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九章多年来,杨帔养成了早起习惯。不管多晚睡,总是早早就会醒来。看着
熟睡的丈夫,又悄悄到女儿房轻轻开了门。女儿熟睡的样子,杨帔真是看一千遍也
觉得看不厌倦,她蹑手蹑脚走到女儿床边,为她折好被,在弯下腰在女儿小脸蛋上
一吻,然后轻轻地走上阳台,呼吸着清晨新鲜空气,伸直手,伸着腰,杨帔的感觉
真是爽透了。
下了楼,骑着自行车,杨帔到市场上为丈夫,女儿买菜去了。把饭菜做好,杨
帔呼醒丈夫,叫起女儿,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说着话,吃着饭,这样的日子真的温
暖。杨帔此次来S 市,主要是为解决工作的调动问题。吃过饭,收拾停当,便打电
话联系答应帮忙调动的朋友,约好晚上在饭店见面后,杨帔轻松地收拾起房间来。
晚上很快就到了。杨帔按约定时间见到了那位朋友,两个人一见竟很投缘,杨帔把
自己这么多年两地分居的情况详细地说了遍,那朋友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了下来说
:" 这个忙我帮了,只是时间说不准,你回家等消息吧。" 杨帔笑着说:" 我有大
把时间,请了一年的假呢,没问题" 南方都市的夜晚,仿佛披了件纱衣的少妇,温
柔得似要滴出水。亮丽,夺目却不刺眼。看着夜色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再看着黛色
仿佛罩着层纱的天色,还真让人想伸手摸一摸夜空,把这迷人少妇抱个满怀。杨帔
坐在回家的计程车里,观赏着街边美景,想着自己工作不久就会调到这里,心情真
是柔软如水。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在等待中过得轻松写意。
早晨,上菜市场买好一天的菜,做好吃完后,,杨帔便坐在电脑桌前,上网,
聊天,直聊到晚上该做饭了,杨帔便关机,待晚上女儿丈夫回来后,杨帔会陪女儿
做作业,练钢琴,而丈夫会坐在电脑桌前接着聊天。生活似乎想开始回报杨帔多年
的苦了,那些年独自生活的艰难都在南国漪旎风光很快就溶化不见。看着路两旁的
新绿,感觉着风爽爽地扑面而来,杨帔真想高呼声春天到了!路两旁大树上开满了
浅紫罗兰色的花朵,淡淡的颜色优雅极了。从小路这头望向小路那边,那些大树枝
丫,正兴高采烈伸向小路中央的半空。虽然花朵颜色极淡,但开出的花儿却一簇一
簇浓浓密密。它们轻拥着,浓浓的,淡淡的,密密的,浅浅的,好看极了。此刻,
如果你正从那小路上走过,不妨低下脚,你便还可以嗅到一缕幽幽清香,你无法不
神清气爽。 本来已经光秃好长时间的梧桐树,似乎也在杨帔来的这几天内伸展了
腰身,那些干干巴巴的树枝上,竟然整整齐齐,规规律律吐满嫩绿。那些叶儿象一
列列绿色彩旗,迎着风儿招展,轻摆。叶儿长得真快,让人不敢轻视她的存在,看
着看着,恍惚中,让人感觉整个人都要掉进这里面。路两边还有些不知道姓名的小
树,矮矮地站在大树旁,静静地开着淡黄色的小花儿。黄色小花儿,也是一朵一朵,
紧紧挨着,密密排着。虽然争不得春,却是这么坚定,果敢,稳稳地开在那里。有
一种小树,是开花儿最早的,星星点点地托出艳红色花瓣,吐着暗黄色花蕊。花朵
似乎有点媚俗,尽管远远望去,好象有些虚假,但它也是令人开心的春天。赵有虽
然聪明,却是不善言词之人。
上网聊天时,碰到许多妹妹提问题,不太会答,只好问杨帔," 她们问我夫妻
关系怎么样,我怎么说?" 杨帔风趣对赵有说," 就说妻不在我身边,这样会给对
方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你们俩就能聊很长时间了。" 又有时,赵有问杨帔," 有
个人问我会不会是个好情人,我怎么说?" 杨帔会机智地告诉赵有," 你就说,情
人好不好,要处处看,不会是嘴巴能说出来的。" 赵有对杨帔的回答非常欣赏,并
把此归功于她小时候小说看得多,于是,有空时,赵有会把杨帔带来的书,选几本
来看,美其名曰:恶补。还有时,赵有会拿本唐诗或宋词什么的,摆在电脑前,碰
