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张已走远的女子的背影占满整个版面,一旁写著一句话——你会回头吗? 这是君不凡最近刚出版的绘本「爱你」最後的结局。他第一次尝试自己写作、 自己画图,把他和名幸福认识的经过,以图文书的方式呈现出来,销售量以惊人 的倍数成长,比起之前名幸福出的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书里的图线条简单,再配上他自己写的文字,就让人感动到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本书的用意为何;不晓得内情的人,纯粹为了那分触 及人心的感动而买下它。 而且,很多国家的出版社都来找他洽谈国外版权事宜,短短的时间内,他这 本书被翻成十六种语言,在世界各地发行。 「给你一个好消息。」封慑悒一踏入君不凡家里,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好消息? 你想告诉我,我委托你做的事成功了? 」 「是啊,你的书如此大卖,我才把想把你的书拍成电影的意愿传出去,马上 就有一堆人来找我询问是真是假,你真的红透半边天了。」 「我在意的不是名利,只有幸福一个人。」 「我明白,你想把你的书拍成电影也是为了她。」 「嗯,那最後你帮我选了哪个导演? 」演艺圈的事他不熟,所以他才把书拍 成电影的事,全权交给封慑负责,他相信他不会让他失望。 封慑悒说了一个目前最炙手可热的新锐导演的名字,这个导演最擅长把别人 的书搬上大银幕,而且他很会捕捉作者的想表达的意境,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他啊……」君不凡沉吟著。 「由他来执导,我想,你应该比较不担心他会扭曲你的原意。」 「嗯,我同意。」 「而且,我还帮你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点子。」 「先说来听听。」 「你书里的结局不是在等女主角回头吗? 」 「嗯。」他在等名幸福回头,她看见他这本书时,应该知道他的意思吧…… 只是书上市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就真的不肯原谅 他吗? 「如果电影的结局是在现实里完成,你觉得这个点子棒不棒? 」 「你的意思是……」 「说清楚点就是——电影开拍时,你和幸福的角色都是找演员来演,但到结 局时,我们就找个机会播放给幸福看,等她看完之後,你再出其不意的出现,当 然摄影机也会一并跟在你们身旁,由真实的你和幸福,来替这部电影作出最後的 结局。怎样,很棒吧? 」 「听起来是很棒,可是我连幸福人在哪都不晓得了,怎么和她同时出现? 还 有,你别忽略了一点,我还没打动她的心,如果我冒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根本不 会原谅我! 」 「这么说也对……那……我岂不是要背叛幸福……」封慑悒话还没说完,君 不凡马上开口。 「你想干嘛? 」他紧张的瞪著封慑悒,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对名幸福不利的事。 「喂! 你那是什么表情? 大家认识那么久了,我是那种会伤害人的人吗? 更 别说幸福是我老婆的好友,你以为我会对她怎样? 」 「不然你说什么要背叛幸福,你不晓得背叛二字听起来有多么敏感吗? 」 「我可是为了你耶! 幸福一直不肯让我们把她的下落告诉你,我现在决定给 你一点提示,这不算背叛她吗? 」 「去你的,说清楚嘛! 害我以为你想干嘛,真是……」 「喂! 这是你的错,可不是我,谁叫你这么不信任我,枉费我一直为你和幸 福的事操烦著……」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些有的没有的,你说你要告诉我幸福的下落,那你快 说。」 「哇哩咧……」 「快! 」 「等等,我可没说我要说幸福的下落,我只说我要给你提示,能不能找到她, 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废话少说,快讲! 」 「好,我说。我问你,如果有个算命师跟幸福说过,你和她这辈子有夫妻命, 你信不信? 」 「算命师? 」脑中隐约浮现—段模糊的记忆。 「没错,那名算命师跟我是朋友……怎么说呢……总之,他同时也是祸水和 幸福的好友的丈夫,而且他算命神准,只要他断定的事,绝对会发生,因此幸福 相信了他的话。只是你们搞成现在这模样,实在是大家始料末及的。」 「谁? 」他印象中,好像也有一个算命师曾跟他说过一些话…… 他锁紧眉宇,认真的想忆起那一幕,他有预感,那幕镜头将是突破他和幸福 现今僵局的关键。 该死的,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拓跋伏瀼。」封慑悒好心的公布了答案。 「拓跋伏瀼?!」在听封慑悒说出拓跋伏瀼的名字时,君不凡失声大喊。 「你也认识他? 」瞧君不凡这么激动,封慑悒大胆的臆测,拓跋伏瀼曾经做 过什么事。 「他替我算过命,他——」君不凡要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平缓内心的激动。 拓跋伏瀼曾跟他说的事,都一一灵验了,要是他一直谨记著他的话,那事情 根本不会弄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 「你仔细想想他曾对你说过的话中,有没有你想不透的? 」封慑悒提醒他, 不想他再遗漏什么。 