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景阳春满足的在床铺上伸着懒腰,温雅尔一早就出门去,一直到掌灯时候都 不见他回来。 他不在屋子里,没人跟她大声小声、大眼小眼,她动作俐落多了,将所有的 工作都做完了之后,她将晒了一天的太阳,变得软蓬蓬的棉被收进来将卧塌整理 好,还把床帐拆下拿去洗,换上一副春绿的朝气颜色。 一直到巡园的更夫敲了锣,那表示粗使丫头们的休息时间到了。她才吹熄了 屋子里的烛火,点起一盏风灯来照路,脚步轻快的走回到丫头房里去休息。 她能够这么准时回去休息,还是第一次呢!真希望少爷天天不回家,那她就 轻松多了,也能到常姑娘那去学读书识字了,不然坏脾气少爷总要指使她做东做 西,害她每次回来的时候大伙都已经睡了,她错过了和大家交流谈天的时间,也 抢不到好位置安眠。 粗使丫头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休息了,嘻嘻哈哈的在外面的水井边洗手洗脚, 几个睡眼惺忪的丫头已经在铺着被盖了。 “你洗干净了手脚没?”一个在景阳春旁边抖开被盖的丫头道:“我不爱脏 兮兮的人睡我旁边。” “我洗过了。”她连忙伸出干净的手脚,“一点都不脏。”其实她今天还偷 偷的洗澡了呢,因为坏脾气少爷早晚都要净身,所以她日头一斜就开始烧水,免 得他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跟她要水洗澡,没想到少爷一直没回来,她又不想浪费 那热腾腾的洗澡水,所以就拿来慰劳自己的辛苦了。 “我叫景阳春,姊姊叫什么名字?”她笑咪咪的,很有礼貌的问。 谁知道那丫头只是翻个白眼,咕哝道:“谁有那工夫跟你姊姊妹妹的?”说 完她倒头就,还特地把背对着她。 景阳春老是碰这些丫头的钉子,她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除了夏夜雨之外, 这些丫头根本就没人会跟她说话,而那些上脸的大丫头更不用说了,她们对她而 言身分高了不知道有几阶呢, 她们更不可能来跟她做朋友了。 唯一跟她做朋友的夜雨又不跟她们住在一起,她和一个傻傻的生火丫头一起 睡在柴房,她不肯跟大家一样叫她傻姑,就跟着夜雨叫她小春了。 瘸了一条腿的夜雨也挺可怜的,表婶待她不好老是苛扣她的吃食,其他人又 根本不搭理她,难怪那天那个不新鲜的大饼能让她边吃边哭了。 聊天玩闹的丫头们渐渐静了下来,景阳春也闭上眼睛,缓缓的进入梦乡。 “喂!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景阳春身上的棉被又被人拉掉,她揉揉眼睛爬起 身来,一看清楚叉着腰站在床尾的少女,她的睡意全消。 “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的位置,你滚到别的地方去睡。” “你不要太过分喔。”连续几天,不管她睡在哪个地方,这个盛气凌人的少 女都会把她的棉被掀掉,声称她占了她的位置。 她跟坏脾气少爷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让她不好过大概是他们相同的 目的。 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让了,她可不要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人,她只是不想跟她 计较而已,谁知道她居然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你下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她把她的被盖丢到地上,还用脚乱踩一 通。 “你干什么啦!”景阳春连忙跳下床来,一把推开她抢救自己的被盖,“脏 成这样了。”她得多花时间来洗干净了。 “我警告过你了。”她得意扬扬的一笑,一副胜利者的样子坐在床沿脱鞋, 拉着自己的被盖倒头就睡。 景阳春恼怒的瞪着她,翻了翻白眼实在不敢相信她遇到的事,大家都是人家 的奴才,用得着这样欺负她吗? 真是太过分了: 她叨叨絮絮的咕哝着,在床榻上找了个空隙将自己塞了进去,“这么爱欺负 人,真是奇怪了……” 还好接下来的两天温雅尔都没回来,兴高采烈的景阳春每天整理好屋子,做 好她分内的工作,一到休息时间就到常相思那里去读书,而此时黄莺儿会从厨房 将午膳拿过来,当然也算了她一份。 少爷不在家,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离开容园, 她摇头晃脑的背诵着新学的千字文,脚步轻快的走回微雨楼。