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十九章赵有走了,杨帔的日子一直在半死不活中过着。
这以后,章奇民又约了几次杨帔,杨帔都以怕嫂子为名,没有再去。可是,为
了怕章奇民心里有想法,也是不想伤他,杨帔会答应他吃饭的请求,常常中午,还
是会和章奇民,或其他同事一起去饭店吃饭。嘻嘻哈哈中,仿佛那天的事根本没有
发生。杨帔不喜欢把自己的情绪,不满,特别是性的不满告诉谁,而且最不喜欢告
诉做爱的那个人。因为,她怕对方难堪,更怕自己难堪。
杨帔租的房主来找杨帔:" 你租的房子是二月份到期,到期我们就不租了,孩
子在这边上学,得回来住。到这个月底,你们就把房子倒出来吧。" 房主再说了什
么,杨帔都没大听清似的,只知道这个月要再找房子,要再搬一次家了。没得说,
住着人家的房子,便得听人家的吆喝。
" 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老看不到你的影儿呀?" 章奇民在走廊里看到杨
帔便问道。" 我要再租房子,那个房子要交上去了。""噢,也好,那个房子不方便,
你再租一个独门独户的。我去也方便。""本来想租一屋一厅的,可眼下暂时没有,
只有二屋一厅的,我看好了几个,都有些贵。有些拿不定主意""多少钱?""四百八
一个月""这点钱还贵吗,不贵,租下来吧。" 章奇民轻松地说着。杨帔看着章奇民
那脑满肠肥的样子,体会着章奇民那商人般的得意,竟有一点轻微的恶心。心想:
说得好听,不用你拿钱当然不贵了。" 我得去联系了,我走了。""用不用我帮忙?
有事联系我。""好,有事的时候,我一定找你。先走了。"
杨帔一路上想着到底是租四百八的那个,还是租四百五的那个?四百八的那个
房子没得说,可就是楼层有些高,是六楼。把钢琴抬上去就还得再加六十块,四百
五的那个房子是小了点,但也算二屋一厅,况且是二楼,还少了抬钢琴的钱……。
杨帔最不喜欢算这些生活里的小帐,可是,日子总是要精打细算,浪漫是无法代替
柴米油盐,对爱情的幻想更无法添补肉体的缺憾。生活总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
管你是不是喜欢。最后,杨帔决定租四百五一个月的那间。定了,定金也交了,余
下的便是收拾房子准备搬家。
这几年,搬家对杨帔而言,是最不愿意做但却没少做的一件头疼事。要纸盒,
要绳,打包,一样一样,都是杨帔一个人在做。女儿 还小,况且在上学,白天便
只杨帔一个人在家里。虽然同事朋友一大帮,喊一嗓子都能来帮这个忙,可从来不
爱求人的杨帔,一想到搬家收拾东西,都是杂七杂八的,便消了找同事的心。一个
人,忙了几天,倒也打点停当,收拾得差不多。杨帔联系了搬家公司,早十点准时
来搬。估计大约十二点多也就搬完,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杨帔疲惫地躺在床
上。
第二天早上十点,搬家公司准时来了。杨帔心里很高兴,因为她是一个非常喜
欢准时的人。准时总意味着事情有一个好的开始。杨帔张罗着,忙前忙后,:" 这
箱子是组合音箱,轻放呀 。那个是电视,加小心呀……" 车子到了新租的房子,
杨帔便先上了楼,告诉搬运工什么什么应该摆在哪了。大约十二点的时候,东西差
不多都搬上来了,开车师傅走上楼对杨帔说:" 这楼楼道太窄,那钢琴好象抬不上
来""能抬上来。我量过尺寸,没问题" ,杨帔自信地对开车司机说。" 大姐,钢琴
抬不上来呀" ,一个搬运工上来对杨帔说道。" 怎么会呢,我量过尺寸的。可以过
来呀" 钢琴正横在楼道拐弯处,几个搬运工倚着墙角,看着走下楼来的杨帔,那表
情,刁钻油滑,几对儿小眼睛看着杨帔不停地转。" 几位师傅帮帮忙,这都搬到这
份儿上了" 杨帔看着搬运工说道。" 真搬不上去,都没劲了。""别这么说呀,就差
