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着窗外蓝蓝的天空衬着几朵美丽的浮云,真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柳瑶卿 一边听着奶娘王夫人的训诫,心里想着要怎么想什么名目出去才好呢?不知翠香 打听得怎么样了?可有昭阳王的消息,那位俊美不凡的小王爷,现在又在忙什么 呢? 是巡行各州暗查悬案,还是回京述职呢?愈听他的故事,愈觉想和他亲近。 ‘郡主!你有没有听进去呢?这不但关系你的将来,也关系到咱们王府的面 子啊!’王夫人看她的小郡主心不在焉的,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温顺娴淑,让表哥喜欢!报答表哥救爹之恩。’柳瑶卿敷衍地说着。 ‘嘴里说知道了,有没有做呢?这个时候容成王不是在书房吗?你怎不去陪 他呢?’ 柳瑶卿无奈地看着王夫人。一丝不苟的宫妆,严谨的衣着,和一脸的正经, 俨然是道德家心中那种婚前不伤春,婚后不嫉妒的标准女人,成天替他们宣扬女 教。 ‘兰姨,表哥不喜欢人打扰,就算我去陪他,他也还是看他的医书、抄他的 道经,为何大家明明喜欢他,却要给他造成困扰呢?’她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想不 开。 ‘小郡主,我不是告诉你,把容成王留下来很重要吗?想想看如果不是他, 皇上、德兴王、李丞相、开阳侯和你爹的病都救不起来的,将来谁再患急症也没 人像他这么能干,可以起死回生啊!’王夫人挑最容易理解的一层关系来说。 ‘他说不能因为要把他留下来救命,就牺牲我一生的幸福,我的幸福和他留 在京城是两回事。兰姨,你不觉得表哥说得有道理吗?’ 王夫人早就和前辈讨教过了,对于柳瑶卿的话有了心理准备。自容成王封王 以来,朝中大老不断地替他物色名门佳丽送进王府来,却一个也没能让他动心过。 皇上赐了三次婚给他,他居然把她们从王府一个个地嫁出去,个个都是名媒 正娶,对对都成了佳偶。 问题是,这些人在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居然不介意娶个下堂妻做正室。 原因就在容成王可以把任何女子调教得让人痴迷心醉,而不管外人非议。 而说也奇怪,这三位夫人成亲之后,都能兴家旺夫,一举得男,在婆家备受 尊宠,所以现在许多王孙公子们也期待当下一个幸运儿,能够成为容成王的妹婿。 ‘郡主,小王爷就是你的幸福,所以这是一回事。’王夫人郑重地说。 ‘他不会让我幸福的,表哥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我,他只爱他小时候娶的小 新娘,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要活在鬼魂的阴影下。’她把杜君衡说的话重复 一遍。 虽然她现已不讨厌表哥,可是她向往表哥说的那种感情,要相守一生的人, 必须是自己有想和他相守的感觉的人。这话若在以前她不可能懂,可是她遇见了 昭阳王,所以表哥一说她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本来王夫人不太明白为什么先前的那些夫人,会舍下风雅脱俗、备受皇上宠 爱、前途一片光明的小王爷,而甘冒为人耻笑的风险再嫁呢? 她们个个出自名门,其中还包括馨远公主在内。本以为是她们所受的闺训不 严,才会轻易地让小王爷给煽动了。现在她认为这小王爷一定用了什么道术秘法, 让姑娘们不喜欢他,她这一回前来,就是想了解他的法门,好找人破法。 安顿好王夫人后,柳瑶卿便拉拉自己的耳朵。 ‘真受不了这一连串的疲劳轰炸,好不容易清静了几天,偏偏娘差个奶娘来, 真是多此一举,自己的外甥都信不过,难不成自己亲戚会亏待我?这借口也未免 找得太烂了。’她做了个鬼脸,边走边抱怨。 让她久等的丫鬟翠香,此时终于出现了。 ‘怎么样,有消息吗?’柳瑶卿满心期待地问。 ‘郡主,昭阳王两天前回王府,听说昭阳郡主微恙,王爷自江南急急赶回。’ ‘哦!’柳瑶卿的脸立刻光亮了起来,她的脑袋盘算了一番,眼睛骨碌绿地 转。 踏进昭阳王府,柳瑶卿先偷偷好奇地张望了一下,随即大模大样地走着。 ‘郡主!回去吧!’翠香在一旁心惊胆跳地提着药箱。 一叫你不要来,偏要跟,镇定点,出了差错我们都惨。“柳瑶卿叮咛道。 “小王爷!我家王爷外出,未能远迎尚请见谅。”昭阳王府的总管有礼地接 待。 “是小王冒昧,听说群主违和,特地前来略尽绵薄之力。”柳瑶卿大方地说。 “请!”总管带她们主仆往内厅走去。 蓝止臻正满腹狐疑地想着容成王无故自动来府看诊的原因,就瞥见柳瑶卿穿 过庭院,他连忙换装,看看这小妮子玩什么花样。 “小王爷!群主体弱,不宜受风,请小王爷隔帐就诊。”昭阳王府的丫鬟说 道。 蓝止臻伸出手,示意左右退下,并摆在帐外。 柳瑶卿煞有介事地把着,一边想着杜君衡教的脉象判断口诀。 蓝止臻由缝隙间将她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猜想着她前来的目的。 “郡主是不是觉得胸闷气塞?”柳瑶卿若有其事地问。 “嗯。”他轻声应道。 “那就对了,郡主积郁成疾,凡事不宜太过操烦,不想些不愉快的事,对病 情会很有帮助的。”她开了个药方交给蓝止臻,张望了一下,觉得失望。 “郡主染病,昭阳王为什么没在府内照应呢?”忍了半天她还是问了。 蓝止臻在帐内端详了她一会,心里偷偷地高兴着,看来她目标是自己。 “兄长公务繁忙。” “哦!那你一定好寂寞。”柳瑶卿不自主地同情起昭阳郡主来。 翠香在一旁猛扯她的衣袖。 “怎么了?”她轻声怪道。 “这话不合宜。”翠香悄悄地提醒。 柳瑶卿这才警觉,忘了自己假扮的身分了,她匆匆告退。 蓝止臻在她走后,拉开了帐幕,怅然若失地想着心事。良久他才下了个决定, 拿起药方子改了几味药材。 杜君衡接到昭阳王府的通知,昭阳群主服下他开的药后病情转剧时,全然不 解怎么回事,一问的结果才知道是柳瑶卿的杰作。 “表哥!别生气嘛!我只是想看看昭阳郡主而已,谁教人们把她说得跟天仙 似地,人家好奇嘛!”她摇着杜君衡的衣袖,头低低地解释。 杜君衡冰着一张脸,打理药箱,不想理会她,他必须亲自上昭阳王府请罪, 顺便替昭阳郡主送些药,希望昭阳郡主早日康复。 他走出大门,没多久又看见柳瑶卿跟上来了。 “小瑶!现在不是玩耍任性的时候。”杜君衡正色地看她一眼。 柳瑶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表哥生气,但是她鼓足了勇气还是要跟。 杜君衡觉得奇怪,小瑶虽然任性刁钻,但是他的话她是听得进去的,今儿怎 么反常了?鬼才相信她进昭阳王府,只是为了好奇昭阳群主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 美。 “告诉我实情,不然立刻回去。” 支支吾吾地,实在难以启口,只为那天想见昭阳王却闯了大祸,心里对群主 感到歉疚,想为她做些什么事。 杜君衡无心和她多说,如果不明意图,断然不能让她跟,昭阳王是出了名的 冷峻孤僻,这下能否得到他的谅解都不定,再有什么闪失,自己可担待不起。 看着他自顾地走着,柳瑶卿心急地说:“我要亲自和昭阳郡主道歉。” 他审视她一番,确定她没别的意图,才安心地说:“等会儿要听话。” “你也不相信我?你不是说知道我不是胡乱使坏的吗?”她挫败地说。 他没好气地说:“那是指你讲理的时候,你若肯一直明理,也不会闹出今天 这么大的事了。”