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为什么还不走?” 点点正弯着腰在她刚整理出来的小花圃里拔草,一个黑影突然笼罩在她身上, 跟着响起她熟悉的声音和语气。 她抬起头来,接触到一双热切的眸子,她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这双眸子的主 人了! 她欢呼一声,投入他的怀中,“你终于来啦!” 奉仅言反手将她抱住,“我来了。” 他一定得来见她一面,当这股冲动越来越压抑不住时,他轻率的骑了一匹马, 狂奔六十里回似水看她,放下他运筹帷幄的一切,将大军放到脑后去。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得去见点点一面,所以他来了。 “我很高兴。”点点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欣喜的灿烂光芒。 “我也很高兴我来了。”唇边噙着一抹微笑,有一股暖暖的柔情在他心底流 动着。 他可以感受到点点那股单纯的欣喜,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只是因为见到他, 便可以开心成这样。 点点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一股柔和、平静的力量,这是他所渴望的、他 所追寻的。 命运实在是神奇而难以预测,他从来没想过他的生命中会出现这么重大的转 折,他没想过他会在领着大军征战之时,遇见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件事。 他遇见了点点。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她轻轻的说,然后抬起了头,“我很难过。” “我知道。”他凝视着她,以前人家说心意相通、心有灵犀他从没信过,但 是现在他相信了。 “我感觉得到。” 他们相识而笑,语言已经变成多余的累赘。 这世上似乎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看着对方的微笑、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点点将头倚在他的胸膛,然后惊奇的睁大眼睛,“你的心偏右。” 她听见他的心跳,稳稳的在右边胸膛传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是的,我偏心。” “偏得相当厉害。”点点掩着嘴,笑了。 他用汉语说道:“偏心或许有理由。”或是因为偏爱。 “我听不懂。” “没关系,我慢慢教你。”握着她的手,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教她汉语。 “不能慢慢教,要快快教。” 从阿爹那天跟她说她只有三月之命时,日子已经过了一半,很多事情她是没 有时间慢慢来了。 蛊族里一直有个美丽的传说,蛊族的少女是受到神的眷顾的,她们美丽的眼 眸是澄净神圣的,当她们见到命中注定的人时,能够一眼就看到对方的内心去。 第一眼,她就知道奉仅言是她的那个人,因为她感受到了他的孤单和寂寞。 她知道,他相当相当的孤寂。 点点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们要在一起,不管有多久,他们都要在一 起。 *** 邾淮看着桌上放了两个锦囊,囊口用了火漆密封,漆上盖上六军统帅的大印, 心里虽然犯疑,但元帅一直不吭声,他也就没问,免得又被骂鲁莽。 “这两个锦囊你随身带着,遇有紧急而无法解决的事才能拆阅。” “怎么才算紧急而无法解决?”这种说法大笼统了吧?他常常遇到这种事呀! “由你决定。但是,要是错估了形势,延误了军机,可是要军法处治的。” 他说的相当严厉,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最近奉元帅怪怪的,他不但下令夜晚每队士兵生火时,一队要生满五堆,还 规定他们说话得扯开喉用吼的,更离谱的是命他们白天睡大头觉,傍晚蚊蝇毒虫 正多之时,命他们列队攀山涉水操练,现在居然又来了这两个怪锦囊,他真的猜 不透他呀! 若是雷榭在这,他应该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偏偏被贬职的雷榭够倒楣,被 奉仅言派去护送已经归顺的遥族族长上京,为了怕应其对遥族下毒手,还分出了 兵力前去保护那个族长。 至于李博,那就更神奇了,他已经没踪影一段时间了,似乎在应其说要议和 之前,他就已经不见了,偏偏元帅印一口咬定,说命李博回京将献降书交给皇上 定夺。 “收起来吧,你的脑袋安不安稳,就靠这两个锦囊了。” 他小心的问道:“如果我觉得情况已经紧急到非拆不可的地步,所以拆了。 但事后你认为并没到达拆锦囊的标准,那这事怎么算?” “那表示你错估情势,照办。” “那不公平!”