「他说……」君不凡果真静下心认真的回想,最後他露出狂喜的表情,「他 说要我有空去找他,因为会有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等我! 」 他意想不到的惊喜一定和名幸福有关,一定是的! 封慑悒挑了挑浓眉,「啧! 这家伙果然早就埋下了伏笔,真是让人不佩服都 不行。」 名幸福平时就在魔魅天使馆里,而拓跋伏瀼的店又在魔魅天使馆的隔壁,君 不凡若去找拓跋伏瀼,他不信他不会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人见面。 同时,他这伏笔是一开始就埋下的,他有藉口说是君不凡自己想到的,所以 去找他,并非他故意叫他去找他,於情於理,他都站的住脚。 「快,快载我去找他,快一点! 」君不凡兴奋地直催促著依旧坐在沙发上, 动也不动的封慑悒。 「别急,现在三更半夜你要去他家找他吗? 再说,要找他,一定要去他店里 找才有意义,去他家找是得不到效果的。」封慑悒语带玄机地笑著。 「你在打什么哑谜? 」 「明天你去找他,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 虽然在高雄土生土长,从小他就知道有这么一条算命街,更从街口经过无数 次,但每次经过都只是往里头望了一眼,从未进去开过眼界。 他不喜欢算命,除了因为社会上有很多骗人的算命师以外,他也坚信所有凡 事都要靠自己。 站在熙来攘往的算命街口,手里握著的是当初拓跋伏瀼给他的名片,他按照 名片上的地址,找到那间店,正想进去时,眼角扫到隔壁的店,看板上赫然写著 「魔魅天使馆」五个大字,他眉宇轻轻地拢起。 他听说这间店是专门贩卖感觉的,在台湾掀起一阵旋风,不少人从各地慕名 而来,据说也有外国观光客特地组团前来买感觉…… 他莞尔地摇了摇头。 人本身就有七情六欲,想要什么感觉就有什么感觉,何必去用买的? 真想不 通大家在想什么。 「人或许能拥有很多感觉,但是有时也会缺某一种感觉,若是那种感觉正是 你最渴望拥有的,有个地方可以让你买到,你会不会不辞辛劳的去买? 」在店里 看见他的来到,拓跋伏瀼特地出来迎接他。 君不凡颇为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 「我猜测的。」 「很多人都跟我一样有这种想法? 」 他微笑的颔首,「是的。」 「嗯,了解。」 「我等你好久了。」 「咦? 」 「你拖到现在才来,显示你蛮迟钝的。」 「呃……」被人当面吐槽,君不凡尴尬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拓跋伏瀼轻声叹息,「你的迟钝让幸福受了不少苦,同时也让你难受了好一 阵子,不是吗? 」 君不凡僵硬地点了下头,同意他的话。他的确太迟钝,否则他和名幸福的关 系,不会演变成这样。 「我知道你能帮我。」 「帮你? 」拓跋伏瀼摇摇头,「我帮不了你,幸福撂下话,谁也不准说出她 的下落,否则她要搞失踪,让大家都找不到她,所以我也帮不了你。」 闻言,君不凡的眸子顿时失去光采。 「我一直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可是每个人都把我的希望戳破,我不晓得该 怎么寻回希望……」 他真的找不回幸福了吗? 「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可以体会幸福当时的心情了。」 心一紧,君不凡知道自己真的伤她太重。 他苦笑地摊手叹气,「就算我能明白又如何? 她根本不肯给我机会弥补,就 连我的努力她也视若无睹。」他做的努力是不是还不够? 「你的用心我想大家都看见了,幸福当然也懂,不过或许是因为你之前伤她 太深,所以她现在不敢贸然再接受你。」 「谢谢你的安慰。」他苦笑的摇摇头。 「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告诉你,在这里找不到希望,但能找到感觉。」拓跋 伏瀼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隔壁的魔魅天使馆。 君不凡依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你要我过去那里吗? 」 拓跋伏瀼笑了笑,「是啊! 那里贩卖四种感觉,你看你比较需要哪一种,买 的到就去买吧! 」 「我觉得买感觉很不切实际。」 「去不去都随你,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拓跋伏瀼似乎话中有话,君不凡迟疑了一会儿,才轻问:「你认为我该去吗 ? 」 「如果我是你,我会去。」 这下他更肯定拓跋伏瀼的话的确另有含义,或许他该照他说的话,到魔魅天 使馆去一探究竟。 「好,那我就去看看吧! 」 拓跋伏瀼深深一笑,「希望你能买到你想要的感觉。」 「咦? 就是他! 电视上报导的那个人就是他啦! 」甫见到君不凡到来,魔魅 天使馆里的顾客们不禁议论纷纷。 「原来他就是那本『爱你』的作者啊! 长得蛮不错的耶! 」 「对啊! 听说他那本书是为了幸福写的,是不是? 」 「没错! 之前说他们要结婚了,後来好像又分手了,接著他就出了那本『爱 你』,八成是想对幸福表达他的感觉。」 「没错,一定是这样! 」 君不凡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成为话题人物,这全是 名幸福帮助他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让她看见他现在的成就,以及亲口对她 说声谢谢。 