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梅萝山庄众人一路对寒潼及孟清宓指两人盛情款待,及至回到在中,梅萝立 即吩咐下人:“替寒少侠及孟姑娘准备两间上等的厢房,若有任何怠慢,我唯你 们是问。” 他们不知孟清宓便是近日武林中的传奇人物、宿北派的掌门,见她一脸病容, 虽美若天仙却甚是柔弱,就算背着长剑,也不以为她有何武功。 “是。” “等等,一间就够了。”寒潼手握孟清宓的柔荑。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识。 见孟清宓俏脸含羞,微微一笑,并未反对。 他们心想两人该是对年轻夫妻,但孟清宓仍是姑娘家打扮,也难怪大家误会。 梅萝瞥眼间见女儿黯然低下头,不用问也已摸透了她的心思,一时间也做不了计 较。 梅萝请他们在厅中稍事体憩,并吩咐殷碧黛回房去换下一身新娘红衣。 孟清宓趁隙问道:“梅庄主,若清宓所记不错,庄主在江湖上亦是赫赫有名, 结交不少武林同道,今日贵庄遭逢大劫,怎不见其他门派的英雄豪杰前来相助?” 梅萝叹了口气。“孟姑娘有所不知,武林正道虽与龙虎堂誓不两立,二十几 年来大小纷争不断,但谁也消灭不了却是事实。龙虎堂有个掌门蒙迪,咱们也有 个武林盟主,许多事儿还不都靠这私下协议的默契共存,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就在上个月盟主他突然仙逝了,一时之间群龙无首,谁也汇聚不了这许多门派 的势力,龙虎堂的小贼更是闹得不像话,连我梅萝山庄的主意也打上了。这些日 子以来我虽私下请托过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同道,可这个时刻怎有人有心思管这 档闲事?” “这话怎么说?”孟清宓不解地问。 “为了赶紧再选出个武林盟主,各门派紧急决议在下个月中旬召开武林大会, 可天下武功卓绝的英雄又岂在少数?大家谁也服不了谁,又有哪一个会不对盟主 之位动心?所以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每一路人马都在暗中较劲,就想在大会上 一举夺下盟主宝座。这当儿蓄存实力都来不及,谁肯大费周章管我梅萝山庄的事 儿?只可怜我黛儿,要为山庄的百条人命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梅萝说着鼻子 一酸,忍不住便要掉泪。 这时殷碧黛换好衣衫回到大厅,听了母亲的话心中难过,却婉言安慰道: “这是黛儿应该做的,娘,您就别伤心了,况且老天待黛儿极好,遇着了寒…… 寒大哥。” 寒潼生性活泼爱说笑,一路上也没像刚见面时摆起百丈高的架子,殷碧黛与 他相谈甚欢,备觉亲切,不知何时便改了口。 孟清宓含笑瞧了他一眼,几日下来早已习惯了他的心性,倒从没想过要他收 敛,只因她就爱他这模样,有啥好改的?只可怜了错付芳心的佳人。 “不知寒少侠师承何处?梅萝见识浅薄,尚未听闻寒公子的江湖事迹。”无 论如何多了解寒潼的身家背景总是好事。 “我爹娘并非江湖人士,梅庄主自然不曾听过。至于我师父,他老人家千交 代、万嘱咐,不许我这三脚猫功夫的角色在扛湖上拿他的名号招摇撞骗,等我哪 天用微见得了人了,他自然肯出来认我。师命难违,在下也就不敢随便提起他老 人家的名讳了。”寒潼四两拨千斤地应遵,他要是想出名,现在早已名满天下了。 “寒大哥武艺高强,若这样还见不了人,那碧熏不是该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吗?” 殷碧黛天真地笑道,自然听不出他这是推托之辞。 梅萝只觉这年轻人比老狐狸还要滑溜,偏偏奈何他不得。 寒潼笑了笑,见孟清宓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希望这些闲杂人等 立刻在眼前消失,别来干扰他们独处。于是他向梅萝说道:“梅庄主,拙荆身子 不适,我俩就先告退了,想那姓尤的最快也要明天才会来,我想让她好好休息。” “寒少使对妻子真是呵护备至。黛儿,你领两位恩公到厢房歇息去吧!” ‘妻子’两字入耳,孟清宓蓦地羞红双颊,随着领路的殷碧黛缓缓而行。她 忍不住对着寒潼的胸膛捶了一下,低声斥责道:“你听见人家说的没?若教人知 道我孟清宓这等放浪形骸,孤男寡女地与你同进同出,可要丢尽了宿北派的脸面 啦!” “反正你迟早都是我寒潼的妻子,别人要说什么,便让人说去。”两人都压 低了声音不让殷碧熏听到,但寒潼乘机偷亲她时,却教正好转身的碧黛逮个正着。 孟清宓羞得推开他,殷碧黛则尴尬又难过地低下头。“寒大哥、孟姊姊,到 了。