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城里,回到自己的小屋,苏茜没有立刻上班,没去找工作,把自己关在屋 里,屋子里放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食,角落里放着喝完的酒瓶。她不知道这样过 去了几天,一天中午,敲门声把她吵醒了,谁会来找她呢?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身 上穿了一条短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宽大的体恤,她穿上拖鞋,去开门。 当打开门,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高医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不会来啊!不欢迎我进去吗?” “哦。” 她侧身让他进屋,她用手抓了抓她零乱的长发。他进屋走到窗口边,拉开窗帘, 打开窗户,亮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新鲜的空气迎面进来。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举起杯一饮而尽。然后转头看着苏茜说道:“你过来啊, 站在哪里发什么呆?” “哦。” 她听话地走到高健身边坐下,高健看了看她,然后伸手替她理了理她睡得乱七 八糟的头发,轻声责备道:“你看你,都变得什么样了,天天吃这些垃圾食品吗? 看你瘦得一点精神都没有,以为你这样悄悄地,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会自由了, 会很开心。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呢?难道你就不担心俊浩和爷爷吗?他们……” “他们现在好吗?俊浩身体好些了吗?” “俊浩,自从你走了之后,不吃东西,药也吃不下,爷爷因为要照顾俊浩,所 以更加苍老了。所以这次上来,我决定把你带回去,就算为了那个可怜的爷孙俩, 你一定要救救他们,你不要再赌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当 时都已经成为过去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不闻不问了吗?” “高医生,你并不了解情况,你知道我……你不会明白的。” “苏茜,现在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了,唯一可以救他们的人也只有 你了,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我不回去,俊浩就可能永远躺在床上过一辈子了, 现在是治疗他的病最佳时期,希望你能帮帮他们吧!” “高医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要想了,你跟我回去吧,这次非要把你带下去才行。一明一个人在家不知 道怎么办才好呢?吵着要跟我进城来,我得赶快回去才行啊。” “是啊,一明怎么办啊?你让他一个人在家里啊,没人照顾他吗?他肯定又在 门口等着你哭了。” “呵呵——是啊,所以我们得赶快回去才行,一明我已经一大早就把他送到亚 英家去了,让亚英照顾他。还有……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借宿在这里了。” “什么?你们家不是在这座城市了吗?为什么不回去住呢?奇怪了,你都没有 什么朋友吗?” “我家是在这座城市没错,可是我是在国外长大的,很小我就被送到国外自立 了,后来回国后留在市立医院外科工作,后来离开之后就跟这里的朋友很少来往了。 再说过去已经成为去了,我不喜欢和过去的人有什么往来,因为……他们会让我想 去过去,所以还是不见的好。厨房里有菜吗?我今天就做饭给你吃吧!今天晚上你 就收留我吧!” 他坏坏地笑着看着她,她疑惑地看着他,心想有什么样的过去让他到现在还不 能释怀,不敢去面对呢?她打趣地问道:“啊?收留?我这可是出租房,单身女子 的住处,怎么能够随便收购孤身的男子住呢?万一……” “万一什么呀?呵呵——小丫头,你以为我老头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的? 我老头子已经过了那个青春躁动的年龄了。”他大笑起来,用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拍 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对苏茜说道:“去买菜啊,你看你这个样子下去,别人会误 认为你是吸毒的呢?快去洗一下,换衣服下去买菜吧,我做大厨给你做饭。快去! 小丫头!” “小丫头?好吧!你等着吧!” 当苏茜买了菜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被收拾开了,井井有条,他熟悉 的厨艺让她看到了居家的好男人,他的妻子应该会很幸福吧,她这样想。 他们吃完饭坐在阳台上看着霓虹灯闪烁的城里的夜空,可以听到公路上汽车的 嗡嗡声,这里的夜空和乡下的夜空有所不同,看不到满天的星星,只看到灯光通明 的夜空。 “医生大叔。” 她看着天空静静地叫了一声,他笑了笑回转头来回答了一声:“在,小丫头, 怎么啦?” “我……”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我这里好痛,真的好 痛!” 说着,说着并拉泣起来,高健看着她,把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试着去安慰她。 “你,你不是医生吗?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的心里好痛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的好痛啊,求求你救我的心啊,为我治疗好它,好吗?” “我是医生,但是我不是心理医生啊,我无法为你找到治疗你内心创伤的良药, 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无法为自己找到了一副可以拯救我自己心里深处伤痛的良药,我 也一直在寻找啊。也许我们都要共同努力去找寻它?如果你先找到了,请你告诉我, 如果我先找到了,我会把它好好收起来,送给你,为你治疗。” “高医生,谢谢你。” 