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期六的下午,阳光黄橙橙的一片几乎让人睁不开双眼,一扫连日来的霪雨 霏霏,嗅一嗅,空气中隐约浮着干爽的阳光味道。 为了只黄金鼠,战台枫被宫城耀二狠狠的刁了三天,明知道他很不喜欢踩进 他那天寒地冻的动物诊所,还存心跟他作对,不但不接受黄金鼠小栗的住院申请, 更逼迫他得当起临时保母,除了要细心照料,并且得天天带它回诊,气煞人也。 幸好小粟的恢复状况良好,配合度也不错,瞧,现在正欢天喜地的在被宫城 耀二敲竹杠高价贩售的笼子里,依着运动胶轮愉快有力的奔跑着。 贵,真他妈的贵!小不拉几的一个笼子竟然讹诈了他六千块,宫城真是吃人 不吐骨头的魔鬼!一路上战台枫禁不住满口嘀咕,幸亏小栗还算喜欢这笼子,要 不然他一定狠狠的把笼子砸在宫城脸上。 “小栗,别跑了,我知道你要回到主人身边很高兴。”战台枫对着小东西轻 声说。 经过这几天的感情培养,他已可以饮去暴戾,轻声细语的对着黄金鼠说话, 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只怕哪天山丹迭看到,会从椅子上掉下跌个狗吃屎。 不过,一想到可以把健康的小栗交到小丽手中,一股无以名状的成就感油然 而生,嘴角不自觉的牵引出一道弧度,被讹诈的不快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回到居住的公寓六楼,电梯门一打开,战台枫被散布的家具阻挡了去路,而 他却意外的没发火,只是小心翼翼的拎着小栗的笼子,十分谨慎的走出电梯。 “哇,不会是来到福德坑吧?”跳呀跳的闪避这些家具。 他满心的纳闷,是小丽家更换家具吗?不过,这些家具也未免太陈旧了点, 根本不像是新买的。 “说不定是为了小栗的康复归来,所以特地更换家具,让家里有一番新气象。” 虽然有点大费周章,不过他觉得这是比较有可能的说法。 而看见老家,笼里的小栗奔跑得更快了,整个笼子像是要被肢解似的剧烈震 荡,难掩兴奋。 “小栗,安静点,我知道你很想家,我这就去按门铃,OK?”安抚了热情的 黄金鼠,战台枫十分艰困的跨过这一堆家具,好不容易走到对门,按下门铃。 门铃突然高唱起来: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惹得他一阵莞尔,心想, 定是小丽的爸妈为了这宝贝女儿,特地更换的,真是标准的现代孝女双亲。 门里头一阵啪拉啪拉的拖鞋声接近,铁门一开,一个长发略显凌乱,身穿T 恤、短裤,满头大汗的狼狈女孩出现眼前。 解岚,一个单纯、浪漫带点傻气的插画家,脾气勉勉强强过得去。 战台枫知道这不是小丽的妈妈,瞧她,眼睛都还没打开,嘟着嘴、指着外头 堆放的家具,劈头就是一串抱怨的话。 “陈先生,你们搬家公司的服务怎么这么差劲,我不是说到了要通知我,你 们得帮我把家具搬进来,怎么全堆在门口就拍拍屁股走人,我一个手不能提、肩 不能挑的弱女子要怎么把这些东西扛进屋子……”说话之流畅,完全没有跳针之 虞。 “咳,请问……”战台枫趁着她换气之际,赶紧出声。 解岚猛然停住话,抬起头一扫,四目交会的瞬间,空气中啪嗒的激出一道无 形的闪光,两人仿佛被一股电流窜过似的,骇然定住。 以战台枫的专业角度来看,眼前这是一张极为细致匀称的脸孔,巴掌脸搭配 小小的五官,粉颊、俏鼻、菱角嘴,小而圆的眼珠子明亮有神,唔,尤其是那张 菱角嘴,听说这种嘴巴不但伶牙俐齿,而且最会接吻了。 解岚同样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唔,发量、长度适中的头发一派潇洒的垂在额 前,五官俊俏有型,身穿同款的铁灰色衬衫、西裤,领带处于“公休状态”,所 以此刻他的衬衫衣扣是十分随性的敞开,脚下踩着价值不菲的皮鞋,看起来全身 比例完美,挺适合拿来当作画的题材,怎么看都不像是搬家工人。 