就这间房,若有何需要,请尽管告诉我,不要客气。” “多谢你啦!我们不会跟你客气的。”寒潼笑道。 两人一进房,孟清宓立 刻被他拦腰抱住就是一阵热吻,被吻得娇喘吁吁,羞得不可自抑,“寒潼,大白 天的——” “我才不管哩!”他孩子气地吐吐舌,这时候的他顽皮又任性。 孟清宓忍不住嫣然一笑,由着他抱上床。他不但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还喜 欢恣意妄为,可自己不知怎地,总会顺着他,什么世俗礼教、礼义廉耻全抛到脑 后去了。 £ £ £ 晚膳后,殷碧黛信步走到后花园,年轻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愁苦,手指抚着花 瓣,不自觉叹了口气,喃喃道:“寒大哥,难道你眼中除了孟姊姊便看不见其他 人吗?” “黛儿。” 殷碧黛一震,豁然转身,垂下头喊了声:“娘。” 梅萝虽已年过四十,看来还十分年轻,美丽不减当年,殷碧黛的容貌犹胜于 她,随着年纪渐长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之一,多少少年轻少侠上拜倒在 她裙下,偏她眼高于顶全看不上限,如今引来摘花恶狼,最糟糕的是芳心错付, 教她这做娘的怎不心焦? “黛儿,娘知道你的心事,可那寒公子对孟姑娘的神态,你又不是没看到晚 膳一过,两人便又不见踪影,我看是谁也没法介入他们之间了,你就死了心吧!” “娘!”殷碧黛眼圈儿一红,“我瞧寒大哥一路跟我说笑,未必不喜欢碧黛。” “你别这么死心眼、执迷不悟了,况且他已娶妻,难道你——”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碧黛愿意做小,只要能跟在寒大哥身边,就是做个 小婢,我也心满意足了。” 梅萝心一震,才不过一天的工夫,她居然就已对寒潼情根深种,这……“可 娘不能让你受委屈啊!你抱着死志嫁给尤龙,娘虽伤心但也无话可说,江湖儿女 死便死耳,但与人共事一夫的苦处,却不是死这么简单,你懂吗?” “寒大哥救了我的命,我便是寒大哥的人了。”殷碧黛说得坚定,其实就算 寒潼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是会爱上他的。只要一闭上眼,寒潼举手投足的英 姿便历历在目,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片刻也不能忘怀的。 “黛儿……”梅萝叹了口气,“好吧!等击退了敌人,娘帮你想办法。” 殷碧黛喜出望外,感激地拉着母亲的手。“谢谢娘。” 突地一阵谈笑声飘入耳际,母女俩互望一限,同时转过一样的心思,立刻不 约而同地躲入一旁的草丛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今晚的月色真美。”孟清宓轻轻地说,心中忽有所感,不知还能见到几次 明月? “月色美,你更美。”寒潼搂着她在石椅上坐下,双手环抱她的纤腰,脸埋 进她粉颈中吻了吻,汲取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你吃了糖吗?嘴这么甜!我记得你以前就爱捧自己,什么英俊挺拔、好学 不倦,亏你好意思说。”孟清宓笑道。 “你还骗我说不记得,原来记得清清楚楚!”寒潼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惹 得她娇笑不已。“宓儿,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心中愈发焦急,你的伤是我的心 腹大患,只要你复元,你就是要救国救民、当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也依你; 可现在这个时候,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你对自己的伤这样不要不紧的,关心 人家百余性命,就不怕我急死吗?” 寒潼突然这样掏心掏肺地说起正经事,惹得孟清宓叹了口气,软软地靠在他 怀中。“别担心,我舍不得死。”她是真的舍不得死,可是主宰生死簿的并不是 她,现在她能做的只是把握仅有的时间,而且她终于知道自己要怎么利用她宝贵 的时间了,只是还得想个方法。 “你干嘛不爽快点说舍不得我?” 孟清宓被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你呀!无赖一个!还有,我实在该说说 你,在人家殷姑娘面前,得顾着女孩儿家的心情,太过率性会伤了人的。” “我只顾得了你。”