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为何而来,只见她浑身充满了敌意,似乎两人之间 拥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今,她寻衅而来。 「请问你是……」连若雪还来不及把手语比完,甚至于没能将与人沟通的笔 记本拿出来,这名女子已带着随身的佣人闯了进来。 「你就是开的新婚妻子?」克莉丝气势跋扈地问道。 连若雪点了点头,唇畔不离恬静的微笑。听她的语气,似乎认识腾开,而且 似乎还熟捻得很呢! 「你想要报复他吗?」克莉丝单刀直入地把话问清楚。 连若雪被这个突然其来的问题给吓了一跳,她深吸了口气,试图厘清与这外 国女子之间的关系,可是,她发现自己最后只能摇头。 「不……」 克莉丝冷笑了声,「不是吗?我调查过你的身分了!连若雪,连氏医院的千 金,我非常记得这家医院,你的父亲就是当年驱逐开的罪魁祸首,只因为他与开 的父亲是敌手,许多人都嫉妒开的父亲是医学界的鬼才,而开恰恰好遗传到他父 亲的优良基因,正要大展身手,你父亲为了不让敌手的儿子太过厉害,抢了他的 地位,所以,就让他在台湾医学界待不下去!」 她所说的都是事实,连若雪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否认,可是,她究竟是谁? 有什么资格到家里来责备她的不是呢? 「看得出来,你从以前就很幸福吧?从小就生活在幸福快乐家庭的你,一定 以为幸福的生活是理所当然、唾手可得的吧?!你以为每个人都必须要给你幸福, 否则就是罪大恶极,是吗?我查出来了,你当年与腾开交往过,可是,他离开你 了,所以,你不原谅腾开,只因为他当年离开你,没有给你理所当然的幸福,是 不?」克莉丝一步步地进逼,教连若雪退无可退。 「啊……」连若雪试图发出声音反驳,可是,在她干涩的喉咙里找不到半个 音节,她只能哑口无言,任由人责骂。 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呢?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从来不认为得到幸福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有!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要 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好难……好难的! 曾经,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却仍旧失去了那一份老天爷赐给她的小小 幸福,有谁能够知道?有谁能够明了……那个她被迫失去的「幸福」,对她而言 有多么的重要?! 她就算想要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都不能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逝而 去,却又无能为力。 「还是,你只是为了留住开,所以假装哑巴?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哑了,你 的失声只是为了刺激他内心的罪恶感,让他不对你父亲报仇,让他再次付出惨痛 的代价,是不?!」 就是因为她是个哑巴,所以引起腾开的怜惜,是她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教腾 开娶她!克莉丝心里不断地转着这个想法。 不!绝对不是! 「连若雪,你好狠毒的心,你让腾开感到罪恶,你让这个应该大有作为的男 人做出一个愚昧的决定,留在这个只会限制他发展的小地方,你浪费了一个人才, 你这个女人的心真的好狠毒!」 就在连若雪因内心的激动而喘息不止时,腾开冰冷的嗓音中途插了进来,「 我想做的事,只由我自己决定,克莉丝,你要是敢再对她多说一句,小心我对你 不客气!」 克莉丝没料到腾开也会在家,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她想做的事情。「为什么? 她只是一个哑巴!只是一个哑巴!开,她不值得你如此为她牺牲,我们回去,回 去美国,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好不好?」 「滚!」一个如冰刀般的字眼从他的齿缝中进出。 「我……我不会死心的!」大声说完,克莉丝带着随身的仆人,气匆匆地转 身就走。 腾开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沉黑的眸光定定地锁在连若雪身上,「放心吧! 以后不会再发生相同的事情。」 连若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因为他所说的话好过多少,但他肯 出面维护她,已经足够教人心里安慰了! 「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投给她过分冰冷的一瞥,教人打从骨子里感 到寒冷,「你是吗?你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以默不作声来惩罚我吗?你是在 假装可怜,以骗取我的同情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赶快死心吧!我不会有 任何感觉,更别提感到罪恶。」 她是吗?腾开以冷硬的眼神直视着她,此时,克莉丝方才尖锐的一番话在他 的心里发酵,教他无法忽视。 他怎能……怎能这么说她?! 对于他几近残酷的指控,连若雪起初愣了一愣,怱地,她扬起了一抹美丽的 微笑,面对他的指责默不作声。 