他认为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昭阳王府的管家看见杜君衡的帖子,连忙请他进入大厅。 “小王爷,我们王爷进宫取药材去了,群主请小王爷和夫人稍等一会。” “不敢劳驾郡主,我是来请罪的,另外如不嫌弃也希望能为群主的病诊断。” 杜君衡客气而谦逊地说明来意,认为昭阳王大概还在气头上,不然事先已拜 帖了,为什么偏在这时进宫取药?这种事毋需他亲自出门的。 “郡主今儿个精神好些了,想出来走动走动。”丫鬟说着,里头就传来唏嗦 的衣料摩擦声。 杜君衡看见四个美婢搀扶着一名素衣着身的女子,就一般女子而言,昭阳郡 主无疑是高了些,身长六尺多,不过孱弱的体态,让她有如弱柳扶风般,飘忽得 不真实。她确实美,不带血色的肌肤细致得没有任何瑕疵。 柳瑶卿一见这昭阳郡主,觉得她和昭阳王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一个 是玉树临风的俊逸男儿,一个却是惹人垂怜的病西施。 她的泪不自主地落下来,她从没有任何一次对自己做错的事如此自责,通常 被她整的人,都让她有理由替自己饰说,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昭阳郡主居然拿出手绢,替柳瑶卿擦去了她脸上的泪,那举动温柔轻巧而优 雅。 杜君衡若有所思地看着昭阳郡主。 她勉强地绽出朵微笑,也把柳瑶卿看呆了,那一笑既无力又凄凉却又牵动人 心,那微笑是给柳瑶卿的,仿佛安慰柳瑶卿不要自责,但为什么透着那股凄美的 绝望呢? 丫鬟把昭阳郡主安置在卧榻上后,她虚弱地招呼他们:“家兄进宫去了,容 成王拜帖来访,未能亲自迎接,失礼之至,尚请见谅。”她声音低沉而轻柔,听 了很舒服。 柳瑶卿上前执着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冰冷,但比自己的长了些,“对不起! 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说着泪又落了下来了。 昭阳群主用她白皙的指背接了柳瑶卿落下的泪,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柔情触动 了柳瑶卿,使得柳瑶卿自责得伏在床边哭。 昭阳群主此刻则微蹙修眉,脸上掩藏着痛苦,她的嘴角绽出一丝血丝。 “小瑶!针给我!”杜君衡俐落地把脉,很快地下针稳住了昭阳郡主的吐血。 “表哥!郡主怎么样了?!”柳瑶卿心急地问。 “你真的闯祸了!郡主体内有毒,一定是你乱下药的结果,往后不可再胡闹。” 杜君衡虽然语气平缓,但是神色是不容置疑的严厉。 他意外地瞥见,在昭阳郡主眼中竟有着一丝的心疼。 “王爷,别怪尊夫人,与她无关。”昭阳郡主话中带着苦涩。 通常体弱多病的人,难免自怨自艾地怪罪自己,可能羡慕小瑶健康活泼,才 这么喜欢她吧!否则他无法理解郡主对小瑶的态度。杜君衡心想。 “表哥!我一定不会闯祸的,让我留下来嘛!郡主好可怜的,昭阳王这么忙, 又没人可陪她。”柳瑶卿得知昭阳王在衙门被公事缠身,就不肯跟杜君衡回去了。 本来她是为了见昭阳王一面才闯祸的,谁知道自她登门道歉后,就和昭阳郡 主蓝芷颐成了知交。 “小瑶!也许昭阳王是为了避着你。他可能忌讳我们的关系。” 杜君衡虽然不管俗事,但是他明白人情世故,几次拜见不遇后,他当然知道 不可能自己来了这么多回昭阳王都碰巧有事,也许昭阳王是为了避嫌,以冷傲著 称的昭阳王,当然不愿被人误会和容成王过往甚密,进而成为他的妹婿人选了。 杜君衡也是知道柳瑶卿的心事,自从和她谈过后,她那顽劣的孩子性就改了 不少,可是她喜欢其他人都好办,而喜欢上这位生性孤僻,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卖 的昭阳王,就不那么乐观了。 “就让他避,我就不信他永远不见芷颐姊姊!”柳瑶卿不以为意地说。 “如果郡主答应了你就留下吧!”杜君衡考虑了许久,他知道昭阳群主是男 儿身,留她下来不妥,可想到昭阳郡主行止非常有分寸,心想应该没问题。 柳瑶卿亲自熬好了药,就等昭阳郡主睡醒,经过表哥医疗的人,没有不起色 的,不过这位弱质的昭阳群主似乎比他人严重些,复原的情况时好时坏,表哥离 开后,她又昏睡许久。柳瑶卿半步也不敢走,就等她随时醒来可以吃药。 “芷颐姊姊,喝了药再睡吧!”柳瑶卿摇摇昭阳郡主。 昭阳郡主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柳瑶卿,“怎么没回去呢?” “不放心你啊!求表哥求了半天他才让我留下的。” “容成王对你好吗?” “好啊!他不会总把我当坏孩子看。” “你觉得自己是坏孩子吗?”昭阳郡主浅浅地笑着问。 “人家说我不肯乖乖做女工,成天惹祸就是坏孩子。”柳瑶卿从小就不是个 受得了管束的孩子,她总是精力过剩静不下来,脑袋想的全是整人的把戏。 “我是说你自己的想法。” “你和表哥好像,表哥也这么问。”柳瑶卿边和她聊边喂她吃药,她蹙着眉 喝药的样子很好看,柳瑶卿常看痴了。 看着柳瑶卿痴憨的样子,昭阳郡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柳瑶卿回过神来听见她的叹息着急地问。 “没什么。”昭阳群主的眼中有着无解的忧郁,“容成王一定很疼爱你吧!” 她深深地望着柳瑶卿,语气有点酸。 “算吧!不过他对谁都是这样的。对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对待,他总说万物与 我为一,所以人我不分,物我不殊。”柳瑶卿说起杜君衡总带着敬佩的口气。 “对别的女子和你怎么可以没有差别呢?”昭阳郡主的眼中有着不以为然。 “为什么要有差别呢?”柳瑶卿不解为什么昭阳郡主好像在生气。 “你是他的妻啊!对待妻子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一样呢?” “你不知道表哥把皇上三次赐婚的女子,一一嫁出去的事吗?”柳瑶卿讶异 着,这事是京城奇闻,居然有人不知道? “他打算入道观做个清修道士,所以不谈儿女之情,和他成婚的姊姊们都在 一年之后,以无子为由,休了认做妹妹,再找合适的人家嫁了。”柳瑶卿好像单 纯地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昭阳郡主觉得她似乎不明白,婚事父母作主就算数了,不管容成王承不承认, 在世人的眼光中都是一桩有了名分的婚姻,如果她被休再嫁,很难不被非议的。 “他把女子当什么了?全不顾人家的清誉与名节。”昭阳郡主不悦地说。 “在整件事上,反而只有表哥把为自己冲喜的女子当人看,其他人都没考虑 到女子是个人,不是工具也不是财物。”柳瑶卿笑说。 从那盈盈笑意中,昭阳郡主看见了她受过的委屈与伤害,心中万分不舍。 “你本来不愿嫁容成王吗?”她轻声而温柔地问。 “婚前我没见过他,光听他的事,就不喜欢他无情无义地出妻嫁妹。” “现在呢?”昭阳郡主眼中有簇心悸的光彩。 “他是我的师父,教我医术和处世的道理,他要我自己找个有情有义、自己 喜欢的人相守终生。” “你找到了吗?”昭阳群主屏息而问。 柳瑶卿的脸瞬时染上了红霞,羞赧的神态相当动人。 “是谁呢?” 如果不是柳瑶卿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她就会发现昭阳郡主眼中的着急。 