寒潼又搂着她索吻,沉浸在柔情蜜意中便没太大的警觉 心发现躲在草丛中的母女。 殷碧熏听了他的话。立即忍不住落了泪,捂住嘴以防自己哭出声。 孟清宓与他够给片刻才开口,“寒潼,此事了了,我想回洛阳一趟。” 寒澶挑起眉,“为何?” “梅庄主说过,下个月要召开武林大会,我们自然不能缺席。”便何况她还 得回去交代后事,传掌门之位给房师兄。 “拿到解药之前,其他事一律不重要。” 她无可奈何地抿着唇,“若我对那武林盟主之位也有兴趣呢?” “只要你解了毒。我就帮你把盟主之位拿来。又打什么紧?” 孟清宓为之气结,“万一我们拿不到解药呢?” 寒潼脸色一白,冷声回道:“不会的,丐帮消忌最是灵通,韩雄也愈来愈忍 受不了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出几天,一定会追到他。” 她最怕的就是那一天,韩雄很清楚,误了解毒的时机,她的命只是在拖而已, 万一寒道知道这件事,她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孟清宓一挣,离开他怀中。“你依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必须回去。” “我什么都能依你。就这件事不行。”寒潼说得斩钉截铁。 “你……”她一跺脚,大声嗔道:“那我就自己回去!”话出口,心也随之 一阵绞痛。 他脸色变青,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咬牙道:“你就喜欢折磨我是不是?你明 明知道我有多紧张你的毒伤,没有一刻不在害怕你会突然离我而去,难道你就不 能让我安心一点吗?” “寒潼,其实我——”她差点脱口而出,就在这时,剧痛袭来,她秀眉紧蹩, 毒性又发作了,一时之间只能运功逼毒,说不出话来。 “怎么?又毒发了?”发觉她额上冒汗,寒潼一把抱起她,只恨不得自己能 代她受罪。“我带你回房练功调息。” 他们走了好半晌,梅萝和殷碧黛才缓缓走出。殷碧黛满脸泪痕,一颗心被嫉 妒摧折得伤痕累累,要是寒潼对她对孟清宓十分之一的好,教她死也甘愿,可是 他眼中只有孟清宓,只有她! “原来她是中了毒……”梅萝若有所思地喃道。 原本她只是想偷听些关于这两个神秘年轻人的来历,毕竟寒潼实在太过莫测 高深。小两口情深意笃,让她不禁忆起年轻时恋爱的甜美滋味,不过令她惊骇的 却是另一件事,听他们说起取得武林盟主之位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寒潼的口气还 似挺不屑去争,如果他真有夺取武林盟主的实力,那么将女儿嫁给他,自然是天 大的好事,萝山庄怕还不成为天下第一庄?! 殷碧黛全然不懂母亲的心思,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方才令她心痛得几欲 发狂的情景,不由得扶着椅子坐下,绝望地望着母亲,“娘,女儿该怎么办?我 怕我就想为奴为婢待在他身边,他都不会要。” “你放心,你有机会的。”梅萝淡淡一笑,脸上忽现冷意,“只要孟清宓的 毒好不了,她就会死;你只要不放弃,寒潼总会是你的。” £ £ £ “启……启禀庄主,他们来了!”守门护卫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进大 厅。 梅萝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便听到杂沓的脚步声及忿怒的呼喝。殷碧黛不自觉 躲到寒潼身后,寒潼却还旁若无人地把玩孟清宓的发丝,轻声谈笑。 “姓梅的,你胆敢说话不算话!你不想好好嫁女儿,咱就用抢的!”人未至、 声先到,领头的那人生得彪悍,身后跟着数十名壮汉,各个身手矫捷。 梅萝山庄中大都是不懂武功的人,瞧见这些个凶神恶煞,全都远远地躲着, 只怕被他们瞧见了,便要倒楣。 梅萝心下忐忑,虽然来的只有尤豹,不见武功最高强的尤龙,可已是不易对 付,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壮大胆子沉声说道:“我梅萝山庄与贵派往日无冤、近 日无仇,你若要找我们麻烦,说不得我也只有得罪了。” 尤豹怒极反笑,“听说你找来了什么武功高强的帮手,好,我就看是哪个短 命鬼敢给你撑腰!”他双手叉腰往中一站,随从声势浩大地摆开阵势,已准备大 干—场。 突然听见一个娇婉的语声清清冷冷地穿透空气而来,“那尤龙怎不跟你一道 来送死?这样多无趣啊,累得我在这儿等那么久,不值、不值。” 