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她推开房门,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当头罩下,还 带着一阵隐约的香气。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将头上的东西抓下来,定眼一看是一件男子式样的 罩衫。 “洗干净。” “少爷。”她瞪大了眼睛,看温雅尔从容的换上一件崭新的罩衫,而他扔过 来的这件,跟脏呀、臭呀完全扯不上关系,“这衣服一点都不脏。” “你少哆唆,衣服穿过就是脏了,叫你洗就洗。”他又是一副轻蔑而瞧不起 人的嘴脸,“我的午饭和洗澡水呢?你偷懒没做对不对?” “你又不在,我怎么可能做?”又没人吃没人用,那不是浪费了吗? 温雅尔冷哼一声,“偷懒就是偷懒,别找那么多理由。” “我没有偷懒。”她抓着他的衣服大叫,“我马上去做。”不就是一顿饭和 一桶水嘛,很快的…… “喂,衣服。”他踢了踢脚下堆得跟座山似的衣服,两二天没回家衣服照换, 衣囊巨里有银子买个十来百件新衫都不成问题。 适才小厮扛着用麻布袋装的脏衣服回来,他就要把它通通倒在地上,让她来 捡。 谁叫这丫头碍了他的眼,他得想办法让她带着她的碎嘴离他远一点。 他就不信她会比别人多几分韧性。 他不能换丫头?没问题。但他娘一向善待下人,丫头要换主子可是一点麻烦 都没有。 要找丫头碴,他算是个中高手了。 景阳春微侧着身子,歪着脖子瞧了一眼,惊呼一声,“我的天哪。”一座山 压垮了她微小而短暂的幸福感,待她爬到山顶也错过晚膳时间。 幸福的日子过不久,转眼又从仙境回到地狱了。 “别喊天了,我要吃饭。”他其实也不怎么饿,安西王府的伙食能差到哪里 去?找她的麻烦才是真的,“听说云南气锅鸡很有名,弄一只来给我试试。” 她一脸又是无奈又是微怒的震惊,“少爷,那要两个时辰才会好。” 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去洗堆得像山的衣服? 温雅尔笑咪咪的说:“我知道。” “真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事。”她唠唠叨叨的转身出去,还不忘回头瞪了 他几眼。 “对了,你手上那件衣服,我明天要穿。” 景阳春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已经不足以形容她脸上的表情,“少爷,我不是 跟你说过,今天才洗的衣服明天不可能马上干的啦 他的衣服多得足以把她压死,随便穿哪一件都一样潇洒,干么一定要穿哪一 件?这如果不是存心在刁难她,就是任性惯了,根本不知道这叫为难别人。 温雅尔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那……那又怎么样?他居然能说得这么轻松,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任何 一个懂事的小孩都知道什么叫做为难别人!瞧她家少爷明明是个大人了,居然这 么不懂事、幼稚! 景阳春眨眨眼睛,猛力的摇了两下头,抱怨着,“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生气的走到他面前,用力的瞪了他几眼,才蹲下去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往 自己手上叠,直到她的上半身和视线完全叫衣服给淹没了,她才歪歪斜斜的走了 出去。 在她因为瞧不见路,而把自己往门上撞又被门槛绊了一酸,衣服掉了一地之 后,温雅尔毫不客气的笑她。 “真是个笨丫头。” 她一边跪在地上捡着四散的衣服,一边道:“少爷,你可以不帮我,但是请 你别说风凉话。这样不但没礼貌,而且让人家心里很不舒服。”还笑得那么大声! “你管得着吗?”他笑容一收,哼了一声,“哆唆。” 华灯初上,群莺乱舞的凤凰台今日贵客满门。 安西王大宴当朝权贵,座上客非将即相,冠桂云集,名妓们莫不使出浑身解 数伺候他们,以求得一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机会。 轻纱蒙面、薄衫拢身的妖媚舞妓们腰肢微摆、丰臀轻扭,配合着如仙乐般悦 耳的丝竹声,在宽阔的厅堂之中翩然起舞。 罗列的女子们盛装打扮,在老鸨的引荐之下一个一个站上高台骚首弄姿。 有意与之共度良宵者赠酒一杯,便可怀抱台上佳丽共赴巫山云雨。 