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米妍紫不安的坐着,她低垂着头,专心的看着自己互握的手指头。 美艳性感有如维纳斯女神般的白黛娜则戴着大大的贵妇帽,穿着昂贵的订制礼服, 笑盈盈地和其他贵妇寒暄,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女儿坐立难安。 在这个布置着许多鹫尾花和白、粉色缎带的教堂里,几乎所有在各个阶级称得上有 份量的人都出席了,政治大家族的长子和美女主播的浪漫婚礼,吸引了许多媒体争相报 导。 不只主角发光发亮,就连观礼的宾客都喜气洋洋的出现在摄影机镜头前。 一开始,米妍紫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回过头,的确也对上 几双充满爱慕的眼睛,其中也不乏刚才大方上前表达爱意的异性。 但是……那种强烈被注视的感觉,仿佛要燃烧她似的却始终存在。 那种奇异的视线,让她羞愧的想起金尔湛那有如燃着野火的双眸。 当他注视着她时,她就有这种快要燃烧的快感。 老天呀!她居然在神圣的婚礼上,荒淫的想着和金尔湛激情的缠绵…… 她无时无刻想着他,她想念他,却又没有勇气去找他。 真气自己那天说的话,她为什么要说再也不见他呢? 就连那一晚,当他安心的熟睡在她怀里时,她也不得不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她懂得像他那样高傲的男人绝不愿在人前示弱,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愿被看出脆弱 的一面,所以她只能在天亮时离开,让他不至于因为那晚的脆弱而感到难堪。 只是……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样爱着一个没有回应的男人,她为他所受的伤又该到何时才会痊愈? “小紫!”牧七海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难掩兴奋的说:“你来啦?”她的眼光微 微移动,在没看见令她心跳加速的人之后,有点失望的垂下眼。 “爸爸那里有点事,维凯去帮忙了,晚点才会到。”看出她的心事,她好笑的解释。 还好安安的爸爸所支持的政党和牧家的政治立场相左,所以她避开这种场合,否则 她一定又要骂小海没眼光,只想着维凯。 “真的吗?”牧七海紧张的说着,眼睛却充满希望和期待,“我的样子怎么样?有 没有哪里不对劲?” “你很好、很完美,非常漂亮呢!”穿着纯白性感的伴娘礼服,让清秀可人的七海 多增一股成熟的魅力,米妍紫衷心的称赞。 “啊!”牧七海轻呼一声,面色微变,“他怎么也来了?”咬着唇,她自言自语, “哥哥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应该没有人邀请金尔湛才对呀! 谁都不想自己结婚典礼上出现前任情敌,说是情敌其实也不正确,传闻如果没夸张 的话,她哥哥枚其迈只不过是接收了金尔湛抛弃的女人而已。 米妍紫回头一望,心差点漏跳半拍。 是他?! 在一群男人里,带着一抹轻浮又随性笑容的他,就是那么出色。 他穿着正式的燕尾服,戴着黑色领结,漆皮礼鞋和同色侧章长裤让他帅气性感到极 点,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男性公敌。 恶魔若有个凡人形象,应该就是金尔湛这样,只不过是远远的站着,就给人强烈的 存在感,难以忽视。 只是看着他,米妍紫就感到口干舌燥,有点头晕,“那、那是金尔湛?!” 她该对他微笑吗?该主动提起那晚的事吗? “对呀。”牧七海一脸伤脑筋,“我大嫂跟他有过一段,分手的时候闹得不是很愉 快,我哥哥一定会生气的,真讨厌,他来干么呀!” 闻言,米妍紫也认为他应该避开这种尴尬场面才对,谁知道一个愤怒的新郎会有多 么的生气的举动,加上七海的哥哥一向以火爆冲动的臭脾气出名…… 她开始担心了。 是不是该去警告他?让他在事情变糟糕之前走开? “小紫,我去看看我哥哥,免得他乱来,待会见。” 牧七海匆忙的跑开,米妍紫回头便看见一个伴娘,也是新娘的记者好友跟金尔湛说 了几句话后,两个人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她皱皱眉,有点担心,却不知道自己在挂怀什么,于是起身跟了过去。 教堂后面是个小花园,新娘子休息的地方是另一栋平房建筑,她看见几个伴娘站在 紧闭的门口前,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感觉神秘兮兮的。 “奇怪?金尔湛呢?” 她下意识的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于是她穿过花园,从房子的另一头过去,当她看见窗户是开着的时候,差点欢呼起 来。 “太好了。” 她小心的钻过浓密的花丛,鬼鬼祟祟地攀在窗户边,立刻听见喘息和低语声。 她只露出眼睛的部份,紧张的看向屋内。 “噢!”瞪大眼睛,她差点没尖叫出声,“老天爷呀!” 屋内上演的正是火辣辣的活春宫! 只不过是一眼,就足够让她清楚的一览无遗,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裤子褪在脚边,被 燕尾遮住的光裸屁股随着动作忽隐忽现。 穿着白纱的新娘子则是整件白纱被拉到腰部,蹶高屁股让男人从后方冲刺,嘴里还 不住发出压抑过的哼声,而两颗硕大无比的雪白豪乳,则随着激烈律动前后剧晃。 感觉就是一整个猴急,仿佛没有立刻搞在一起就要世界末日似的。 “天哪!这个王八蛋!”她气恼的握起拳头,全然不敢相信金尔湛居然会做出这种 事!竟在人家结婚前几分钟,跑到这里来搞新娘?到底要不要脸?礼义廉耻怎么写知不 知道呀? 难堪又愤怒的眼泪立刻冲进她眼里,“该死的金尔湛!我恨你!” “为什么恨我?”随着这句耳语,一只熟悉的大手覆上她的嘴,阻止她在惊骇之下 出声。 她惊讶的抓住那只手,侧过头看见他的瞬间,所有的愤恨和失望霎时烟消云散。 他在这里,那么里面的男人并不是他,只是穿了同色礼服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他低低的笑着,轻吻她敏感的耳朵。 他是为了她而来,因为自己无法克制的想念她,她美丽的脸庞、甜美的香气都让他 无法忽略她对他的奇妙吸引。 陈丽丽的好友怕他引起骚动,“好心”来劝他先离开,八成让她误会什么了吧! 他好喜欢她为了别的女人接近他而紧张。 花丛掩盖了他们的身影,他放肆的将手伸进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锦锻短版洋装里, 这立体剪裁的高级订制服将她像花苞般包起来,在感性中又多了一份少女的天真烂漫。 “我才没有偷窥的习惯!”她涨红着脸反驳,“我只是……只是……” 她找不到一个最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能支支吾吾的拖延着。 “只是担心我?” 他阳刚的身躯从背后贴着她,几乎不让她有移开视线的空间,除非她闭起眼睛塞住 耳朵,否则就得继续观赏眼前的咸湿秀和淫声浪语。 “我才没担心你。”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偷窥而来的?” “两样都不是啦!” “我不知道该说放心还是很失望。前几天我梦到你,水蜜桃。” 金尔湛的气息跟她记忆中一样迷人,那种混合的味道怎么能这般舒服好闻呀? 他的耳语像魔咒,虽然不是情话,却一样具有令人神魂颠倒的力量。 “你说谎。” “不,我梦到你,你为我哭了,那眼泪是甜的。” 米妍紫一愣,知道他把那晚的事当作一场梦,顿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高兴。 “没有人的眼泪是甜的,我看你真的在作梦。”也许他是为了男性尊严,宁愿把那 晚当作是一场梦吧。 “梦里的你很美好,但现实的你却这么不老实?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你怕我来骚扰 新娘是不?”他低笑着,“其实你该担心的是新娘会来骚扰我才对。” “你、少臭美了啦!快放开我,我要走了啦!”看别人演春宫没有美感,反而有种 难堪的丑陋。 “这么久不见,连给我五分钟温存都吝啬吗?” 很久不见? 这个过份到家的男人,他可以忘了前晚的蠢事,但怎能忘了他在书店害她说出那些 违心之论的事?也不过才几天,有那么久吗? 她气愤的说:“给你五秒钟都太浪费!我们根本不应该见面的!” “五秒钟?”他低哑的笑着,“那么我得好好把握这五秒喽?” 他的手指带着魔力,熟练的游走她的身体,溜进她的衣服底下,滑入带着蕾丝的丝 质底裤,挑弄她逐渐湿润的神秘核心,带给她迷失、堕落般的快感。 当她几乎又要忘了现实处境,沉浸在他既无情又深情的挑弄时,里面卖力表演的男 人喘着气,带着满满的自信,拍击着新娘浑圆的臀部,骄傲的吼道:“谁是你的男人! 叫我的名字!快!” “是你!你是我的男人!其迈你好棒,天呐,我要死了,快、快,求求你,不要停!” 