若不是他知道元帅仁义待人,绝对会以为他是故意要找理由 陷害他,要砍他的脑袋的。 “这是军令,本来就不公平。”奉仅言冷冷的说:“我言出必行,你应该明 白。” 明白,军令如山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属下知道了。” 看样子他麻烦大了,元帅最近都在找大家麻烦,现在终于轮到他啦! 一定是那个女刺客,她不是应其派来的谁相信哪?看样子元帅中了人家的美 文兼反间计而不自觉,这下他得去跟督军那个老家伙商量了。 谁来阻止元帅这样恶搞呀。 *** 点点坐在城头上,雪白的裸足一前一后的在半空中虚晃,她依旧穿着盎族的 服饰,依然没沾染上汉人穿鞋的习惯。 赤着脚让她更接近这片土地,让她感觉更加的自由。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城里的炊烟已经袅袅的升起,悠悠的飘向苍茫的天际。 她看着那被暮色所笼罩的山谷、丛林,觉得有些可惜。一旦被夜色所占掳, 她所贪恋的这些美景就会消失。 因为知道自己随时会狂乱而死,因此更加的珍惜清醒的时间。 她喜欢看潺潺的流水、看滂论的大雨,看天空的飞鸟、水里的游鱼,她贪心 而固执的吸收一切世间的美好,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而现在,她贪恋的美好又增加了一项。 她和奉仅言的黄昏之约,从那日起一直没有间断过。 他总是在夕阳西下时陪她一起在城头吹风、看风景,他们彼此都没问过对方 多余的话。 她不明白汉苗的战争,她也不知道为了这一趟,奉仅言要富多大的生命危险, 她只知道他会准时出现在这里,而她将早他一步登上城头,看着他骑着马进城, 然后用微笑迎接他。 终于。她看见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她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带着满心的欢 喜和期待,她已经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突然,他身后又出现数骑,将他团团围住,因为相隔太远所以她看不清楚到 底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她心里一紧,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忙转身下城,咬牙 狠命的奔出城去。 奉仅言知道他被盯上了,从刚刚转过那个山拗时,他就注意到了。 当他放不下点点时,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遇到这事——半路伏击。 他会有两种下场,被生擒或是立即击毙,以应其对他忌惮的程度来看,他不 太可能要生擒他。 他在思索着,他奋力突围的成功率有多少,这些人看来武艺并不低,再加上 那名神秘的老人,若他猜的没错的话,应其已经跟蛊族接上线,这名老人应该是 使蛊的高手。 奉仅言遥遥的看着眼前的似水城,点点已经在等他了吧? 他慢条斯理的拔出长剑,神色始终自若。 克猛看着这个凛然无惧的年轻人,他从容的态度令他大感佩服。 若不是为了点点,他也不会插手这汉苗相争。苗人统领要借助他蛊族之能, 除去这名年轻人。 但是为了点点,就算应其不拿误放汉人统帅的事情威胁族长,他也会来杀了 这名汉人,他要保住点点的命就得这么做。 在他一生中,他从没杀害过一条生命。他教点点爱护生命、尊重生命,可是 到头来他得亲手夺去一条人命。 他要对这人下盎,所以得见到他的人近到他的身。 “抱歉,我是不得已的。”他低低的用蛊语说道。 “我也是不得已的。”听到克猛这一句话,他也以蛊语回应他。 他居然精通蛊语!“你会说蛊语!”他一边纳闷着,一边拔出腰间的弯刀。 其他人见状,纷纷拔刀在手,全神贯注的准备应战。 “奇怪吗?你不也会?” “也对。”克猛点点头,提刀纵马向前,凌厉的向他劈去一刀。 奉仅言举剑相迎,四面八方的刀风已经逼近,克猛左手一翻,一只斑斓的蜘 蛛已经爬上他的手背。 他立即弃刀改抓,迅速绝伦的扣住他的手腕,手一扬那只蜘蛛轻轻的落到奉 仅言身上,并且迅速的向他颈边移动。 奉仅言虽然应变快速,但腹面受敌难免顾此失彼,所以才会让克猛如此轻易 便得手。 克猛正要发出嘘声,命蛊蛛噬他时,突然在一瞥眼间见到了他最熟悉的东西。 点点的金锁片! “点点……”他失声一喊,左手一抚便又将蛊蛛收了回来,颤声道:“旧事 又重演了吗?” 点点步上了蓝珠的后路吗?她爱上了这个汉人吗?她为何把她爱逾性命的金 锁挂到他脖子上? 看到那片金锁,他仿佛听见了点点说:阿爹,别杀他! 他陡然泄了气,仿佛老了数十岁,“你走吧。” “克猛……”随他而来的苗人一见他居然要放这个大元帅离开,个个瞪大了 眼睛,他们不是已经稳操胜券了吗? “让他走。”克猛叹道:“我没本事杀他。” 苗人们面面相觑,善于使盗的蛊族怎么会没能力杀他?