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订婚的事照常进行着,贺云莲一样地进出古家, 一样地为订婚的事忙碌着。 “古经理,你不是明天要订婚吗?怎么还来上班?”同事好心地询问着正埋 首在电脑前的古慕凡。 古慕凡和贺云莲要订婚的大事,早就热腾腾地在寰宇大楼内宣扬,谁不知道 一个是老董的千金,一个是老总的儿子,两个郎才女貌,坐拥寰宇未来接班人的 金童玉女,正是门当户对的超级结合,也即将为寰宇展开历史性的一页。 “还有一些事要忙。”他简单地回答,又将头埋进电脑前。 这一天,他过得极不安宁,许多长官、同侪、朋友都来向他道贺,恭喜他抱 得美人归。 他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虐待、虚与委蛇的应付、口是心非的回答,不到三点, 他夹着尾巴仓皇落跑。 他来到伍涓工作的超商前。 自从在百货公司逛街后,他和伍涓就没有再碰过面,算一算又过了半个月。 听到自动门当地一声,伍涓露出标准的笑容。“欢迎光l 临!” 一看见是他,她停止了公式化的浅笑。 他喘了一口气,薄薄的唇勾起一个无奈的幅度,双手放进了裤子两边口袋里。 “真是稀客。”她走出柜台,来到他的面前。“明天要订婚的人,还有时间 往我这里跑?” 看他一脸苍凉,像是要世界末日,她心头也跟着揪紧。 “你这里有什么好酒?”他在架子间走动。 “你要公卖局出产的?还是要洋酒?还是日式清酒?”她陪着他站定在放置 酒类的展示架前。 “都好,我看各拿一瓶好了。” 这不像他的作风,他一向烟酒都不沾,今天,他知道自己反常了。 “你是要用来庆祝你单身的最后一夜吗?”她想了想,自己却摇了头。“不 对呀,你才只是订婚而已,通常要庆祝都是要等到结婚的前一夜。” “我记得你四点下班。” 两人说话像是没有交集,各说各的,却又都知道彼此在讲什么。 “你不会打算要在我那里喝掉这一堆酒吧?” 他正有此意,她太了解他。“不愧是老同学。” 他挑了五瓶酒,有加州葡萄酒、日本梅子酒、法国威士忌、丹麦啤酒,连公 卖局出品的高粱都拿了。 他将酒往柜台一放,又折回酒柜前,动手又拿了好几瓶的啤酒。 “喂,我这店虽然生意不算太好,但我不是老板,你不用为我加业绩。” “结帐,你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他不管她的抗议,拿了皮夹等着付钱。 “小妹,帮客人结帐。”她将店里小妹看好戏的思绪拉了回来。 付完钱,他将一堆的酒搬进了他的后车箱,然后才又踱回超商里。 她看着他,看了二十年的老面孔,一点都没有喜事的光采,反而像是刚参加 完葬礼似的,一脸哀戚。 关于这件婚事,虽然他什么也没向她多说,可是从他的眉宇之间及话里不时 的无奈,她知道他答应得有些身不由己。 就像过去的这些年来,他不想说的事,她一向不会追根究柢去问。只是随便 一猜,她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她庆幸自己不是身在豪门,否则连婚姻这种大事,都不能由自己作主,那人 生就有一点可悲了。 “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他轻拍了她的脑袋瓜一下。“不认得我了?还是 我脸上长花了?” “我还没把要送你的订婚礼物买好,那对表实在太贵了,我买不下去。”她 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 “等下陪我喝两杯,我就原谅你。”他调皮地挑了眉。 她笑说:“你早说嘛,我就不用天天烦恼到哪里去筹这笔钱了。” 那天他跟贺云莲之间的剑拔弩张,她看在眼底,他是为了她,不惜得罪贺云 莲。从那天起,她就已经打消了要送他礼物的念头,免得风波愈演愈烈。 “你明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兼差赚钱的。” 她会意地浅笑。“好啦,我等下不止喝两杯,我会多喝五杯,这样够意思吧!” “嗯!”只有在看见她那张粉嫩嫩的笑脸时,他的烦脑才会暂时抛到一边。 “再等我一下,我把帐结算清楚。待会儿就可以走了。” 她忙着从收银机里印出今天的销货清单,将钱点交清楚,大钞收进保险柜后, 才能算是将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 伍涓拿出钥匙,打开沉重的大木门。 这是一栋旧式的日式平房。 在房东老太太的整修下,将整个正方型的平房隔出四个拥有原木地板的房间, 每个房间刚好在平房的四个角落,而每间和式的房间,都加了一套独立的卫浴设 备,方便租屋者的使用及管理。 