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给亲爱的鱼儿一个吻。 现在是加州的半夜,台湾大概已是日上三竿了吧!我正忙着硕士论文,所以没 什么时间写信,但只要一有空我就会想你,是否该为这样的伯尧献上一吻呢? 前些天我遇到奕学。地点已忘,只记得当时气氛有些尴尬,但我们仍给彼此一 个招呼。让我惊异的是他问起澄怡,虽然只有简单一句话,但我却从他眼里读到不 一样的情愫。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你也有权利决定是否将此事告知 澄怡。 夜已深,人已倦,很抱歉字写得潦草,无奈我上下眼皮已重重的黏在一起,连 牙签都发挥不了功用。 想你,从清晨到夜晚。 爱你的伯尧 渝湘折好信纸,置于上衣口袋。 半个月前的来信,如上言词短少,渝湘已能倒背如流。 时光匆匆流逝,似流沙般从指缝滑落,一转眼,她毕业已半年多,也已经一年 三个月零五天不曾和魏伯尧见过面,仅从他偶尔寄来的照片得知他面容依旧、挺拔 依旧、笑容依旧,心……是否也依旧呢? 曾想过飘洋过海去看他,又怕耽误到他的正事,影响课业进度,遂放弃作罢。 只是,思念的心啊!一点一点的啃噬,常疼得她辗转难眠,眨眼,又是一个清晨, 又是一个不成眠的夜。 果酱行到她跟前,示好的摇摇尾巴。站立着的果酱已有渝湘的三分之一高,渝 湘已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将它抱起来在顶上旋着玩。 毕业之后,渝湘将果酱带回台中,加入狗朋猫友中。 两个月前,谭家附近一块八十坪大的空地因主人急需用钱,以两百万的价格卖 给渝湘。渝湘利用这笔还算宽广的土地建造了两个猫狗专用的小木屋,其余的土地 则作为狗儿、猫儿活动的空间,并麻烦尚在服兵役的水梨帮她规划庭园,一间属于 渝湘的流浪动物收容所终于成立,也完成渝湘多年的心愿。目前这儿收容了二十五 只狗和十八只猫;每一只都预先作好结扎手术,所以这儿没有新生儿,但由外头新 进来的房客仍一天一天的继续增加。 渝湘原本还打算建一间小屋子,好让自己就近照顾动物,却被谭爸爸以太过危 险的理由严禁建造,只能造个小亭子作为休憩之用;晚上规定一定要在谭家的屋子 里睡。渝湘明了父亲是出于爱惜女儿的心理,也就欣然答应。 除了忙收容所的事外,渝湘另兼一份翻译工作,唯一的工具是一台手提电脑。 魏李如为她设立的户头,原则上她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但这群猫狗可不懂生财之道, 她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还是得工作赚钱才有饭吃。 待电脑敲完一个段落后,渝湘揉揉发涩的双眼,刚想打一个呵欠,双眼猛然被 一双冰凉的小手蒙住。 “薛家的笨澄怡?” 头顶冷不防被敲一记,睁开眼,坐在她面前佯装愠怒的不是澄怡还有谁?! “谭家的呆渝湘,下次麻烦你找个有创意的答案好不好?除了笨、痴、傻外, 没有其他的形容词了吗?” 澄怡正要反讥眼尖的一眼就瞧见渝湘口袋里露出来的尖尖纸头。 “魏伯尧的来信?” “半个月前的了。”她犹豫一会,将信纸抽出来递给她。 “这么大方啊?”澄怡接过去摊开,只看了起头就作了个呕吐状。“肉麻死人 不偿命的。”嘴里念着,眼睛仍继续往下看。 渝湘一直注意她的面部表情。原先愉快的笑容忽然冻结在唇角,长睫毛半掩, 黑白分明的眼眸瞬间转为雾蒙蒙的黑潭,但那都只是弹指间的事,很快的,澄怡回 复为先前的模样,笑脸盈盈的将信纸还给她。 “看完了。”澄怡拍拍手掌,“乱无聊的,写得那么少,一张信纸都填不满。” 渝湘静静的注视她好一会。 夸张的表情,回避的眼神,不着边际的话语,在在暴露其欲盖弥彰的心态。 “我很高兴……他仍在等你。” 澄怡一副下巴快掉下来的样子。“谁?魏伯尧?” 渝湘为之气结,不悦的瞪她一眼。“你知道我在说谁!” 澄怡甩甩她一头美丽的长发,望向正在木屋里睡午觉的狗儿们。 “又新来两只啦!老天,你这儿快狗满为患了。” “澄怡!”