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整个上午田时音很忙,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忙着收礼物。 一进办公室,九点整,她收到花店送来一大束紫玫瑰;十点整,当她正打电话 帮小助理和索赔十万的车祸受害者谈价钱时,快递送来一个小盒子,里头是一枚胸 针;十一点整,小助理拿钱回家,另一个快递又送来一个盒子,一条项链闪亮亮的 发出光芒。 帮小助理处理好事情,她终于有心情好好坐下欣赏他送小礼物。 “真无聊,要送就一块送,搞这把戏……”嘟囔之余,她感受到他的用心,嘴 角挂起一抹甜笑。 闻闻花香,摸摸闪亮亮的项链,最后她拿起胸针。 她喜欢他送的这个胸针,一对恋人坐在月亮上,上头高挂一颗红心,这……是 否藏着某种暗示? 他想和她当一对坐在月亮上的恋人呜? 他想不想,她不知道,但她想,很想很想。 想着、看着,她微笑不减,心情持续亢奋中。 从小到大,她就属今年的生日最快乐。不是因为收到很多礼物,而是知道有人 为自己的生日这么用心,知道自己有人疼爱,那种感觉让她感动得很想哭……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女超人,外表坚强内心刚如铁,但她其实是外厉内存,也 有很脆弱的一面。只是为了照顾家人,她才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铜墙铁壁的模样。 她也想当个小女人啊,当一个可以依偎在自己心爱男人怀里的柔弱小女人…… “有人在吗?田时音小姐的快递。”来到办公室门口的齐天风,头一回有礼貌 的敲敲门。 见到他来,她忙不迭抽张面纸,低头擦拭眼里的薄雾。 “你该不会感动的在流泪吧?”他趋前,惊诧的看着她。 “对,我好感动,感动到流鼻涕。”她再抽张面纸,作势擤鼻涕,掩饰方才的 行为。 他狐疑的看着她,不过念在她今天是寿星,他就不追根究底了。“亲爱的老婆, 生日陕乐,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不等她回答,他把手上提的小蛋糕盒放到桌上, 再将一个袋子送到她面前。“中午十二点整的礼物,我保证它不会变南瓜。” 她打开袋子一看,是一件紫色的小洋装。“干么送我这个? ” 他走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膀神秘一笑,“这是个惊喜,应该不要先告诉你才 对,但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惊喜,任何事你都希望事前先有准备……” 当他的手攀住她肩膀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失序,从度蜜月回来后,他似乎 就没再随意勾她肩了。以前很熟稔的行为,现在居然令她脸红。 “田时音,你……是不是有擦香水?今天怎么香香的? ”他做了一个轻嗅的动 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在害羞?” “齐天风,你、你很烦耶,要说什么陕说,我……我很忙。”她推开他,把桌 上的礼物挪到一边,随手拿一份卷宗来看。 “我要说什么?”他凝视着她,脑袋忽然一片空白,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 有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一天。 不过,这己不令他震惊,早在蜜月时他就己知道自己身陷苦海……噢,不,是 情海才对。 别过日光不看她,他想了想,东想西想,终于想起他要告诉她的事。 “今天田时乐告诉我一件事……你想听吗? ”他帅气的把手撑在桌角望着她。 “你说。”她不是正在等他说呜?只是心头突然搞起害羞,不敢正视他。 “今天晚上,你家要开小派对,我想你爸妈应该是想帮你过生日,他们有跟你 说了吗? ” “所以说,他们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担心你没心理准备去到那儿会昏倒, 所以先通知你。”他把袋里的小礼服拿出来,“我特地为你桃选的,晚上你回去就 可以穿这套,保证漂亮得吓死人。” 她笑睐他。 “要不要先去试穿,中午就穿这套如何? ” “因为你爸妈晚上要帮你庆生,我只好忍痛把精华时段让给岳父母,退而求其 次一一”他趴在桌上,含情脉脉地看她,“中午我己经定了浪漫的烛光午餐帮你庆 生。” 她想装作面无表情,想将雀跃的心情压下,但心间涨满的喜脱涌爆,欢欣的笑 患意在她唇间绽放。 田时音脑细胸塞满喜悦因子,一时想不出反驳他的话,突地响起的手机铃声化 解了她的尴尬。 她的手机就放在不远处的桌上,他伸长脖子一看,萤幕上显示的来电者是“妈 妈”。 “田妈妈、我的岳母打电话来喽,应该是要叫你晚上回新家一趟。”在她接起 前,他提醒她,“记得假装不知道庆生派对的事。” “喂,妈……”她才出声,他就凑过来一起听,她本想推开他,但手机那段突 然暴响的咆哮,让她一时嚼住。 “田时音,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这个月的生活费你为什么还没汇给我?晚上 我要帮郭董的外孙女庆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帮她过生日?我可是费了好 大的苦心才抢到这机会,人家千金大小姐愿意来是给我们多大的面子,你钱没汇给 我,我拿什么去付外烩和钟点仆人的钱! “你是存心想让我丢脸、想让田家被人看笑话是不是?我到底生你这个女儿做 什么?连生活费都不准时给我,想让我和你爸到街头去乞讨你才高兴是不是……” 前一刻笑意高扬的嘴角,就这么硬生生被手机彼端的咆哮声拉了下来。 咆哮声未歇,手机从她耳边滑落,她一脸茫然,合上手机,关机。 下一秒,他抢过她的手机。 “你干么? ” “我打给田妈妈,告诉她今天她该帮谁过生日。”齐天风一脸肃穆。 那些话他听了很火大,着不是顾虑她,方才他早就直接抢过手机回敬岳母一顿。 她收回手机,佯装方才设接到那通电话,嘴角的笑容吃力地撑起。 “除了烛光午爷,可不可以再加一场烛光晚? ”她笑着,眼神失落,“现在我 想去吃浪漫的烛光午餐,等我一下,我要去换上十二点整的礼物。” 拎着袋子,她笔直地走出办公室。 盯着她的背影,头一回,齐天风觉得她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令他好心疼。 此刻,他眼里的她,不再是他的麻吉田时音,而是一一他的老婆田时音。 翌日中午,田时音醒来,脑袋沉甸甸的,整个身体酸痛得像四分五裂般。 她不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缓缓张开眼,房内摆设很熟悉,不是客房,而是天风 园的主卧房。 她怎么又回到主卧房来睡了? 头一偏,一双晒懒黑眸带着笑意看她,她本能的想瞪他一眼,却凉觉自己的头 枕在他的手臂上,他露在薄被外头的身体光溜溜,健壮的肌肉是从国中爬树就练出 来的…… 想不到过了十年,他的肌肉更显完美,健身房果真不是白跑的。 目光从他赤裸的上身移回他脸上,对上他眸底两簇温热情火,她心头一凉,直 觉大事不妙一一 低头看看自己,她的情况和他相差无几,露在薄被外的身躯一丝不挂,更恐陆 的是,她隐约感觉被子里的自己全身赤条条…… 她惊瞪他,他眼底笑意始终未歇,两人就这样互望着。 田时音一边瞪他,一边忙着在大脑内搜寻昨晚出事前的情况,好半晌后,她终 于忆厄起昨晚的情形一一 话说中午她接到母亲责骂未汇款的由话后,当下己无心工作,穿着他送的紫色 小礼服吃过午爷,他便陪她逛街、陪她散步。 用过晚餐后,她又加码央求他带她去夜店。 他们在那儿待了很久,期间不乏有熟识的辣妹过来邀他喝酒,她可能有发点酒 疯,对凯靓他的辣妹呛声告诉她们她是他老婆,他是她田时音一个人的,谁都不准 跟她抢…… 她的意识停在凌晨两点。在那之前,她记得他有请服务生拿了一堆空酒瓶,在 他们周围的地上摆出“生日快乐”的字样,她又哭又笑,疯得彻底。 然后……然后呢?她隐约忆起好像有一幕她主动吻他的画面,似乎是在楼梯上 …… 原来,自己也会搞借酒装疯、酒后乱性这一套?喝酒真是误人不浅。 齐天风凝视着枕在他臂弯上、昨晚一一不,是今天凌晨和他成为“真夫妻”的 田时音,眸底笑容范涵着深清爱意。 一场搞错对象的生日派对,让他更确定自己要一辈子守护她。 昨天,他意外看到了她极为脆弱的一面,更感到自己强壮的双臂想要主动搂住 她。 他和哥哥是双胞胎,但他们的命运很不同,虽同住一个家,但哥哥跟着爷爷过 着军事化的生活,他则跟着父母一一说好听点是过美式生活,实则是放牛吃草。 他哥哥是“照书养”,他是“照猪养”。 小时候,他以为这世上最可怜的儿童是他老哥,没有童年生活,一出生就马上 成为齐圣企业集团总经理接班人。 