战台枫首先收回目光,“请问小丽在吗?” 她依然打量着她,心中暗忖,瞧他穿得这般光鲜体面,谁知登门前来寻人是 不是只是借口,万一见她单身女子……这、这不会是歹徒作案的新手法吧?脑中 闪过无数独居女孩的安全守则,心中警铃大作,解岚决定安全第一。 “我不是小丽。”作势就要关门。 拜托,当他是坏人啊!战台枫抢先伸手阻挡铁门,“我眼没瞎,当然知道你 不是,所以请问你,她在吗?”他捺着性子说。 他觉得近日自己的修为实在可称为上乘,竟然能够这么有耐心的活着,堪称 是空前绝后的大转变,一方面为这陌生丫头感到庆幸,另一方面也暗自佩服起自 己来。 扳着动弹不得的门,解岚畏缩的躲在门后,“你、你找小丽做啥?” “我要还她这个小东西。”他把笼子提到面前。 “唔,那是什么?”前一秒还怀着畏惧,下一秒她又满心好奇的看着笼子。 “小丽的黄金鼠。” 登时,她飙高音频,“啥,你说啥?”杏眼圆瞪。 奇怪,他发音有那么不标准吗? “黄金鼠,仓鼠的一种。”战台枫带着勉强的微笑说。 ……鼠!黄、金、鼠—— 隐约一道闪电白天边劈来,精准的击上解岚的心坎,击得她满脸黑线。 “啊——”一记凄厉的尖叫,足以震破众人耳膜,“拿开,快拿开!我要把 你驱逐出境!” 花容失色的她惊天动地的大声嚷嚷起来,转身抄起堆放一旁的画架,拼命的 驱赶着战台枫跟他手里的黄金鼠。 该死的老鼠,她解岚从小即便不是胆大包天,但也绝不是个胆小鬼,可是, 人总是有那么一个要不得的死穴,而她的死穴就是鼠字辈的小家伙,严重到她可 以说是闻鼠色变。 “小姐,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战台枫捂着耳朵沉声喝止。 “走开,快走开!我郑重警告你喔,你若是敢带着黄金鼠再跨进一步,我、 我就、我就……” 糟糕,她一紧张就会词穷,冷不防看见一旁墙上守望相助的看板,解岚强作 镇定的嚷,“我就报警!”说完还浑身打着哆嗦,显见她有多害怕。 搬家第一天就遇上她的天敌,待会儿一定要拿大把的盐巴,将屋子里外狂撒 一回,去邪保命。 脸色铁青的战台枫努力克制着怒火,因为他沉寂大半天的坏脾气又隐隐作祟, 凝声道:“小姐,如果你认为警察会受理你的报案,我不介意你去报警,但是现 在,你只要告诉我小丽在不在就好。” 有没有搞错,一只黄金鼠就怕成这样,万一哪天他心情一好,养了一屋子的 变色龙、鳄鱼、蟒蛇……这位胆小鬼邻居不就当场昏厥倒地! “我不知道,前屋主他、他们已经搬家了,现在这房子是我的,我的。”明 明语音颤抖,话尾还不忘加重语气的强调所有。 “我听得懂国语,不用那么强调你的所有权。”脑子突然一个闪神,“什么? 你说他们已经搬家?!”青天霹雳,这下子换战台枫想一头撞死了。 小丽搬家了,那么小栗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它以身相许?!唉哟老天爷,他 可不可以拒绝啊?头疼欲裂! “对,他们已经搬家了,先说好喔,那只黄金鼠一点都不关我的事情,你别 想叫我养它。” 趁着战台枫忙着苦恼,解岚赶紧抢过自己的门板,砰的关上铁门,把他跟可 怕的黄金鼠阻隔在外。 绝对不可以让鼠仔入侵她的新家,绝、对、不、可、以。 “等等,”隔着铁门,他唤住那个仓皇逃逸的身影,“你有小丽父母的联络 电话吗?” “没有!”一不作二不休,就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是笨蛋吗?那么当初房屋交易是怎么完成的?”战台枫暴 跳如雷。 火气一起,他就很难会说出什么好听话来。 等等,他说的是笨蛋没错吧? 这个男人竟然骂她是笨蛋!