第五章 虽然殷仲威很不欣赏他的秘书,但是他倒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办事能力很强, 短短几天,他要的东西都有着落。 「首先,先报告文慧琳小姐的调查结果。」秘书拿着厚厚的一迭纸,跟殷仲 威做报告。而所谓的「东西」,不消说当然是指文慧琳和石破军的调查报告,最 近就这两个女人烦他。 「长话短说。」他对未婚妻没什么兴趣,只想知道她搞什么鬼,他好应对。 「是,总裁。」秘书清了清喉咙,顿了一下。「那我就直接报告文小姐去英 国的目的好了。」这已是最短的报告。 「很好。」殷仲威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秘书只得赶快报告。 「文小姐这一年来总共到了英国十一次,每次都待一到两个礼拜不等。」次 数非常频繁。 「她可真勤快。」殷仲威讽刺的说。「目的呢,私会情郎?」 「呃……正是如此,总裁。」秘书明显吓到。「文小姐好像在那里认识了一 个攻读艺术的研究生,两人打得火热。」 原来如此,原来他未婚妻嫌他太俗气,又太没内涵,干脆找一个更有内涵的 情人,给她拍拍手。 「另外,文小姐还给那个男人买了一栋乡间小屋——」 「够了,我知道了,我没兴趣再听下去。」总而言之就是她养小白脸,真有 她的。「换另一个石破军小姐吧!我对她的兴趣还大一些。」他的未婚妻基本上 跟他是同一类型的人,只是比他更虚伪,至少他不会偷偷摸摸。 「石破军小姐吗?她的资料就有意思多了,您要从头开始听吗?」秘书多少 知道殷仲威的个性,亦看得出他对她很感兴趣,不然不会费心叫他去调查。 「从她出生开始,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他对她可感兴趣了,甚至感兴 趣到要收她为情妇。 「是的,总裁。」秘书又清喉咙。「根据我的调查,石破军小姐今年二十九 岁,是家中的独生女——刚好跟您同岁。」秘书谄媚补充。「她从小成绩优异, 一路都是拿奖学金,一直到大学。她父亲是「君成建筑师事务所」的负责人,名 字叫石君成,也是一名建筑师。头几年的时候,事务所的生意很好,有赚了些钱, 石破军也是那个时期完成大学学业,攻读硕士并考上建筑师。考上建筑师以后, 她直接到她父亲的公司上班,并且表现良好,赢得不少客户的信赖。不过就在这 个时候,她父亲出了一些状况,让她非常困扰——」 「什么状况?」殷仲威打断秘书的长篇大论。 「简单来说,就是缺钱。」秘书答。「石小姐的父亲做了许多错误的投资, 导致公司周转不灵。听说石小姐现在经常跑三点半,四处借钱,以防止公司被拍 卖。」 「这么严重?」居然到达拍卖的地步。 「更糟。」秘书点头。「除了股票和期货,石小姐的父亲所做的错误投资中, 还包括几个建筑案子,现在所有工地几乎都做不下去。」中途停工是所有建筑公 司的恶梦,除非找到资金,或是有人愿意接手,否则铁定血本无归。 「她父亲呢?」殷仲威虽然不管事,但对商业多少还是有点概念。「祸是她 父亲闯的,总该出面收拾,难道还躲在他女儿背后,让她一个人伤脑筋不成?」 「总裁说得是,不过可能没有办法。」秘书看出他的心思,他对地还真关心。 「石小姐的父亲,因为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病倒,现正在家休息,无法视事。 不过听说还是很关心公司的状况,经常私下跟银行保持连络,调度资金。」这个 社会毕竟是现实的,石破军再怎么能干,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孩,资历并不深,有 些事还得她父亲出面才行。 「这么说来,她真的很缺钱了。」得知这消息后,殷仲威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明明很哈钱,却还坚持拒绝他的提议,真不知该说她太大胆,还是太蠢。 「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是这样的。」秘书精明答道,同时将手中的资料翻到 下一页。 「一个缺钱的人竟然……」他笑着摇摇头,不晓得该拿石破军怎么样才好。 「算了,她未婚夫呢?有他的资料吗?」一想到她有未婚夫,他就一阵的不爽。 「有,我正要报告。」秘书说。「石小姐确实有一个未婚夫,名字叫邱汉忠, 和她从小青梅竹马。两人在好几年前就订婚,这位邱先生的家境很普通,本身也 只是一家外商公司的业务员,和您完全不能比。」 