直到田家人搬到附近,他才知道他哥哥其实是很幸福的,至少爷爷没有把齐家 的财产乱挥霍,让哥哥去打工赚钱养家,还有养他这个弟弟。 田时音一出现,他哥就从悲惨儿童第一名掉到第二名,这大概是他大哥这辈子 唯一有输过人的地方。 刚开始认识她家,好像是田爸来找他爸借钱,借了钱之后半个月,有天他听到 管家跟他爸说,田爸和田妈似乎都不在家,但两个孩子还在,小男生常哭着要找爸 妈。 于是,他那个外表很漂亮、心肠普通好的阿母便提着一袋饼干说要过去看看。 当时他齐某人可是山上的孩子王,他阿母要去,他当然也跟着去。 去到田家,田时乐流着两管鼻涕,她则是一脸警戒,面无表情,一边问他们是 谁、要做什么,一边很忙的在做手工串珠。 据说那是她拜托三不五时就被迫离职、三不五时又复职的佣人阿姨帮她找的家 庭手工,赚取一些薄酬,以便撑起两姐弟扁掉的肚子。 那时,她才读国小六年级。 当时,她倔强的不收他阿母送的饼干,但很遗憾的是,她说这话时,她可爱又 可恨的弟弟己经干掉半包五香乖乖,逼得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他美丽迷人又大方 的阿母说声谢谢。 从那之后,他便成了她家常客,偶尔去送上一袋饼干。 再后来,他发现自家厨房东西多得令他交感神经过度亢奋,若没三不玉时偷渡 一些食材到她家,他就会亢奋得睡不着觉。 自此,她家成了他的“食”习厨房,每当放假她去打工,他就在家里煮饭等她 …… 原来,他们的夫妻生活早在国中时期就己开始,她主外,他主内,他是窝在厨 房煮好饭等她回家的“家庭煮夫”。 他和她的关系太像一家人,以致他一直忽略早己流转在两人之间的情愫,若无 情无爱,他怎会甘心为她当煮夫。 他交过的其他女友可从来没人品尝过他的厨艺,唯有她,从国中开始就把他吃 够够。 盯着他嘴角斜撇的笑容,回过神的田时音身子慢慢滑下,整个人羞窘地窝进薄 被中。 忆起自己昨晚狂吻他的景象,不用说,两人会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肇事者绝 对是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把他的衬衫给撕裂…… 她头一偏,他那双眼还是阴魂不散一一不,是纠缠着她。总之,她不是整个人 窝在被子里了呜?他怎么也…… “齐天风,你、你干么也跟着躲进来!” “昨晚你对我做了很残忍的事,你要对我负责,从今以后你走到啦,我就跟到 哪。” 最好是很残忍啦,他还笑得一脸开心样咧。 “齐天风,你干么? ” 他像一只章鱼,大手大脚紧紧地攀附在她身上,两人赤裸裸相贴,真难为情。 “我要紧紧地抱着你,免得你偷溜。”靠近她,他轻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 鼻、她的唇。 两人的关系步上正轨,从此,他可以大大方方地真正爱她、抱她、宠她,呵护 她。 他要为她拌掉任何不快乐的事,让她过得快乐幸福。 坐在车内,看着齐天风开车的帅姿,田时音眼底漾着笑意,脸上充满幸福样。 此刻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不只是她的“齐老公”,还身兼齐圣企业集团的副 总经理。今天,他要陪她去开发新客户。 一个星期前,他主动提出要到公司上班一事,把齐家所有人都吓傻,唯独她, 吓归吓,心头却是甜蜜密的。她想,他的改变是为了她。 他说:“我当然要去上班,以便就近监视你,免得你偷溜,到时我去哪里找人 负责我的下半生。” 疯话还不只如此。 “爷爷说了,要财产就要先怀孕,我们俩朝夕相处,怀孕的机率才会大一些。” 疯了不成? 她当然知道那些话都是在说笑,他会想“正式”去上班,一定是因为他们是真 夫妻了,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游手好闲,要有所作为,担起丈夫的责任。 他真的是个好丈夫,别的不说,光是从处理她父母的事,她就知道他是个会呵 护妻子的人。 十天前,他特地清蒸了一尾枋头鱼给她吃,她问他干么突然蒸鱼,他说要让她 消气。她那时才想起枋头鱼的台语念法和“饿头”很像。 国中时有天她和班长吵架,她气得不想上学,他得知后便蒸了一尾枋头鱼,要 她把鱼当成班长狠狠地把它吃光。 说也奇怪,吃完她还真的气消了。 她后来想想,鱼无罪,是他搞笑功力太厉害,把她逗笑了。不过后来只要她生 气,他就会蒸一尾枋头鱼给她吃,让她消气。 