解岚噘着嘴,隔着铁门很不爽的对他卖力狂吼, “你才是笨蛋,这世界上据说还有个叫房屋仲介的职业存在。” “那你还不快说是哪家仲介业者!” 只见解岚的菱角嘴漾着一抹贼贼的笑,“我、偏、不!”说完就关上第二道 木门,把这个可恶的男人跟令人退避三舍的黄金鼠完全阻挡在外。 吃了闭门羹,他火爆的嚷着,“赶快把你的家具搬进去,不要阻碍他人行走!” 真想一刀杀了这个有着菱角嘴的臭丫头。 气急败坏的回到家,笼子里的小栗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直瞅着他。 “别看我,你的小丽已经搬家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不是我不问,你 刚刚也看见了,你的老家已经被个刁蛮的菱角嘴占据了,她抵死不说,我也没办 法。” 愤恨的说完话,战台枫索性打开小门,让小栗从禁锢的笼子跑出来,只见可 爱的小东西咚咚咚的跑到他脚边,用那无辜的眼拼命瞅着他,一人一鼠就这样无 奈的对望了大半天,跟着满心无奈的他坐下来,把它放到腿上,接着翻看起桌上 的报纸一个小时后,门外铃声大响,“如果是对面那个疯婆子,我一定要她好看。” 战台枫把小栗捧起放在桌上,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张淳良的面容挂着笑脸,是山丹迭,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擦着 额上的汗水。 “笑什么?牙齿白啊!”战台枫一开口就是酸言酸语。 “不错喔,你家对面搬来了新邻居,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你怎么知道?”啧,可爱,他看是可怜没人爱吧。 “因为我刚刚帮她把所有家具搬进屋了。” “哇靠,山丹迭,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善心大发,你知不知道那女孩年纪轻 轻,性子可够刁蛮了。” “原来你们见过面啦!台枫,这就你的不是了,也不帮帮人家。” 眼一睨,“你可以回去了。”他没好气的下逐客令。 “钦,看我帮你送东西过来的份上,多说几句都不行吗?” “你已经说了太多句。这是什么东西?”他翻翻山丹迭手中的塑胶袋问。 “喏,这袋是宫城准备的,他说你参加他们动物诊所的年度抽奖,得到宠物 鼠饲料十袋,还有一些磨牙石、冲凉粉、木糠。” “等等,我几时参加了那个该死的活动?”战台枫的尾音陡然拔升。 “宫城说只要有送宠物到他们诊所看诊,就具有抽奖资格。” 他真的觉得宫城耀二那家伙分明是在玩他,光买一个笼子就狠狠敲他一笔大 竹杠,然后再虚情假意的送上这些饲料、用品,这分明有强迫购买的嫌疑,还装 什么抽奖活动!况且,这是别人的宠物,不是他的。 “好,那然后呢?”他鼻孔闷闷的呼气,伴着一些火苗。 “这是小丽的妈妈托我交给你的,她说小丽的爸爸被调到香港工作,一切情 况紧急,所以匆匆卖了房子就去任新职,至于黄金鼠小栗,她说要送你当纪念, 这些是小栗的家当。” “所以呢?”黑线在俊逸的脸庞上蔓延。 “恭喜你有新家人了。”山丹迭笑容可掬的拍拍他的肩膀,送上祝福。 战台枫是个很怕麻烦的男人,宁可孤家寡人,也不找个伴来麻烦自己,这不 好了,强迫中奖,只怕未来他家注定要增加个新成员了。 “去你的恭喜。”战台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一旁的 小栗又用无辜的眼睛瞅着他,让他更加心烦。 “耶,要不,你可以把小栗送给解岚啊!”山丹迭打着教亲睦邻的主意,怂 恿着战台枫。 “那是谁?”他对这个陌生名字一头雾水。 