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腐败:知识分子的寻代问题 知识分子的知识寻代行为在现代商品社会中已经成为第二种腐败,我觉得这也 是一个全球化的问题,只是在中国更烈一些。前些天《强国论坛》上有一个叫“还 我门牙”的网友跟贴这样写道:这个古清生,卖文为生,怎么古怪怎么来。我认为 不完全是这样,我姓古但不怪,如果怎么古怪怎么来,那我就会去写武侠小说,不 管怎么着吧也是练过几年武功又出版过几本长篇小说的,我就不会来写费力不讨好 的知识分子问题,因此今天这个题目也不是一个怪题目,而是一个发现非常及时, 讨论非常必要,对人类社会健康发展非常关键的课题。 在中国这个有读书传统,有科举制历史的国家,我相信每一个做父母的,在他 们的孩子要生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就开始考虑把他/她培养成一个读书人了,也 就是知识分子罢。即便在文化大革命这样一个据说是焚书坑儒的时代,我看宣传画 上的红卫兵造反英雄还手捧毛著呢,手捧毛著干嘛?还是一个读书。所以,文革也 不是说不要读书,而是要读谁的书不要读谁的书的问题。我有一段时间都怀疑,中 国人没有在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率先进入工业社会,就可能是因为“种田――读书” 这样一个二元社会结构造成的呢,读书成为最佳捷径以后,谁还愿意去做什么匠人? 加上直到明朝末年以前,中国的工匠实际是国家工奴,如烧窑、铸币、修建大型公 共建筑等,从事这些职业人的都没有自由,甚至人格都没有,如炼金(烧焙纯化) 工人,收工出门时必须裸体,必要的时候还要验看肛门,以确定是否夹带金条。如 此看来,哪有读书好哇?所以,虽有读书风气,但不愿务工的中国人,后来一下子 被欧洲的现代工业文明甩在了后面。 读了书成为知识分子,万里长征才走完第一步,接着就是要做官或者进入翰林 院一类的机关及事业单位去工作,这样也就可以初步实现知识分子的第一个理想了, 它就是:坐它一回轿,讨它一个小,刻它一部稿。翻译成今天的话语就是:配备了 一辆专车,包了一个二奶,出了一本书。看上去相隔千年,其实知识分子的欲望变 化不大,也就这老三样儿。 说了半天,离题甚远,但是这样一个话题不罗嗉一点还不行。 在封建时代,没有什么竞选一说,皇帝都是世袭制,是人家家传,跟外人毫无 干系,想等某个皇帝缺子而幸运过继概率都小得忽略不计,那皇帝老儿的嫔妃三宫 六院,从16岁就结婚,这个不生那个生,断香火的事情确实是少,所以知识分子 不论再有才能,其靠读书做皇帝是不在考虑范畴之内的,做皇帝都是打天下打出来 的,做宰相嘛是可以梦想的了。 知识分子的官可以高至宰相,理论上是这样的。因此,过去的知识分子的理想, 总是一种老二理想,就是最大的野心也是做宰相,拿到现代社会来比较,相当于做 职业经理人,是给皇帝当管家的,其著述也主要是如何治国、怎么管理之类。他们 也不会像武将那样,梦想过有一天自己领军打天下得王朝做皇帝。 但是,就是做官,也不是所有的知识分子可行的,于是有的知识分子就教私塾, 做职业教育家,这是典型的以出售知识产品为生的职业,他们不在寻代者之列。 那么,还有一些知识分子,既不做官,也不做私塾先生,他们就混迹于市井, 过得好的就做财东的食客,差的也能代写状子及受托陈情之类,这些知识分子后来 的文学作品就主要以反映民间疾苦为主。 三种生存状态的古代知识分子,除出售知识产品者以外,都是在寻代之列。在 现代教育与文化市场发育以前,其实知识分子生存只有依靠依靠寻代:啊,我有知 识文化,我来为你服务,我来为你说话等等。在现代社会中,寻代的情况就复杂得 多了,我看新闻报道上说,远华案中有一个庄如顺,是由赖昌星资助读书的,成为 知识分子以后,做了大官,然后帮助赖昌星,成为赖昌星的利益代理人。这是比较 典型的案例,与众不同处是赖昌星是提前预支购买的。其实如果我们开动脑子,随 处可以发现寻代的例子,比如省市文联或者作家协会都有一批专业作家,写的书又 出版不了,写小说投杂志发表,只赚得到千字30元的稿酬,而且往往拖欠半年以 上,他们想改善自己的生存状态,就想出一个办法,去写有偿报告文学。