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话说拟定战术的隔一天,魏汗青立刻就把昨天那本被他甩在一旁的稿子,从 总编辑的桌上捞回来,带进办公室细看。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虽对楚谟言荒谬的言论没兴趣,但总得知 道她都在吠些什么,才知道该如何反击。 为了了解楚谨言脑子里的想法,他勉强自己打开稿子,随便翻到一个章节, 才看见两行字,即气爆。 不要以为你是狗,就抖动着浑夕的狗毛沾沾自喜。狗也有分很多种,在女人 的眼里,血统纯正、气质高雅的纯种狗,永远比全身印满了$ 符号的混种狗来得 强好几倍。 意思就是有钱没什么了不起,出身永远最重要。 魏汗青一方面咬牙,一方面继续往下看。 除非你懂得适时摇头摆尾,或能借到阿拉丁神灯把瞬息万变己变成意大利犬, 否则你就只能得到女人偶尔丢到你面前的骨头,而无法得到她温柔的爱抚。没错, 你可以说女人是残酷的爱情骗子,然而我却宁愿说她们是实力雄厚的鉴赏家,能 够一眼望穿那张狗皮下的真正价值,这就是现代女性的鉴赏力。 也是现代女性最现实的地方。 血统、财力。 看来楚谨言那女巫也和一般女人没两样嘛!一样注重面子和金钱,只是说话 比较毒一些。他犯不着浪费时间研读她的东西,还不如想想怎么扳倒她比较实际。 魏汗青不懂为什么女人都爱意大利男人,好像任何事只要和“意大利”三个 字沾上边,就能大发利市,连男人也不例外。 他狠狠合上稿子,心想不可能有比她的书更令人生气的言论了,没想到精彩 的还在后头。 当他晚上回到家里,窝在房间中准时收看楚谨言的谈话节目,原本以为连续 放了几天的呛,今天会收敛点儿,结果她越来越嚣张,甚至大刺刺的推销起“投 保理论”来。 “大野狼型”的男人,大多是无法停止挑逗女人的花花公子,也是投保理论 的信奉者。“ 电视上的楚谨言,噘起一双红唇说道。 “他们在跟A 女交往的时候,其实早已有B 女、C 女等女朋友。在这类型男 人的心中,挑逗女人对他们来说好比在投保。尽管他们衷心期待此时此刻的真爱 能够天长地久,但万一不能如意,他们也有另外的对象可以相偎相依。这就好比 我们外出旅游投保意外险,万一这家不理赔,还有下一家保险公司可以支付因意 外产生的医疗支出,是同样的道理。” 楚谨言说得头头是道,把珍贵的爱情转变成理赔保险一样行得通。魏汗青不 得不佩服她瞎掰的功夫,这样也能赚钱。 “如此听来,现代的男人还真是交往不得,不过我相信楚小姐早就对这些坏 男人免疫,对不对?”女主持人见缝插针,趁着楚谨言停下来的空档,笑笑的反 问楚谨言,挑战意味浓厚。 魏汗青皱眉。他老早就注意到这个叫萧茜茜的女主持人,对楚谨言带有很深 的敌意,无论她说什么,她都想办法挑她的毛病,或是拿话讽刺她。 “当然是了,茜茜。”楚谨言微笑说道。“如果你也跟我一样是两性专家, 就能一眼看穿这些坏男人迷人面孔下的真实面貌,自然不会受骗。”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专家,所以你不懂,既然不懂,就请闭嘴,以免自曝 其短。 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在摄影师巧妙运镜间,活灵活现暴露在全国观众的面 前。 魏汗青睁大眼看萤幕上楚谨言那张放大的脸,霎时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干 嘛为她担心,她根本不可能输。 “节目进行得真快,转眼又到了callin时间。”眼见敌人堡垒坚不可摧,女 主持人马上聪明地转移注意力。“这段时间是属于我们‘楚专家’的,各位观众 若是有什么感情上的困扰,欢迎打电话进来。我们的电话号码是……” 山不转路转。女主持人深谙这一点,连忙将节目带入最后阶段,巧妙躲掉原 先的炮火。 楚谨言要笑不笑的看着女主持人,目光睥睨而轻藐。算她聪明懂得躲,否则 非轰出她身上一个大洞不可。 楚谨言一派悠闲地等待第一通电话进来,只见导播的手势顷刻扬起,代表已 有观众Standby 了。 “你好,‘楚老师’。” 打电话进来的观众,是个男的,有着低沉诱人的声音,极有味道。 “你好。”楚谨言稍稍吓了一跳,通常会打电话进来畅谈心事的观众,几乎 都是女性,很少会有男性观众打电话进去。 “你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要问楚老师吗?”敢情女主持人是个花痴,一听见 是男观众,声音又这么好听,马上忙着跟着楚谨言抢电话。 