这回,枋头鱼成了代罪羔鱼的主因,是因她父母忘了她生日却记得别人家女儿 的生日。 她并未生气,也许是心寒了,想气己无力。 他说,所有的事他来处理,以后她只要专心做好齐家二少奶奶就好,其他事不 用管。 他还说,周董己经签下田时乐秘密培训,田时乐会赚大钱的,以后田家二老归 田时乐管,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管好自己的老公即可。 她不是不理自己父母的死活,原本她以为他们才接受他借款买来的房子,加上 躲债主,应该会低调收敛一点,所以她才将这个月的薪水全借给小助理拿去赔偿。 怎知小助理钱才拿走,她妈就打电话来催款,还说了一些令她心寒的责骂话。 现在她身上连一千无都设有,就算母亲再打来催款,她也生不出钱来。 但令她讶异的是,从她生日过后,母亲就没再打电话来。照理说,以她父母的 个性,不拿到钱绝不会罢休,难道真如他所言,田时乐成了周董的子弟兵,周董出 手很大方,吃香喝辣还会给一笔“很多”的零用金? 心里虽纳闷,但既然母亲设再催款就代表他们生活无忧,何况她己答应他,要 专心做好齐家二少奶奶,不再过问娘家的事。 看着他,她心里充满感激,他说,帮田家人另觅新居,是不想他们继续住在附 近纠缠她,所以要把他们丢得远远的。 她在心里苦笑。他怎知就算她父母住得再远,一通电话还不是就联络到她,一 个汇款动作,她牢牢苦苦工作一个月的薪水就会跑到母亲户头里,这样也设太大的 差别。 不过他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干么这样情意绵绵的看着我,是不是还陶醉在昨晚的……”齐天风手扶方向 盘,斜睨着她,笑得一脸暖昧。 她又羞又紧张,拍了他手臂一下,“齐天风!” 还好小助理没跟来,要不然这人疯言疯语,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万一把 夫妻间的闺房之事乱爆,以后她在下属面前如何威严得起来? “你想歪了对不对? ”他坏坏一笑,“我是说,陶醉在昨晚那瓶1991年份的罗 曼尼康帝红酒的香醇中。” 她睐他一眼,现在可不是抬杠的时候,他们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虽然贵为齐圣副总,但上班一个星期以来,似乎成了她的助理,老是陪她一 起跑业务拉新客户,害她的正牌小助理天天在哀嚎她的工作被抢走了。 不过,齐家三巨头可乐得很,只要齐二少愿意工作,就算是来公司当警卫他们 也会给他掌声鼓励。果然是被照猪养的家伙,极严重的放牛吃草。 吃草归吃草,有他相伴,她跑业务跑得很顺,短短一星期己接洽到三个新客户, 全都顺利接案。 今天访位召级大客户,是她联络半年连见都不愿意见她的“跑车级”客户,他 却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成功联络上。 “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伟盛集团的孙总栽答应见你? ”她好奇的问。 她问过他好几次,他总一副神秘样,一点口风都不透露,现在他们己在前往孙 家的路上,他应该可以说了吧。 “他当然要见我,因为我要去应微。” “应微?你、你要到伟盛集团工作? ”她瞠大双眼。就算齐家三巨头对他采取 放牛吃草的方式,也不一定愿意放他到别人家的公司吃草啊。 他摇头,“不,我是要去孙家工作,当钟点厨师。”咧嘴一笑,他把一个袋子 丢经她。 “这什么? ” “女仆装,今天你是我的助手,换上它吧。” “现在? ” “难道你想要在孙总栽面前换? ”他蹙眉,“就算我准,人家也未必能接受。” 她瞪他一眼,“我们是要去谈公事,不是一一” 他打断她,“要谈公事,首先是不是要先见到他的面?只要能见到面,就算是 去孙家扫厕所你也应该ok吧? ” “为什么是我? ” “业务经理是你还是我?我可是堂堂的副总经理,哪有让副总经理去扫厕所的 道理? ” 爱耍嘴皮! 虽然他这么说,但她心里很清楚,着真的要扫厕所,他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在 洗手间内弯腰的。 就信他这一回吧。她不禁暗笑,自己又有哪一回没相信他? 女仆装?OK的,她田时音可是业务部的拼命三娘,为了开发新客户,一套女仆 装哪难得了她?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