秘书惹人厌归惹人厌,但颇懂得生存之道和适时拍马屁,拍得殷仲威原本阴 沈的表情,都得意起来。 「算你厉害。」马屁拍对地方。「依照你的说法,这个叫邱汉忠的家伙,既 没有能力,也没有钱帮石小姐解决困境,是不是这样?」 「是的,总裁。」秘书赶紧点头,附和殷仲威的说法。 殷仲威又微笑,感觉上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他赢定了。 「呃,另外还有一些有趣的资料,不知您有没有兴趣?」殷仲威交代他每一 个细节都不能放过,他就每一件事情都去查,真是个尽责的好秘书。 「说出来听听。」殷仲威渐渐发现秘书的好处,至少就一些狗屁倒灶的事, 他们还满合的。 「是,总裁。」秘书翻开最后一页资料。「因为您说每一个细节部不能放过, 我就深入调查了一下,发现石小姐名字的由来其实有个典故,跟她的命盘有关。」 「命盘?」他管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吧,管到人家的命盘上。 「是的,总裁。」秘书老讲这一句。「石小姐的命盘与常人不同,夫妻宫里 有紫破,属「淫奔大行」的格局。」说到这儿,秘书的眼睛闪闪发光,彷佛探知 了什么秘密,殷仲威只想骂他神经病。 「你当我是算命的吗?讲清楚!」长恨歌都背不出来了,还懂得这些命理的 事?神经。 「是,总裁。」秘书连忙低头,不敢再要嘴皮子。「所谓的「淫奔大行」, 我大致翻了一下书,意思是外表很娴淑,内心很火热。这种命格的女人,有很高 的机率成为别人的第三者或是情妇。也因为这个特殊的原因,石小姐的父亲干脆 将她取名为破军,并且鼓励她修佛,调和性情。」 换言之,石破军之所以外表端庄冷漠,全是为了压抑内心火热,想想还真难 为了她呢! 「这东西有趣,卒苦你了。」难得殷仲威也会道谢。 「不客气,总裁。」秘书为之惶恐。「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尽管开 口。」 「当然有。」殷仲威不耐烦的敲敲办公桌面,阻止秘书继续废话下去。 「啊?」秘书张大嘴,没想到这年头说客气话也会出事,殷仲威真的有事交 代他。 「耳朵靠过来。」殷仲威不想浪费太多力气说话,干脆勾勾手指,叫秘书过 去。 秘书依照指示附耳,没多久,就看见秘书不断点头,低声说是。 三天后,有家银行主动接触石君成,对他提供了一笔巨额贷款,他想也不想 便接受。 一个月过去,到了约定偿还贷款的第一天,石君成就还不出利息,所有借来 的钱都全数投在周转上,而且又失败。 这些动作,都是台面下进行的,台面上的石破军完全不知情,仍是每天跑三 黠半,烦恼怎么度过难关。 「石小姐,石先生心脏病发作了,妳快到医院一趟!」 一直到她雇用的看护打电话到公司,她才发现苗头不对,但还是不知道她父 亲为什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 「我马上过去!」石破军丢下手中的工作,拿起车钥匙就跑。幸好她雇用的 看护很机警,懂得在她父亲发作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不然她父亲就没 救了。 她办妥了一切手续,担忧地看着加护病房内的父亲。她父亲的病情虽然已经 控制住,但还需要观察,如果情况稳定的话,两天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想到她父亲居然躺在加护病房,石破军就悲从中来。都怪她太忙于公事,疏 忽照顾父亲,她要是多关心父亲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石破军疲倦地靠在加护病房外的墙壁责怪自己,看护这时走过来为她打气, 她低声对看护说了声谢谢,看护的表情却很犹豫。 「有什么事吗?」石破军看穿看护的犹豫,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其实也没什么。」看护表情迟疑的说道。「我只是在想有一件事情,该不 该告诉妳……」 「有话就说,我们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可以谈的。」石破军向来把下属视 为一家人,看护也不例外。 「但是石先生禁止我告诉妳。」这就是她犹豫的原因。「他说这件事,我要 是敢让妳知道,就要炒我鱿鱼……」 「现在他已经躺在病床上,没办法炒妳鱿鱼了,妳直说无妨。」石破军知道 她父亲有多霸道,尤其在面对他不想让人家知道的事情时,更是如此。 「好吧!」