楚谨言不慌不忙的看了女主持人一眼,心想她真是丢脸透了,万般丑态都教 人看见。 “是的,我有问题想请教楚老师。”显然观众的看法跟她雷同,夹带笑声的 回话带有些许的轻藐。楚谨言立时对这位男观众产生好感,认为他们是同一阵线。 “你有什么事想要问我?”楚谨言这个人向来对于同一阵线的人特别温柔, 说话的口气也加倍温柔些。 “是的,楚老师。”对方低咳了几声。“我想问你,女性中有没有像大野狼 一样的花心女子,专门伤男人的心?” 这是个很专业的问题,楚谨言对来电者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有的。”她微笑解释道。“这个世界上当然也有‘大野狼型’的女人,但 毕竟不多,和男人不能比——” “但还是有,对吗?”来电者匆匆打断楚谨言的话,顿时她对他的好感开始 消退,口气也渐渐冷起来。 “对,是有。”她再度解释。“但就像我说的,比例上极为悬殊” “谢谢你,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不必再解释,”来电者不但没礼貌,还很自 大,胡乱扭曲她的话。 “我根本还没说到重点——” “再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有投保吗?”来电者第N 次打断她的话,要不是碍 于这是现场live节目,她根本不想回答。 “我有,而且还买了好几个保险。”在导播的暗示下。她尽可能维持微笑的 表情,却发现很难。 “这就对了。”对方闷笑。“你自己可以买保险,却不许别人做同样的事, 你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些吗?” 来电者这一席话,不可谓不大快人心。她的辛辣和受欢迎大家都知道,但说 话难免有些偏颇,无形中刺伤周遭的人,只是她太抢手,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任 她放肆。 瞬间只看见所有工作人员憋住笑,等着看她怎么应付。楚谨言愠怒的看着摄 影师,那家伙甚至还故意拉近镜头,目的就是看她出糗。 她调整一下呼吸,勒令自己不得在镜头前露出丑态,最起码也要好好修理这 名来电捣乱的混帐; “我们现在谈论的事和保险根本搭不上边,这位先生。”她的口气尽可能平 和。“刚刚我说的‘投保理论’,只是以保险作为理论基础,讨论花花公子普遍 有的行为模式,和真实的保险不同,请你不要妄加揣测。”恶意扭曲。 “可是在我听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同。”来电者仍是一副欠扁的样子。“现 代人都懂得为自己买保险,为什么感情上就不可以,你能解释给我听吗?” 这混蛋,分明是在找茬。她不好好解释,可就太对不起她的心理学教授了。 “我很乐意解释,先生。”解释到你挂为止。她暗咒,表面上仍维持微笑。 “现代人之所以勤买保险,是因为生活中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感,所以需要保 障。但如果感情上买太多保险的话,有可能反而会带来灾难,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 “但如果完全都没有买保险的话,那岂不是更冒险?”来电者突然插话。 “毕竟现代女性已经不时兴三从四德那一套,就算是再好的男人也有可能随时被 换掉,这个时候身边如果没有一个备胎,不但车子跑不动,还会被讥笑为没有常 识,到时候更划不来。” 楚谨言不知道这个来电者是谁,不过由他的口气分析,不难发现这又是一个 花心大萝卜,成天想着换女朋友。 “听这位先生的口气,想必你也是‘投保理论’的信仰者喽?” 既想之,则问之,不必客气。 “是又如何?”来电者反问。“反正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不仔细挑选,认真储藏,怎么会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对象?” “可是你有这种想法,就太对不起你的女朋友了!”什么叫“认真储藏”? 女人又不是酒窖里的红酒,还看年份的。 “我相信你的女朋友此刻要是听见你的说法,一定会呕到吐血。”她的口气 极端不悦。 “谨言,你怎么了?控制一下脾气。”导播见苗头不对,赶紧跳出来张大嘴 形警告楚谨言。 