这一下了,几位师傅帮帮忙吧。""那你加点儿钱吧" 杨帔楞了一秒钟:" 行,好说,
再加20块钱吧。" 几个搬运工,互相看了眼,便又背起肩上的行军带,开始搬钢琴。
"这抬不上去,这个楼梯口上去了,下个楼梯口肯定上不去",从楼上走下来的司机
肯定地说着。那几个刚刚把背带扛在肩上的搬运工又把背带放下了,齐齐地看着杨
帔。这时,七嘴八舌,来了帮邻居,有说找个吊车;有说,以前有人搬家抬上过一
个比这个还大的钢琴;还有的说,抬不上来,就把钢琴寄放在别的地方呗,干嘛非
得抬呀。一时间,杨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嗡嗡地在不停地响。" 把钢琴抬下去
吧,不搬了!" 杨帔说着,便自己先走下了楼。这时的天,竟然一下子满是乌云,
似乎要下雨。杨帔抬头看看天:" 难道天也和我作对?" 她给搬运工结了帐,又到
附近市场买了一大块塑料薄膜,把抬到路边的钢琴严严实实地包好,嘱邻居帮忙照
看,便朝房屋中介公司走去。
房屋中介的人就象媒婆一样:油嘴滑舌,油头粉面全为了那一点介绍的好处。
活得卑微,活得萎缩,活得狡诈。他们会为了十块钱的看房费而做尽能够想到的任
何手脚,提供假房源,从头至尾全说朦胧语言,甚至不惜色相勾引,活着,工作着,
似乎眼里便只有那十块钱,其余的一切便都不在眼里了。这样的一些人,却也是社
会的一个组成部分,不因你的喜欢与厌恶而存在着。特别是当你想在几个小时之内
就找到一处晚上能够安身的住所时,他们说的那些朦胧语,你便也不会太介意,更
不会因此而大动肝火,他们那萎缩的样子甚至也变得格外地高大,威武起来。看着
他们狡诈的眼神,你也不会觉得那是在算计你,而会由衷地认为,那是在帮你筹划
呢。杨帔说了自己的要求,房屋中介的人热情地请杨帔坐,并神秘地拿出一个小本
子,在里面认真地一页页地翻着,杨帔想看,却被房屋中介的人婉言谢绝了:" 这
是商业秘密,不能让你看""噢,对不起,我忘了这是规矩," 杨帔陪着笑脸。" 这
个房子怎么样?" 今天晚上就能联系上房主,拿到钥匙住上吗?" 杨帔略看了看后
问道。" 可以呀,现在就可以联系上房主。""那联系吧,就租这个了" 杨帔边说边
看了看表。已经快四点,女儿赵玉要放学了。早晨赵玉上学时,杨帔对她说,放学
就直接来新租的房子,可现在又要租过新的房子,还要再找家搬运公司,杨帔觉得
有些分身无术,想了想,呼章奇民给他传了一个口信:我需要帮助,速给我回电。
很快,章奇民就给杨帔回了电话。" 在哪儿呢?怎么了?""你有空儿吗?""有,
什么事?""那你马上来吧,来了再说。" 十分钟不到,章奇民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什么事,杨帔?"杨帔把事情跟章奇民说了一下,她要章奇民去学校替她接孩子,
因为,她要马上联系搬家公司。分不开身。章奇民二话没说,便去赵玉的学校替杨
帔接女儿了。章奇民把女儿交到杨帔手里,告诉杨帔他家里还有事,今天不能帮她
了,明天早晨来帮忙后,便回去了。
女儿回来了,杨帔心里踏实了许多,便指挥搬运工人开始再次把搬到楼上的东
西搬下来,搬去新租的房子里,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钟。
第二十章
李大姐疯了样扑上来,两只手绕过何仁一把就扯着郑媚的头发,那双豪乳毫不
客气地压在何仁胸前,郑媚一个趔趄,抓住李大姐的头发用力一拉。乳房也就紧紧
地贴在何仁脊背上。郑媚咬紧牙关没有作声,李大姐却杀猪样嚎叫起来。何仁在两
个女人中间,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看不见身后郑媚的脸是啥模样,但眼前这位李大
姐的脸却正是奇形怪状扭曲着。这就是女人吗?有些晕眩,何仁艰难地把两个女人
分开点,吸了口气,对着正在门口已吓傻了的陈媛吼道," 还不过来帮忙?!!!