到妹妹聊的时候,便找机会,抽冷子打一句,每当这时,杨帔都会说:" 可千万别
演砸了呀,你不会把意思给弄拧吧?" 赵有正忙得不亦乐乎,兴高采烈,那自是没
时间回答杨帔的话了。因为看到赵有拿着唐诗宋词上电脑的样子,所以,以后杨帔
在网上聊天时,看到谁在屏幕上打唐诗、宋词什么的,马上会想:" 哼,这是正拿
书抄呢" 。
日子就在这网上轻松、逗趣的聊天中;在杨帔等待工作调动的消息中;也在女
儿的钢琴声中一天天流过。低头细细一想,这世上任何变化都不是一下子形成,都
在潜移默化中,星星点点中,由量变到质变一点点演变而成的。杨帔现在再也想不
起来,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丈夫不再问她如何回答网友的提问了。也想不清楚从
什么时候开始丈夫越来越少地陪她睡觉了。丈夫当然还是在家里,只是上网时间越
来越多。吃过晚饭,便坐在电脑前,一坐便会坐到凌晨三四点。那时杨帔早已经睡
得沉沉。有时,凌晨三、四点钟,赵有会在上床后抚摸杨帔,想亲热,可此时杨帔,
早已是晕头胀脑,再加上对丈夫颇有怨气,那还会有心情干这个?便一再以太困为
由拒绝丈夫求欢。
也有几次,杨帔在睡前暗示过赵有,一起睡觉,可是赵有总说你先睡吧,夫妻
关系就这样开始僵硬。杨帔想,电脑是第一,我是第二,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你却在陪电脑,现在你想和我在一起我就得陪你,这不公平。两地分居数年的杨帔,
倒没有多大做爱欲望,却总想在睡觉的时候,丈夫在身边搂着她睡。她渴望丈夫的
身体,渴望和丈夫肌肤相亲,因为分居的这些年里,她尝够了一个人深夜梦醒时,
望着天花板睁大双眼从一数到一千再从一千数到一万睡不着的苦楚。可赵有似乎不
太喜欢这个,他只在有要求时才肯抱紧杨帔,做过了便也睡了。刚来S 城那段日子,
二个人一起睡,杨帔倒也觉得满足。现在二个月时间没到,赵有就会在做完爱后,
让杨帔一个人先睡,然后他再穿好衣服上网聊天。这是他多年独居养成的习惯?杨
帔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恼火,有点失望,还有莫名其妙的不可明状。杨帔感觉到
丈夫的冷落,心里想了很多,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真正采取的行动却是和丈夫日
渐对立,如果丈夫凌晨三点钟下网上床,脱衣服的悉悉声把杨帔弄醒了,她便会马
上起来,开机上网。反正自己白天有的是时间。
第十章
何仁回到家的时候,杨帔刚刚下线。她说完那句," 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吧" ,
就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她想看看,他会如何说话。他没有下线,似乎一直在想着
什么,她默默凝视着屏幕,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看见他在一个女人身体里直哆
嗦,她恍惚还看见他正在一片片月光下,可总也看不清他的颜容。眼泪涌出来,滴
落在冰凉键盘上。她找来那杯酒,往里面放了几颗安眠药,她把手指噙入嘴吮吸干
净,然后伸进酒中轻轻搅拌,仰起脖,一口喝干。
她关了电脑,趿着鞋,回到床上,那个叫丈夫的男人还在发出微微鼾声。她慢
慢睡着了,眼泪在脸上也慢慢地干了。
天色渐渐亮起,城市揉了揉还没完全睡醒的眼睛,一阵风从天边凶猛地吹来,
它打了个寒颤,终于清醒过来,人真多啊,它有些高兴,又开始趾高气扬,大呼小
叫。何仁走在上班的路上,妻子一夜未归,这是常事,用不着大惊小怪,凡事习惯
了就好,有些自嘲,何仁眼望着匆匆行人中那几个漂亮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眼里,
她们是风景,在她们丈夫面前,她们还是风景吗?她们要吃饭,那她们是否会放屁?
她们蹲在厕所里还会是这样冰清玉清不可侵犯的模样吗?
