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是整个人类的梦 你再看这儿所有的游艺,几乎都可以看成人类生活的缩影。他又说。缩影什么? 人生就是竞赛,就是争奖?小莉问。可以这样说,而且项目很多。你可以选择各种 项目,首先选择就要恰当。选择对了,就最可能获得成功,选择错了,就才智枉费。 他答。那你选择得对吗?小莉又问。我?我现在不想具体谈我。项目选择对了,你 还要发挥得好,既有你的能力问题,也有你的机遇问题,你套圈呢,旁边人碰一下 你的胳膊肘,你就不行了,必然性、偶然性都是有的。还有,失败了要有重新排队 的耐心和勇气。他又说。那你呢?小莉又问。他笑了:有时光有耐心和勇气不行, 如果队太长了,联欢晚会就要结束了,你就失去再排到的机会了。 过前厅,入大会堂,一万多座位几乎座无虚席。舞台上演歌舞节目,第一个是 杂技“狮子滚绣球”,正是满堂红火热闹。站着看了看,出来,楼上楼下各厅里走 走看看。桥牌厅内一片优雅闲淡,棋弈厅内围棋国手在进行表演赛,象棋则是在 “国手应众”,一个国手同时与十个游客对弈。还有乒乓球厅,国家队运动员在进 行表演赛。 你累吗?小莉看了看李向南的脸色,两个人并肩缓缓走着。 不累。 快乐吗? 不能用快乐来形容,不难过。 你现在想什么呢? 我现在挺安详挺淡泊的,好像对一切事物都看得很清醒,对一切人也挺宽容。 像刚才那个人踩了我一脚,还蛮不讲理,我也不生气,只是笑笑。我现在好像是在 看一部无声电影,自己与所有的人在上面活动。我看着自己,思想飘来飘去,想着 各种道理。世界挺透明,自己也挺透明。 你能看透自己吗? 我想这样,我给你讲讲刚在人大会堂门口遥望广场时的一个幻想吧。我想象着 自己乘飞船去宇宙探险了……。他讲完了。 小莉惊愕了:我做过一个梦。和这相似。她把梦讲了。 两个人在厅内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了。 你说,人有第六感觉吗,有相互感应吗?李向南说。 有,要不为什么咱俩做一样的梦? 我那不是梦,我只是幻想。 你那是昼梦。白日梦。 昼梦?他想了想,通了。既然是昼梦,它也该是“没有实现的欲望”了? 人 是需要有些梦的。神话是整个人类的梦;梦,是一个人的神话。然而,人活在世上 不能靠梦生活,更多的要靠透彻的理智。人应该有的是理想,是切合实际的目标。 理想实现不了不就是梦想?小莉说。 他思想中感到一下有力的震动,一道白色的光柱斜着照进脑海。他一时来不及 细细审视,只是又说了一句:那就该使理想更符合客观规律。 母亲去世一些天了,范丹林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失去。母亲活着,那样 迂腐,那样唠叨,那样烦聒,那样不讲情理,她一旦离开了,自己便觉得这个世界 缺了一块,好像有一边塌陷了,不见蓝天,不见绿地,是个巨大的黑洞了。宇宙的 黑洞意义是可以想象的,感觉上的黑洞呢? 另一方面,他又比较快地适应了这个现实。那天塌地陷的黑洞,他不往那儿看, 不多想,让其在心中隐隐矗立着就罢了。母亲的逝世让他明确感到了自己的年龄, 他已过了而立之年,他已不是青年——虽然社会上还称他为青年经济学家,该更加 脚踏实地地思考和生活了。 他踏入父亲的书房准备和他谈谈,母亲的辞世,真正孤单的是父亲。他显得老 了,憔悴了,常常独自坐在书房里发呆。自己和姐姐不管如何想办法陪他散步聊天, 去公园,看展览,他的神情都是灰黯的。“满堂子孙不及半个夫妻”,这话是真理。 几十年相濡以沫的生活已经使他们融合了,各自成为对方的一部分了。两个泥人打 碎了揉在一起,再捏成两个新泥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丹林,你该抓紧时间做点事了。父亲坐在写字台前说道。 我挺抓紧的。他说。 说说你具体的打算吧,不能一年年晃过去。 我准备再出一次国,攻取博士学位,同时更全面地考察一下西方的经济。然后 准备受聘于某一家跨国公司工作几年,至少一两年吧,一边工作挣点钱一边发表一 些论文。整个这个阶段是我从现在起的第一单元,奠定基础。准备用六至七年时间, 到三十七八岁。噢,这期间准备解决婚姻问题。 找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