由于房东老太太只想保留这间丈夫遗留下来的房子,加上儿子们都在国外奋 斗,甚至成家立业,她一个人孤单无依。于是就把房子分租出去给她看得上眼的 有缘人,租金也就很阿莎力的只收五千元。 “幸好房东太太去美国看孙子了。不然她要是看到你带一堆酒到她的房子里, 她铁定拿扫把把你轰出去。”走过小花圃,她用钥匙再打开拉门式的大门。 “那是说,我今天可以不醉不归了。”他跟着她脱了鞋,踩上两隔阶梯,进 入房子里。 “最好不要,明天你还有大事要办。”她带着他走过通道,来到第二个拉门 处,再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你别老是提醒我明天的事,今天就让我暂时忘了所有的一切。”他跟着她 进人她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一个单人床的床垫,一个简易型的布面衣柜,一张矮矮 的和式桌。 最特别的是有一扇落地的大窗户,窗外是围绕着房子的花园,花园里处处都 是房东太太精心培植的花草树木。 “请坐!”她丢了一个坐垫给他,拉开了窗帘,让午后的阳光透泻进屋内。 他将两大袋的酒外加刚刚从外面买进来的炒面、卤味、小菜,统统往和式桌 上一放,人大剌刺地坐了下来。 他环绕四周一眼:“你这里不错嘛!” 以往他都是送她到大门口,从来也没有进来过,碍于她是单身女孩,又有房 东老太太在监视,今天他总算有机会一探香闺。 “我很喜欢这里的清幽,只可惜房东太太不准我们开伙。”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打开袋子,拿出了瓶瓶罐罐。 “房东太太出国的还正是时候。”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 她看着他,深深地看,像是要看进他灵魂深处一般。 他受不了她水漾漾的大眼,调开了视线看向绿意盎然的窗外。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拿了这个房间里唯二的两个杯子,识相地开了一瓶梅子酒,然后将杯子慢 慢地注满梅子酒。 这种酒的酒精浓度很低,她总不能一开始就让他喝醉。 “一直没看你认真地谈过恋爱,难道你不想定下来吗?”他丢开她的问题, 顾左右而言它,然后将注满杯子的梅子酒一口喝尽。 “我行情不好。没人要呀!”轻轻浅酌了酒,她得保持清醒。万一跟他一起 醉下去,明天订婚喜筵上少了男主角,她就是罪魁祸首。 “少来!”他知道的不是这样,至少从她国中开始,他就不知道帮她挡掉多 少的爱慕者,一直到他高中毕业去念大学,他才没再扮护花使者的角色。 看着阳光洒落她一身,乌黑的秀发闪着金光点点,她长得不算美,却是清秀 可爱,平易近人,像邻家的小女孩,让人会忍不住想在她脸颊上捏上两把的那种。 “干什么扯到我身上,今天你是主角。” “伍涓!” “嗯?”她等着他的问题。 等他喝掉了半瓶的梅子酒,才听见他说: “你会跟你不爱的人结婚吗?” “不会!” “那你会跟你爱的人结婚吗?” 她原本是凝视着他的黑瞳,听到他的问题后,她改看着自己赤裸的脚尖。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她说:“也不会。” “为什么?” “至少我爱的人也要爱我,我才会跟他结婚,单方面的爱恋是不够的。”她 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他咀嚼着她的话,将那一整瓶的梅子酒喝光,又打开了 一瓶葡萄酒。 她不劝阻他,人生难得几回醉,他从小到大循规蹈矩,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 老师眼底的模范生,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她来叮咛 与说教。 不过她还是装了一碗炒面,放在他的面前,喝醉可以,伤身就不好了。 光影悄悄地在移动,他除了起来上过一次厕所外,大部份的时间只是喝着他 买来的那一堆酒。直到他的脸上罩上一层橘子红,他才缓缓地开口: “我不爱她。” “我知道,若你爱她就不会在这里喝闷酒了。” 他苦笑着,喝光了第三瓶的酒。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连你自己都阻止不了了,我有办法吗?”她不想干预他的选择,一旦被人 所左右,那就不是他的心甘情愿了。 