"陈媛这才清醒过来,跑上来,与何仁一起把两个女人互扯着对方头发的手指扳开。
动物凶猛,女人是动物,所以她们也凶猛。两个女人犹自不肯罢休,手乱挥乱
抓,何仁有些急了,对陈媛喊道," 抱住李大姐。" 自己反转身也抱紧了郑媚。这
还是温香暖玉抱满怀吗?郑媚的乳房紧贴着何仁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有极大的愤怒,
又似乎是感到极冷。何仁望着郑媚哆嗦发白的嘴唇,更加用力抱紧她," 郑经理,
不要这样。" 她的眼睛里有了泪水,在眼眶里盈盈转着。" 郑经理,看着我,别这
样。" 两个女人手上都有一绺刚从对方头上扯下的头发。
李大姐望了眼对方手上,再看看自己手上,郑媚是齐耳短发,自己却是一头纯
情的披肩长发,吃亏了。一些口涎从李大姐嘴边滑落,她身子一软,往地上瘫坐下
去,陈媛随之扑通声,也坐地上了。何仁有点好笑,陈媛这么死心眼?坐地上了,
这架也就打不起来了,还抱着干吗?他有些厌恶地看了眼正披头散发鬼哭狼嚎的李
大姐。一哭二闹三上吊,怕也是这种女人最拿手的好戏吧。何仁的手不自觉地在郑
媚背上轻轻拍着。
财会室里已聚集了一大堆人,都是同事。何仁想把手放开,却发现早也不是自
己抱着郑媚,而是郑媚用力地抱着他,一些冰凉的东西正滴落在自己脖子里。她丰
满的身体给自己的感觉忽然就象是片叶子。何仁皱皱眉,望着屋子里的其它同事有
点尴尬。他对几个女同事使了个眼色。被女人这样抱着可真是难过,好不容易,郑
媚在几个女同事七嘴八舌下放开了何仁,坐回椅子上。也不说话,低垂着头,直勾
勾看着地上,仿佛那有朵花正在开。
胸口象放下块千斤重石,何仁长吁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走过去,把还紧
紧抱着李大姐的陈媛拉起来。他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似乎所有的女人都不再是女
人,只是某种雌性动物。陈媛身上也好象忽然就没了先前那种好闻的女人香。陈媛
紧紧地抓着何仁的手。李大姐没有再爬起来拼死拼活了,或许她也知道这架是再也
打不起来了。虽说人都喜欢看笑话,但毕竟这是在单位是同事,最起码的装模作样
还是会有。何仁的目光扫向在门口几个窃窃私语的同事,他们又有了新鲜的话题,
这多少会让生活变得有趣些。只是不知自己在他们嘴里会成为一个啥样的角色,脸
上的巴掌印又会被演泽成什么样的故事出来?刚才自己抱着郑媚而没有去抱李大姐,
抱得怕比情人还要亲热些,这在他们眼里又意味着什么?真是没劲透了,算了,不
想了。活着,但求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是了。何仁感觉到陈媛的手在自己手中不停发
抖。她是不是有点害怕?李大姐径自唱起了莲花落,不过翻来覆去也就是臭婊子,
骚狐狸那么几句。骂是骂得够恶毒的,可你骂了,人家就真会是那种东西吗?诅咒
只是自己骗自己,不会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再说骂人也得骂出点新意来啊,老炒现
饭谁也会倒了胃口。嘿,这李大姐还真争气,从梅毒数到淋病数到菜花忽然想起这
世上还有一种爱滋病,精神一振," 你家人全得爱滋死干净" ,声音又复高昂。门
外有人笑起来。何仁顺着笑声望去,膀阔腰圆的贾纤纤正在外面咧嘴。两个女人都
呆在这,不晓得还会弄出什么来。" 贾纤纤,你过来,把李大姐扶到仓库去。" 这
下李大姐不依了,身子一躺,手抓桌角,在地上四仰八叉,口吐泡沫声竭力嘶。贾
纤纤还有几个人硬还是不能把她扶起来。要断气的人也不会死得这样难看吧。何仁
真的有些愤怒。
郑媚站起身,轻轻地往门口走去,随手扒开几位女同事的手," 我没事,你们
让我静一会。" 忽然想起什么,回过身,对着还正赖地上不肯起来李大姐的脸上吐
出口唾沫。杀猪般的嚎叫声撕裂着每一个人的耳朵。这有多少分贝?窗户摇晃了下,
一块玻璃掉下来,摔成粉碎。起风了,天迅速地暗下来,要下雨了。早上天气预报
明明是晴空灿烂。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说准,老天爷的心事谁能真正捉摸得到?何仁
忧伤地望了眼屋外。经理一直没出现,早上都见,是上哪儿了吗?还是故意躲着不
出来?没人给李大姐撑腰,她敢这样乱来吗?这些可是一个早就策划好的计谋?自
己又将在这场游戏中扮演什么角色?没有导演来提醒你,一切都是靠你自己。陈媛
的脸已经煞白,她还是个女孩,不是个女人。何仁也握紧了陈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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