何仁挤上辆公交车,人很多,他把自己悬挂在扶手上,安静地望着城市的早晨,
继续想刚开始的问题。这世上所有的问题都很无聊,那就不妨让这些无聊的问题再
无聊些。
何仁忽然发现身边一个年青女人正涨红脸,在不安地挣动身子,饱满的乳房在
衣衫里象两只受惊的兔子。何仁马上就明白这个女人遇上了什么。他往女人身后看
去,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正若无其事地眼望窗外,但随着车厢的每次摇晃,中
年男人的身体就有意无意重重地压向年青女人。女人撇撇嘴,想说些什么,可还是
什么也没说,能说什么?这是车子在摇晃,人家的手并没有伸到身上来,能说人家
是骚扰?
年青的女人看了眼何仁,似乎下了个决定,笑了下,头一低,也就钻进何仁的
两手之间,这下,何仁就有点象是在抱着这个女人了。有点好笑,原来自己长得还
是可以。何仁扭头再看那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仍然是面无表情。有些失望。不过,
这女人身上有着极好闻的香,何仁抽动鼻翼,女人真的很香,这不是香水味,是真
正的女人香。车子还在摇晃,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有了接触,女人的臀极有弹性,
随着每次微微碰撞,何仁忽然发现自己下面正在渐渐发涨,吓了一跳,忙弓起背,
这姿势可真令人难受,何仁看见女人的耳根也正在慢慢发红,姑奶奶,拜托你不要
尖叫一声臭流氓,何仁苦笑着,往四周看去,到处都是人,动弹不得。何仁的呼吸
声越来越重,女人颈后那些碎发随着他的呼吸声掀起又落下。女人有着雪白的颈。
女人真好看。人真的是应该要有点距离。太近了,就容易有非份之想,若是身体还
要不断接触,那是非出事不可。何仁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再有几百米就到了。1234567
……,何仁开始数数,车子又是重重一晃,这下是女人整个跌落何仁怀中,温香软
玉抱满怀,何仁低低地叫起来,刚才数到哪里了?重新数过吧。1234567 ……何仁
长长吁出口气,到站了,他逃也似的下了车,这个女人有着双柳叶般的眉。风吹过
来,何仁定下神,这才发现自己已一身是汗,粘粘的,很不舒服。
何仁来到公司,向几个同事点头致意,然后走入财会室。财会室连他在内共三
人,他是财务主管也是会计,出纳姓李,四十多岁的女人,人长得实在不怎么样,
可偏偏就喜欢涂脂抹粉,出纳本身的事那就少,她也好,乐得清闲,整日没事就在
各部门窜,东家长,西家短,谁与谁好了,谁又与谁好了。谁见了也都腻,若是遇
上哪几个男同事正在说些荤话,她老人家就更来劲了,凑而过,嘴巴比鸡屁股还臭,
说得更来劲了。谁都烦她,可谁也都拿她没办法,因为她是经理的大姑的婆婆的妹
妹。这关系有点拗口,说不清,可总而言之,经理还是把这个连小学还没毕业的女
人安排在这个出纳岗位上,数钱,谁还不会?至于那些大学生当然不能大材小用,
得先去车间先煅练几年,然后再去市场大潮中滚打摔爬。财会室还有个是保管,三
十多,姓贾,名纤纤。这倒有点名副其实,人长得膀阔腰圆,去仓库扛东西时顶得
上一个大男人。她与这位李大姐倒是蛮说的来,两人没事,你一言我一语,就象两
只苍蝇嗡嗡地飞过来又飞过去。有时,何仁恨不得举起手,一巴掌也就把这两只苍
蝇打死,可想归想,真要动起手来,说不定,还不是那贾纤纤一个娘们的对手。何
仁也不敢向经理提什么意见,这财务主管,听起来不错,可心知肚明,财务主管说
白点,就是给经理递擦屁股纸的,最好的财务主管永远只是最听话的。车间里那些
名牌大学学财会出来的毕业生也有那么几个,你与经理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人家干
吗就非得用你?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人
家用你,还不是因为你听话?经理还是党支部书记,这就是听党的话,所以错不了。
何仁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李大姐与贾纤纤还没有来。他喘了口气,然后开始
抹桌子扫地烧水。别指望那两个女人会给你干这些,她们很忙,总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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