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翌日。 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跟他一起全身光溜溜地窝在棉被里。米嘉莘 就知道出大事了,没有生气,她只是羞得把自己和棉被融成一体。而且,她觉得下 半身好痛。 她整颗头窝进棉被里,他自然也跟着窝进,要不,看不到她的脸很难对话。这 一窝进,不但看到她的脸,连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都尽收眼底。 察觉这样更羞,她忙不迭拉开棉被让两人的头露出。 他的头虽然在棉被外,但手还在里面,轻搂着她,深情地凝望她,同床共枕的 第一个早上,他的吻如细雨般温柔落下。 “嘉莘,今天你是我的女王。”他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知道她刚告别处子之 身,定当疼痛难受,所以他决定要当一日男佣,好好服侍她。 “什么?” 在她满脸疑惑下,一道简便的早餐已经送到她面前,他亲自喂她吃早餐,清洗 碗盘,还将家里地板拖得干干净净,洗衣、晒衣全都一手包办,她过意不去想帮忙, 他还劝她去休息。 中午他还亲自煎了牛排,煮了浓汤,十足的饭店大厨架式,只可惜架式十足, 厨艺却只有六分,仅到可以入口的低分。 “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对着自己煮的浓汤发出质疑。“感觉只比喝 自来水还好一点。” “其实,这样也不错,吃清淡一点对身体好,”她努力撑出微笑给他鼓励。 今天,他完完全全是新好男人的模范榜样,虽然厨艺这项明显差了点,但他让 她感受到真正的幸福美满就该这样。 如果今天三个小家伙也在,那就更完美了,说不定看他做家事,他们也会抢着 做。一整个幸福美满家庭的温馨画面在她眼前呈现,即使浓汤太淡,牛肉太硬,她 仍是会微笑着吃光,因为这里面有他满满的爱。 “是,女王你说得对。”他举杯邀她,“敬我最可爱的女王。”他举高装着白 开水的杯子跟她对饮。 因为昨晚她喝了太多鸡尾酒头有点痛,今天自然不宜再沾酒,虽然她恩准他可 以喝红酒,但女王喝白开水,他这个臣下怎么可以独乐乐地爽饮顶级红酒?自然是 该跟女王一起啜饮白开水清淡的滋味。 两人一起浪漫共餐,再清淡的食物入口,仍是带点甜滋味。 “啊,我忘了要买做冰棒的水果。”甜蜜滋味缠绕心头,她突然想起要帮三兄 弟做冰棒一事。他们明天下午会回来,她必须晚上前做好放入冰箱,明天才有冰棒 可以吃。 “女王,你放心,你把清单开出来,微臣马上去买回来。”他单膝跪在她面前, 露出对她万分崇敬的表情。 他的举止惹她发噱,她在纸上列出该买的东西,原本他要自己去买,但考虑他 可能没挑选最佳水果的功力,她遂与他同行。 一进超市,她被锁在他和购物车之间,呵护之情溢于言表,甜蜜却羞怯,走到 哪里大家都在看他们。 她抗议,她没那么娇弱,而且今日一逛,想必超市员工都会特别记得她,下次 她再也不敢出现在这家超市,他却说员工能记得她最好,知道她有个俊到翻天的男 友,以后来买东西,才没人敢上前搭讪。 这就是他,常常说一些令她啼笑皆非的话。 买齐水果回到家,她要动手处理,他先拉来一张高脚椅让她坐下,告诉她,今 日他是男佣,所有家事全由他包办。 “你可以吗?” “有你在一旁指导,我想我可以的。”他朝她眨一下眼,笑道:“并且,愉快 胜任。” 她点头,“那我是不是要先祝你男佣节快乐?” “男佣节?这听来不错。” 他正色点头,让她笑翻。 接下来的两小时,她优雅地坐在一旁啜饮果汁,不时地动口教他怎么切凤梨、 怎么使用果汁机将水果搅碎,再放入制冰模具,然后送入冷冻库。 “天翼,红豆是要用煮的……”见他要将整包红豆倒入果汁机中,她忙不迭出 声阻止。 “还要煮?怎会这么麻烦?”