他刚刚不是已经把蛊 蛛放到他身上了吗? 为什么会没本事杀他? 其实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奉仅言,而是克猛说他要先找到他女儿, 才要去杀他。 所以应其才会派了几个人跟着克猛出来寻找他女儿,若是他早知道有这么好 的一个机会,而他们没杀了奉仅言,一定会气到发疯! “不行!”一名苗人道:“你得杀他!” 克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说让他走。” 他转而大声的对奉仅言道:“还不走,真的想死吗?” 他也只能做到这里,点点已经选择了,他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但是应其非要 他的命不可,下次……他能不能逃过就难说了。 这些苗人对他蛊族的手法相当的害怕,他们不敢阻止他将人放走,只能眼睁 睁的看着到手的功劳飞了。 他策马经过他身边时,克猛用蛊语道:“好好待点点。” 果然,他就是点点的爹。 点点又救了他一次。 “我会的。” 他朝着似水城飞奔,在路上遇到了赶出城的点点,他放开疆绳飞身而起,落 地后朝点点急奔而去。 他们越奔越近,终于拉到了对方的手,紧紧的相拥着,一句话都没说。 克猛隐在一旁浓密的树林里,看着他们这样珍惜的拥着对方,长叹一声,掉 转马头孤单的往反方向走去。 点点长得酷似蓝珠,却也做了跟蓝珠一样的事,走上了跟蓝珠一样的路,她 们都爱上了汉人。 族里那么多优秀的年轻小伙子,为什么她们都不爱呢? 或许就像蓝珠当年说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是我就是不爱。 是的,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是除了蓝珠……他的亲妹妹,他谁都不爱。 眼泪滑下他苍老的脸颊。汉人有一句话说的相当好,造化弄人。 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 “什么,再说一次!”应其激动的捏住双拳,浑身微微的发颤。 “属下该死!”一排人膝一屈,惭愧的垂下头。 他用力的闭上眼睛,居然连天都不助他! “阿其!怎么办?蛊族居然如此没有信义!”苗人一向把承诺和信义看得很 重,克猛身为蛊族族长之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背信。 “奉仅言!‘他咬牙道:”连贼老天都站在你那一边!“ 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消失了!如果克猛遵守承诺,那他们早就 已经得手了,而且会比预料中的还早。 “探子马都是饭桶!奉仅言每日孤身回似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都查不 到,简直饭桶!” “可是……”天成想说话,但盛怒中的应其可听不进去。 奉仅言日落操兵,是他觉得相当古怪派人严加监视,并且要探子马专心盯住 汉军的一举一动,不得擅离岗位,谁会知道奉仅言会冒这种险孤身到似水去? 这有违常理呀!所以探子马没注意到单骑进出也是合理的,就连应其自己都 没有想到这一点。 “都给我闭嘴。”他愤怒的失去理智,居然对着他最好的朋友、最忠心的部 下吼。 天成呆了一会,用很沉痛的眼神看着他,“阿其,你变了,以前阿真在的时 候,你不会这样。” “已经没办法跟以前一样了,阿真已经死了!” 应真一走,将他的信心和精力都带走了一半! 一切怎么会跟以前一样?不会了,不会一样了! “他走了,可是你还在。这里是你的责任了!阿其,你忘了当初我们为什么 四处奔走结盟,你忘了我们为什么群起反抗?你忘了为什么大伙宁愿跟着你饿肚 子也不愿意投降吗?” 那是因为相信他呀,相信他能够领着他们守护家园、捍卫自己生长的地方呀! 天成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涕泪纵而下,“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一番话说的他惭愧不已,他是怎么了?他不应该因为应真的死而乱了分寸。 没有了应真,他应该更坚强更谨慎才对呀! “天成!好兄弟!是我糊涂了,多谢你点醒我!” 他伸出右手来,天成也伸出左手来两人用力的击掌相握,“阿其,我相信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应其一笑,豪情陡起,推门而出对着四散的兵上说道:“兄弟们!准备再战 了吗?” 回应他的是满山满谷的欢呼声,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开始另一个漫长的 抗战。 *** “女…女的……”邾淮揉了操眼睛,还以为他看错了。 这里是军营不是吗?为什么他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像是女人? 