迟疑了好久,柳瑶卿才轻声地说:“姊姊不可以笑我,也不可以说出去哦!” “嗯!”昭阳郡主的眼中有着爱怜。 “我就是为了见那个人,才假冒表哥之名前来昭阳王府的。”她眼中尽是羞 怯。 昭阳郡主失控地笑出来了,“真的?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我王兄吧?” 柳瑶卿的脸更红了。 “为什么喜欢他?”昭阳郡主神色顿时开朗,眼中柔情更浓,口气愉快地问。 “表哥说喜欢一个人,可能表面上有很多理由,实际上是没有理由的,往往 一见面就感觉自己想要和这个人相守一生了。”她不晓得自己怎会讲出这些话? 这些话不应该在这里讲的,万一传到昭阳王那儿,不丢死人了。 “你见过我王兄?他认得你吗?”昭阳郡主神色又复杂了起来,盘算着可能 性。 “他一定不认得,那时候我扮成男装,他在监牢中把我救出来,看都没看一 眼地就差人送我去客栈了。”柳瑶卿说得有些落寞。 那时太担心姊姊的伤了,不然一定会亲自送你去客栈的。昭阳郡主在心中回 答着。 “他提过吗?他怎么说的?”柳瑶卿不安地问。 “有些事他不会说的,小瑶,你知道王兄多少事呢?”昭阳郡主声音低落着。 “他深得皇上宠信,可是老和皇上唱反调;自幼流离在外,吃很多苦头,所 以生性孤傲冷漠;访查各州县专门肃清贪官污吏,深得民间百姓的爱戴;不畏权 贵,宁死不屈;对芷颐姊姊你非常疼爱,除了公务只为你回京城。”她一脸地崇 拜。 柳瑶卿如数家珍地把昭阳王处理的案子说了一遍,她可是派专人侦探消息的。 昭阳郡主满意地点头,“今天你坚持留下是想见他吗?” “那倒不是。芷颐姊姊的病时好时坏,他又这么忙,虽然府里面有人照顾, 但我不放心,当然也有点赌气非得见到他的想法。你看我又任性了!”柳瑶卿不 好意思地说,表哥告訢她历尽沧桑的人,需要无尽的体贴来包容,她才努力改变 自己。 “你好可爱,连任性也可爱。”昭阳郡主将自己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中,离 柳瑶卿的粉脸不到半寸,又无力地放下。 “表哥说昭阳王故意避开我,是真的吗?”柳瑶卿蹙着眉问。 “朝廷册封的昭阳王名叫蓝止臻,你就称他止臻好了,别昭阳王、昭阳王的 叫,又见外、又刺耳。”昭阳郡主的眼中有著令人不解的火花。 “芷珍?为什么是女孩家的名字?”柳瑶卿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昭阳郡主有着受伤的表情,“你想成哪两字?是‘止臻’止于至善的意思。” 她把名字写在柳瑶卿的手心上,“记好!”她合起柳瑶卿的掌心,眼里有点霸气 又带着期侍。 那一瞬间,柳瑶卿的心竟跳漏了半拍。怎么会呢?温柔的芷颐姊姊为什么会 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初见昭阳王时的那种感觉呢?她困惑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发觉她的不安,昭阳郡主关心地问。 “他是否刻意避我?”柳瑶卿不想正视自己的感觉,却又不禁贪看她深情的 眼。 “没有,他只是不方便见你。”昭阳郡主心中带着歉意。 “因为我和表哥的关系吗?表哥说冷傲的昭阳王一定忌讳和他往来,怕被人 视为他下一个妹婿的人选。”柳瑶卿脸色消沉。 “回去告诉容成王,冷傲的昭阳王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请容成王不要自作 聪明。还有不要开口闭口表哥说的,听了很刺耳。”昭阳郡主居然生气了。 柳瑶卿吓着了,那么温柔的芷颐姊姊突然生气了,可是她生气时好好看呐! 怎么办?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今天一再地对芷颐姊姊胡思乱想? 