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司徒剑兰望着眼前年约四十的男人,在他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电在打量着 他,只不过对方的眼光多了不友善的杀气。 无戒对司徒剑兰头一眼就没有好印象。 这个男人绝对不适合一戒,一戒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半分反抗也没有…… 他长相太邪佞,心思也绝对善良不到哪儿去,一戒跟着他,下半辈子大概全 得花在保护他的辛劳上。 “将双龙金镯交出来。”无戒道出来意。 “你跟一戒是什么关系?”会来讨金镯,代表他与一戒关系匪浅,事实上他 最想探问的是——一戒现在情况如何! “废话少说,交出金镯,饶你一命。”无戒的手按在剑柄上,只要司徒剑兰 摇个头,他的剑便会立即出鞘,一剑教他头手分家。 “你凭什么来讨?” “凭我是她爹。” “爹爹师父?!”原来那个老在紧要关头跳出来坏事的“爹爹师父”是长这 副模样?他还以为应该再苍老些、再獐头鼠目些、再尖酸刻薄些…至少不该是个 发问白雪斑斑,面容清瘦肃穆却不苟言笑的俊逸男人。 这种长相的家伙教导一戒折断他的手,更教导一戒捏爆男人的命根子…… 感觉很突兀。 “谁准你这样叫我?!”无戒绷紧脸色,冷酷道。 “他这样叫也没错啦,一戒电是这样叫的嘛,妇唱夫随。”跟着无戒来的凉 嗓主人自己找了位置坐,迳自端起别人家的参茶喝,完全不等别人的招待。 “一戒……如何了?”司徒剑兰冉问。 无戒冷笑,故意说道:“你把她推到这种绝境,竟然还敢问她如何了?你自 己扳指算算,多少日了,她还有命在吗?!”当然还有命,而且还两条……想到 这里,他的脸孑L 板得更冷硬,几乎有霜雪在他周身成形,咻咻咻地刮起暴风雪。 “你的意思是——”难道…… “就是那个意思。”无戒继续误导他,明知道司徒剑兰想错,他也不纠正。 司徒剑兰怔了,整个人仿佛被抽走魂魄,只剩下一具肉体仍伫着,他的双眼 盯着无戒,却没有投注半分的专注,空茫茫的可怕。 一戒有没有照着他教她的那套说词说给曲无漪听? 曲无漪不信她吗?! 抑或曲无漪恼怒一戒刺他的那一剑,压根不给她机会说,就叫左右将她擒下, 一戒有没有反抗? 还是,她根本没来得及赶到曲府,在半途就…… 不行不行,脑子胀满太多胡思乱想,片片段段,拼凑着不全的想像,东一块 西一块的场景像散落一地的纸团,混乱得不知从何整理起。 唯一牢牢嵌着的,是后悔…… 后悔不该利用她,那时让她一剑杀了他便罢,那时让她能顺利回去交差便罢! 后悔一时任性要她去捋曲无漪这只猛虎的虎须,只为了他想要证明,她的心 上只搁着他,而没有任何多余的人! 后悔让她哭泣。 后悔跪着求她回去曲府时,没要她剁不肯的脑袋去取信曲无漪! 后悔……若结局同样是死亡,他为什么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相信如果一 戒来选择,她会情愿由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情话,让她带着满足,一路好走 …… 他真的后悔了! “将金镯交出来,还给一戒,让她从此与你再无瓜葛!”无戒冷剑出鞘,眼 见就要挑断司徒剑兰的手,要连镯带腕地取回来。 司徒剑兰徒手握住划来的剑身,五指紧扣着,虎口汩秘出来的鲜血滴落下来。 “这只金镯是我的。”是一戒送给他的唯一纪念,他不可能还。 “你不想废了那只手的话,最好识相放开,我只要一抽回剑,包管斩下你五 根指头。”