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不说话,静静地微笑,就连眼底的悲伤,看起来 都安静得教人心碎。 事到如今,她究竟还能再说什么呢?辩解与争论,向来就不是她的专长,她 又何苦为难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情呢? 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 ——& ——& ——& ——& ——& ——& ——& 「休学?」 腾开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名词,当它是用来形容连若雪这个天性温良恭 顺,乖巧得像只绵羊般的女孩时,简直就像是试穿不合脚的鞋般,教人觉得格格 不入。 这个男人对于他所提供的情报有疑问吗?拥有全世界最精密的情报网,风天 齐觉得任何疑问句对自己而言都是一种侮辱,「对,她在大一上学期末提出休学 申请,后来因为失声,从此就再也没有复学过。」 「为什么?」 腾开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一连串的事情,他靠回了沙发的椅背上,感觉自己的 胃就像被人塞了一块石头,沉得险些教他快要无法呼吸。 风天齐耸了耸肩,端起酒杯暍了一口,心想自己真的应该告诉傅少麒,这俱 乐部里最教人称许的不是他这个守门人,而是专门替俱乐部挑选酒类的人,那个 人简直就是酒的天才。 「真正的原因还没查出来,在休学之后,她与所有原本熟识的朋友都断了联 络,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休学,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你调查了一整个礼拜之后,所能给我的全部答案吗?」腾开 的语气下善,似乎对于自己只得到些许回复感到不满。 风天齐一眼就看穿了委托人对他的不满,「当然不是,在这七天之中,我还 调查了她全部的病历资料。」 「我知道,她不能说话,一定会去看医生,至少,我相信她父亲一定会想办 法治好她的病。」 「不,从她休学之后,她最近的一份病历表是你替她检查的那一份,也就是 说,她这四年之内,从来没有去看过医生。」 「我不相信。」腾开沉声一暍。 「没错,照她的状况看来,是绝对不可能没看过医生,至少应该要有心理医 生的报告吧!不过,我在连家所开的医院之中,却找不到有关她这四年来任何病 历,我想,这跟你那位岳父大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再去查,我一定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一件也不许漏。」腾开仰首将整杯 酒都灌进喉咙里,丝毫没有心思去品尝其中的美味。 「开,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当事人呢?她可是你的妻子呀!」他做了一个非 常合理的提议。 「少废话。」腾开轻哼了声,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只怕是能问到的话,早就问到了吧!风天齐在心里笑而不语,倒不介意好友 的坏脸色,反正,要不是连若雪那位小女子口风忒紧,他只怕也做不到这桩生意 吧!这阵子,俱乐部里只怕又有新鲜事可聊了! & ——& ——& ——& ——& ——& ——& ——& 在他离开的那一年,在她的生命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教她必须 休学?甚至于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之下,失去了声音?一切似乎都变了模样,只有 她依旧是那个他爱的女孩! 只是,一连串的疑问,教他困惑纳闷极了!他想直接开口问她,可是,却苦 于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腾开站在连家大门前,迟迟没有踏进屋里,他扫视了广大的庭院一眼,知道 自己迟早会将雪儿带来这个她从小成长的地方,想到从今以后,他的生命里日夜 都将有她的存在,这一点教他感到安心。 这时,连若雪匆忙地从屋里跑出来,一双美丽的眸子四处张望,他看见了她 异乎寻常的慌张模样,心里似乎也被感染了那一股气息,跟着也有些急躁了起来, 他箭步走到她的面前,「雪儿,你怎么了?」 「找弟弟!它不见了!」 连若雪以手语向腾开表达内心着急的原因,她眼神担忧地四处张望,遍寻不 着的慌乱,教她心急如焚、泫然欲泣。 「看着我!」他陡然低暍的语气唤回了她的目光,可是,却又立刻挫败地发 现自己并没有唤回她分散的注意力,「看着我。」 他的语气低沉得近乎乞求,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她也没有。 「我要找弟弟,它不见了!我好担心……」 「只不过是一只狗,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放心吧!它自己会回来的。」他漫 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我不能没有它!不能!」她心急如焚,想对他表达内心的焦急,却只怕他 能感受到的程度不到万分之一。 没错,对于她过分的担心,他嗤之以鼻,「你在说什么傻话?它只不过是一 只狗!」 他对狗儿轻蔑的态度教她生气,一时教她失去了平常的理智,「对你而言, 弟弟只是一只狗,可对我而言不是!在我眼中,它代替我不幸失去的宝贝儿子, 我把它当成了我的儿子!你听见了没?四年前,我失去了珍贵的孩子,现在,我 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尤其是弟弟!」 