看护豁出去了。「一个月前有家银行经理来找石先生,这件事妳 知道吗?」 看护意外释放给石破军的讯息,很教石破军惊讶,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有这种事?」自她父亲倒下以后,与银行间的往来一直都是她在管,她父 亲不曾插手。 「嗯。」看护点头。「那家银行主动跟石先生接触,我还记得当他们说要贷 款给石先生时,石先生有多惊讶,他以为凭他目前的状况,不可能再借到钱,但 对方很爽快就借给他。」 「他们借给我父亲多少钱?」闻言石破军的脸迅速刷白,为什么她父亲从未 对她提起这件事? 「好几千万。」看护答。「正确的数目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对方隔天就把公 拨入石先生的户头。」 「银行就这样轻易借我父亲钱,都不需要任何抵押品?」不对劲,这不是银 行贷款的正常程序。 「我没听说。」看护不安的耸耸肩。「银行的业务我不懂,不过我倒是知道, 石先生把这笔钱拿去周转,说是要加倍把钱赚回来……」 「结果呢?」怎么会有这种事。 「结果惨赔,银行的贷款又到期,石先生受不了这个刺激就昏倒了,我赶快 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 原来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始末,她就奇怪她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 作,完全不合常理。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尽早告诉妳,就不会发生这些事。」看护责怪自己。 「这不是妳的错,我知道父亲有多固执。」石破军反过来安慰看护。 「妳知道我父亲是跟哪家银行借钱吗?」她已经够头痛了,现在又来雪上加 霜。 「和创银行。」看护回忆道。「我记得那个经理一开始就这么自我介绍,而 且还再三强调这笔贷款已经得到上面授权,石先生想借多少钱都没问题。」非常 大方。 「这是什么奇怪的银行?」石破军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看护跟她抱持同样想法。「刚开始的时候,石先 生也犹豫,频频问那个「高层」是哪一位,对方支吾了半天,才吐露他们的老板 姓殷,再多就不肯讲了。」 像这种巨额贷款,通常都要经过严密的评估和多次的商谈,才有可能定案, 相形之下,这家银行的做法像是开玩笑。 「银行的老板姓殷?」石破军的脸迅速发白,根本笑不出来。 「那个银行经理是这么说的。」看护不明白石破军为何脸色大变,彷佛见鬼 一样。 对石破军来说,这件事比见鬼更严重,如果她的直觉没有错的话,这件事可 能跟殷仲威有关。 「我知道了,谢谢。」她决心要找出答案。 「不客气,妳的脸色很难看,真的没有问题吗?」看护很担心。 「没有问题。」石破军茫然的微笑。「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处理,妳能不能 再帮忙我几天?」 「没问题,石小姐。」看护应许。「我会一直待在医院照顾石先生,妳尽管 去做妳的事。」 诚如石破军所言,他们就像一家人,家人之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义不容 辞,何况她本来就是她聘请的看护。 石破军点点头,感谢不在话下。人在危难的时候,才可以看出真情,她真的 很谢谢她。 她再次跟看护道谢,随后离开回公司,拨了通电话到这家银行询问有关她父 亲贷款的事。 结果证明,她父亲真的有借这一笔钱,而银行的老板,就是殷仲威。 石破军一生难得发几次脾气,但只要一发就难以收拾,此刻她只想杀人。 「石、石小姐!」殷仲威的男秘书被匆匆闯入办公室的石破军吓一跳,还来 不及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看见石破军铁着脸问。 「殷仲威呢?」她的口气非常之坏。 「总、总裁今天没进办公室……」 「是吗?」石破军冷笑打断秘书的解释,他已经满头大汗。 「你不说没关系,我知道该上哪儿找他。」她当着秘书的面丢下威胁就走, 秘书赶紧打电话。 石破军其实也不敢确定一定找得到殷仲威,只是她内心太愤怒了,愤怒驱使 她去做一些平时不容易做到的事,比如说:按他家的电铃。 造型优美的电铃,在她手中按到几近报销。