这叫床声虽然动听,却带了点虚假的成份,因为新娘的表情没她的声音那般欲仙欲死。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快说金尔湛比我差、没我强,快说!” “金尔湛……”新娘的表情变得梦幻而浪荡,真诚的呻吟着,抓着自己的胸脯,像 是回忆起与另一个男人的欢爱似的,闭着眼浪声喊,“金尔湛……金尔湛他、他……喔! 我不行了!我、我要来了!金、尔、湛──” 新娘浑身颤抖着,抽筋似的瘫在地毯上娇喘,不断的低语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他妈的!你叫他的名字干么!”新郎火大的狂吼,“是他在让你爽还是我?” 因为情况和对话实在太可笑,米妍紫再也无法留在感官欢愉的世界里,噗哧一声便 笑了出来。 怒火中烧的新郎骂了几句突地听见笑声,回头随凶恶的说:“是谁!” 金尔湛拉着米妍紫,飞也似的逃走。 他们不停的跑着、笑着,米妍紫跟着他一路从后门跑走,完全把让她困扰的一切抛 在脑后。 她只想跟他在一起,一天也好。 只要他爱她,就算十分钟也足够。 她一直跑,跑到胸膛几乎要炸开了,才摇着头停下来,边喘边说:“我、我实在跑 不动了。” 她可是穿着细跟高跟鞋,要命的还是绑带的,看起来很别致高雅,不过穿这种鞋跑 步可是会死人的。 “一定要挑那个时候笑吗?”他带着笑意指责,自己却也不能否认的确是很可笑。 他记得陈丽丽是多么索求无度的女人,牧其迈能不能满足她的胃口,恐怕是个未知 数,但女人都是会假装的,相信陈丽丽一点都不会介意为了他的财产,在床上演出满足 的女人。 “忍、忍不住。”她喘得厉害,一张小脸红得像秋枫。 这丫头平日八成不运动。金尔湛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带着宠溺的心情在对待她。 她到底有什么特别?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怜惜的感觉?一直以来,他的 冷血无情是出了名的呀! 眼角瞄到一旁的便利商店,于是他问:“喝水?” 她嘴干得不想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买了几瓶矿泉水,拉着她走到路旁的小小公园,对金尔湛而言,有一些绿意、长 椅和大型垃圾桶的地方,就算是公园了。 他们并肩坐在椅子上,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虽然有很多瓶水,却有默契的分享着 同一瓶。 就这样安静、舒服的坐着,最繁忙的市中心突然变成最宁静祥和的乐园。 “婚礼应该结束了吧?”休息了很大的一段时间之后,米妍紫开口说话,语调非常 轻松。 “嗯。”他点头,“应该到饭店宴客去了。” “新郎新娘不知道开舞了没。”她望着他,淘气的笑开,“希望他们没吵架,我猜 牧大哥真的很生气。” “我有点吃味。” “咦?”她凝目看他,带着惊讶,“什么?” “你跟我坐在这里,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她脸红,“我没有!再说为什么坐在你身边就只能想着你,你也太自信了吧。”霸 道! 他一点都不完美,每次跟他扯在一块她就变成浪荡少女,她绝对要抗拒这种堕落的 吸引力! “不只在我身边。”他用手轻抬她的下巴,与她明亮的浅色眼眸对望,“就算不在 我身边,也只能满脑子想着我。” 她像被他催眠,“这算什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呀!” “我没有凭什么,只是知道你要什么。” 他自信却又邪气的笑容,真的好恶魔!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什么,你才不会知道我需要什么,别吹牛啦!”他的注 视让她紧张的舔舔唇。 “我当然知道。”他低语,“你要我,亲爱的水蜜桃,你要我。” 她望着他,要反驳的言语几乎就要冲出喉咙,最后却是涨红了脸,缓缓的低下头─ ─默认。 “我是要你,要你……”她没有抬起眼眸,用最大的勇气出声,“爱我。” 金尔湛当作自己没有听见。 她太年轻了,年轻得不知道所请的爱是世上最邪恶的字眼,让人堕落的推手。 她只会说爱他,但却不了解他是多么不值得爱的一个人。 来到一处私人停机坪的时候,米妍紫已经是目瞪口呆。 直到她坐进直升机的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戴上耳机,听见直升机螺旋桨叶片发 出声响,然后带着轻微摇晃升空时,惊讶依然维持在百分之百的程度。 