写有偿的 报告文学,知识分子就会脱离言论公正的立场,不好也要说人家好,好就把人家说 得更好,这事情我当年是做过的,我当年背着去闯北京的那台286电脑就是这样 赚的钱买的。如果再认真起来,我去年去走黄河还顺手做过寻代的事情。比如在黄 河入海口的东营市河口区,我当时就好想去喝那儿黄河故道的黄河鱼汤,但要有专 车才去得了,它在一片芦苇荡中间,那里有一条独立的街,都是坐车来喝黄河鱼汤 的,据称有济南的盛宴,派专车来此拉黄河鱼汤,我有这个喝鱼汤的想法,恰好区 里想开发旅游业,需要宣传一下河口区黄河故道的黄河鱼汤,区政府旅游部门的负 责人就请我去喝过一次,果然好喝,好喝死了,我看到那院子里,停的都是挂济南 市牌照的车,看来天底下味觉都是相同的。然后,我就写了黄河鱼汤,在大陆和香 港的报纸版面上发表了,并且收入我在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边走边想的 日子〉里,再还有在黄河上的几个城市,我也是吃一个菜写一个文章,靠这个法子 一路上吃了不少美味又节省不少考察经费,就把平时写美食的专长用上了。这可能 是寻代里面比较微不足道的吧,我们往往把它当成出售知识产品,其实不是,仍属 寻代范畴。 现在的寻代可怕已经不是八十年代那种无伤大雅的替人写报告文学当吹鼓手了, 因为那种报告文学老百姓一看就明白是吹的,是文人拿了人家的银子就乱写的,就 是报刊杂志也不敢把它放头条,都是搁在后面压封底,所以对社会妨碍不大。今天 寻代的主体主要是已经挤进政府高层研究机构学者群落,其中也有高校的研究机构, 因为这些学者的学术研究活动及其成果直接左右或影响着政府的决策和未来政策走 向,如果学术活动被寻代,被利益诱导而出现人为偏差,其后果有多么严重是可以 推测的。这些方面,有时候居然是服务一条龙的,比如,经济学家在房地产商的要 求下,写报告论证,写论文呼吁,本市应该在西北角发展房地产业,要加大投资力 度,同时也到电视上去发表演说等等,以影响政府决策。专家的影响力度还不够, 那就可以假借民意,做民意的代言人,算一算本市人均住宅面积多少,离国际大都 市的要求还差多远,云云,就是要影响决策。好,政府终于批准在本市西北角开发 房地产了,银行贷款,一栋栋楼房盖起来,标价3千至4千元一平方米,这价格太 离谱,房地产商完全是暴利,但是报纸房地产专版的记者就会接着开,开始妙笔生 花来为房地产商鼓吹,他们也是从土地资源不会增加开始的,接着就说本市西北角 将来要搞科技开发,成为教育区,可能还是一个硅谷,所以,购置这里的物业只会 增值,而且增值的比例会非常的大,应该赶快去买,3至4千元一平方米完全是最 便宜的价,这种价格开发商根本没有利润可赚,开发商都是商品经济时代的活雷锋, 快去买,不买要后悔。有这样的寻代的记者鼓吹,老百姓就半信半疑了。这还没有 完呢,接下来是时尚类报刊的撰稿人,这些人主要是雇佣军了,从潮流与时尚的角 度去描绘新生活,这么一来,十几万元的装修居然是不上档次的,反正这么写来写 去,商人赚了,知识分子赚了,是个双赢的局面。有一个著名的经济学家,他就公 开说过中国的房地产就是缺乏炒作,应该加大炒作力度,中国人缺乏投机意识…… 这话也是太离奇了一点,以至于我这脑壳都没有忘记,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 据说是著名的经济学家说的话,而且还是人大的代表,中国的房价不到世界第一也 快差不多了,积压有七八千万平方米呢,还往什么地方炒?如果是正常学术,很难 相信该学者会说这样的话。我记不清叫做什么名字了,有一个邮电方面的专家,他 跳出来帮以前没分家的中国电信辩护,他的一个重要的理由是,手机就是应该这么 贵,还便宜了,因为一个手机要占一个频率的讯道,而这个资源又是有限的。乍一 听,有道理,那个频率的讯道是有限的,所以很值钱。但细一想,不对,不可再生 的有限资源多着呢,所有的矿物都是,如石头,怎么不贵?再说那资源是一种公共 资源,凭什么你电信拿去就卖高价坑害全国人民?