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灰暗的天空,细细绵绵的雨丝飘着,宛如一层薄雾。 弓氏夫妻的葬礼上,弓蒨雅并没有哭,她穿著昨天晚上邵鸿靖为她买的黑色 小洋装,睁着一双大眼,静静的望向装着爹地和妈咪的两口大箱子被掩埋在地底 下,沉默得几乎像是化为空气,让所有人忘了她的存在,除了邵鸿靖。 从头到尾,他都牵着她的手,傲人的他立于她身旁,为她挡去这个季节不该 会有的寒风,另一只手则撑着伞,为她挡去薄雾般的细雨。 而孙大康,站在他另一边,柳卿,则伴在她另一边。 此时此刻,弓蒨雅小小的心灵彻底领悟,往后为她遮风挡雨的,将会是这三 个人,尤其是爸比。 葬礼结束了,她沉默的让邵鸿靖牵着走向车子。 「等一下。」她的大舅气喘吁吁的跑向他们,后面跟着小舅以及三位阿姨。 「卢先生、女士们,有什么事吗?」孙大康横跨一步,挡在邵鸿靖和弓蒨雅 身一叫。 「我有事……我们有事要问蒨雅。」卢大舅被孙大康的气势一吓,讲话有点 结巴。 「大康。」邵鸿靖轻喊,孙大康便移到一旁。「卢先生有事请问,不过你只 有……」他抬手看了一下表。「两分钟的时间。」 「是、是,当然。」卢大舅谦卑的说,接着弯身对弓蒨雅道:「蒨雅,妳知 不知道妳爹地保险箱的密码?」 「哪一个?」她雅低着头,握着邵鸿靖的手紧了紧。 卢小舅闻言,兴奋的说:「妳是说不只一个。」 「不,蒨雅是在问保险箱是哪一个东西。」邵鸿靖微笑地做翻译。 「你又知道了?」卢大阿姨咕哝。 「闭嘴。」卢大舅低喝。 「本来就是啊,他不过昨天才开始和这个白……哦,和蒨雅相处,哪有我们 了解她。」卢大阿姨不满的说。 「信不信随你们,你们还有一分钟。」邵鸿靖提醒他们。 「蒨雅,妳知道大舅说的保险箱是什么东西吗?」卢大舅继续追问。 「不知道。」她摇摇头。 「那……妳知道妳爹地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吗?」他不死心的再问。 「什么东西?」 「就是……一些会闪闪发光的石头。妳看过吗?」昨天晚上整理东西的时候, 他不小心翻出妹婿的记事本,上头记载若是真的,那些钻石可是价值连城啊,只 要找到那些钻石,他们就发了。 弓蒨雅眼底一闪,垂下眼睫。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妳想清楚,妳可能忘了……」 「时间到了,卢先生,告辞。」邵鸿靖客气却不容人忽视的打断他的问话, 牵着弓蒨雅转身坐进车子里。 「等一下,我还没……」卢大舅不死心的上前,却被孙大康横身一挡。「我, 我只是要……」 孙大康没说话,只是瞪着他。示意柳卿上车之后,他跟着上车,发动车子离 开。 「少爷,您认为这是怎么回事?他所谓闪闪发光的石头,该不会是……」开 了好一段路后,孙大康开口问。 「无所谓,不关我们的事。」邵鸿靖冷冷的回道。「小不点,妳累了吧!躺 下来休息一下,到家的时候爸比再叫妳。」 闻言,弓蒨雅躺了下来,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爸比。」她低声轻唤。 「什么事?」他低下头,笑望着她。 「是钻石。」她开口。「两百颗这么大的钻石。」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邵鸿靖眼神闪了闪,「我知道。」那绝对是非法的东西。 「它们不在保险箱里。」 「是吗?」他轻笑,就知道他的小不点很聪明。 「它们在我的音乐盒里。」她宣布答案。爹地说很多人抢着要,可那不是他 们的东西,要还人家的。 他忍不住笑了,卢家大小万万没想到,他们看不上眼的破音乐盒,竟然藏着 他们找破头也找不到的钻石。 「这样啊,那妳就继续好好的保管它们吧!」他轻抚她的发。 「爸比不要吗?」 「不了,我已经过了玩石头的年纪了,妳留着自己玩吧。」他拍拍她的脸颊。 「爸比真的好奇怪。」她望着他好一会儿,再次做了这样的结论。 「是是是,我是天下第一怪的爸比,行了吧!小公主,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他敢肯定,好奇怪一定是她的口头禅。 好一会儿,就在邵鸿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之后,她又开口了。 