但楚谨言不管,这只自大的沙猪实在太令人生气,她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你放心,楚老师。”她气得半死,来电者却相反的很开心。 “有关于这一点,我的女朋友都很上道,也都各自投保了不同种类的保险。” 换言之,大家都清楚现代爱情的游戏规则,就她一个人老古板,还傻傻地为 他的女朋友担心。 “那可真是太抱歉了。”她气得咬牙切齿。“我不知道大家对于‘投保理论 ’都这么熟,还这么热烈的奉劝各位要小心,算我多事。” “谨言!”导播烦恼的猛拍额头。这是现场LIVE节目,这段要是播出去,一 定会有很多人抗议。 “可不是吗?”来电者低笑。“亏你还是两性专家,居然不懂得这个道理…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理论永远比实际行动简单,不是吗?” “这位先生——” “很高兴能够与你通话,我们下次再聊。” “喀”一声。 突然切断的通话,不知道是救了楚谨言还是他自己。总之场面没有变得更火 爆,可喜可贺。 “我们的节目时间已到,谢谢各位观众的收看,再会。”尽管女主持人很乐 意再看见楚谨言出糗,但在导播的强烈要求下,她不得不飞快结束节目,带进广 告。 “难得看见你说不出话来,真令人遗憾。”女主持人伸出涂满寇丹的手,审 视指甲的同时,不忘揶揄楚谨言一顿。 楚谨言冷漠的看她一眼,无声警告她最好闭嘴,否则有她好看。 “谨言,你今天是吃错药是不是?这么尖锐。”才下节目,导播随即在一旁 哇哇叫,怕她今天的表现会给节目带来麻烦。 收工后的摄影棚闹哄哄,每个人讨论的方向不同,但内容都是有关她今天的 反应。 面对这个状况,楚谨言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她想 的是:下次那个混蛋要敢再打电话来闹场,她铁定挂他电话,绝对! 星期六早上十点,太阳打东边出来,照耀在两栋截然不同的建筑物上。 伸长手臂打了个大呵欠,楚谨言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咖啡,迷迷糊糊的跟 其他的两个姐妹道声早安,却发现一个手里拿着抱枕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个对 着窗户发呆,恍若在演“窗外”,两人手中的咖啡动都没动,依然好端端的躺在 杯子里头。 “咖啡要冷掉了。”她好心的提醒老大和老三,不要糟蹋她买回来的蓝山咖 啡,但是没人理她,她只好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 “好吧!”她投降。“你们都不说话,我只好先开口了。”她可有一肚子委 屈要倾诉。“你们可知道我大前天上节目的时候,碰见一个大变态?当时我正在 教观众朋友‘投保理论’,那个大变态居然callin进来,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我 进行辩论,你们说气不气人?” “哦?”正在上演“窗外”的老大,不怎么带劲的回道。“他都跟你争辩些 什么?” “该不该投保的问题!”她气愤的放下咖啡。“那混蛋居然认为每个人本来 就该投保,而且越多越好,最好多到银行的存款用光,这样才不会遗憾。”诅咒 他把私人精子银行中的精子都提光,省得日后危害社会。 “哪个混蛋?”“窗外”的女主角依然凝视窗外,一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 “就是那个callin进来的家伙!”她气愤不已的再强调一次。 “哦。”她的大姐不感兴趣的说。“那加油,祝你幸福。” 祝她幸福?看着她大姐美艳的侧脸,楚谨言呆住了。她在跟她抱怨,她哪壶 不开提哪壶,居然祝福起她来?算了。 今天她大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还是问她小妹好了。 于是她转向拥着抱枕发呆的娇小人儿,开口道:“慎行,你说呢?那个混蛋 是不是欠揍?” 她原本是想寻求她小妹的支持的,哪知她小妹的眼神比她大姐更蒙咙,回答 更无厘头。 “要做一个混蛋其实并不简单,要做一个迷人的混蛋更难。” 她投降。 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小抹那张充满梦幻的脸,楚谨言直觉得自己应该逃离屋子, 免得被周围奇特的气氛闷死。 “我去院子走走,你们慢慢作梦。”她飞也似的逃出屋子。 奇怪。 楚谨言怎么也想不通。 