他摇了头,想恢复一下神智,端起面前的炒面,认真地吃起来。 “还知道饿,不错嘛!”她看他吃得津津有昧。 他睐了她一眼,他可是在吐露心事,她还有功夫取笑他。 “我已经够可怜了,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很多事掌握在自己手里,别人无法帮你的。” “那你就陪我多喝两杯吧!”现在他只想喝醉。 “干杯!”她拿起桌前的杯子,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也许什么忙也帮不上,但至少她能给 他满满的关心和稳定的力量。 “干杯!”他又是一口喝尽。 在伍涓面前,他原本隐藏得极好的情绪,渐渐地失去防备,像大雪遇到烛火, 一点一滴融化崩溃。 地板上的酒瓶愈来愈多,他的视线开始对不准焦距。 “伍涓。”他喃喃地唤着她。 她在地板上挪动着,坐到了他的身边。“怎么了?”她拍抚着他的背。 他一向是她的支柱,总是他在替她分忧解愁,如今他像个大小孩,那样的无 所依从。 他的大手捧起了她的双颊。“你不要动嘛,你这样乱动,我的头好昏。” 她知道他喝醉了,“我不动。”感受着他掌心上传来的热度,只有在此时此 刻,她才能这么毫无顾忌地贴近他。 他左看一下她,右瞧一下她,晃了晃他混沌的脑袋,然后,挤了一下自己的 眉眼鼻,用着他修长的食指,一路顺着她的眉眼鼻轻轻划下。最后食指停在她的 薄唇上。 也许她也受了酒精的迷惑,她没有阻止他的挑弄,心跳不争气地加快,明知 他是喝醉了才有这样的举动,可是感官功能就是不受控制地无措。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长长的细发。“伍涓,你好美。” “你喝醉了!” 他的瞳眸涣散,幸好他没喊错名字,她在心里庆幸的同时,他的唇却没有预 警地吻了下来。 “啊!”她的嘴成了O 字型,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他含着她的上唇,幸福满足地勾起唇边的笑。 她一惊自动闭上嘴,他却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她唇上摩擦。 她可以将他一把推开的,她可以拒绝他酒后乱性的,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顺从着他,让他满嘴呛鼻的酒昧混着他身上的男人味,攻占她的身心。 她没有喝醉,却舍不得放开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式桌被推到了墙边,窗帘也被拉上,他身上的衣服没 了。她身上的衣服也在地板上出现。 谁先开始的?又是谁主动的?她无法细想,行动总是快过理智,在酒精的催 化下,谁都没想喊停,一场顺着感觉走的缠绵,将禁闭二十年的心,原始欲望的 情,沸腾到极点。 月华高高地挂上,看着沉睡在地板上的古慕凡,他眉头的皱折似乎淡了,抿 紧的唇也放柔了,伍涓幸福地笑了。 她一点都不后悔将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奉献给明天就要和另外一个女人订 婚的他。 明知他是酒醉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明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以男人最本能 的方式在发泄,她却没有可悲,反而像落实了什么。 她喜欢他有多久了呢?她无法去计算,更无法衡量喜欢他有多深,只知道从 她懂事开始,她的生活里就已经占满了他。 趁着他的酒还没醒,她起身到浴室将自己一身的激情冲洗干净,然后将沾血 的床单,收进了衣柜里。 重新坐回他的身边,而依旧裸露着身体的他,让她不知该把眼光放在哪里, 心头羞涩浮起,毕竟从来不曾窥视过男人的身体。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想。 轻手轻脚地拿起他的衬衫,她先将衬衫的袖口套进他的右手臂。 思忖着要怎么移动他的身体,才可以不动声色地将衬衫给穿回去。 他的体型不算粗壮却也结实,凭她的小力气,可能衣服还没穿好,她就已经 累垮了。 “慕凡乖,动一动,侧过身来。”她如哄小孩般,在他耳边呢喃。 朦胧中,他像是听进去她的话,身体动了一下,她的手劲顺势抓住他的肩膀, 然后轻轻一推,他的身体侧向了另一边。 呼!好不容易她将他的衬衫穿了回去,接下来,她依照同样的方法,在面红 耳赤、心跳狂奔下,将其它的衣服一一穿回了他的身上。 