「爸比。」 「又怎么了?」他笑问。她的声音都有睡意了,还不死心啊。 「爸比,我喜欢爸比喔,好喜欢喔!」弓蒨雅低喃着,沉沉的睡去。 「是吗?喜欢啊!」笑望着已然睡着的她,他没发现自己的笑意抵达他向来 冷沉的眼。 「少爷。」孙大康轻声地唤。 邵鸿靖抬起头,「怎么?」 「如果是钻石,卢家那群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那又如何?凭他们的胆子,恐怕也做下出什么惊动地的事来,最多,就是 施展缠功罢了。」那几个卢家人他不放在眼里,问题在于,小不点的父亲为什么 会有这些非法的钻石,他们的意外,会和这些钻石有关吗?而他们的死亡是事情 的结束,或者是开始? 望向坐在副驾驶座的柳卿,他开口问:「柳卿,大康应该跟你提过我的提议 了吧?」 「是提过了。」柳卿点头,斯文俊秀的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 「你的决定呢?」 「有件事情我认为我有事先告知的义务。」 「什么事?」 「因为某些私人因素,我前些日子才辞去教师一职,你如果去调查的话,可 能……不,一定会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所以你要我担任蒨雅小姐的教师,我认 为你该再考虑一下。」 「我想你指的是有位男同学爱慕你,被你拒绝之后想不开自杀,那位学生的 家长到校指控你私德不检、诱惑学生,然后始乱终弃吧?」 柳卿脸色微白,在孙大康伸手过来轻拍他的肩给予他无声的安慰时,给了他 一抹虚弱的笑容。 「没错,就是那件事。」 「这件事闹得很大,不用调查我就知道了。」邵鸿靖微笑。「而就我看呢, 你太善良了,柳卿,人善被犬欺,懂吗?来,这个给你。」他拿出一张名片给他。 「这是……」柳卿疑惑的问。 「下次你如果再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人,直接把这张名片交给他,要他找我 的律师谈,我保证能让他们吐出一大笔和解金。」 柳卿无语,讶异的望着他。 「好了,你的决定呢?」邵鸿靖再问。 「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答应。」 「在意是有一点。」他这突然的回答,吊高了两颗心。「我不得不担心我的 小不点被你一教,会变得像你一样成为一个善良的笨蛋,那我可伤脑筋了。」 高悬的两颗心放下,孙大康和柳卿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我想少爷的担心是多余的,小不点有少爷看着,应该不会善良到哪儿去。」 孙大康笑道。 「大康,我的耳朵好象有点问题,怎么你的话听起来好象我是个恶魔似的。」 邵鸿靖似笑非笑地说。 「少爷,上个月的健康检查,您的身体无恙。」意思就是他的耳朵没问题。 「是吗?那么就是你的胆子出问题了。」胆大包天。 「嘻嘻!」轻笑自腿上人儿的小嘴泄出,邵鸿靖讶异的低下头,以为他们吵 醒了她,却没想到她还是睡着,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 「作梦了。肯定是个美梦,我在不在妳的梦里呢?」他轻喃,食指划过脸颊 笑花。「希望我在。」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住这朵幸福的笑花。 抬起头来,望向柳卿。 「柳卿,听说你的身手也不错,是吗?」他和大康就是因为武术大赛才认识 的。 「比不上大康,不过还算可以。」柳卿客气的说。 「那么,我就将小不点交给你了。」 「少爷认为小蒨雅有危险吗?」孙大康担忧地蹙眉。 「不一定,只是预防万一。」 「是那些石头。」柳卿一语道中。 「呵!你的脑袋确实比大康精明许多,我想我可以放心了。」 「我会尽力的。」 「呜呜……」 夜半三更,邵鸿靖微睁开眼。是他的错觉吗?他好象听见…… 「妈咪!」 第一声尖叫,让他倏地坐起身。「小不点?!」 「爹地!」 第二声尖叫,让他飞快的跳下床冲出卧房,来到弓蒨雅的房门口,遇到从一 楼街上来的孙大康和柳卿。 「怎么回事?我听见……」孙大康打着赤膊,长裤的拉炼都还来下及拉上, 柳卿则多披了一件衬衫,只不过扣子没来得及扣上。 