眼看着台上的美人一个个被其他急色鬼抱走,而孙浩成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还对台上的佳丽们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无趣,一迭声的催小厮再打酒来。湛 掩袖一使眼色,温雅尔便借敬酒之名坐到孙浩成那一桌去。 “孙将军,一个人喝酒岂不冷清?”他拿着一坛酒,豪爽的拍开了封口, “三十年的珍藏女儿红。” “你来得正好,陪我多喝几杯,我今晚便是冲着统领大人的金面才来。你倒 好,躲到这时才来,得罚喝三大杯。”为了谁领兵一事,他和湛掩袖生了嫌隙, 今晚他原不打算过来,是温雅尔亲自派了轿子去接,他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过来的。 “醇酒固然好,也得有美人斟这才够味。”他挥手朝老鸨道:“施嬷嬷,你 的红牌呢?带几个过来陪陪孙将军吧。” 这家伙要是瞧不上这里的姑娘,那他的计划怎么办?孙浩成酒量吓人,堪称 千杯不醉,要灌醉他实在太难了,因此美人就成了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要掳走孙浩成当然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而他和掩袖又不能出这个面,否则 他一失踪,皇上一定会怀疑是他们动的手脚,所以他和掩袖得有不在场的证据。 “不用了。”孙浩成阻止道:“这里的粉头个个俗媚,看了就倒胃口。” 他讶异的摇了摇头,“如此天仙绝色,难不成孙将军还瞧不上眼?” “大鱼大肉吃多了,总得吃些清粥小菜。”他嘿嘿的笑了几声,“不瞒你说, 这些女子好看是好看,可毕竟过尽千帆忝不知耻,哪比得上小家碧玉的娇羞可人?” 温雅尔在心里乱骂一通,要换胃口也别挑这节骨儿眼! 可他还是笑嘻嘻的说:“这么说来,孙将军喜欢寻常女子喽?” “良家妇女哪会来这种地方跟你纠缠?说穿了,不过是青楼里的新货,贪着 新鲜还不懂情事之前先睡了罢了。”他咕噜咕噜的灌下一大口酒,一脸很遗憾的 说。 “孙将军!”一脸醉意的尚书大人左拥右抱,跌跌撞撞的走来,含糊不清的 喊着,“好威风呀!奉旨平乱……来来来,你非得跟我喝上一杯不可。” 孙浩成哈哈一笑,“老白,你倒是会享福,这两位当你孙女都可以啦,还不 放了她们来陪我喝一杯。” 温雅尔看他们互拉着豪饮去了,连忙溜到二楼雅座里去,关起门来喊道: “糟啦,那王八蛋挑得很,嫌这的娘们他玩腻了 他话还没说完,湛掩袖便截住了他的话头,挥手道:“那你就弄个新鲜的给 他。” “都这时候了,叫我到哪里找?”说得容易喔,哪种正经人家的女儿肯在这 种时候出门,况且还是到青楼来给男人打量。 “人家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的红颜知己不少,随便拉一个出来搪塞不就 好了。” “行不通的。”温雅尔还是摇头,“太好看的他嫌没胃口。”他可不是小气, 舍不得那些美人,他爱惜衣服都比爱惜美女来得用心。 “那你找个难看的吧。”湛掩袖耸耸肩,“总之你要搞定,真没办法的时候, 你就自己硬着头皮上吧 “什么?”他跳着脚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你做朋友。” 明明是他的事,他不过是帮忙出个主意而已,掩袖居然叫他扮女人?!有没 有搞错呀? 为友情牺牲也不需要这么彻底吧? “过奖了。”湛掩袖从半开的窗子往下瞧,“你再不快点,咱们的大鱼要溜 了。” 温雅尔在房内腆着步,猛然大叫道:“绊着他,我待会就回来。” 他像一阵狂风似的卷了出去,湛掩袖悠然的独酌着,似乎不扭心计划生变, 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之西南平乱他是去定了。 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断的在满水阁旁的水井边响着,在景阳春拼命搓揉和洗衣 棒的捶打之后,除了脂粉味道消散了之外,原本就不脏的衣服显得更干净了。 先前那锅气锅鸡呀,经过两个时辰小心翼翼的炖煮,少爷却只吃了几口就嫌 不地道,叫她撤了。 撤了就撤了,她还高兴的拿到柴房给夜雨和小春填肚子,省得浪费。 要是表婶别突然出现,拿走了气锅鸡又把她们三个狠狠的骂了一顿,大家的 肚子都应该是饱饱的。 借着月光洗衣服是一件辛苦的事,幽幽暗暗的景物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想到夜雨曾说她每日得经过的漪水阁闹鬼,她心里有些发毛。 身旁那道深锁的大门和阶边荒生的杂草,都为想像力丰富的景阳春带来了恐 怖的联想。