他光切水果就切到手软。 “为什么他们不全部都吃葡萄冰?我们家的小孩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双胞胎, 我和我大哥不但爱吃的东西不同,连个性也是南辕北辙,这三个小家伙也一样,这 个爱吃凤梨,那个想吃红豆,另外一个只爱葡萄,真是怪!” 葡萄最方便,不用切,不用搅碎,不用再倒入哆啦A 梦的模型中,洗干净后直 接丢入冷冻库,冰上一夜,明天就是一颗颗硬邦邦再天然不过的葡萄冰。 “平常你都这么忙?”自己动手做,方知厨娘的辛苦。 “我倒觉得还好,因为现在他们上小学,白天不在家,我就很悠闲,洗完早餐 的碗盘,下午做做小点心等他们回来吃,再煮个晚餐。”她微微笑,“冰棒也是偶 尔才做。” 他听起来就是很忙,亏她还能笑着说自己很悠闲,不过还真感谢有她,如果不 是像她这么有爱心,一般的帮佣可能做不到三天就翻脸了。 想到此,心怀感恩,他情不自禁凑过去吻她一下。 她笑瞪他,继续监督,并且喝她的女王牌果汁。 “超市卖的冰棒口味很多,为什么不买现成的?”早知道自制冰棒过程这么繁 琐,方才在超市他就直接买三捅冰回来,让他们一人抱着一桶吃个够。 她猛摇头,“这是你大嫂对孩子的浓浓母爱,她自己做冰棒,一来孩子不会吃 到外头过甜的冰品,二来可以让孩子吃到天然水果的营养,一举两得。”妈妈的用 心,真是令她感动又敬佩。 “这也是我大嫂厨房笔记里有的?”他指做冰棒一事。 她点头,“你大嫂真的是个一百分的妈妈。” “她的确是。”他点头,未有一丝质疑,“你也是,你是三胞胎现任的一百分 妈咪。” “我?我没那么好。”她羞怯一笑,“跟你大嫂比起来,我还不及格。只是我 想不通,你大嫂是个好妈妈也是个好太太,她为什么……” 提到厨房笔记,她又想到柴太太在最后一页写着离婚字样,本想再提,但逝者 已矣,加上这是柴家家务事,而他也不清楚原由,再提,只是让已经发生的悲剧徒 增感伤。 选择噤声,这事,她不想再多说。她想,或许他大哥大嫂在天堂又重温往日的 牵手情,正恩爱呢! “嗯?” “没有。”她摇头,马上转移话题,“啊,天翼,你有没有把西瓜籽先挑掉?” “你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他仰首哀怨喊着,“到底是谁说要吃 冰棒的?” “不就是你吗?”她调皮地学起三兄弟去外婆家前,他告诉他们的话,“妈咪 不跟你们去,因为她要在家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冰棒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吃。” 哀怨地垮下肩,他斜看她,做出野兽怒吼咆哮的样子,发泄过后,又乖乖认命 地当起制冰工兼宇宙无敌帅的男佣,拿着叉子,仔细地将西瓜上的种籽一颗颗挑出。 晚上,米嘉莘似乎很累早早就睡了,反倒是他这个劳动了一天的男佣,都午夜 十二点了还睡不着,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小女人,心头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想,这应该就是除了爱之外,还多了一项“家人”的感觉。 不想吵醒她,他轻手轻脚下了床,离开房间,没下楼,而是一反常态地走上三 楼。 下午在厨房做冰棒,提到大嫂的厨房笔记时,他不是不知道当时她想说却又没 说出口的事是什么,他也不是把她当外人不跟她聊这事,只是,连他也不清楚,且 他也不希望大哥大嫂之间的不愉快,会影响到这个重新组合的甜蜜家庭。 没错,他和嘉莘,还有三个小家伙,快快乐乐、甜甜蜜蜜,一整个幸福美满甜 翻天,他觉得这感觉很不错,不希望有任何人事物破坏这美好。 但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就要趁早解决它。