「是小不点。」邵鸿靖看向他们道,「我来就行了,你们回去睡吧。」 他打开房门,飞快的来到弓蒨雅床边,一把抱住正尖叫着坐起身的她。「嘘, 没事了,小不点,爸比在这里,没事了,只是作恶梦,醒过来,小不点。」他轻 声安抚,拍抚着她紧绷的背。 「爸比?」她声音微颤,从他怀理缓缓抬起头来,清醒过来。 「对,是爸比,醒来了吗?小不点。」 「嗯……」她紧紧的抱住他,身子依然微微颤抖着。 「小不点作恶梦了?」他轻声问。 「嗯。」她低应。 「要不要告诉爸比。」 「车祸……」她梦见那场夺去她父母的车祸了。她当时也在车上,但因为母 亲全力的保护,奇迹似的毫发未伤。 他点点头。直到昨天她的表现一直很平静,想必是白天的葬礼使她深切的感 受到,爹地和妈咪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所以夜里才会作恶梦吧! 「黑黑的人,好可怕。」 黑黑的人? 「小不点,什么黑黑的人?」 「黑黑的,好吓人,车子里好热,那个黑黑的人站在车外,看着爹地和妈咪, 我只看到白白的牙齿,嘴巴咧得开开的。」 那个人在笑!邵鸿靖蹙起眉,沉默了。看来真被他猜中了,弓氏夫妇的车祸 不是意外。 「呜呜……」弓蒨雅突然又哭了起来。「爸比、爸比……」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她轻轻晃着,直到她沉沉的睡去,才温柔的将她放 平,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她紧紧的揪住,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宠溺的微 笑,没有多做考虑,他重新将她抱起,走回自己的卧房,两人一起躺下。 那天起,他的卧房变成了他们共同的卧房,专程装潢成与她过去房间相同的 那间房从此空置了下来。 经过柳卿的各方评估,确定了弓蒨雅绝对不是什么智障,反而她的天资聪颖, 说是个小天才也未尝不可。 不过,她确实有学习障碍——无法辨认中文字。 或许就因为如此,再加上她本就安静的个性,她才会被误认为智能有问题吧! 其实她在外文方面非常有天份,一教就会、一看就懂,尤其是英文和法文, 短短一个月,说听读写和一些简单的会话都已难不倒她,可唯独中文字就是看不 懂。 「你怎么打算?」柳卿问邵鸿靖。 「不会认中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沟通上没问题就好了。」他也不是很在意。 「上学呢?」柳卿问,「普通学校她上过了,看成绩就知道惨不忍睹,你要 让她去上特殊学校吗?」 「不,就台湾目前的教育……还是算了吧!我才不敢把小孩子交给他们,既 然小不点认不得中文,就先让她去美国学校就读好了。」邵鸿靖望着他回答,又 突然道:「柳卿,听说前几天那个自杀被救回来的学生找到这里来,然后他的父 母也跟在后头,又找你闹了一场。」 柳卿一楞,点头。 「抱歉,给你们带来麻烦。」 「麻烦倒是还好,小不点看戏看得很过瘾。」邵鸿靖微笑。「不过,你有把 我给你的名片拿给他们吗?」 「给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才闹两个多小时。」柳卿微嘲。 「如果你一开始就给的话,他们不会闹到两个多小时。」他摇头。「你啊, 妇人之仁,不过至少没有笨得太彻底,还有得救。」 「是啊,谢谢你的不弃。」柳卿自嘲地说。 「不过呢,他们的闹场倒是让我有一个想法。」 「哦?」 「我们移民到美国去吧!」 「鸿靖,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柳卿,虽然说了会让你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得说清楚,别往自己脸上贴 金,我不是为你,我是为小不点着想……看吧!你真的脸红了。」邵鸿靖取笑。 「我这么自作多情还真不好意思喔!」柳卿没好气的说。 「好了,不闹你了。」邵鸿靖失笑。 「我是在想,既然小不点认不了几个中文字,我也不想勉强她,那没有意义。 「以她的资质接受美式的教育制度会比较适合,咱们台湾的教育制度只会扼杀小 不点的天份。