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老是喜欢自己吓自己,在还不知道闹鬼的时候,她只 觉得深锁的大门有些神秘,倒从来没害怕过。 现在知道了,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唉,要是能点个蜡烛或是提个风灯来照路就好了,可是表婶不许她这样浪费 灯油。 一阵脚步声杂沓的奔来,在景阳春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有人拉着 她的后领,将她拉起来,害她踉跄的踢翻了水盆,溅湿了鞋袜和裙摆。 “哇!”她吓了一大跳,用力的扭过头去,见着来人生气的喊道:“少爷, 你又吓到我了。” 她抓起了裙摆扭着水,愤愤的说:“你可不可以别突然在别人背后出声?” 她迟早会给他吓得三魂七魄全出窍。 温雅尔拉着她的手,命令似的说:“跟我走。” 这丫头还真会乱跑,害他四处找不到她,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全府的人 都给他惊动了,后来才知道她叫景阳春,应该还在厨房旁的水井洗衣服,为了找 她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孙浩成对丑丫头情有独钟,巧的是他家里刚好有一个又哆唆又难看的丫头。 景阳春给他拉得踉跄了一下,得用小跑的才跟得上他的大步伐,路又黑不免 走得跌跌撞撞的。“少爷,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衣服还没洗完。” “少哆唆,我有别的事要你做。”他也不管她跟不上他的脚步,拖着就走。 “唉,少爷……你要干么交代我一声就好了,别拉着我走。”她不满的喊道。 “少爷、少爷!” “闭嘴啦。” 他把她拉出角门,一看见那扬着首、鼻孔喷着气的高大黑马,景阳春差点没 软腿。 “少爷,你到底要干什么啦?”为什么把她拉出园子? 温雅尔跳上马背,对她伸出手,“闭嘴,上来。” 她猛摇头,退了几步,“不要。你到底要我干么,为什么要出门,又要骑马?” 难不成……是不要她当他的丫头?所以要把她送回家去?这怎么行呢?若丢 了这份差事,哪来的银子还人家? 一想到那日,赌坊的打手上门来催债,将老爹打得鼻青脸肿 的模样,她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快点上来,我没工夫跟你耗。”温雅尔不耐的说:“要你做件事拖拖拉拉 的,嫌我对你太好是不是?” “少爷。”景阳春紧张的绞着双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请你跟我说, 我会努力改过来,拜托你别送我回家,我需要这份工作。” “谁有空送你回家?”他没好气的说:“快点上来,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她手抚胸口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笑了,“少爷,谢 谢你、谢谢你。” 一听到不是要回家,她连忙伸出手去与他互握,让他把没几两肉的她提上马 与他共骑。 “少爷。”她紧紧的抓住马鬃,有些紧张的说:“我从没骑过马,所以……” 温雅尔没空听她哆唆,两腿一夹“驾!”的一声便策马急奔向前,景阳春猛 然往后一仰,靠在他的胸膛上,怕得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耳边风声微动,身子 上上下下的颠簸着,浑身的骨头都快散去了。 “少爷……”她给晃得头昏脑胀,胃中酸液上升,忍不住喊道:“慢一些吧, 我要吐啦。” “你真没用!”他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这么麻烦。”虽然这么说,还是怕 她忍不住真吐了,脏了他的好马可就倒霉了,于是放慢了马步。 “我刚刚跟你说我没骑过马,是你硬要我上来的,怎么可以说我没用又麻烦。” 忍住想作呕的冲动,她理直气壮的反驳着,虽然感到不适但仍不容许旁人冤枉她。 “你少哆唆,待会嘴巴给我闭紧一点,我没叫你说话你就不许出声。” “可是少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她狐疑的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在家里 不能做,非得三更半夜跑出来不可?况且我肚子好饿,头晕眼花的恐怕没法子帮 你忙。” 