不知道跟人家提在手上的谢篮是不是一样的写法,白痴才叫这种名字。 “就是你的新邻居啊!名字挺特别的。”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写给他看。 战台枫发酸的睐着他,心想,你这贼小子还真是交游广阔啊,才几分钟时间 就知道对方叫啥名字。 “哼,原来是她!我说山大爷呀,你如果有办法带着小栗走进她家大门一步, 我战台枫三个字让你倒过来写。”他一副嘲讽的口气。 “怎么了?是她不喜欢小动物,还是你舍不得?” 他鼻子发出冷哼,“那位大小姐岂止是不喜欢,根本是怕到极点,一只黄金 鼠能要她的命吗?说她是笨蛋还真是抬举她了。” 一想到解岚怕老鼠的模样,他就觉得荒谬可笑至极。 “唔,火气这么大,你们吵过架啦?” “吵架,吵架还抬举她呢!如果你没事就可以走人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 个该死的丫头。”心里不住嘀咕,这个臭菱角嘴! “好好好,反正东西送到了,我也可以走人了,希望你跟小栗有个光明的未 来。”窃笑不止的山丹迭摸摸鼻子识相的离去。 战台枫抓起电话本子往他的背影砸去,“去你的光明未来!” 山丹迭离去后,屋子顿时又陷入了安静。 小栗可怜兮兮的看着战台枫,他伸出手让它来到他宽大的掌心。 “别这样看着我,我可能没办法时时刻刻的照顾你,不过还不至于把你扔到 外头去流浪,你放心好了。不过,小栗,咱们得先约法三章,你必须自己照顾自 己喔,不可以三天两头就生病,要不然我的死对头宫城耀二一定会拼命敲我竹杠, 死命的勒索我荷包里的新台币,知不知道?” 小栗煞是认真的看着他,似懂非懂的,不过他就当它是听懂了。 “去吧,在家你是自由的,高兴去哪里溜达就去哪里溜达,别让我踩到你就 好。” 就这样阴错阳差的,战台枫结束了多年来的独居生活,正式与一只可爱的黄 金鼠建立新同居生活。 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不过,来了个刁蛮胆小的新邻居,肯定不会太好。 搬家实在是一件累人又繁琐的苦差事,解岚只记得自己浑身酸疼的爬上她的 新床,随即呼呼大睡,坠入梦乡,一整晚连打呼的力气都没有。 月光自窗口边洒落下来,她脸上有着淡淡的柠檬黄,兴许是买下了新家,即 使累垮了,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恬适的笑容,淡淡柔柔的,就像是广大宁静的 湖面荡漾着些许涟漪。 随着时间流逝,她脸上的月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晨曦的金黄。 这时,屋里有个圆呼呼的小身影来回的奔窜着,咚咚咚,轻松的跳上她的床, 早晨的阳光让这个小东西也浑身在一片金黄色泽下。 它傻呼呼的看着床上的人沉静安睡,移动了几步来到她的胸口,仔仔细细的 盯着她的脸孔。 “啊……”这时,安睡的解岚猛然伸了个懒腰,闭阖的眼隐约开启一条缝隙, 转过身去又抱紧被子赖床下起,“真舒服!”轻笑着呢喃。 这举动叫她胸前的小东西差点不慎跌落,幸亏它还算机警,小爪紧紧攀着被 子。 可心神舒朗解岚随即浑身一震,等等!刚刚她看见什么东西了?! 猛然睁开眼、别过脸,她舒适温暖的被褥上竟然高高站着一只——黄金鼠。 “啊——啊——”她抱住脑袋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嗓音尖锐得足以穿过十 道金库大门。 小栗受不了魔音传脑,抢在她发狂施暴前,一溜烟的消失在房子一隅。 是它、是它,昨天那个可恶男人的宠物鼠,他竟然让他的蠢鼠这么堂而皇之 的闯入她的家,真是没家教的主人养出的没礼貌的黄金鼠! “啊——”忍无可忍的解岚狂吼一声,踩着她的趴趴熊拖鞋,带着百分之八 十的惶恐跟百分之二十的愤怒,挟带锐不可挡的气势朝对面狂奔而去。 “他一定要给我一个完满的交代,要不然我就、我就……”她又气得脑子一 片空白的词穷,看到外头墙上守望相助的看板,总算顺利的大嚷出声,“我就报 警处理。” 只见一个女孩穿着睡衣,浑身跺脚尖喊不歇,直往对面的门铃杀去,大有死 生置之度外的阔然态势。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被摁得狂响不止,还不时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战台枫自睡梦中被 吵醒,猛然的跳下床,发出一阵粗鄙的咒骂。 “我哩勒靠你老师,法克他娘……” 双手狂抓头发之际,扬眸扫过一旁的时钟,很好,非常的好,中原标准时间, 现在是早上六点整,而且今天是适合睡懒觉的星期日。 叮咚叮咚……门铃依然不肯歇息的狂响。 “我靠,是发生凶杀案啦,救命也不用这么急吧!” 最好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要不然,他已经摩拳擦掌,随 时做好扭断对方脖子的万全准备。 叮咚叮咚……叮叮叮……万籁俱寂。 可怜的门铃已经捺不住索命连环压,发出弥留的挣扎,最后寿终正寝。 感觉一群象征霉运的乌鸦飞过头顶,战台枫安静了两秒钟,随即大骂,“你 他妈的真该死,一个门铃也是钱耶!” 脸色铁青的他抓起衣服套上,踩着雷霆万钧的步伐,刷的拉开大门。 “原来是你!”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身材娇小的丫头,哼,这个菱角嘴! “对,就是我,你叫什么名字?”解岚问。 “小姐,你一大清早又是鬼叫又是狂按门铃,就只为了问我的名字?”想跟 他搭讪也用个高杆的方法。 “不是缩头乌龟就快说你叫什么名字——”她手权腰怒道。 “战、台、枫。”齿缝勉强进出三个字。 “台风?你叫台风?好好笑的名字。” “那你呢,解岚,你的名字又好听到哪里去了。”他故意做出手上提篮的模 样嘲笑她的名字。“我的台是台湾的台,枫叶的枫,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脸色微赧,“你、你知不知道你的老鼠跑到我家去了?” “那又怎样,需要一大早就来按我家门铃,还把门铃按坏吗?” “你这浑蛋,为什么不把你的老鼠关好,它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 的?我要控告它,当然还要连你一起控告!”解岚狠狠的把受到黄金鼠入侵家园 惊吓的怨气,通通一古脑的发泄出来。“ “我还要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外加门铃修缮费呢!” 关好,干么老要关着?人都不喜欢被关,那为什么老要把小动物关着?况且 他就是喜欢开野生动物园,怎样?有种扁他啊!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的老鼠闯入别人家里,还爬到我床上偷看我睡觉, 这么没礼貌的行径还说没怎样。”她拼命跳脚。 “看你睡觉还是你的荣幸呢!” “臭男人,我要你现在马上去把你的老鼠抓回去,要不然就不要怪我心狠手 辣。”解岚说得凶狠万分。 一想到新家里头有只老鼠在奔窜,她就浑身猛起疙瘩。 “大小姐,你不要乞丐赶庙公喔,在你还没搬进来之前,我家小栗不知道在 那里住了几百年,它是有血有肉的生命耶,当然对老家有感情,原本它昨天就要 回去的,偏偏你这家伙搬进来了,让它回不了家,那么你让它偶尔回去看看老家, 怀念过去跟它小主人的甜蜜生活是会怎样?” “可是它是老鼠耶,天知道它有没有洗澡,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老鼠!”