她的两个姐妹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一大早就在上演某位阿姨小说中的情节, 怪可怕的。 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楚谨言来到院子里的秋千前,才刚要坐下就看见矮墙 边有所动静,原来是她的死对头出场了。 “早啊,女巫。”魏汗青站在矮墙逼跟她打招呼。“没想到你这么早起,我 以为你应该还赖在床上写害人的咒语呢!” 魏汗青甫开口就没好话,刚好楚谨言心情正不爽,自然也反攻回去。 “我也很意外居然会在这时候看见你,老古董。”她言词犀利的反击。“你 不是应该趴在书桌前写书法,怎么有空出来散步?” 两道锐利的眼光,随着彼此的针锋相对,在空中交会,终致磨擦出火光。 “我来照顾我的盆栽。”魏汗青首先开炮。“我不像某人,种了花又不爱护, 随意让它枯萎。”他的目光瞥向她家墙角下的玫瑰花丛。 “那又怎么样?”她不甘示弱的走近。“我就是崇尚自然,喜欢用自然的方 式制造有机肥料,你管得着吗?” “是管不着。”他拿起一旁的浇水器浇盆栽。“只是我觉得它很可怜,跟错 了主人不要紧,连口水都没得喝……” 接着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伸过矮墙朝她脚底下的玫瑰花机浇 了几滴水。 “不必谢我。”无视她暴凸的眼珠,他自大的说道。“就算是我可怜它,赏 它几口水喝,日后它若有幸活下来,自然会懂得感激,知道是谁救它。”所以不 需要她的主人一旁言谢,只会显得矫情罢了。 这是魏汗青的想法,也是最可恶的想法,他凭什么越界浇她的花,插手她的 事?“谁允许你碰我的东西?”楚谨言气愤的尖叫,“我要去法院告你!” “我什么时候碰你的东西了?”没法律常识的女人。“是水碰你的花,跟我 无关,你如果真有本事,去告浇水器好了,也许它会回应你的告诉。” 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人根本是痞子、无赖!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赖过去,你或许没有直接碰我的花,却是拿浇水器的 人,就法律上来说是间接犯罪。”休想强辩。 “是啊是啊,除非你能证明我正握着浇水器,否则一切都是白搭。”他倏地 把浇水器丢掉,两手空空如也。 “看清楚了吧?”他冷笑。“现在我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你想告我还找不到 名目。当然啦!如果你想把整株玫瑰花模都搬到法官面前我也没意见。不过容我 先提醒你,法官可能还会判你虐待植物,到时候你还得找律师为你辩护,而且我 必须先很小人的警告你,别找我大哥,他可能会直接举证你犯罪的事实,送你进 去吃牢饭,你还得付一笔律师资,划不来。”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不过想警告她,他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他大哥很了不 起,是个有名的律师,如此而已。 楚谨言心知肚明这一点,他大哥的大名在律师界的确小有名气,但是SoWhat? 她楚谨言可也不是什么弱女子,容得他欺侮。 好啊,要斗就来斗,她肯定不会输。 “你干什么?”魏汗青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弯腰的动作,似乎在捡些什么…… “喂,你干嘛捡我家的苹果?”‘ 上帝是站在楚谨言这边的,之前她因来不及拍照存证,让随意蹂蹒她花的恶 邻侥幸逃过,多亏苍天有眼,从他家庭院的苹果树摘了一颗苹果丢在她家,补偿 她的损失,怎能不大快人心?“抱歉,现在它是我的了。”捡还不够,她干脆当 着他的面,咬下一口苹果,彻底刺激他。 “我要告你。”魏汗青气极。“你未经主人的同意,就食用我家的苹果,我 非告你侵占不可……” “喂,请把你的手缩回去,你已经侵入我家的地盘。”她躲掉他伸过来的手 臂,顺道警告他。“而且你有没有常识啊?苹果虽然是你家的,但掉在我的地盘, 就算是我的,这是物权行为,懂吗?” 魏汗青刚刚才在暗笑她不懂法律常识,没想到不一会儿她就丢回到他身上, 气死他也。 “我当然知道这是物权行为。”他睁大眼睛说谎。“我只是可惜好好的一颗 苹果,就这么浪费在一个女巫的手里,为它可惜而已。” 。 “是吗?我可一点都不这么想。”她立即反唇相稽。“我反倒认为像你这种 老古董,根本不该种苹果树,茶树反倒比较适合你。