这不是恫喝,而是事实,更是无戒想做的狠事。 “一戒人在哪里?”或许该问一戒尸体在哪里?但是“尸体”两个字,他无 法开口!没亲眼见到,他不相信! 无戒极少遇到胆敢与他互瞪的家伙,而且还不被他眼底满溢的杀气给吓得屁 滚尿流。 “你知道了又如何?找回她又如何?她可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无论生死,都是我的人!” 该死的好家伙,竟敢在人家闺女的爹爹面前吼出这种话1 人家闺女是嫁他了 吗?当别人家的爹娘都死了是不?当别人家都没大人吗?!欠打就是在指这种人! 凉嗓主子非常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趣味盎然地瞧着对峙的两人,这叫……岳丈女 婿大厮杀吗? “她是我的女儿,死也轮不到你司徒家来拜!”无戒火大了,平时的冷静全 数化为乌有。 “她是我的妻!”司徒剑兰不管眼前的无戒看起来多凶狠,也不顾他手里捉 握的剑身已经划开掌心,狂吠回去。 “你死了去跟她作伴!”无戒无情地抽回长剑,削开司徒剑兰掌心,剑身紧 接着就准备要朝前一刺,穿透他的咽喉。 “无戒,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凉嗓主子开口阻止,他的话让无戒僵了手臂, 那一剑再电无法动作——他的奴性,让他本能无法拒绝命令。 无戒啧了声,甩过剑,臂膀上有着愤怒压抑的肌理隆起,瞪向凉嗓主子的眼 神是在责备他为何阻止他一剑斩杀司徒剑兰。 凉嗓主子优雅起身,介入两个男人之间,摇着玉骨扇轻声笑。“你若想带一 戒回来,就上曲府去要人,向曲无漪讨、向斐知画讨,讨成了,一戒才算是你的。” “我正有此意!”司徒剑兰只要确定了她人在何方,就巴不得飞奔去带她回 来,根本不想和无戒浪费时间! 即使他知道他现下最想急急奔驰而去的地方,等着他的不会是羞怯含笑的一 戒,而是支离破碎的绝望。 “那去呀。”主子挥走送他。 司徒剑兰也不迟疑,转身就走。 “慢着——”无戒吼不回司徒剑兰。只能转身面对凉嗓主子、“你——” 他不懂主子为何要骗司徒剑兰,说一戒在曲府,一戒明明—— 凉嗓主子扬手拍拍无戒的颊,不用等他问完。他就可以回答他了。 “无戒,要整人,得学学我。既不弄脏自己的双手,又可以将麻烦推给别人 去处置,多干净俐落,半点尘埃也不上身哩。”想杀司徒剑兰的,可不是只有无 戒。银鸢城里还多着有人在排队呢。既然自己动手会害女儿伤心,那么祸嫁给别 人就无话可说吧?也不用担心女儿和未出世的孙子哭着说恨他。 无戒轻叹,“你就是这样才会树敌无数。”口气像感叹,也像不痛不痒的责 备。之前二十年全得花费精力保护他,接下来的二十年应该也不会太轻松。 凉嗓主子耸耸肩,“你宠出来的呀。”就是因为无戒的武功太好,他东边惹 惹杀机、西边闯闯祸、逗逗北边的恶宰相、玩玩南边的邪将军,还不是都能全身 而退,小命没让他玩掉,而且他越是玩,无戒的武学越高段,他也算变相在辅助 无戒领悟博大精深的浩浩武涯,请叫他一声好主子。 “不过……司徒剑兰若真的让曲无漪杀了,怎么办?”他的孙子一出世就没 爹? 他厌恶司徒剑兰是一回事,想宰了司徒剑兰是一回事,吓吓司徒剑兰是一回 事,骗司徒剑兰自投罗网是一回事,让一戒失去情人是一回事,万一死心眼的一 戒承受不了打击而崩溃又是另一回事,不能全混在一块谈。 “我只负责玩,不负责后果。”凉嗓主子嘿嘿笑。他没想这么长远耶,只觉 得将司徒剑兰引到银鸢城会很有趣,至于司徒剑兰能不能活着出来,不在他的思 考范围内。 无戒摇头,他早该了解主子的性子,弄出一团混乱而不善后是他最大本领。 “走吧。” “走去哪?”漂亮的眼眯着在笑。 非常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去做……无戒蹙紧剑眉,沉声道:“保护我孙 子的爹。” “我是司徒剑兰!” 平地一声雷,轰得满屋子的人全停下动作,所有眼睛都瞟过来,觑量在门口 大吼大叫的男人,不过很快的,大伙又低头做自个儿的事,扫满地的碎碗碎花瓶、 搬开坏成两半的门板、擦拭地板上的血迹,没人有空理睬他。 “我是盗印《幽魂淫艳乐无穷》的司徒剑兰!” 又是一记响雷,让众人二度呆愣望着他,终于有个小长工反应过来,咚咚咚 跑到后堂。 “二爷!有个自称是盗印商的男人找上门了!哎唷……” “我不是二爷!不许叫我二爷!”匡啷!又摔坏一只名家珍藏的古董花瓶。 “就是这张嘴叫出来的,是不?!就是这张嘴叫二爷的是不?!” “唔唔唔……”小长工嘴角被左右用力拉开,痛得直淌泪。“可是。您就是 二爷嘛,不是相认了吗?您摔花瓶的姿势和力道与王爷一模一样,果然是兄弟! 唔唔唔唔……”叉被再扯开一次嘴角,拉扯到最极限的范围。 “叫我总管!总、管!”口气已经快喷火了。 “总……总管就总管嘛!总管,有个自称盗印商——” “我听见了。”这四字出口的同时,说话的人也从后堂出来。 司徒剑兰认得他,他是曲无漪的贴身小厮兼曲家总管,曲练。 曲练神情有些倦,不知是今天一整日为了安抚病醒暴怒的主子而透支力气, 还是碗大的伤口当药引让主子解毒,抑或刚获太大太大的打击而颓丧提不起劲。 他抹抹脸,不小心碰到脸颊的鞭伤时还痛得龇牙咧嘴,不过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盗印商公子,你能不能改天再来,今天我们没工夫招呼你,我们还有好多 事要忙。”例如修补桌椅,还有被鞭子打烂的门窗,府里的碗呀盘呀杯呀大概没 剩几个好的,得去采购一番,最后还得去看大夫,治治内外伤,咳咳。 “把一戒交出来,我立刻走!”当他司徒剑兰爱来吗?!苦不是一戒…… “一戒?”曲练两道眉峰快黏在一块。 “将一戒还给我!”司徒剑兰怒咆。 “盗印商公子!你冷静一点——”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人高高提起。 曲练无力沉吟,拜托,他怎么老遇到不讲理的人呀,都不听人说话的喔,耳 朵是生来当饰品就是了啦…… “无论生死,她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们将她葬在哪里?她的坟在何处?我不 容许将她留在你们这地方!” “慢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自从你拐走一戒,她就没再回来过。你当曲 府是她娘家,你们小俩口吵架。她就款好包袱赌气回来住吗?”曲练叹道。 现在是怎么回事?当他曲练面对一个曲无漪还不够累,再加一个盗印商公子 来让他劳心劳力吗? “我明明叫她回来!” “曲府大小事我都有在管,她要是真有踏进曲府,我不会不知道。” “不可能,她答应过我,她会回来曲府!”回来求曲无漪饶她一命。 “都说了曲府不是她的娘家……再说,她都背叛了我家主子,还有脸回来吗? 就算回来,我主子也不会收的好不好。”曲无漪最痛恨不忠诚的下属。 “曲练说的没错,一戒就算跪着回来求我,我也不会收她。”曲无漪的声音 沉沉介入。 “主子——”曲练与司徒剑兰同时闻声望着从侧厅步出的曲无漪。 “敢盗我的书,还上门来讨我的人,你胆子恁大。”