渝湘不耐烦她老是顾左右而言他。 澄怡停止叫嚷,敛住笑容,目光望向远方。 “你要我去美国找他?” 渝湘无声的点头。 “知道他会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作何表示吗?”澄怡的脚已抬到桌面上,“他会 大笑,笑得像中了第一特奖般兴奋,然后告诉我,你真的来啦?笨蛋,我骗你的!” “接着他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渝湘平顺的接下去,“再给你一个倾诉所 有思念的吻。” 澄怡抚着额头,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同学,你翻译小说看太多,走火入魔了。” “因为我想,”渝湘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出。“我想投入他的怀中,想 告诉他我有多思念他、多想他,想得快要疯狂、快要崩溃了。想看到他的人,想看 到他的脸,想触摸他的心,我好想,真的好想!” 澄怡顿时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懂。”她移到渝湘身旁,揽住她的肩头。“别哭,我懂你的心情。” “去不去美国?” “去……”她像烫了手般放开她,惊诧间,瞧见渝湘闪着狡黠的双眸。 她忘了渝湘演技一流。 “你骗我?”她不平的大叫。 “我没有骗你。”渝湘凄然一笑,“我只是演出你真正的心情罢了。” 澄怡抿抿嘴,不肯让自己下台阶。“我没有护照。” “没关系,我有旅行社的朋友。” “我热爱我的工作。” “八百年前你就想辞职了。只因为是亲戚介绍的工作,不好意思才干两、三个 月就走人,所以才一直留到现在。” “我父母不会让我去到那么遥远的国家。”澄怡打出最后一张王牌。 渝湘当机立断牵了她的手就走。 “去哪里?” “找薛伯母。”渝湘含有阴谋的露齿而笑。“五年前我有法子让薛伯母点头, 五年后我照样有这个能耐。尤其在他们老来得子的现在,我更有信心。” “不好意思,我妈可不重男轻女。” 渝湘贼贼的笑了笑,仍一径儿拉着她走。 澄怡干脆蹲下来赖着不走。 “澄怡!”渝湘耐心已用罄,“幸福不会等你,他也不一定会一直等你。” “姻缘天注定。是你的,绕一大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不是你的,就算强求也 没用。” “你强求了吗?与其在这里说废话,何不好好把握?” “我和他之间不像你和魏伯尧之间那样单纯。他不是被动者,更不是会躲在一 旁像个傻子似的苦苦守候而不行动的人。他若真的爱我,他会回台湾将我绑上飞机 带去美国,而不是在太平洋的另一端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他问起我,并不代表什 么,也许他有问起你、问起他人,只是魏伯尧太无聊才写来问你罢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美国一趟。” “去干嘛?让人吃饱了撑着看笑话?还是你也感染到魏家无聊的月老遗传因子? 你难道没听说世上有三项职业不可做,其中一项就是媒人?” 见劝服不了澄怡,渝湘也放弃了。她才真的是吃饱撑着,无事趟这淌浑水,简 直就是自找麻烦。 她默默的回到桌前,打开电脑,叫出档案,将尚未输入的翻译稿一字一字的敲 进去。 “你在生气?!”澄怡看着渝湘修长的手指像泄恨般的重敲可怜的键盘,缓缓 摇两下头。“其实你犯不着生气。” “别跟我讲话。”渝湘专注的眼着荧光幕,“我无法保证不会跟你吵架。” “为什么要我去?”澄怡也火了,“为什么不是他回台湾?” “你可以去问他呀!”渝湘非常、非常不悦,“问他为什么不回来绑你去美国, 害你在这里苦等这么久?” “话不投机半句多!”澄怡将帆布包甩至身后,在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 “我要回去了!” “你不能要求爱情平等,更不能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渝湘冷言道。 “你究竟凭哪一点坚持他仍在等我?”澄怡瞄一眼渝湘正在翻译的稿子题目, “‘不老誓约’?你真相信在现代社会不有永志不渝的爱情?我看你先打包好行李, 把你送进博物馆吧,像你这种人快绝迹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渝湘咆哮的声音把一旁打盹的猫狗都惊醒了,“你还爱 他吗?” 澄怡愣了好半天才逼出一句话。“要你管!” “很好!”渝湘“砰”的一声,用力将电脑盖上,“你自诩为现代女性,却懦 弱得不敢追求自己所要。凭你聪明的脑袋瓜,会笨得跑到人家面前问:‘你还在等 我吗?你还要我吗?’这种蠢问题?自己胆小不敢为,反而推托到社会身上去。别 人怎么看待爱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自己的爱情!”渝湘气得双颊抽搐, 紧握桌沿的手微微发着抖。 “你不是讨厌他?怎么为他说项起来了?”澄怡斜着眼睨她。 “去你的!别在我身上找借口。为你自己谈感情,而不是为朋友谈感情。” 澄怡像泄了气般在椅子上坐下,两手托腮望向远方。“有时……友情和爱情之 间很难找到平衡点。我喜欢你也喜欢他,我不想老了时没有可谈心的知心伙伴。” 渝湘知道她已有妥协之意,放心的一笑。 “没什么好担心的。在你对他颇有微词时,我会聪明的不给予任何意见。” “那多无聊啊!”澄怡哀叫,“连个骂人的伙伴都没有,人生多无趣。” “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无穷的欲望给淹死。”渝湘佯怒瞪视着她。过了一会, 两人很有默契的、不约而同的爆笑出声。 ☆ ☆ ☆ 送走了澄怡,少了一个嬉笑玩闹的好友,日子一下子变得空寂而单调。 二月的天空灰冷黯淡,太阳躲在云层里执意不肯出来。冷风萧索,一群懒猫懒 狗宁愿躲起来睡觉,也不愿理会主人寂寞的心情。仅有两、三只还算有人性道义的, 在翻身的同时抬眼看了渝湘一眼,接着又沉沉睡去。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动,渝湘自我安排一番。但实在闲得发慌,又找不着事情 做好打发时间。 她倏地想起久未见面的虾子和小米。 她们也该放寒假了吧?现在过去应找得到她们。 打定主意,叮嘱另一位在收容所帮忙的工读生一声,即动身开车,驶往位在台 北郊区的魏宅。 ☆ ☆ ☆ “少爷?!”虾子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 魏伯尧神色自如的将手上的行李交给虾子。“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拿上去。” 说完,即匆匆跑出。 “等等,少爷,您去哪里?”虾子急忙问道。 魏伯尧在关上车门之前丢下一句:“我去台中找鱼儿。”踩下油门,车子快速 驶离魏家大宅。 虾子还来不及反应,就已不见白色车影。 “谁啊?”渝湘和小米下得楼来,对着失神的虾子发问。 “老天!鱼儿,少爷他……他回来了!” 渝湘至少花了三秒钟才让这句话进入脑里,又花了三秒才研究出它的意义。 “你说……伯尧……伯尧他回来了?”渝湘又喜又急、又慌又乱的转了一圈, 环视室内一周。“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你在这,”虾子气得直跳脚,“我还来不及告诉他,他就上车去台 中了。” “天!”这场阴错阳差是怎么发生的?“我去追他。”渝湘刚冲出去,忽又冲 回来,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虾子一推她的肩膀,“快点,免得没追上就不好了。” 待渝湘出去后,小米发挥她有疑必问的好学精神。 “为什么鱼儿要去追少爷?少爷又为何一回来就赶去台中?” 虾子笑而不答。 