看到这些夺命的克星,梅萝就算得寒潼撑腰,但毕竟未曾见他出手,此时脸 色已是一阵青、一阵白;谁知道这边一开口就是出言挑衅,尤豹立即目露凶光。 眼神转到了那一身白衣的孟清宓脸上,尤豹眉往上一挑,冷冷笑道:“你这 娘儿们胆子不小;没想到这里还有个绝世大美人,好极,也不枉这回劳师动众。 就连同你一块抢回去,让大哥好好开心、开心。” 寒潼听他出言下流,不禁动了气,脸色一沉,却听见她面露淡淡笑道:“尤 虎可好?有蒙迪老贼的救治,这会应是下得了床了吧?我送去的礼物,尊师可喜 欢?” 尤豹一怔,脸色不变,这才瞧见了她背上宝剑,失声叫道:“霜虹剑?!你 是孟清宓?!”竟是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可怕之人。 众人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了这娇娇弱弱的美娇娘脸上,无法相信江湖上人 人闻风丧胆的尤豹居然会怕这弱女子。 “你说,这梅萝山庄的闲事。我管得起还是管不起啊?” 尤豹简直想转身逃走,但他毕竟是个人物,这样一来日后还怎么做人?当下 壮起胆子,强忍颤抖地冷笑道,“原来那没用的韩雄还是把解药给你了,真是枉 费我们兄弟花那么多精神。” “韩雄”这个名字挑动了寒潼最敏感的神经,眼中闪过危险,“你这话是什 么意思?” 尤豹这番话大出孟清宓意料,宿北派并不擅使毒,也少与江湖人土打交道, 韩雄究竟是打哪儿拿到毒药的,她始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便是龙虎堂的毒计 之一,好教他们自相残杀? “那‘飞仙散’自然是我们兄弟的压箱宝。若非为了对付你,给我二哥报仇, 我们还舍不得用呢!为了怕韩雄怀疑,连真的解药也给了他,哼,谁知道他这么 没用,掌门位都不敢抢了,能成什么大器?!”他愈说愈气,还以为孟清宓早已 断了气,都怪那韩雄办事不力! 众人愈听愈心惊,万万想不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什么掌门。只见寒潼脸色惨 白,盯着孟清宓颤声问,“你中的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飞仙散?!” 孟清宓轻轻地抚着他惨白的俊颜,脸上透出无比温柔的神色,见他难过,自 己也泛起丝丝心疼。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是飞仙散,拖到现在还能有救吗? “怎么?你毒没解吗?”尤豹这才发现孟清宓的苍白病容,一时间既兴奋又 不敢置信。“你没解毒,又怎会到……唔!” 只听见‘啪啪’数声,一道白影飘过,涌起数道剑虹,眨眼间孟清宓已坐回 原来的地,仿佛未曾动过。但尤豹两颊已肿得像只鼓饱了气的癞虾蟆,随意一动 便痛彻心肺,哪还能说出一个字? 寒潼站在厅中,方才见她目露寒光瞥向尤豹,他就知道她要有所行动,但偏 偏要阻止已是来不及。眼见她拔剑、用剑身掴脸、收到回坐,眨眼便完成,旁人 只怕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 寒潼悲愤地瞪了她一眼,抓起尤豹的衣襟喝问:“解药呢?说!” 尤豹先是被孟清宓给吓呆了,现在被寒潼一抓,更是动弹不得,想解释,却 哪里能说出一个字?只痛得唔唔呻吟,双手乱摇。 “把解药交出来,今天就饶你狗命!”寒潼咬牙喝道。 众人都被跟前的变化惊呆了,每一件事情都大出他们意料,那个令人光听到 名字就心惊胆战的尤豹此刻哪还有一丝让人害怕的凶狠? 只见尤豹又指又比,寒潼的耐性被磨光,正想叫他写出来,却听闻孟清宓轻 轻叹道:“他是说,他没有解药,全给了韩雄了。” 寒潼还没问已见尤豹猛点头,刚涌起的唯一希望霎时又烟消云散,狂悲狂怒 上涌,寒潼大吼一声,抓起尤豹便往墙上一掷,庞大的身躯撞出巨响,闷哼一声, 就此断了气。 随尤豹而来的余众见了寒潼的神威,吓得连尸体也不敢收,立即拔腿就跑, 一哄而散。 他气愤的盯着孟清宓淡然的神色,狂怒之下又是伤心、又是绝望,“你还瞒 了我什么?” 孟清宓此刻是说不出的后悔,早知会有这结果,就不该管这档闲事,现在寒 潼说什么也不会善罢甘休了。“我没有瞒你,这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那你何必打肿他的脸,教他说不出话来?你怕他说了什么让我知道?” 孟清宓秀眉一蹙,“你同我讲话定要这么凶吗了”见他红着眼、双拳紧握似 强忍痛楚,她走了过去,轻轻握起他的手,柔声哄道:“咱们找韩雄去吧,嗯?” 