冲动地把话给说完之后,连若雪一双纤细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她对于自己莽 撞的行为感到愕然,一抬眸,所看到的也是一双充满错愕的眼眸。 「你在说什么?雪儿,什么儿子?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不对?对 不对?!」腾开不敢置信地吼道。 连若雪闭上双眼,噤若寒蝉地承受他几近失控的咆哮,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潸然滑落,细弱的双肩因哭泣而不断抖瑟。 「说!你休想再轻易将我蒙骗过去,什么儿子?你嫁过人?对,我们分开四 年了,就算你曾经跟过别的男人,也是情有可原……不,你没有,对不对?据我 所知,这四年来,你的生活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根本就不可能有其它的男人介 入,那到底是谁?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你。」她抬起凄楚的泪颜,缓缓地对他吐露一个曾经教她刻骨铭心的事 实,「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一个儿子……曾经。」 「你说「曾经」,就表示他现在不在了,是不是?」腾开倒抽了一口冷息, 没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有些颤抖。 「对,他不在了。」她必须很用力地咬住唇瓣,才能忍住险些夺喉而出的抽 泣声。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必再提起,以为自己可以将这秘密藏在内心深处,渐渐地 沉淀、渐渐地与自己的骨血融合为一,然后,渐渐遗忘它带给她心里的痛,只有 如此,她才能好过一点…… 腾开低咒了声,深吸了口气以平复内心的激动,「你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许 去,记住,什么地方都不许去,在家里等我,我会把那只该死的……不,是把咱 们的「儿子」找回来。」 & ——& ——& ——& ——& ——& ——& ——& 「才不过短短几百公尺的小公园,这只笨狗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这证明你 平常太宠它了。」 腾开把瑟缩在他臂弯之中,像只小可怜虫似的狗儿交到连若雪怀里,心里对 于它愚蠢的行为让她如此担心这件事情感到相当不高兴,不过,这却带给他一个 天大的机会。 「既然狗已经交回到你的手里,现在,你可以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了吗?」 连若雪将爱犬抱在怀里,就像它是一个她失而复得的宝贝,最后,她将它关 到用细栏围住的角落去,才正式转身面对腾开。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情,我要你一字不漏把当年的事情统统告诉我,不许再有任何隐 瞒!」他正视着她,就像认识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将她瞧清楚 「我不想再提……真的不想。」她摇头,似乎在抗拒着某种东西向自己侵袭 而来。 那是心痛……一阵又一阵她无法压抑的心痛感觉! 「我再说一次,把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地告诉我,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善 待你的狗儿子。」他硬声恐吓。 这个男人永远知道往她最痛的地方踩去,连若雪紧抿着苍白的唇办,缓缓地 深吸了口气,「这件事情,爹地严令所有医生护士都不许说,所以,在这个世界 上,很少人知道我曾经未婚怀孕,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她这么说是想让他好过一点吗?不!他的胸口涨满了下可控制的情绪,令他 忍不住对她嘶声咆哮:「我真的应该?你说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儿子是应该的?! 不,我该死的应该要知道!老天爷,我曾经当过父亲,可是却一点都不知情?! 而你却说我不知道是应该的?」 「孩子已经不在了。」他曾经当过父亲,而她何尝不是孩子的母亲呢?那个 十八岁的小母亲还躲在她内心的深处,夜晚睡梦中偷偷哭泣着。 她咬唇的模样看起来好悲伤!然而,这却无法平息他所感受到的阵阵激动, 他无法教自己这样就算了! 「这不是重点!无论咱们的儿子是否还活着,我这个当父亲的人都有权利知 道他的存在!」 「知道了又如何?你恨我不是吗?」 「我……」他被她驳得哑口无言。 「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我该恨你,其实,真正的实情是你恨我,不是吗?你恨 我父亲当年动用了医师协会的力量放逐了你,你恨我在当初没跟你一起走,真正 的事实是……你恨我。」在比画最后三个字时,她的手指不断地颤抖,险些就无 力控制。 「可是你有了我们的孩子,那是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对我说?! 连若雪,你怎么可以把我置之度外,一个字都不提呢?你怎么可以不让我知道?!」 他的满怀怒气就像火山爆发般,恨不得毁了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东西,让它们变 成一堆灰烬。 「你还记得自己在四年前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你说,你不会原 谅我,说不想再见到我,你说凡是有关于我的一切,你什么都不要。」 