而且他隐约觉得大嫂想离婚,说不定 跟大哥公司大笔的资金流向有关。 两个当事者都不在,想解开谜团,除非其中一人有留下资料或者记载事情始末, 方才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主卧室收拾两人遗物时,印象中似乎有收拾到一本日记, 就不知是大哥还是大嫂的,反正,不管是谁的,说不定都有记载这宗令人跌破眼镜 的“离婚考虑记”。 进入三楼储物间,他在几包大型垃圾袋中埋首翻找,找了一身汗,终于在一个 空的资料夹下方找到那本日记,他记得当时也将钥匙一并收入,果然,在垃圾袋中 最下方找到它。 席地而坐,要将钥匙插入日记本之际,突然想到上回米嘉莘在此找到他大嫂的 厨房笔记本,想将它带回房间看,他告诉她要先“请示”—— 当时他其实只是想小小吓她一下,希望她吓得躲入他怀中,总之,那是他编的 鬼话,但现在…… “大哥、大嫂,不是我想偷看你们的日记本,实在是非不得已本人才会干这种 事,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亲弟弟、亲小叔,现在还是你们三个儿子的爹地,不 准害我喔,如有冒犯,就请多多包涵。”不是他胆小怕鬼,这本来就是一种礼貌嘛! 他拿起钥匙,作势要插入日记本的钥匙孔,“我要看喽?”灯没闪、没坏,没 有阴风阵阵,那就代表没有人……呃,没有鬼抗议。 打开日记本,看了第一页,才知原来是大哥的日记,而且是从他结婚第一天开 始写的。 “大哥,你帮帮忙,你结婚当晚醉到不省人事?爱逞强嘛你,那天我就跟你说 我可以帮你挡酒,你却说一辈子当一次新郎喝醉没关系,对呀,是没关系,不过你 的洞房花烛夜也泡汤了。” 他边看日记本边喃喃自语,还蹙眉想着那晚自己跑哪里去了,对了,那天晚上 他很识相地到朋友家去住,唉,没想到他的一番用心是白费了。 翻了几页甜蜜到金光闪闪的新婚生活,不想他一双放电的桃花眼被闪瞎,快速 翻过。 想一想,他要知道的答案应该是在后面,干嘛自找罪受,看这些闪金光的恩爱 生活片段,哼,搞甜蜜是吧?以后他和嘉莘的新婚生活绝对比他们甜蜜一百倍…… 想到楼下睡得香甜的小女人,他嘴角高高弯扬。 不过,新婚生活耶,他居然已经开始想到和嘉莘的新婚生活——顿了下,笑容 再度高扬。好吧,如果是她,他愿意。 翻到最后一页,原本高挂嘴角的笑容缓缓收起,前一分钟愉悦的心情彷佛被一 颗千斤石给压住,往上一页翻看,心情更加沉重…… 原来,大哥和大嫂的婚姻真的出了问题。 他辛辛苦苦做的一堆冰,吃出好大一个问题,家中的一大三小全挂了病号。 “爹地,我肚子好痛。” “爹地,我下次不要吃红豆冰棒,要改吃奇异果冰棒。” “爹地,下次你可不可以做水蜜桃冰棒?因为我喜欢水蜜桃姐姐。” “爹地……呃,不,天翼,对不起,都怪我没把他们看好,让他们吃太多冰, 才会肚子痛。”坐在椅子上的米嘉莘一脸歉意。 今天下午三兄弟放学后,说想吃冰,她点头,一人一支冰棒吃得好快乐,同力 先把他的冰棒递给她要她吃一口,她当时很犹豫,因为今天她的来,原本就不太舒 服,吃了冰一定会更难受,可是同力一直撒娇,她勉强舔了一口。 这一口舔下去,同心和同乐也不甘示弱,各自要求她要吃得比前一支还大口, 代表她最爱他,结果周而复始下,她总共吃了快两支冰棒,实在非常不舒服。 她哄三兄弟睡午觉,自己也沉沉睡着,醒来后,原本预计让他们三兄弟吃上一 个星期的冰棒,全都进了三个小肚子里,哀号声此起彼落。 一个钟头后,他们全家都进了医院挂急诊。 “不是你们的错,要怪就怪我。”柴天翼低头一脸自责。 “不,天翼,你没有错……” “爹地,不是你的错,是……是大哥说要吃的,我们就一起吃很多……然后就 肚子痛。”柴同力指着右手边病床上的柴同心。 “可是是你先偷吃的。” “不是我先吃,是柴同乐。” “好了,你们都没错,是爹地错了,爹地把冰棒做得太好吃了,让你们一口接 一口,吃到浑然忘我,吃得肚子痛到哇哇叫。”