温雅尔哼道:“我叫你闭嘴你还道理一大堆,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忍耐个一时 三刻不出声?” “我总得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呀?要是我做不来,你又要骂我笨丫头,那又不 是我愿意的,我得问清楚才能帮你是吧?”她叨叨絮絮的说道。 “你好烦,我拜托你帮我一个忙而已,你就爽爽快快的答应,为什么要这么 哆唆?”真是个讨厌的丫头,不过帮点小忙去卖身而已嘛,干么拖拖拉拉推三阻 四的,一点都不干脆! 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因为能帮到他的忙而高兴得欢天喜地,觉得自己好福气 了。 “少爷,虽然你老是骂我笨,可是我一点都不笨。”景阳春严肃的说:“如 果没问清楚是什么事情,我怎么能答应,要是我办不到怎么办?” 这样他不就有借口说她不好,然后辞掉她? “譬如说你叫我洗衣服,那当然没问题呀,我可以把衣服洗得又干净又香。 又譬如说你叫我煮饭,那也没问题,我的手艺虽然不是一等一,可是也算很好了。” “你闭嘴,帮我办完这件事之后,我答应你一个条件、给你好处,这总可以 了吧?”温雅尔没好气的说着,但却开始对这个碎嘴丫头的父母感到好奇了,什 么样的人能教出这么哆唆的女儿? “好处?少爷,我是你的丫头,帮你做事是天经地义,干么要好处?”她眨 了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 “既然帮我做事是天经地义,你为什么要这么哆唆呢?”他凶巴巴的说: “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剪了,吵死了!” “剪了我的舌头就不能说话啦。”她瞪大了眼睛,“我又没做坏事,怎么可 以这样呢?况且少爷你又不是青天大老爷,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判人割舌之刑, 真是太残忍太没道理了。” 他皱起眉,也懒得跟她解释了,跟她认真的结果是惹了一肚子的闲气。还好 凤凰台也到了,他勒住缰绳俐落的下了马,粗声粗气的说:“快下来。” “这是哪里?”景阳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华丽的屋宇,那层层叠叠的大屋子 里传出阵阵悦耳的音乐声,挂着大红灯笼的门梁下立着三三两两云鬓高耸、微露 酥胸的女子。 一阵熟悉的脂粉香气随着夜风飘来,那种味道她很熟悉的,少爷衣服上就是 沾满了这种味道,她一直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脂粉香气,原来是来这沾的。 “下来呀。”温雅尔抓住她的手一扯,“发什么楞?” “这是哪?怎么有这么多女人?”景阳春侧过身子让他将她抱下马,好奇的 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都是别人家的丫头。”他把她往地上一放,“听好了,不许出声乖乖站着 就好了,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说我可以有一个要求,那我可以先用吗?少爷,你到 底要我做什么?” “不可以先用。”他头痛万分的说:“你只要站在那,让别人瞧瞧我温家的 丫头,这样就可以了。” “光是站在那就好?”她看着他指的高台,有好几个仙女似的漂亮姑娘倚在 栏杆上,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们像丫头。 “可是我……”她被温雅尔拉着进门,越是打量里面的摆设和穿梭的人们, 她越觉得奇怪,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你闭嘴,再吵就送你回家去。”他威胁道:“你不是想挣钱,机会不是来 了?” 景阳春听他这么一说,真怕他动怒辞了她,也不敢再多说,反正只要站在那 里,她应该是办得到的,于是她点了点头。 “施嬷嬷!”温雅尔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老鸨,连忙喊道:“帮我打扮这 丫头,把她放到迎仙台上去,别说是我带来的 “那有什么问题!”施嬷嬷眉开眼笑的拉着景阳春的手,“这妞倒是新鲜得 很,哪弄来的?” “风月楼。”他随口扔下一句,转身便寻湛掩袖去了。 要是这么丑的丫头还勾不起孙大将军的兴趣,他也没辙了!总不能真要他扮 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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