如果可以,水利部就可以把黄河 长江闸起来卖水,然后改个名字叫做中国水霸集团,保证比你中国电信还发财,不 打手机死不了人,不喝水则不行呢。其实弄两个术语骗人一般的知识分子都会,而 且也马上就会被揭穿,中国电信所以能够为所欲为,也不是靠完全靠寻代的知识分 子帮忙行骗的,是垄断政策所致,建议这方面就别继续寻代了。 知识分子向国内的利益集团寻代,那还是一个利益的内部分配与公平竞争问题, 向国外的一些特殊集团寻代,就是十分恐怖。这方面的案例应该是有的,这里不便 确指,但肯定是有的,比如有亲欧派的,有亲美派的,有亲日派的,他们完全可能 是对应国的利益代理人,至少国民党政府里是有过。 确实是这样,知识分子自古就爱滥用权力,就说那个写《百家姓》的姓钱的知 识分子吧,写《百家姓》是一件千古流芳的大事,结果呢?他把皇帝的姓摆在第一 位,这没什么好说的,但第二位就把自己的钱姓塞了进去,钱姓多小呀?早就有张 王刘李半天下之说,一个研究姓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也罢了,接着他又把自 己老婆的姓摆在第三位,他老婆姓孙,也不给拉下,孙姓也是小姓,虽然孙中山是 姓孙,但时隔宋朝是已经好久了。 除了经济利益动机的寻代,知识分子还有政治上的寻代。我发现不少知识分子, 这些人当然在政府部门,每天说话像背〈人民日报〉社论,你要说两句话,他掂掂 就要反击,给你扣一个大帽子,政府其实也没有请他做代表,但他希望用无时无刻 不在维护政府利益这个什么忠诚行动来感动政府而受到重用,其实灵魂基本是肮脏 的,他以为政府真的是纸老虎,那么不经一说?而且靠打击他人来获取政治资本的 时代已经过去了,除非政府让他去当杀手或告密者,但也难重用。因为,政府机构 的人,不也担心被人告密么?其次是要面向民众的,民众长期地根本地不喜欢谁, 政府会必然地出卖掉该杀手,这种情况历史上很多。 另一种寻代也是莫名其妙,我就听说过香港有一个中国工人运动领袖,我也是 当过一些时间工人的人了,怎么工人中间出了个领袖都不知道呢?还有美国那多么 从中国跑出去的民主运动团体,有意思的是,他们组成了很多个民主运动派别,他 们到美国国会、到台湾、到香港和欧洲去讨经费,他们说他们代表中国民主力量, 我觉得奇怪的是,国内是谁选他们代表人民了?没有人选就自己任命,这也罢了, 可是人也不回国,用的经费来源又不是中国人民给的,除了在海外叫国内民众跟政 府较劲,也没有什么治国方略,这也是一帮知识分子,他们的代表合法性十分可疑。 你哪来资格代表中国民主力量?俺们在国内的人就都代表专制力量? 在知识分子中,可靠的还是以出售知识产品为谋利手段的人,他们不是寻代者, 他们是社会发展的引擎,或者公平的见证,而寻代者都是往往靠不住的,他们为达 到一种目的,就会完全放弃学术公正,或报道公正,或裁判公正,今天在知识界呼 吁扫除学术腐败的声音越来越高,学术腐败就是寻代呀。当然,在扫除它们之前, 政府和社会是要建立完善的知识产品市场,让那些知识分子们出售知识产品获利, 比如在日本,纸介媒体采访一位专家,比如说中美撞机以后的军事专家,外交专家, 一次采访是要付5万日元的,电视采访要付20万日元的,专家们还可以去演讲, 出书,在报刊上撰写专栏文章,这些专栏文章有的有专门的网络经销,像新华社那 样传达各报社,于是,在美国出现过千字六千万元的高价。这样让知识分子每天都 想着研究,然后出成果,然后再销售这些知识产品,寻代现象及会减少,而且再有 寻代的知识分子,因为中立的知识分子多起来,会揭发它,使很多荒谬一些的事情 在中国发展不起来,比如打鸡血针,有一批知识分子鼓吹,就马上有公正的知识分 子揭穿,或者没有人鼓吹的事情,也会有知识分子去干涉。我认为V26沙其精就 值得业界人士检测一下,我认为减肥的食品都存在一定的欺骗,如果有效,长安街 头怎么还有那么多胖子晃来晃去?我当年还上过给国氏全营养素拉来的医学专家托 的当呢。 知识分子寻代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但它绝对成为第二种腐败。 -------- 人民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