一来可以泡茶,二来可以采 茶叶,十足老年人的娱乐。” 老戏码重演。 从他们成为邻居以来,他们不知已经像这样战过多少回,浪费过多少回口水, 每次都乐此不疲,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你说谁是老古董,女蛮子?把话说清楚。”魏汗青的火气果然被挑起来。 “就说你啊,秦始皇。”她回敬。“你一天到晚找我的麻烦,活像是久等不 到学生犯规的训导主任,我这样说你有什么不对?” 是没有不对,事实上他的确找她麻烦。不只生活上找,连她上节目也找她麻 烦,三天前那通电话就是他打的,但他可一点都不后悔,并且再接再厉。 “我如果是训导主任,那也是因为你是一个太不守规矩的学生。”他索性卯 起来训她。“中国几千年的优良传统,眼看着就要被你破坏殆尽,我当然训你。” “我破坏优良传统?!”她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你自己才是活化石,守 着几千年来的余毒死抱着不放,还敢指责我不守规矩,简直是笑话。” “我笑话?你才媚外呢!”魏汗青气极。“好好的一栋房子,搞得像电视影 集中女巫的住所,破坏周遭的格调。” “真正破坏周遭格调的人是你吧,老古董。”她反过来要他好好检讨。“你 看周遭哪一栋房子不是高楼大厦?只有你家还维持着几十年前的建筑,不思长进。 我劝你也趁早改建,免得跟不上时代。放心!你若找不到好的建筑师,我可以帮 你介绍,等建好以后再包给我—个红包意思意思,就当是敦亲睦邻,我不会计较 的。” 楚谨言到底是谈话性节目的常客,反应—流。若不是魏汗青拥有比别人更强 悍的心脏,早就被她撩倒了。 “我才不会学假洋鬼子,把房子弄得不三不四。”他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好意 丢回去。 “谁把房子弄得不三不四了?”她尖叫。“是你自己太保守,还活在以前的 时代。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拜托你也看看新闻好吗?” 报导里面若还有谁把房子建得像北京紫禁城,她把头斩给他,外带一双最新 款式的球鞋,让他当足球踢。 “我每天都有看新闻,女巫,才知道你们是如何媚外!”足球不稀罕,他对 如何击垮她比较感兴趣。 “好了不起哦,老古董。我真怀疑你那些新闻都看到哪里去?搞不清现在什 么年代!”想击垮她可以,只要把真本事拿出来,她一定投降。 “你这个可恶的女巫!” “你这个不思长进的老古董!” 两人之间的战火,在此时燃烧到最高点,咻咻咻喷个不停,差点吓坏在院子 前徘徊的送花小弟。 “呃,请问……”送花小弟捧着一束红色玫瑰花,怯怯地站在铁门的电铃前, 按也不是,不按也不行的左右为难。 “什么事?!”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掉头过去回望送花小弟,突兀的动作, 让他又吓了一跳,花都拿不稳。 “呃……”这两个人好凶。“我、我找楚谨言小姐。” “找我的?”楚谨言皱眉,目光依旧瞪着魏汗青。 “对。”送花小弟猛吞口水,以为看见两只喷火龙在打架。“我是花店的外 送人员,特地帮楚小姐送花来。” 搞了半天,原来他手上的花是要送给她的。她还以为他是看见他们在吵架, 特地过来围观的无聊份子。“我帮你开门。”既然花是送给她的,她只好把花接 下,顺道低头把名字签了。 送花小弟痴痴的看着她的侧脸,总觉得她好令人惊艳,比电视中远漂亮 “好了、”她把签好的收据交还送花小弟,“谢谢你特地帮我送花来。” 由于她很难得客气。美丽的脸庞绽放出笑容,迷晕了送花小弟的眼睛。 “不客气。”送花小弟显然已经进入弥留状态,根本没留意到另一样附件。 “这卡片是给我的?”她指指他手中的卡片,送花小弟才猛然回神,慌慌张 张的把卡片交给楚谨言。 “是给你的。”送花小弟的脸红得一场糊涂。 “谢谢。”楚谨言接过粉红色的卡片,然后坚定的看着送花小弟。送花小弟 这才赶快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跟她道再见,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人家不过是被你的美貌吸引而已,干嘛这么凶?”仅仅一墙之隔的魏汗青。 看不惯她这么欺侮男人,急忙站出来说话。 楚谨言冷冷的看了他…眼,低头翻开手中的卡片,理都不理他。 “仅献上我的真心。”看着卡片亡龙飞风舞的字迹,她忍不住念出声。“愿 你的美貌与智慧永远并存,神秘爱慕者上。” ‘ 神秘爱慕者?