一会儿,小米想通了,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 “就像你为何每个礼拜千里迢迢的跑去高雄看水梨是一样的。” ☆ ☆ ☆ 渝湘冲进屋里,一看到坐在沙发上优闲的读着报纸的孟湘,劈头就问:“刚才 有没有人来找我?” “有啊!一个又高又帅,活像杰克与豌豆树里的大巨人般的男子。” “人呢?” “走啦!” “走了?”渝湘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就是回去了嘛!”孟湘将看完的报纸丢回桌上,“我告诉他你好像去台北找 什么虾子、螃蟹、美人鱼的,他一听完,说声‘谢谢’,人就离开了。” “你怎么不留住他?”渝湘气急败坏的嚷着。 “我怎么知道?”孟湘委屈的垂下嘴角。 “抱歉!”渝湘烦躁的踱方步,“我去台北找他。” “现在?”孟湘惊呼,“老姊,现在都六点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她匆匆抓起车钥匙,“帮我告诉爸一声。” 刚踏出门,即撞到一个人前胸。 “渝湘。”谭爸爸稳住差点跌倒的她,“这么匆忙赶去哪?” “去台北!”渝湘才踏出一步就被揪回来。 “不准去,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多危险?” “爸!”渝湘有气无力的抗议,“现在才六点……” “回来就半夜了,而且你忘了今天是你爷爷生日,待会要去帮他庆生日的事吗?” “哇!有蛋糕吃了!”一旁的孟湘乐不可支。 渝湘黯然垂下首,她的确忘了。 “快去换衣服。”谭爸爸命令道:“三十分钟后出发。” 渝湘垂头丧气的走回自己房间。瞥一眼床头的电话,开始暗中祈祷魏伯尧能打 电话来。 像是听到她的心愿,电话猛然响起,第一声尚未停,渝湘已快速拿起话筒。 “喂?” “渝湘啊?”话筒彼端传来一阵恰悦、爽朗、沙哑的笑声。 “爷爷。”渝湘压下满腹失望,不让它表现在声音上。 “你们什么时候来?你叔叔伯伯们都到齐了。” “快好了!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好!好!”又是一阵开朗的笑声,“快点来呀!” “会的,待会儿。” 等谭爷爷收了线后,渝湘立刻按重拨键,等“呜呜”声响起,她按下记忆键, 在一连串快速的数字声响后,电话和台北魏宅的达成连线。 “魏宅,您好,请问哪位找?”是小米的声音。 “小米!”渝湘急切的问:“伯……你们少爷回来了没?” 小米习惯性的朝门口瞧了一眼。 “还没。” “那……如果他回来的话,麻烦他打电话给我,我大概在……”她瞄一眼床头 闹钟,同时在心里盘算一下时间。“十点半左右会到家。” “OK!传令兵会确实传到。” “拜托你了。” 挂好电话,渝湘发了一会呆,直到楼下传来叫唤的声音才惊醒过来,匆忙抱了 一叠衣服奔进浴室里。 ☆ ☆ ☆ 生日聚会散场时,早超过十一点。 渝湘疲累至极的瘫在皮椅上,一旁的孟湘和彦绪早就梦周公去了。 这么晚了,大概不会打来了吧?渝湘心里颓唐,心灰意懒的直盯着窗外霓红灯。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在同一栋屋子里,竟会失之交臂。匆忙赶回,竟也交错开; 本以为可以在十点半之前散会,却拖到将近十二点大家才觉尽兴,互道再见。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她害怕以后真会和魏伯尧永远见不到面,像两条交叉线, 在一点交集后,各往相反方向而去,越离越远,越分越开,永生永世不再相遇。 交握已汗湿的手,眼眶在不知不觉中已湿润。 车子颠簸一下,孟湘从瞌睡中醒来,揉揉惺忪双眼,迷迷糊糊的问:“到了吗?” “再十秒钟。”谭爸爸回道:“叫你哥醒来。” 孟湘推谭彦绪一下,见他不为所动,索性不睬他,将目光投注近在咫尺的家门。 “姊!”孟湘像看到外星人般大叫:“你看那里!” 渝湘不明所以的朝孟湘所指的方向望去。 “什么啊?”她皱着眉,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 “早叫你戴眼镜偏不要。”