尖锐的铃声透过厚重的门板,隐 约传入石破军的耳朵,门却动也不动。 难道他不在? 由于铁门一直都没有动静,石破军不免怀疑自己大街动,或者是找错地方。 正当她想转头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喀一声打开,显示殷仲威真的在里面。 她毫不客气的推开铁门,直接杀入屋内。才走到起居室,就找到凶手,正想 破口大骂,呈现在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由得闭嘴,殷仲威正和一个辣妹热烈亲吻。 「嗯……啧啧。」和上回一样,两人吻得浑然忘我,啧声连连,石破军的眼 光再一次不知往哪里摆。 又和上一次一样,她才想走,殷仲威就放开辣妹,叫她离开。不用说,对方 非常不甘心,一直瞪石破军。 「哼!」 她不知招谁惹谁,遇见这种场面已经够尴尬了,辣妹临走前还甩鼻孔喷火向 她宣战出气,又不是她强制驱离她的。 「再见甜心,我再call妳。」殷仲威一个凌空飞吻,三两下就摆平辣妹浮躁 不安的心情,瞬间转为腻死人的娇瞋. 「你一定要再call我哦!」辣妹的台词都没变,只不过面孔换了一下,今天 的这个辣妹,身材明显比上次那个差多了。 「唉,她太瘦了,真可惜。」辣妹走后,殷仲威发出阵阵感慨。「只有C CUP ,而且还不够挺,摸起来没什么感觉。」能一手掌握住的女人最教男人销魂, 偏偏他的手又比一般的男人大,非得要D CUP 以上的胸部才能满足他,真是令 人苦恼。 殷仲威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欠揍,石破军一点也不介意揍他,她只是怀疑她 连C CUP 都不到,他为何执意要她,一点道理也没有。 「妳老是破坏我的好事,这已是第二次了。」殷仲威不怀好意地看着一脸思 考状的石破军抱怨。 「我怀疑妳的头上一定有装电眼,不然时间不会抓得这么准,每次都在我准 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出现。」压根儿是天敌。 殷仲威喃喃的抱怨声,方才让石破军回神,提醒她,他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 她想也不想的冲过去,扬手就要甩他一巴掌。 殷仲威适时攫住她的手,双眼微瞇的看她,表情和她一样愤怒。 「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而且发脾气也要找对对象,否则会付出很惨痛的 代价。」他重重地甩掉她的手,她差点失去平衡。 「一个月不见,妳的礼貌就退步这么多……」他冷笑。「看样子有些女人, 还真让人丢不下,必须紧紧看着。」她就是一例。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对我父亲下手?」她才不管她的礼貌退步 了多少,她只在乎她父亲的安危。 「妳父亲需要钱,我只是借他钱,这不能说下手吧?」应该说是雪中送炭才 对。 殷仲威完全不否认这一切都是他背后搞的鬼,是他故意借她父亲钱,让他掉 入无止尽的深渊。更令人不平的是,她完全无法反驳他的话,他真的只是借钱给 她父亲周转,是她父亲自己决策错误,将钱投入了不该投的地方,以至于造成目 前的状况。 「还不出钱了吧?我猜。」 石破军已经够烦恼了,他还来落井下石。 「才第一期就还不出钱……这是否代表贵公司的财务状况,已经到达破产的 边缘,就要被银行查封了?」 殷仲威或许不事生产,但诅咒别人的功夫倒不含糊,三两下就抓到重点。 「这就是妳今天来找我的理由吧!」石破军的沈默让他乐不可支,感觉已占 了上风。「妳还不出钱,所以来求我让妳展延还款,是不是这样?」 他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她来找他的目的。除了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最重要的 是请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不然公司真的要不保了。 「其实我可以帮妳,代价是当我的短期情人,就看妳点不点头。」他向来不 是个啰唆的人,提条件也很干脆。 「你休想,我不可能答应!」她拒绝人的速度也很快,同样铿锵有力,殷仲 威都冷笑起来。 「别再装清高了,小姐。」他毫无预警地攫住她的手说道。「妳之所以叫破 军,不就因为妳命中注定当别人的情妇,所以妳父亲才为妳取这个名字的吗?」 