看着柳瑶卿惊慌的神色,昭阳郡主后悔极了。纵是她刁名在外,但终究是人 们呵护娇宠惯了,怎堪承受别人的疾言厉色? “我回去了!”柳瑶卿慌乱地站起身。 “对不起!我的脾气不好。”看她无助的样子,昭阳群主一脸的心疼与自责。 “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你生气,而是……”柳瑶卿咬了一下唇,说不出口。 再怎么推心置腹,也不能说出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怕的是她真的有说出来的 冲动。柳瑶卿告辞后,二话不说地冲出去了。 蓝止臻忍着毒发的痛苦,而他的心比身子更疼,若不是为了姊姊,他可以用 本来面目见心上人的,而现在也不必担心她安全回去了没?是否一回去就找她表 哥? 想到杜君衡,蓝止臻是既妒又羡的,她一定什么话都会告诉他的,她应该什 么话都告诉自己的。有话为什么不告诉喜欢的人?只要她说出来,就决定告诉她 真相了。 房门外敲门声传来,随着进来了一个昂藏七尺的伟岸男子。 “怎么样?回去了吗?” “嗯!”蓝宇青脸上布满历劫归来的解脱感。 “这么久才回来,存心急死我啊?”蓝止臻不悦地说。 “谁教你喜欢个刁蛮郡主?居然跑去青楼,真不知她在想什么?”蓝宇青受 托暗中护送柳瑶卿,没料到她居然买了男装,到客栈换一换就往青楼去了。 “她去青楼做什么?”蓝止臻俊眉微挑。 “莫名其妙地点个红歌妓,看人家一眼就跑了,之后又到酒楼喝个烂醉,闹 得整个酒楼生意做不成,后来被容成王带回去了。外面所有人都同情那个容成王, 如果你想多活几年,这个刁蛮郡主你千万别招惹。”蓝宇青以兄长的情谊告诫道。 对待这个上天为了惩罚人们,派到人间行瘟的瘟神,蓝宇青准会请个德高望 重的道长行一场除瘟大醮,戒慎恐惧地把她送走,以保平安。 然而这个自幼在深宫受苦的昭阳王,实在不堪再受虐,偏他就犯贱地愿受折 磨,瞧那一脸“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壮志豪情,显然是过不得好日子。 悲哀啊!昭阳王他人生的曙光才崭露,眼看就要被个小魔女遮蔽了,还一脸 陶醉。 “你想她喜欢我甚于她表哥吗?”蓝止臻不是味道地问。 蓝宇青真想打醒他,命都被害得奄奄一息了,还吃哪门子的飞醋? “该争风吃醋的人不发作,不该吃醋的人却猛抢醋坛子,真受不了你们姊弟!” 怪只怪自己命苦,注定得受这对怪姊弟支使,谁让他连姓都是蓝家给的。 “姊姊呢?好点了没?”蓝止臻提到姊姊脸上显出一股担心。 “要不是存心躲你那个神医姊夫,早该好了。你不想想办法吗?芷颐这样下 去是不行的,什么都不记得,就只知道要躲他,都怪娘当年做得太绝了。” 先前蓝宇青和蓝芷颐一回到门口,她一听杜君衡在,立刻掉头就走。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若不是为了姊姊,打死我也不会再穿女装的。” “说得多好听,你不是为了想亲近心上人?”蓝宇青取笑道。 “那又何必大费周章?上门提亲不就好了?”确定了柳瑶卿的心,他就没这 么多顾虑了。 “不知道是谁为了佳人出嫁而郁闷得病的?也不知道是谁成天为难是不是该 和自己的姊夫抢女人的?”他真会被这对姊弟笑死了,一个神经兮兮地躲着自己 不复记忆的丈夫,另一个则是成天自责自己想着姊夫的继室。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蓝宇青只知道蓝止臻为试探姊夫而易装。 “再给姊姊一点时间。”蓝止臻是有计画的。 ------------ 转自POOH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