老天,她感到好无力,比画的双手沉重得就像灌了铅浆似的,教她就快要无 法自如地操控了。 没错!他记得当年自己在盛怒之下对她说过这些话,可是,今天从她的口中 再度听到这些残忍的话语时,他只觉得心痛,为她而痛! 「我不愿提起这些事,是因为我不愿想起,我不要想起那个年仅十八岁,像 个被人操弄摆布却什么都没为自己做的可笑傀儡,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能做, 也无能为力。」 她以纤细的双手静静地对他诉说着过往,虽然她的唇间不曾发出任何一个音 节,他却清楚听见了破碎的声音,微弱地从她的心里传出。 腾开的内心为之大受震撼,他定定地迎视她一双含泪的美眸,心想如果当年 他肯静下心来听她说话,或许,他早就听见了她向自己求救的声音,那么他绝对 不会离开她,寸步不离…… & ——& ——& ——& ——& ——& ——& ——& 「你真是一个失职的主治大夫,竟然到今天才来看自己的病人,难道不怕手 术失败,把自己的金字招牌给砸了?」 一看见腾开,连元德就没有好脸色,他也不管自己是一个病人,只顾着跟眼 前的男人斗气,心跳指数立刻飙到一百,在一旁的护士看得好担心。 腾开将护士给遗走,冷淡的表情并不因他的嘲讽态度而有所改变,「你的病 历我已经从头到尾研究过了,只要手术前再确定,我就有把握成功完成你的开心 手术。」 好久没被人小腼了!这对他腾开而言,似乎也算是一个新鲜的经验,宽肩耸 了一耸,非常有自信地一笑置之。 连元德却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小看过眼前的男人,只是从来没顺眼过而已,「 那你还来干什么?专程看我笑话吗?」 「我很忙,没那种闲工夫。」对于眼前这么一个可以嘲讽敌手的大好机会, 腾开并没有好好把握,不过,或许是因为内心积怨已深,他漫下经心的回答比起 嘲讽更伤人,「我今天来跟你谈雪儿。」 「我没有那种跟外人谈论女儿的兴趣。」 连元德向来也是一个很容易记恨的人,既然对方对他「不屑一顾」,那他就 玩玩「撇清关系」的把戏。 外人?腾开对他的说法嗤鼻一笑,「想必你的女儿还没有对你说实话吧!岳 父大人,请受女婿一拜。」 「什么?!」连元德两眼一瞪,眼尾的细纹立刻被撑平了! 「没错,就在半个月前,雪儿已经与我公证结婚了,所以,岳父大人,你只 怕说错了,咱们已经不是「外人」罗!」 他调侃的语气教连元德怒火中烧,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男人 给赶出去,然后,把雪儿叫来面前…… 难道他想骂她吗?算了,这些年来,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他 这个身为父亲的人,怎么能够狠得下心呢?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有话就直说吧!」哼! 腾开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问道:「失去孩子……就是她再也不能说 话的原因吗?」 连元德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愣了一愣,接着叹了口气,「对,确 实是从那一天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了。」说着,他的神情也跟着沉重 了起来。 一瞬间,腾开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鞭子狠狠抽过一样,痛得教他险些失去 全身的力气,他曾经如此严厉指责她! 这些年来,受伤、受苦的人都是她,可是他却因为自己的怒气随意给她安了 一个罪名,指责她的不对,最教他心痛的是,她只是微笑着看他,静静地,一句 话也不反驳! 连元德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反应,神情像是在缅怀着当年那一段令人惋惜 的记忆。 「她流产的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又是闪电、又是打雷,她哭得像个泪人儿 似的,告诉我她想休学,把孩子生下来,我太震惊了,当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结果,她说可以靠自己,绝对不会麻烦我,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她把话说完,只 想赶快把她肚子里的麻烦解决掉,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为了把真相告诉我,暗地里 做了多少次排练,需要多大的勇气……」 说到一半,连元德又叹了口气,轻喟之中隐藏着一丝悔不当初,「最后,我 硬是要她点头答应把孩子拿掉,她起先答应了我,却在那一天半夜里收拾简单的 行李,打算从二楼的窗户逃出去,我及时发现喊了一声,结果,悲剧发生了,她 加快了离去的速度,却失足从二楼摔到楼下的树丛里,胎儿脱离母体,孩子就这 样没了。」 说完,连元德转头望向站在床边的男人,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反应,一瞬间, 他被这个男人脸上哀痛的表情给震慑了! 过了久久,腾开还是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最后,他深深吐了口气,沉痛地 闭起双眼,「你的专制,我的坚持,毁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幸福,我们欠她的, 太多、太多了!」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