午夜一点,她在她原本的床垫上躺了下来,侧身看着他。 她得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不要他的心里有负担。跟他发生关系是她 心甘情愿,并不是他所强迫的,她不要他负起什么鬼责任。 就这样了,她告诉自己,明早太阳升起,日子还是一样会过,她和他还是认 识二十年的好朋友,一切都不会因为昨夜的事而有所改变。 “咕……咕……咕……”伍涓学着鸡叫。“起床了,古慕凡起床了。”她摇 动着还在沉睡的他。 看见他只动了一下手臂,没理会她的叫声,又继续睡,她将窗帘啪地一声拉 了开来。 夏日的早阳扎着他的双眼,让他咕哝了一声,抬起手臂放在眼皮上,以遮挡 刺目的阳光。 “喂,你还真好睡。快起来啦,再不起来,你就来不及了。” “几点了?”他的眼皮子未掀,浓重的睡意让他说得含糊不清。 “你还知道你人在哪里吗?你不是醉死了?”她在他身边坐下,揶揄着他。 “我没有醉,我当然知道我在哪里,昨夜我是和你在一起的。”他嚷着。 她心里打起一个突,他没有醉,他知道是和她在一起,那昨夜的事…… 打断她的思路,他喊:“我头好痛,现在到底几点了?”他将原先搁在眼皮 子上的手臂拿下。改揉着两边发疼的太阳穴。 他应该是醉死的吧?不然他也该会说些对不起或者负责任之类的话。但是他 没有,以他的个性有醉也要逞强说没醉。 她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八点了,新郎倌。”她暗暗察看他的神色。 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光。 “再来一杯。”他动了动僵硬的四肢,酒醉的不适还是让他很难过。 她又去倒了一杯水给他。“你好像很渴?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他又一口气喝光杯里的水。 他拧着眉看着她,像是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他站了起来,拉拉衬衫的衣领,再把皱得像抹布的西装裤顺了顺。 “别看了,我可没趁你酒醉时吃你的豆腐。”她试探着笑说。 “那我有吗?”他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我这种身材,你对我不会有兴趣的。” 他眼眸黯了下来。“我去梳洗一下。” “我把新的毛巾和牙刷放在架子上了。”她在他要关上浴室门之前交代。 看着他消失在门后,她的手紧紧地揪住左边心脏的位置,整个人滑落在地板 上。原以为看着他,可以一如当初的不变,可是那曾经经历过的事,却无法回到 原来的当初,她用尽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这样和他云淡风清地说话! 唉!伍涓呀伍涓,你得加油啊!千万别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在浴室里的古慕凡,将握紧的双拳搁在洗脸台上,看着镜中怒气腾腾的自己, 他恨不得一拳打破那镜面。 他是喝醉了没错,可他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昨夜的意乱情迷他都知道,借由 酒精的催化,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喜爱。 只是,她怎能表现得这样若无其事?怎么不在床边痛哭?不指责他的不是? 甚至要他负起责任? 她怎能在和他恩爱过后,还催促着他奔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他知道她是青涩的、最初的,她不但没有拒绝他,甚至配合着他,她若不喜 欢他,甘愿做这样的牺牲吗? 如果她有稍稍的推拒,那他一定会立刻住手,他只是喝醉,还不至于醉到没 有人性。 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宿醉后的头痛,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 伍涓呀伍涓!原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懂她的人,可是现在他也完全迷糊了。 伍涓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参加古慕凡和贺云莲的订婚喜筵。 “你失踪了一个晚上。会不会把外面的世界搅得天翻地复?”不放心刚酒醒 的他开车,她在计程车上问着他。 从一走出她那里,他不时拧着眉臭着脸,话也没有说一句,陷入长长地思考 中。 “不知道!”这算他给她的回答。 “笑一个嘛,你这副表情,可能会把一堆人吓坏。” 他没有笑,脸色更沉更暗。 知道他不想多话,她识相地闭了嘴。 直接来到五星级的饭店,他站在大门边犹豫,不肯走进饭店里。 “走呀。不进去吗?”她看他双手摆在口袋里,整个人杵在那里动都不动。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能对不起自己,更不能害了贺云莲。他才刚跟一个女人 云雨过后,怎能再去和另一个女人订婚?! 没有感情的婚姻,随之而来的痛苦将会是一辈子。 可是,以他爸爸的个性,他可能会被断绝父子关系;以两家人的交情,他在 寰宇的付出,可能付之东流;以亲朋好友的眼光,他可能是个罪大恶极的负心汉! 没想通的事,喝了一夜的酒,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古尔凡看到了他,大老远地就喊:“老哥!”他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古慕凡的 面前。“你跑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你知不知道全家人为你的失踪急死了,以 为你发生了什么事!”他口气急促,兴师问罪。 古慕凡没有答话,聚拢的浓眉显示他怒气正盛。 古尔凡发现老哥的表情不对,缓了缓音调: “爸和妈还在家里等你,怕你赶不及回来。” 他拿出手机,立刻打了通电话回家,告诉心急如焚的爸妈,老哥已经在饭店 里了。 伍涓用手肘顶了顶古慕凡的手臂,提醒他该回神了。 古慕凡等古尔凡讲完电话后,才对着他老弟说: “麻烦你告诉爸爸妈妈,我不能跟云莲订婚了。麻烦你告诉云莲,我对不起 她。” “什么?”古尔凡瞠大了眼,完全不能会意他老哥在讲些什么东西。 而伍涓的眼睛瞪得不比古尔凡小。 随后而来的贺云翔,一把抓住古慕凡的手臂: “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趁一切还没开始,趁一切还来得及结束,请你告诉你姊姊,我不能订这个 婚。” “古慕凡!”贺云翔这次不是抓着他的手臂,而是用力提起他的衣领。“什 么叫一切还没开始?我老姊为了等着当你的新娘,已经等了十几年,今天你敢说 这种话,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男人?”贺云翔咆哮,不顾 长幼的礼仪,恨不得一拳打扁古慕凡俊秀的脸。 古慕凡冷着一张脸,不顾叫嚣的贺云翔,颀长的身躯连动都没动,现在再解 释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云翔,放开我老哥,有事好好地说。”古尔凡硬是拉开贺云翔对古慕凡的 箝制。 贺云翔忿忿地放下手。 而一旁的伍涓,也被古慕凡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在她的面前通常是调 皮、耍赖、幽默的,她从来也没有看他发过脾气,她三魂七魄统统跑走了,根本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老哥,这是大事,我没办法帮你转达,你得自己去跟爸妈和云莲说清楚。” 古尔凡总算转回了脑袋。 “趁客人还没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古慕凡话一说完,也不等古尔凡的反应,牵起伍涓的手,拔腿就跑。 伍涓被他拉着,不得不跟着他跑。 古尔凡和贺云翔看着跑走的古慕凡和伍涓,两人对看了一眼,才警觉到事情 的严重性。 “追!” 才追过一个路口,古尔凡和贺云翔就被红灯给挡了下来,眼看着他们钻进了 巷子,没了踪影。 古尔凡喘着气问:“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这是你们古家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贺云翔撂下话, 气冲冲地就往饭店的方向走回去。 “我怎么这么倒楣,这种摊子我怎么收拾得了?” 古尔凡唉声叹气,老哥一走了之倒好,他该怎么去面对其他人呢?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