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万丽心情复杂地回到办公室,闷坐了半天,先将千头万绪理了一理,首先是想 到叶楚洲,关于叶楚洲,万丽有几点想不明白的,第一,轻轨的事情既然如此敏感, 叶楚洲的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第二,叶楚洲既然知道轻轨的内幕,怎么可能拱手 把城东的地给她?就是为了那个政协常委吗?第三,万丽虽然相信叶楚洲不会拿轻 轨的事情到处去放风,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不料,叶楚洲一接电 话后,就开始和她大谈泰国的发展空间,不容得万丽有任何机会提到城东的地和轻 轨的事情,万丽开始还有些着急,但听着听着,她明白过来了,叶楚洲是在告诉她, 不用担心,一切他都心中有数。万丽也知道叶楚洲是个极其明白的人,他不会做傻 事,但也正因为此,她搞不懂叶楚洲放地给她的真正用意,但现在她也没有更多的 时间去琢磨这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哪怕前面是叶楚洲挖的一个大陷阱,她也 只能眼睁睁地往里跳了。 挂断叶楚洲的电话后,她又给耿志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城东地块的用途报告 规划局已经批下来,下个星期就开始做招标的准备了。就在她打电话在过程中,伊 豆豆进来过两次,看到她通电话,退出去,过一会又进来,又退出去,等到她打完 了该打的电话,等伊豆豆进来,伊豆豆却又不进来了,万丽不知道伊豆豆有什么事, 便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办公室说,伊主任出去了,也没说上哪里去了。 万丽这才稍稍地安静下来,一安静下来,就想到了康季平,立刻给康季平发邮 件,她告诉康季平,城东的地解决了,但她没有把田常规的担心说出来。万丽万万 没料到,片刻之后,康季平的回信已经到了,只有两个字:祝贺。万丽细细地看着 这两个字,先前的疑惑再一次浮上心头,这个时候,应该是康季平在那边上课的时 候,难道他课也不上,就一直守在电脑边等她的信?这太不可思议了。万丽迅速地 发信问道:你是康季平吗?又追发了一封,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干什么?一直 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回信。 万丽更疑惑了,心里好像有一种预感,好像预感到要出什么大事了,她下意识 地拨了康季平的手机,这个手机,自从康季平去韩国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拨过,此 时的万丽,也完全是没有了主张才会拨出这个号码的,却不料,手机一拨就通了, 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问,找谁?万丽听出来是姜银燕的声音,赶紧说,姜银燕,我 是万丽。就在这一瞬间,万丽听到了手机那头康季平的声音,康季平说,把手机给 我。 康季平接过手机后,说,万丽,我是康季平。康季平的声音又哑又低,好像憋 在嗓子里根本没有用一点力气说话,万丽顿时傻了,说,康季平,你不在韩国,你 肯定不在韩国!康季平说,我刚刚回来,休假。万丽哪里能相信,说,休假?这么 巧?康季平轻轻笑了一声,说,无巧不成书嘛。万丽说,那我去看看你。康季平犹 豫了一下,说,对不起万丽,我休假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星期,家里事情很多,要 我处理,再把时间给别人姜银燕会有意见的。万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 康季平吗,这是康季平对她说的话吗?是因为姜银燕在场吗?以前也曾有过姜银燕 在场时他们通话的事情,康季平也绝不会这样说话,万丽心里一乱,不知道康季平 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听到康季平说,对不起,万丽,就这样了,过两天我就走了, 等我完成了任务回来,我们再聚吧。电话已经断了,万丽的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话 筒,里边嘟嘟嘟的忙音对她好像已经不起作用了。 万丽闷了半天,渐渐理清了思路,她不知道康季平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 道一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她把电话打到系里,系办公室一位年轻的老师说,康季 平老师啊?康老师得了癌症,已经大半年没来上班了。万丽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往 下沉,往下沉,片刻之间,就沉到了自己都摸不着的深渊里。那边的老师还在说, 听说前一阵已经从医院回来了。万丽赶紧说,病好了?系办公室的老师说,不是, 听说是没得救了。万丽丢下电话就往外跑,在走廊上狂奔起来,奔了一段,才突然 发现其他办公室的同志都出来看着她,司机小白也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跟出来,紧 紧跟在她身后,万丽强忍着眼泪,说,小白,快走。 车子到了康季平家门口,万丽奔上楼去,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万丽的心已 经慌得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楼梯上。过了一会儿,楼上有一位邻居下楼来,看 到万丽,说,你找康老师家吗?万丽说,家里没有人?邻居说,康老师在医院。万 丽说,不是已经出院了吗?邻居说,前一阵是出院了,这两天,好像是前天吧,又 进去了,听说在抢救了。万丽的眼泪就“刷”地下来了,边哭边问,在哪个医院? 邻居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你可以等一等,有时候下晚儿时,姜老师会回来一 下,给儿子做饭。 邻居走后,万丽就坐在楼梯上等,等了一会儿,才想起打康季平的手机,但手 机已经关机了。万丽心如刀绞,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等到天快黑了,果然姜银燕回 来了,一见万丽坐在她家门口,姜银燕便“哇” 的一声大哭起来,万丽也跟着一 起淌眼泪,两个人甚至都忘记了要进门说话,就站在门口痛哭一场。万丽问,在哪 个医院?姜银燕直摇头,不肯说。万丽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这样?姜银燕伤心 地说,不是我不说,他不许我告诉你,从一开始,他就不许我告诉你。万丽说,他 根本就没去韩国教汉语,是不是?都是谎言,那时候就病了?姜银燕又哭起来,说, 是的,他不想让你知道。万丽说,你告诉我,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家一家医院 找,我找遍南州所有的医院,一定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