如果你和大康愿意,等我把事情安排好,我们一家四口就一起出去。 以后想回来再回来,不想回来,就继续待下去,如何?」 一家四口这句话,让柳卿有点感动。「所以你才决定先让小蒨雅到美国学就 读。」 「是啊,有些事情需要花点时间处理,我得想一下,移民后要怎么养活大。 而这段时间总不能让她太过懒散,是吧!」邵鸿靖半开玩笑地说,要养活他们几 个人根本不是问题,他的财产多得很。 「你跟他们两个说了吗?」 「还没呢,我刚刚才想到,所以先问问你的意见。」 「我孤家寡人一个,可以走得毫无牵挂,可是大康他……」他不止父母,连 祖父母也都还健在,他又是长子, 「他的事让他自己去烦恼,如果他想和你在一起,这道关卡他必须自己去突 破。」邵鸿靖漾着浅笑。「这件事由你去跟他说,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反正我说 了,时间还早。对了,你可要负责帮小不点融入群体生活。」 「那你又负责什么?」 「我负责宠她啊!」邵鸿靖哈哈一笑,留下柳卿自个儿伤脑筋,走向后院找 人去了。 「哇——」角落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伴随着一声大吼。 「哎呀,小不点,妳是想吓爸比吗?」邵鸿靖轻笑,一把将她抱起。 「讨厌啦!爸比为什么都不会被吓到?」弓蒨雅双手环着他的颈子,噘着小 嘴,抱怨他的不合作。 「有啊!爸比吓了好大一跳呢。」邵鸿靖从善如流,佯装出一脸受惊吓的表 情。 「哈哈,爸比,你的表情好奇怪喔,看就知道你在骗人家。」她不给面子的 取笑他。 「唉!小不点伤了爸比的心了,爸比还以为自己的演技可以角逐奥斯卡了呢。」 「是啊、是啊,最佳搞笑奖。」前两天他们才一起看过颁奖典礼,所以她知 道奥斯卡是什么。「颁奖人是年度影后弓蒨雅,请得奖人上台领奖。」她装模作 样的说。 「谢谢、谢谢,今天能得到这个最佳搞笑奖,我要感谢我亲爱的小不点,如 果不是她,我就不可能得到这个搞笑奖了。」 「哈哈哈……」弓蒨雅开心的哈哈大笑。 邵鸿靖笑望着她开心的笑脸,实验结果:宠孩子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妳是谁?」 傲慢的声音响起,弓蒨雅正蹲在蝴蝶兰前,一边欣赏着刚成形的花苞,一边 戴着耳机听英文会话,根本不知道向来让邵鸿靖标示为禁区的温室,已经闯入一 位外来者。 「喂!我在问妳,妳没听见吗?」邵鸿擎生气的上前,朝背对着他的她一推。 他在家里向来是个小霸王,谁都不准忽视他。 「啊……」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被那不小的力道一推,整个人往前一扑, 刚好扑在蝴蝶兰上头,刚结成花苞的蝴蝶兰立刻被压断。 她震惊的瞪着断了的花苞,顾不得手肘传来的疼痛,颤抖着手捧起它,眼底 霎时聚满泪水。 怎么办?爸比好珍惜、好珍惜这盆蝴蝶兰的,结果竟然被她压坏了。 是谁,谁推她的? 弓蒨雅恼怒的转过身,扯掉耳机和随身听丢在一旁,看见一个比她高了一个 头、壮了至少一倍的男生。 「你干么推我?」她朝他怒吼。 只一眼,邵鸿擎就被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生给吸引了,她又大又亮、黑白分 明的眼睛让人想一看再看,可她的态度,让一向被宠上天的他,无法忍受极了。 他回过神来,也生气的吼,「妳是哪个下人的女儿,谁准妳进来这里的?妳 该死了妳,压断了靖哥的蝴蝶兰,靖哥一定会很狠的揍妳一顿,把妳丢给大狼狗 吃了。」他恐吓她。 「要不是你推我,我也不会去压断蝴蝶兰啊!」她大声反驳。 「靖哥不会相信妳的,我要告诉他,妳是故意弄坏他的宝贝蝴蝶兰。」 「你说谎!爸比才不会相信你。」 「爸比!谁啊?」 「爸比就是爸比。」 「厚!我知道了,妳是靖哥带回来的那个小白痴。」邵鸿擎恍然大悟。他听 过妈妈和韩叔叔提过。 「我才不是小白痴!」弓蒨雅瞪着他。 「妳就是小白痴,大家都说妳是小白痴,都已经八岁了,连ㄅㄆㄇ都看不懂, 不是白痴是什么?」邵鸿擎嘲笑着她。这些事,都是他从妈妈那里听来的,他今 天专程叫司机载他过来,就是要来看这个白痴的,只是他没想到,她不仅长得不 像白痴,还像洋娃娃一般好漂亮。 