曲无漪脸色苍白,但是 目光冽利,他唇边有黑中带红的血引药汁,是他剐灌下解药的药渍,那抹残酷的 鲜红色,仿佛刚咬断猎物咽喉的虎,看起来危险而可怕。 “有银子大家赚。重点是,我是上门来讨”我的“人。”姑且先将盗书是非 摆一旁,那不是今日的要事,光是听到曲无漪那句讨“他的”人,他就觉得刺耳。 曲无漪没在司徒剑兰身边停下脚步,他脚步有些沉、有些晃。但步伐不迟顿, 直直往府门走去。“而我现在的重点也是上门去讨回”我的“人。”没空和司徒 剑兰斗,他尚有更要紧之事代办。眼下除了正事之外,他任何事都没兴致管。 “曲练,跟我上金雁城!” “主子,你才喝下解药没多久,怕是毒还没解,你就要上金雁城去抢亲,这 命哪能这么玩啦!”真的将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吗?! “罗唆!”手上的鞭子又缠住曲练的手腕,还好巧不巧地缠卷着他割血喂亲 的伤处,痛得曲练差点又飙下男儿泪。 “站住!把一戒还来!”司徒剑兰瞠着眸,见曲家主仆前一后跃上骏马,他 追出来。 “她与我曲无漪再无瓜葛,无论生死,都与我无关!还有你,再盗印《幽魂 淫艳乐无穷》试试,我会让你有胆赚,没命花!驾——”曲无漪马腹一夹,焦急 的心犹如飞箭,即使咬牙痛恨的盗书商近在眼前,只要痛宰他,所有恩怨鸟气轻 而易举便得以终结,可是他无心于此,他心心念念的,仍是远在另城,正自做聪 明想为他人披蟒袍的傻家伙! “喂!姓曲的!你留下这种不明不白的话算什么?!你急着找人我也急呀! 你叫人撕了一戒的画像这事——”咳咳咳,司徒剑兰被扬长而去的尘烟给呛得直 咳嗽,只能为之气结。 “关于撕画像这件事,我想,问我比较清楚些。” 身后传来如此说来的话,司徒剑兰眯眼转首。 他身后的男人微微躬身,仪表出众,笑容可掬。 “在下斐知画。” “你就是斐知画?!”杀人凶手! 司徒剑兰踩着虎步杀来,斐知画优雅地小退数步。 “司徒公子,你我都不是武人,千万别采野蛮的招呼方式。”言下之意是, 请你别问也不问就先赏拳头过来。 “我跟你客气?!” “唉!”斐知画叹了声轻息。“本来是拿来对付曲爷,小让他喝完药就情急 地奔往金雁城,要他留在府里养伤,这会儿,只好拿来对付你了……” 斐知画五指一摊,露出绘了咒的掌心,“定”字才从弯笑的薄唇里滑出,司 徒剑兰就被无形束缚住。 “你——”动、动不了?! “缚身咒!对了,一戒提过我吗?我是秘术师,这只是一点小把戏,让你见 笑了。”缚身咒拿来对付失去理智的人最有用了,要是被定住的人只剩一张嘴在 吠吠吠,他还有一招封口咒,包管让人安安静静,耳根子清净。 “我当然知道你!一戒就是你杀的!”司徒剑兰用眼神在痛殴斐知画。 “司徒公子,你言重了。”斐知画含笑接下司徒剑兰的指责。 “我在夸奖你了吗?!” “我明白你在气愤什么,为这事儿,我差点被人一剑砍掉脑袋……他们想的 没错,只要杀了我,秘术自然无效。被我撕掉的人像图,只要在画中人死亡前, 先一步取我性命,咒术便解除。”而“他们”指的便是先一步上门找他的无戒。 “你现在一定在心里想着,早知道就叫一戒来杀我了,是不?虽然有人说我 比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更可怕,杀人于无形,使人防不胜防,但说穿了,我不过 是名弱书生,要杀我,比拧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只要在我画下咒术之前让我断了 呼吸,我一点也不可怕。”被那双怨慰的火眸死瞪不放,眼神若能杀人,他斐知 画恐怕早已死无全尸。