在孟湘的咕哝声中,车子已至谭家大门口。谭爸爸 也看到孟湘所指的那个人了。 “谁呀?”谭爸爸竖起警戒心,“三更半夜站在别人家门口。” “大巨人呀!”未等谭爸爸将车停好,孟湘已经将车门打开。“傍晚来找你的 大巨人。” “什么大巨人?”谭爸爸一头雾水。 “爸,你别管。姊,你快下车呀!”孟湘恨不得用脚帮助渝湘下车。 渝湘下车后,孟湘立刻催促谭爸爸将车子开进车库停好。 “晚安!”是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国语,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熟悉得不 能再熟悉的魏伯尧。 渝湘嘴巴张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 “你怎么在这儿?” “回台北途中,我打了一通电话给小米,她告诉我你的传话。转念一想,我又 开回来了。”他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本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老天爷作弄人, 这束花迟到现在才有机会献给女朋友。” 渝湘迟疑着不敢接过。魏伯尧心生奇怪,往前跨一小步,敦料渝湘也跟着往后 退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未曾拉近。 “怎么了?”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渝湘忽然掩面低声啜泣。 “我怕这只是一场梦。我现在还在坐在我爸的车里,作着朝思暮想的幻梦,只 要我一碰触到你,你就会消失不见,我怕这样的结果。” “小傻瓜!”他暗地里舒了一口气,伸展双臂将她环绕住。“感受到我传达过 去的体温了吗?小怀炉?” “嗯!”她欣喜的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抱歉!”他低头轻轻吻掉她脸上晶莹的泪水,“我怕若放假时回来,我会恋 着不想走,所以才狠下心一年多不回来。” “还会再离开吗?” “不会了!”他紧拥住她,搓揉她后颈尚不及肩的短发。“你说你剪头发是为 了许愿,可以告诉我是怎样的愿望吗?” 她故意吊他胃口的犹豫一会。“我不能说耶,我答应澄怡实现后第一个告诉她。” “是吗?那什么时候会实现?” “目前已实现一半啦!”她顽皮的一笑。 魏伯尧思量一会说道:“我有个办法。”他拿出一张便纸条,“你在上面写上 澄怡的大名,再将愿望的内容写上去,就不算违反约定了。” ☆ ☆ ☆ 一直到他们将写给澄怡的信投进邮筒,魏伯尧才问:“可以告诉我了吗?” 渝湘踮起脚尖,攀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希望你平安的回到我身 边。”声音极轻极小,饱含一年多久别的思念和浓浓的情意。 魏伯尧一时感动,垂首深情的吻住她的唇。 “另外一半呢?” 她轻笑。“等你一百岁时再告诉你。” 他懂了。“原来你在惩罚我?” “才不是!”她冤框的嘟嘴,“许愿嘛!未实现之前说出来就不准了。” “好——”魏伯尧笑着抱住她,“等我一百岁时得告诉我,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她满足的靠在他的怀里,“等你成为一百岁的老公公,等我成 为九十八岁的老婆婆,我们之间犹似年轻时,永志不渝。” “什么?”他没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语。 渝湘轻摇首,面带喜悦,似已心满意足。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空中的星星眨巴着眼,闪烁着音符,演奏情人心中的交响 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