她看着他,他笑容可掬地伸手替她把额前的头发理顺,然后温柔地说道:“谢 什么呢,傻丫头,你别忘了我是医生哦,治疗病人是我的职责。你跟我回去吧,陪 在俊浩身边,现在他需要你,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的最大的努力为他治疗,我会 还你一个健康的姜俊浩。可是这样的病人,如果仅仅是我们医生治疗是不够的,身 边家人的关心也是最关键,最重要的,所以我们一起努力,相互打气,相互安慰, 知道么?” “高医生,谢谢你。” “傻丫头,泪水怎么那么不值钱,动不动就流出来了。” 他把她搂在怀里,她靠着他,感觉这个肩膀好宽厚,好温暖,静静地她进了梦 乡…… 当高健把苏茜带回了家,俊浩坐在葡萄树下的椅子晒着太阳光,他看到苏茜, 故意眼睛移向其他地方。 爷爷高兴地迎了出来,苏茜对爷爷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小茜,高医生真的把你带回来了。高医生,谢谢你!小茜回来就好,真是对 不住你啊,孩子。可是小浩他吃不下东西,这样子下去不行,所以才委屈你再回来, 真是对不起啊!” 亚英拉着一明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明看到高健高兴地大声叫着:“爸爸,你回 来了!爸爸!” 一明向高健奔跑了过去,高健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来去抱儿子,然后双手把他高 高地托起,高健问:“一明啊,有没有听亚英姐姐的话啊,有没有调皮啊?” “我没有啊,爸爸,给我买枪了吗?” “喔,枪啊?爸爸忘了,下次进城给你买吧,给你买大一点哦。” “爸爸骗人,爸爸你骗人!” 一明生气地吵闹起来,苏茜走过去哄他: “一明,小茜姐姐给买你了糖果哦,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我不要糖果,我要枪。” “一明是乖小孩吗?为什么不听话呢?这样子老师是不会喜欢你的哦,明天我 告诉老师去,说一明不听话总惹爸爸生气。你一定要听话,做个乖小孩,好不好? 改天小茜姐姐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 一明生气地嘟着嘴拉着高健的手。亚英微笑着说道:“小茜姐,高医生你们快 进屋啊,我正在做饭呢?饭马上就好了,爷爷,快把俊浩扶进屋吧。” 高健立即放下怀里的一明,走到俊浩身边去扶他,当把他扶起的时候,一股刺 鼻的臭味散发了出来。 “又尿湿了吗?”爷爷叫了起来。 高健看了看他的裤子,发现裤子后面湿了一片,尿液正从裤子缝里面顺着腿流 下来。 “快扶进屋里,得马上把裤子换下来。” 高健把俊浩扶进屋里,苏茜找了一条晒干裤子来,对高健说道:“高医生,麻 烦你出去一下,我来换吧。” 高健走出门,然后转身带上门。 苏茜看了看俊浩,他把眼睛看着其他地方,装作看不到,听不见一般。她替他 换好裤子,然后对俊浩说道:“你不是要赶我走吗?为什么还要用不吃不喝来折磨 自己呢?你看看爷爷,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你还要他侍候你到什么时候?爷爷因为 照顾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你忍心吗?你要快快好起来才行,你希望这样一辈子躺在 床上度过吗?为了你自己,为了爷爷,你一定要站起来,一定要找回原来的自己! 知道吗?” 她打开门把刚才换下的裤子拿到院子里来放在盆里,然后开始清洗,高健走过 来说道:“不要洗了,吃了饭再洗吧!” “不了,得马上洗掉,不然有股味道,你带一明先去吃吧!” 高健看着正在搓揉沾有俊浩尿液的裤子,才发现她的手已经冻裂开来,已经不 再细腻白滑了。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想替她分担点的冲动。 亚英拉着一明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高医生,小茜姐,别洗了,快进屋吃 饭吧,饭已经做好了。” “快了!马上就洗好了。” 一明拉着高健的手说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的,一明肚子饿了吗?走吧!吃饭去!”高健抱起儿子,然后转头对苏茜 说道,“别洗了,小茜,快进来吃吧。” “高医生,快进去吃吧,我马上就好了。” 苏茜洗好裤子晾在院子的绳上,然后走进屋里,大家一起围坐在桌子旁边,开 始吃饭了。高健让出一个位子来,苏茜坐了下来。 一明突然对俊浩说道:“俊浩哥哥你不能多喝汤的,因为你会尿尿在裤子上啊! 俊浩哥哥是小孩子吗?为什么那么大了还尿尿在裤子上呢?我现在都已经不会尿在 床上了。为什么你还会尿在裤子上?”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一明,俊浩羞愧地低着头,然后低着头用勺子往嘴里送着饭, 饭粒从嘴边像散开了的花落了下来。一明嘟着嘴说道:“饭都吃出来了啦?爸爸, 俊浩哥哥为什么不爱惜粮食啊,你不是说这是农民伯伯辛苦的汗水种出来的吗?你 看他那么大了,还有勺子吃饭啊?” 高健尴尬地看了看大家,忙对一明解释道:“一明,因为俊浩哥哥生病了呀? 他现在是病人啊,所以我们要原谅他,知道吗?” “喔,原来是这样啊,我听我们班上的小朋友说俊浩哥哥生病了,说他瘫痪了。 爸爸,什么是‘瘫痪’啊?” 高健立即对一明说道:“一明,快吃饭,你不是喜欢吃骨头吗?快吃,听话。” 高健夹了一块骨头放进一明的碗里,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大家。俊浩嘴里含着饭 粒,慢慢地嚼着,苏茜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说道:“俊浩,吃吧!你要什么菜, 我给你夹!” 俊浩突然用勺子用力拼命发疯似地敲着桌子,桌子的碗被敲到地上。一明吓得 哭了起来,亚英忙去抱一明。 高健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俊浩,都是一明的错,你千万不要往心 里去,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事。” 苏茜站起身来对高健说道:“高医生,没事的,我来吧!俊浩,你如果不舒服 我就扶你进屋休息吧!” 苏茜走了过去,去搀扶俊浩,爷爷走过去帮忙一起把俊浩扶进了屋。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