“说了这么多,全是你不爱听的废言,你真正想知道的, 还是一戒哪儿去了,她是生是死……放心吧,我没有想杀她。” “什么?!” “应该说,我希望自己不是杀她的人。那张墨图,是我绘的,也是我撕的, 更是我寄过去给她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绘下那张图时并不是以血去画,那只是 茜草与砾木皮煮出来的染料,颜色似血罢了。而不是血画的图,对我而言,和揉 烂一张画坏的图没什么差别。” “那么你是故意吓我们的?!”司徒剑兰听出重点。 “一点点原因。”斐知画仍是笑,和和气气的儒雅模样实在不合适聊这类砍 呀杀的话题。 “那么其他原因是什么?” “我如果不先这么做,曲爷也会命令我去做。他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理智 一失,行事冲动,开口下达什么命令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有时嘴里不说,但事后 他心里会是后悔的。一戒的背叛,他不可能不生气不愤怒,极怒之下杀她更是意 料中的事,只是撕了画要后悔就来不及,我不可能献上自己的生命去换她的安全 无恙,所以——” 不如打从一开始就阻止曲无漪犯错。 “所以你拿假画骗他。”司徒剑兰接下去说。 “我在曲爷面前将画撕破,并且告诉他,这个背叛者我替他清除干净,要他 宽心养病。结果曲爷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一戒救他的次数,他已经数不出来。”曲无漪心软了。当愤怒的主 因消失,冷静之后便会看到对方值得原谅的地方,仔细数数,还会觉得自己亏欠 于她。 他就是知道无论曲无漪是否下达格杀令,都一定会懊悔不已,事实也不出他 所料,事隔两日,曲无漪就反过来责备他行事鲁莽,没有他的命令竟然私自对一 戒做出这种事,说一戒罪不至死,谁准他自作主张云云。 现在如果一戒在曲无漪面前跳出来,他恐怕还会暗暗高兴她没死哩……人心 呀,真善变。 司徒剑兰完全弄懂了斐知画的用意,他看似杀了一戒,实则却是替她留下生 路,救她一命。 “那么一戒平安无事才对,可她人呢?她爹爹师父明明说——”司徒剑兰得 知一戒避开死劫之后,心情一宽,理智也跟着清晰明白。之前思绪混沌,脑子里 只担心着一戒,有太多蛛丝马迹被他所忽略。“她爹爹师父来找过你,而你也告 诉他们这件事,他却骗我一戒在曲府,很明显是故意不让我找到一戒,或是期待 我在曲府让人灭口,这电代表——” 一戒在爹爹师父那边! 对呀,他怎么这么胡涂,那个爹爹师父一开口就是要讨双龙金镯,若没先找 回一戒,他怎么知道金镯在他手上?他竟然忽略掉这些! “爹爹师父”果然只会坏事! “喂,斐知画,快解开我身上的定咒,我要去找人!”没工夫再伫在这里当 术人。 “只要你不对我动手动脚,当然没问题。”他很好商量的。解咒只是动动手 指,一点也不累人。 司徒剑兰身子一能动,立刻又动手动脚抓住斐知画。“既然你这么干脆,顺 便替我画一只纸鸟,像上回你让一戒找到我的那种玩意儿,让我找一戒去。 我掌心刚好有伤口,你爱沾多少血就沾多少,不用替我省。“他摊开被无戒 划出的血口,那伤口不小,原本血随着他抡握拳心而稍稍凝固,这一摊掌,伤再 度扯裂,血泪汩在冒,看起来像个小小活泉。 “司徒公子,你这要求——”他跟他又不熟,他没必要送佛送上天吧。 “喏,给你一文,快画快画。”他是有付钱的,没坑他。 “……”他有这么廉价吗? “婆婆妈妈的,我扣钱哦!” 一文钱还扣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