他拉住了经过的一名小兵,“刚刚那个是女的吧?” “没错呀,是点点姑娘!医馆那个姑娘!”小兵兴高采烈的说。 “我知道!”他敲了他的头一下,“谁带她进来的?” “是元帅。”他老实的说:“我不知道为什么。” “废话!我都不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他可是阵锋将军,怎么可能有这 个小兵知沉而他不知道的事? 那个苗女果然登堂入室,进驻中军帐了! 看样子大家好像都故意装作不知道女子不得人营这条规矩!偏偏这条规矩还 是元帅自己定的,坏了规矩的人也是元帅!唉…… 他放开了那名小兵,往孔文郃的营帐走去,才走到一半就看见传今往他这边 过来。 “邾将军,元帅有请。” 一听见奉仅言传他,他连忙掉头往中军帐去,一到那边才发现旁边又新架了 一座营帐,刚好点点掀帘出来,看见他似乎是吓了一跳,连忙又躲回营帐里去。 她果然在这里!元帅还替她新搭了营帐,敢情是要将她久留? 邾淮站定在她营帐前,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还不进去?元帅 不是传你?” “雷榭!”一看见久违的他,邾淮马上高兴起来,“你回来啦!谢天谢地, 元帅这阵子怪怪的!我怕被降级都不敢劝他,简直快闷坏了。” “你还是少说几句话,办好元帅交代的事就好。”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么说!”他不服气似的说。 “相信我,我比你还清楚。” 奉仅言等他们都到齐了,这才一身戎装的升帐,两旁的武将罗列雄赳赳气昂 昂,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栋梁。 “各位,近来辛苦了。”奉仅言一摆手,“都坐吧。” “谢元帅。”大家一起落了坐,但还是弄不清楚元帅葫芦里卖什么药。 “雷榭,你的进度如何了?” “禀元帅,属下日夜赶工。遇河架桥建山开道,每日约推进一里,总算不负 元帅期望,赶在秋霖之前打通了子午谷。” 雷榭这话一说完,大家议论四起纷纷交头接耳,原来雷榭并不是护送还放上 京,而是带了工兵前往子午谷去。 子午谷之险是众人皆知,高山峡谷峭壁直立,到处都是悬崖深沟,就连谷底 也没有路,干旱时是杂草丛生乱石堆积,坑坑洞洞人马根本无法通行,若是遇到 八月的秋霖,山洪汇成了巨流总是将谷底淹没。 雷榭虽然将开路说的轻描淡写,但子午谷乃是童山,根本没有树木整座山都 是坚硬的石头,要在山腰开凿栈道也绝非易事。 “雷将军辛苦了。”奉仅言这句话一出口,代表雷村又从行参军回复到他镇 武将军之职了。 他大喜道:“多谢元帅。” “元帅要打通子午谷,莫非是要……是要围困苗军。”一名武将提出了疑问。 “说的没错。” 他慢慢的跟诸将解释,当初他移师六十里为的就是让应其起疑心,他会怀疑 他移师的目的是要诱他人城而不断然入城,坚守都郢苗人大军的根据地。 他退师六十里,冒着失去似水城的风险,为的就是要将应其和他的两万兵马 留在都郢。 都郢地势险峻,苗军坚守于内采野战的方式与他对峙,将他们的伤亡减到最 低,人数始终维持在两万左右。 应其太过狡猾,他知道汉军的缺点就是军源庞大、军辎厚重,因此在移动的 速度上相当的缓慢而冗长,所以他挑单薄的头、尾打,打了就跑、跑了再来打, 始终没有跟主力军正面交锋。 曾经有人献计将兵力分散成小股,和苗军打游击战,当时奉仅言没有答应, 但是孔文郃联合了几名年纪大的武将力争,说得面红耳赤,他就点头答应了。 而接受的结果就如他当初所料想的那样。对地形的不熟以及将、兵们应变能 力不足,吃几场败战是一定的。 应其敢再三玩这种大军留于都郢,小队人写出击的把戏,就是仗了都郢的地 利之便。 都郢与子午谷相连接,有这个无坚不摧的天险,他自然可以高枕无优,没有 兵马能过子午谷直取都郢。 若要正面将大军推进都郢,也是件难事。都郢地形较高,前有山壁相夹,又 似深谷的地形,上方有沧澜江流过,若要击退进犯的大军,只需筑堤引沧澜江之 水入谷,便能将百万大军全葬身于谷底。 要破疆就得先取都郢!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元帅明知应其是用拖延战术,却仍是赠粮 给他们,想必也是要将大军留在都郢。” “没错,这也是我们的拖延战术。” 邾淮一拍自己的头,“那么贬雷榭也只为掩人耳目喽?” 夜晚生火五堆、大声交谈都是为了掩应其的耳目,令他以为大军都在此处。 其实奉仅言早就把兵力分散出去做了许多重要的大事。 现在想起来,夜晚操兵攀山涉水也是为了让兵士们早日习惯暗夜行军,以便 快速通过子午谷那恶劣的地势。 原来一切都是元帅精心策划! “元帅神机妙算,我直到现在才完全明白!”邾淮佩服不已的说。 难怪雷榭会说元帅一点都不怪,被他贬了之后还兴匆匆的替他办事,原来里 面的玄机是这样的! “如今子午谷已打通,便可以直取都郢了。” 战争,也可以结束了。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