她抿唇瞪着他,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妳这下惨了,小白痴,靖哥一定会打死妳的。」他得意的说。 她脸色一白,倔强的昂起下巴!「爸比才不会打我。」 「才怪,靖哥一定会狠狠的揍妳一顿!我告诉妳,这里随便一朵花都比妳珍 贵,尤其是这一盆。小白痴,妳死定了。」 「不会、不会、不会……」她气得失去理智,狠狠的将他扑倒在地,整个人 坐在他的肚子上,疯了似的朝他乱打一通。 「妳这个小白痴,住手!」邵鸿擎胡乱的挥手挡下她的小拳头,先是一掌挥 中她的右颊,自己也受了两、三拳,然后他又一拳击中她的眼睛。 弓蒨雅痛叫一声倒在一旁,额头撞上一旁花圃的矮墙,留了一道血口。 「喂,我警告妳……啊!」警告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脚踝就被狠狠的一扯, 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一倒,后脑叩的一声,撞到了花盆的边缘。 「妳这个该死的白痴,痛死我了!」邵鸿擎哀嚎一声,跳起来扑向她,这回 换他压在她身上,毫不留情的朝她挥拳。 「邵鸿擎!」柳卿拿着早餐到温室来,看见眼前的景象,立即惊讶的大喊, 丢了早餐,冲向前去将他给拉开。「你在做什么?」 邵鸿擎痛红了眼,死命挣扎着,在挣脱不开箝制后,气愤的大吼,「你这恶 心的同性恋,放开我。」 柳卿的脸色一白,这么伤人的话从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口中说出来,杀伤力更 大,因为他不会自己想到这些形容词,一定是从大人口中听来的。 柳卿放开他,转身扶起弓蒨雅。 「怎样,有没有哪里疼?」 「柳卿爸爸,好痛喔。」她声音微哽,抬起头来,一脸的血。 「我的天啊!」柳卿惊呼,拿出手帕为她拭去脸上的血,看清只是一个小伤 口才稍微安下心。 「手更痛……」她把手伸给他。 「啊!都流血了。」柳卿心疼不已的看着她手肘上的擦伤,又瞥见她脸颊上 和眼睛的红肿,心中一阵忧心。要是让邵鸿靖看见,肯定会气死! 「他好坏。」弓蒨雅控诉着。 柳卿转过头,捕捉到邵鸿擎眼底一闪而逝的愧疚。 「是她先动手的。」他哼了哼。 柳卿蹲在她身前,审视着她。「为什么打架?」 「他害我压断爸比奶奶的蝴蝶兰,又说爸比会打死我。」 「妳知道爸比不会打妳的,为什么因为这样就打架?」柳卿沉声问。 弓蒨雅低着头,咬唇不语。 「等我回去告诉我爸爸,妳就完蛋了!小白痴,我爸爸一定会叫靖哥把妳赶 走的。」邵鸿擎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 看见弓蒨雅双拳握紧、脸色死白,倔强地不发一语,柳卿有点了解了。 「邵鸿擎,你不知道你爸爸已经来过一次了吗?」他故意问。 邵鸿擎一楞,他是不知道。 「鸿靖对你爸爸说,为了蒨雅,他可以不姓邵。」柳卿稍微改了邵鸿靖的话, 虽然和一个小男孩计较有点过意不去,可他心疼他们的小蒨雅,就顾不了别人家 的小孩了。他是自私又怎样,人不为己的又有几人? 「不可能!」邵鸿擎无法接受。 「信不信随你,你赶快回去吧,鸿靖就快回来了。」 「回来最好,我就是要来找靖哥的。」邵鸿擎抬高下巴,柳卿的话让他觉得 受到侮辱,他的话明白的表示,他不受到靖哥的欢迎,但他是不会平白受辱的, 他会反击。「靖哥真奇怪,老是捡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回来。」他一脸不屑的 看着他们。 柳卿有点忧心的望着邵鸿擎,他的表情和他母亲如出一辙,让他忍不住担忧, 这孩子将来会变成怎样呢? 「柳卿爸爸,我好痛。」弓蒨雅摇了摇他的手。 「柳卿爸爸带妳去擦药,妳忍着点喔。」柳卿回过神,将她抱了起来,「邵 鸿擎,你赶快回去吧,鸿靖真的快回来了。」说完,他便回屋子里去了。 邵鸿擎瞪着他们的背影,好不甘心。他好喜欢靖哥,为什么靖哥不喜欢他? 还搬到这里来,害他每次要找他都得花好长的时间。 他才是姓邵的,不是吗? 低头望着折断的蝴蝶兰,他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对不起……」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