她说 得有些气弱,心中充满不安。 “我家小栗比谁都爱干净,天天都会用冲凉粉把自己洗干净,还会用磨牙石 摩牙,而且它是黄金鼠,娇生惯养的黄金鼠,不是在下水道疯狂繁殖带有病菌的 野鼠好吗,好歹算是系出名门。” “我不管它是不是系出名门,总之我警告你,好好看住你家的鼠,要不然哪 天少腿、少耳朵的,你就不要怪我。” “啧啧,你这小女生怎么这么狠毒?”看,果然菱角嘴都比较恰。 “我阴险狠毒?分明是你们一人一鼠欺人太甚。”她已经气得眼眶发红,握 拳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实气极。 “喂,你不是要哭了吧?”战台枫天下无敌,就是不敌女人的眼泪,要不然 当初也不会接受小丽的拜托,结果现在只好成为小栗的新家人。 “我警告你喔,你最好赶快把它抓回去,要不然我就马上叫灭鼠大队来扑杀 它……”咚的,一滴眼泪真的落下。 他翻了一记白眼,“妈的,马上收起你的眼泪,要不然我把小栗扔进你睡衣 里。”他危言恫吓着,随即心不甘情不愿的跨进对门的屋子,寻找恋家的小栗。 “它在哪里?”他没好气的问。 “我怎么知道?”解岚含泪顶回去。 “小栗,快出来,我们要回家了喔!”战台枫蹲在地上,没好气的哄骗着不 见踪影的小栗。 解岚站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蠢动作,“你看,你这主人真不讨人 喜欢,竟然连宠物都不理你。”哽着声音,她不忘嘲笑。 “你再罗唆就自己抓鼠归笼。”瞪了她一眼,他弯身又继续哄骗,“小栗, 快出来,你跑到巫婆家了知不知道,还不快回家,待会巫婆会杀了你的。” “钦,你说什么,我哪是巫婆。”她不甘心被污蔑。 “奇怪,我有指名道姓说谁吗?你干么对号入座?”战台枫睐她一眼。 这女孩还真容易杨动,一点点苗火,就足以让她生起漫天大火,一张脸从刚 刚就这么红通通的。 “你——”说不过他,解岚只能缩在沙发上生闷气。 “小栗、小栗……”他依然卖力的呼唤着爱鼠出现。 缩在沙发上的解岚苦苦等着,右手不经意往旁边一摆,一阵毛茸茸的感觉逼 得她浑身鸡皮疙瘩全冒起,她惊惶的别过脸去,黄金鼠澄澈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看 着她。 “啊——”她尖叫的从沙发上跳起身。 战台枫才站起,一个饱受惊吓的身躯就这么扑了过来,他本能的伸出双手承 接,她就这么巴在他怀抱之中。 “它、它、它……它在那边,还碰到我的手。”她觉得毛骨悚然。 他看着这天外飞来的礼物,一脸的无奈,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小栗无辜的缩 坐在茶几上看着他们。 “小姐,你是叫我来抓小栗的吧?那你现在把我的双手占据了,我拿什么抓 小栗?”战台枫彻底被这个畏鼠的女孩打败了。 解岚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巴住他不放,忍不住羞红了脸,带着歉意离开他。 只见他走了过去,朝小栗伸出友善的手,小东西咚咚咚的爬了上去,看得她 膛目结舌。 “小栗,咱们快回家,要不然这个巫婆又要发神经了。”说完他便大摇大摆 的往外走去。 “战台枫,你说啥浑话!”说着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往那令人厌恶的背影 砸去。 该死,竟然让他逃过一劫没砸中。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