她说,婚礼很无聊,我讨厌舞会,因为我很不会跳舞。 他说,我也讨厌婚礼,还好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她同意了,然后他们就到了这里,并且坐进直升机里。 这是一台全然透明的小型直升机,除了驾驶和副驾驶之外,无法容纳第三个人。 “我有飞行执照,所以你可以收起害怕的表情了。” 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有种奇怪的冷漠感,不像他平时充满极大引诱力的热情低 语。 “我这不叫做害怕!”她嘟着嘴,看起来充满稚气,“我这是惊讶好吗,没想到你 说的好地方是指让我连脚都伸不直的直升机。” “直升机只是工具,没有它,怎么到得了?” “那你到底要带我到哪里去嘛!” “天空你觉得怎么样?” 直升机逐渐远离地面,视野突然之间完全开阔,透明的机壳毫无阻碍的呈现给米妍 紫全新的世界。 从四百公尺的高度看台北。 延着申请的规定航线飞行,各个美景尽收眼里。 “哇!这就是台北?街道、房子还有车流都好清楚喔。” “没错,很棒的享受吧。”他转头朝她眨眨眼,“更棒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惊喜的摇摇头。 “没人跟我们一起拥有,这是你的、我的,我们的。” 米妍紫心中带着感动,她拿出手机想拍下美丽的全景,“真可惜我手机的镜头装不 下全景,只拍到一些。”她有点懊恼。 “换个角度想,你的心灵全装下了。” “说的也是,从这种角度看它的感动,我一定会记住一辈子。” 除了建筑物和绿意,她看到代表生命源头的支流。 那样蜿蜒曲折的河流,让人彻底的感受到生命与活力。 从高空看这繁忙的城市,更加的清晰、迷人。 当米妍紫看着河水从宽广的出海口流向无垠的大海时,心中莫名的充满感动。 她很高兴此刻自己坐在金尔湛身边,而不是在舞池里频频跟被踩到脚的舞伴道歉。 “有船耶!”米妍紫指着远处湛蓝的海面,开心的说。 “天气好的时候,浅蓝、深蓝、湛蓝的渐层海面会让你觉得心胸开阔。” 她睁大眼睛,看来天真无邪,“哇!从飞机上看到渐层海面吗?” 他笑着说:“不然呢?” “会驾驶直升机真好。”她羡慕的偏头看他,“一定很难考,对不对?”不待他回 答,她很快的接着说:“你一定说不难,聪明人学什么都很快的。” 金尔湛温和的勾起唇,“只要有心,谁都办得到。” 天空和海连成一线,此刻,除了直升机发出的答答声之外,世界的声音像是全都消 失了般。 什么都不存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我们驶离了规定航线。” 米妍紫不解的望着他,“什么规定航线?” 他解释,“我们这趟旅程的规定航线,避免和客机发生空中事故,懂吗?” “这么危险?!那还不快飞回去?!” “我喜欢冒险。”他完全没掉头的打算,一迳不断的往前飞。 “只在规定航线飞不是很无趣?” “你不是喜欢冒险。”她望着他,良久才接下一句,“你只是在尝试。” 这六年来,她不曾再见过他,但是只要有关他的消息,她都会仔细去听、去看,然 后深深记住。 他过去几年来大胆、放纵的玩命行径,一直让她有种奇怪的心疼,总觉得他似乎是 故意在消耗生命,经过那一晚之后,她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尝试?我在尝试什么?” “让自己死掉。”她微笑,洁白的脸胧发出淡淡的光芒,温和像圣母玛利亚。 “我现在才知道,你不只不让人家爱你,还不让人家救你。” 金尔湛一震,转头盯着她,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复杂光芒。 “那不是你的错。”她望着他,温柔的重申,“你只是个小孩。” 该死的、该死的米妍紫,她怎么能如此温柔、如此单纯,如此让人无法抗拒? 她真懂? 他感到心中有个什么东西破碎了。 是屏障吗? “哈,原来不是梦。” 那一晚,这个女孩张开双臂挡在他的车前,车灯照在她身上,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 该停止了,他必须停止接近她。 她看穿了他。 在她面前他是一本打开的书,没有秘密。 他怎么到现在才明白? 他会爱上她,导致最可怕的后果!她说的对,他们是不应该再见面了。 还怎么样呢?米妍紫带着好奇的表情等他说完,但他却没有再开口。 沉默中,直升机返回安全航线,回航。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