卡片上最后的署名,着着实实的使她愣住。都什么时代了,竟 还有人玩这种把戏,不过……很令人心动就是。 “看来你有神秘的爱慕者了。” 就当她陶醉在对方的赞美词之中,魏汗青突然开口消遣道。 “像这种傻子,你千万要把握住。”他劝她。“免得日后人家认清你的真面 目,跑都来不及。” 很难听的一番话,由他的嘴巴说出来,一点都不令人惊讶,不过她也早想好 怎么对付他就是。 “不劳你费心,像这样的傻子有一大堆,我根本不怕。”她俐落的反击回去, 而魏汗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是事实。 别看这女巫—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喜欢她的人可是多如过江之鲫,他就经 常看见各种不同的跑车在她家门口徘徊,目的只是想跟她约会。 “反正你好好把握!”冷哼一声,魏汗青决定不再和她过招,改回屋子里休 息,省得被她气死。 他带着一肚子怒气回到客厅,直接走到CD架上挑了一片他最爱的京剧—— “穆桂英挂帅”,放进音响里面播放,借此平复心情。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 定,凯歌还,人加恩宠,我添新坟……” 梅兰芳婉转动人的唱腔,经由喇叭,瞬间传遍整个客厅。魏汗青闭眼养神, 手指不忘跟随唱腔打节拍,和剧中人儿唱和。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还真像是穆桂英挂帅下——曼郁得不得了。每次和那隔 壁女巫交手,就算不死,也要气掉半条命,因此他格外能体会穆桂英的心情。 京剧的唱腔依旧持续,魏汗青才哼了几句,立刻又有道更响亮的声音盖过他 播放的音乐,气得他直跳脚。 “又是隔壁的女巫!!”她们又听歌剧。 他气冲冲的站起身,正想冲到窗边抗议时,他那两个好兄弟的精神刚好也为 之一振,各自拿起书低头细看。 至了。 魏汗青停下冲动的脚步,改为踱步到他小弟的身边,看他搞什么鬼。丹心一 向不看书的,可今天却从一大早就抱着书不放,他的大哥也是。他们到底都在看 些什么文学钜作…… “老天,你居然在看有关歌剧的书!”看清楚魏丹心手上的书后,魏汗青倒 抽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的小弟。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大哥也在看。”魏丹心反指另一个方向。 是的,他们都在看歌剧的书。一个看“卡门”,另一个看“茶花女”,还看 得津津有味。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魏汗青见状气愤的大叫。“你们到底远有没 有民族意识?懂不懂得国恨家仇?”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他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的家人竟然向敌方输诚。 “你先别激动,汗青。”眼见他二弟已然全身着火,魏千古赶忙灭火。“我 和丹心会这么做自然有我们的理由,你不要先人为主。” “什么理由?”尽管他大哥再三保证,魏汗青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魏千古解释。“我和丹心是想,既然对方老 是用歌剧轰炸我们,我们干脆弄清楚炸弹的内容,以后好加倍还给她们。” 很诡异的解释。初听很有道理,仔细想想根本牛头不对马嘴,但魏汗青被楚 谨言气翻了,也就不去挑他大哥的语病。 “我看二哥你干脆也去找一本歌剧的书来研究好了。”见魏汗青久久不说话, 魏丹心遂放大胆的建议。“隔壁那个排行老二的女巫,不是经常播放那驹叫什么 什么的歌剧……” “杜兰朵公主。”魏汗青没好气的接话。 “随便啦!”魏丹心扬扬手,表示不必在意。“管他什么朵,能知道怎么闪 躲隔壁女巫的袭击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 是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想对付楚谨言那头母老虎,就得先从她的最 爱下手,这场战役他非赢不可。 “我明天就去买一本:杜兰朵公主‘回来。”杀她个片甲不留!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