他故意板起脸,“因为你们没有遵 守和妈咪的约定,自己偷偷去吃冰棒,所以,爹地这一个月都不会再做冰棒给你们 吃。”小孩错了就该罚,让他们记取教训,才会改过。 三兄弟面面相觑,旋即异口同声道:“那就换妈咪做好了。” 晕倒!柴天翼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米嘉莘尴尬笑着。 “嘉莘,你人也不舒服,去躺着,我来顾他们就好。”他满眼关心。 “不用,我好多了。”想到自己是因为来不舒服占了一张病床,她就觉得羞窘。 “不要逞强喔。”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给她温热,减缓她的不适。 他体贴的举动,让她羞笑之余,倍感窝心。 “对了,妈咪,你怎么还没生小Baby?”柴同乐突然冒出这一句,让她傻愣住。 他们怎么知道她和天翼已经……同床过?昨天晚上她明明跟往常一样在主卧室 陪他们三兄弟睡的。 她瞪大眼看他,他却回她一个“对呀,怎么还没生小Baby”的笑。拜托,他干 嘛跟着他们起哄啊! “对呀,有一天晚上妈咪和爹地在我们的吊椅上亲嘴嘴,大哥说过几天妈咪就 会生小Baby,可是我们都没有看到妈咪生小Baby。” 呼——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今天妈咪来住院,一定就是要来生小Baby的。”柴同心一张小脸比大人还正 经,口气十分笃定。 米嘉莘哭笑不得。 “我听听看……”柴天翼身子倾上前,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我听到了, 妈咪肚子里的小Baby在叫我‘爹地’。” “真的吗?我也要听。” “我也要。” “我也要。” “没有、没有,爹地骗你们的。”米嘉莘实在快被这一大三小给搞疯了。 柴天翼爽朗大笑。“妈咪肚子里的小Baby,要等你们读二年级的时侯,才会生 出来。”爽爽爽,没想到“模拟”听胎音的感觉这么爽,决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 和嘉莘生一个小Baby,过一过当亲爹的瘾。 她斜睐。他说得这么正经,难道真的想要…… 似乎听得到她心里的疑问,他朝她用力地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我们明天就马上读二年级,这样妈咪明天就可以生小Baby了。” 我的妈呀!这三个小家伙会不会天真过头了? 一会,医生再度过来探亲三兄弟,确定无虞,告知点滴吊完即可回家。 “谢谢林医生。”三兄弟异口同声道谢。 林医生是三兄弟父亲的高中同学,一家身体有恙都是来这家医院,所以他们对 林医生很熟。 “柴总,三个孩子身体很健康没什么大碍,让他们休息一下,嗯,我们到外面 聊聊。”林医生对他使了个眼色,显然他想说的话不适合在此说。 柴天翼会意地点头。“好,我们外面说。” 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笑容,随即跟林医生步出病房。 米嘉莘表情很是纳闷。他们三兄弟不过是吃冰吃太多肚子痛,连生病都称不上, 若是聊他们的状况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念头一转,她猜想,也许他们要聊的话题不是三个小家伙,而是他们已经过世 的父亲,为了不让三胞胎想到父亲伤心哭啼,所以在外头聊比较恰当。 病房里的冷气稍强,她像慈母般细心地一一帮三兄弟盖上薄被,打从心底将他 们当亲生儿子疼。 三个可爱的宝贝,妈咪会一直照顾你们、爱你们的。温柔地看着他们,她在心 中许下温馨的承诺。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