魔魅天使馆里有四间房,每间房的房门上都挂了一个牌子,上头写明了每间 房所贩卖的感觉,当君不凡看见「幸福房」时,顿了下,轻轻地推门进入—— 「请问……」 正低头捡笔的名幸福,听见有人出声,赶紧坐好。 「欢迎光临,我是——」目光一接触到君不凡那张熟悉不过的脸庞时,名幸 福倒抽了口气, 「不凡? 」 「幸幅? 」看见房里的女人竟是名幸福后,君不凡同样露出惊愕的表情。 名幸福瞪大了眼,试著越过他的身子,想看看是谁带他来的,可是她只看见 他,没有其他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诧异不已。 君不凡本来想解释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冈,但思绪一转,他终於知道了一件 事。 拓跋伏瀼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已透露出名幸福的下落,是他自己一直没意 会他的话中话,否则他早就找到她了,犯不著受了那么久的罪。 也难怪方才他一直坚持要他过来魔魅天使馆,他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他的一 番心意。 「这很重要吗? 」 名幸福为之语塞。 「我觉得我怎么来到这里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终於找到你了,可以当著你的 面,跟你说声抱歉。」 她别开脸,对他的反应冷淡,「我没叫你找我,而且没事你跑来跟我道什么 歉? 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 「当然有,我伤害了你,不是吗? 」 「你想太多了,我怎会让你伤害到?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我没误会什么,你爱我是事实,我伤到你也是事实。」他平静地陈述。 闻言,她慌乱地轻斥著:「你在胡说什么! 」 君不凡踩著坚定的步伐迈向她,握住她的双手,用再真挚不过的口吻恳求道 :「幸福,我知道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 名幸福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无奈他捉的太紧,只好任由他拉著。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又做错了什么,要我原谅你? 感情的事本来 就不能勉强,你只是顺从你的感觉,不喜欢我罢了,何错之有? 」 「我爱你! 」他急急地宣告自己的心意,「真的,我爱你! 」 「你确定? 」 他大力地点头,以表示自己所言不假,「非常肯定。」 「为什么? 」她拾起头美眸直视他。 「什么? 」他被她突来的问题问愣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爱上我了? 就因为我离开你? 」 「对,你没离开时,我真的不晓得你的存在对我有多重要,直到你离开,我 才深深明了我不能没有你。」 「……那你应该只是习惯了我,那不是爱。」这次她很轻易的就抽回自己的 手,因为君不凡被她问愣了,「只要有个人可以一直陪你,你就不会再想到我了, 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取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不是吗? 」 「不! 不是的! 那不一样,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不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你对我的爱? 」她的话锋一转,瞬间变得 尖锐、不客气。 「因为我笨、我愚蠢、我迟钝。」 「你——」君不凡如此轻易就说出自己的不该,这出乎名幸福的意料,她本 来打算,要是他还不晓得自己有哪些缺点,就准备多刁难他一下的。 「幸福,我真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她别开睑,无法真的信任他。 「幸福……」 「你不要再说了,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无法再挽回的。」 「错过? 你觉得我错过你了吗? 」她的话让他心惊。 「是的。」 「不可能! 」君不凡想也没想,马上就否抉掉她的话,「爱一个人的感觉不 会那么快就消失,我相信你现在仍然是爱我的。」 「是吗? 那你只能说,我压抑情感的能力太好,所以在我发现你不爱我之後, 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对你的那份心意给抹煞掉。」 「你在说谎。」他不会信的,就算名幸福说的煞有其事,他仍然不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名幸福耸了耸肩,对他好像真的 蛮不在乎。 「幸福……别对我这么残忍……」 「你走吧! 以後别来找我了。」 「幸福! 」 名幸福冷冷的指著门口,「请。」 「你——」知道自己还暂时无法让幸福对他回心转意,君不凡叹了口气,深 深地望了她一眼後,无奈的转身离去。 他知道幸福不会这么快就原谅他,但至少他现在知道她的下落,就能再想办 法来挽回她的心。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