他真搞不懂老一辈的人是怎么想的,不遮丑就算了,还故意把弱点暴露出来,让 人轻松抓到小辫子。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石破军倒抽一口气。 「我只能说,钱有时候真的很好用。」他耸耸肩。 不消说,他一定是花钱请人家调查她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命盘。 「这是什么时代了,你居然还会信命理这种事,真是可笑。」她不觉得羞隗 便罢,反过来取笑殷仲威。 「没那么好笑,小姐。」她轻藐的表情惹恼了殷仲威,使他不自觉地加重手 力。「我下迷信,但不排斥相信命运,尤其不排斥相信妳的命运。」她注定当他 情妇。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好玩,没想到你这么恶劣。」石破军的双手被攫疼了, 但更痛的是她的心,她压根儿不想臣服于他。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恶劣,看来妳引发了我体内隐藏许久的劣根性,真是 恭喜恭喜。」同样地,他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恶劣,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不 断告诉他:伤害她,他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命运的转轮,从这一刻开始,开始转入另一个轨道。回顾前尘,是一片空白; 直视前方,未来又遥不可及,茫茫看不到终点。 殷仲威和石破军两人,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终于又走回和前世相同的 轨迹。 「我给妳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过后,我就会要银行经理催收这一笔贷款, 妳最好缴得出来。」殷仲威铁了心要赢得最后的胜利,石破军只能看着他,再看 着他,久久无法言语。 「出去的时候,记得关上门,我不送了。」他在她炽热的注视中松开手,放 她自由,但她明白这只是短暂。 石破军像游魂一样走出殷仲威的住所,殷仲威的目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目 光里面有懊悔,或是不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没有叫住她,说他只是开玩笑, 不是真的要她做他的情妇。 人的一生中,总是要不停面对两难。 对石破军来说,保住自己,和保住父亲一样重要,她又陷入两难。 她茫然地来到加护病房的门口,隔着玻璃窗看病床上的父亲,内心有无限感 慨。 想她父亲年少时,必定是英姿焕发,把全世界都踩在脚下,直到她母亲的骤 然辞世打击了他的自尊。他一定怨恨,他花费了所有力气,为何还不能挽回妻子 的生命,为何只能无力面对死神?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答案,因此他只能寄情于工作,甚至很少回头关心他年 幼的女儿,因为脆弱和坚强往往是一体两面,他只能选择其中一面。 「……」昏迷中的父亲稍稍动了一下,看护赶紧趋前附耳听他说话。 病房外的石破军一方面很紧张,一方面又安心。这表示,她父亲的病情好转, 很快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这个时候,看护抬起头来,对玻璃窗外的石破军挥挥手,张大嘴形传达她父 亲的话。 「什么?」尽管看护已经尽可能张大嘴,石破军仍看不清楚,此了个疑问的 手势。 「……」看护换个方式再说一次,这次她特别用手势加强她父亲的意思,石 破军看得清清楚楚。 公司。 这两个字便是他念兹在兹,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不能放下的牵绊。 石破军无力地靠在玻璃窗上,眼眶泛红的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怨恨和爱都交 杂在一起。 当晚,她随即打电话给殷仲威,答应他的条件。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