寒潼喉中梗着硬块,殷碧黛又急又伤心,梅萝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突然 说道:“两位恩公请留步,几里外有个大夫,医术还挺精湛的,孟姑娘身子不适, 不如给大夫瞧瞧,或许便能药到病除,寒少侠以为如何?” “多谢梅庄主好意,我这毒伤并非寻常疾病,毋需瞧大夫。”孟清宓断然拒 绝,便要拉着寒潼走人。 她的反应反而教寒潼疑心,“好!”他突然道,眼睛盯着孟清宓,探究着那 一闪而逝的心慌。“去将大夫找来,就算没用,看看也好。” £ £ £ 房中,摒退了闲杂人等,孟清宓伸出皓腕让这年过四十、胡子花白的大夫诊 脉。寒潼、梅萝和殷碧黛围在旁旁,她心中维持着平静澄明,相对于寒潼的心焦, 反倒显得事不关己。 “咦?”大夫脸现凉异,困惑地直皱眉。而后捻须苦思好半晌不说话。 “如何?”寒潼捺不住性子追问。 “姑娘体内留有剧毒,即然这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怎能到此刻还不死?奇怪、 奇怪。” “你说什么?!”寒潼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怒喝道:“你胡说什么?究竟 会看不会看?!” “寒少侠息怒、息怒。”梅萝赶紧上前劝道,“王大夫定是还诊不明白。王 大夫,你再看看清楚。” “是啊,孟姊姊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定是这毒性太奇特了,需要再看看清楚。” 殷碧黛赶紧帮腔,只怕寒潼一个失控把王大夫给捏死了。 “对、对,我……还得看……看清楚些……”王大夫吓得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寒潼放开了他,梅萝对他吩咐:“王大夫,你可得看仔细些,给孟 姑娘开张解毒的方子,好把这毒给解了。” 王大夫收到梅萝递来的眼色,这才记起先前她对自己的嘱咐,立时恍然大悟, “是,梅庄主说得是。” 梅萝是老江湖,做事技巧高明,就连最亲的女儿也摸不透,当着这几个年轻 人做脸色,别人只当她心存感激,自是不会起疑。然而孟清宓心境平和,除了寒 潼之外,谁的心思都清清楚楚地映在心田,忽觉梅萝闪过恶念杀机,不由得一怔。 只听见王大夫说了几句心肝脾胃肾的医术行话,便拿笔开起方子来。梅萝在 旁帮腔,孟清宓计上心头,待王大夫写完,突然微微一笑,“梅庄主,我们助你 退了大敌,虽算不上什么功劳,却也不必兔死狗烹,加害于我吧?” 梅萝脸色一变,勉强笑道:“孟……孟姑娘何出此言?” “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突然拿起王大夫开的药方,谈笑道:“是与不是, 拿了这张方子去问问别的大夫就知,清宓要是吃了这方药,怕是药到命除了吧!” 寒潼与殷碧黛齐齐变色,见梅萝和王大夫脸色惨白,便知孟清宓所言不假。 寒潼眼现杀机,冷声质问:“我们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使这样手段?” “娘,是真的吗?”殷碧黛不敢相信,虽然她柔肠百折,也希望孟清宓能就 此消失,可也想不到母亲会想杀了救命恩人。 梅萝惨然一笑,盯着孟清宓问:“我什么地方让你起了疑心?连黛儿都不知 道我的心思,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你没有什么地方可让人疑心的,只是我多年清修,你对我起了恶念,王大 夫心虚又害怕,瞒不过我的。”说着,瞧了殷碧黛一眼,“你是为女儿打算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是恩将仇报,我也不想你计较了。” 寒潼又抓起王大夫,恶狠狠地问道:“所以方才你谓的话全是放屁了,是不 是?” 王大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颤声回道:“大……侠,我不敢瞒你,这位姑娘 已是药石无救,离死不远了。” 他不这么说,寒潼还能冷静饶他一命。这话一说完,他举起拳头,咬牙吼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是真的……”王大夫早已屁滚尿流,哪还敢说一句假话?可就因为 如此,才教寒潼发狂。 孟清宓拉住了寒潼的手,轻笑道:“你要吓死他啦,只不过是个蒙古大夫说 的话,你何必这般认真?若他真能说说我怎地还能活到现在,再信他不迟。” 王大夫果然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寒潼才忿忿地放开他。方才他心中闪过一 个模糊的想法,教他心慌意乱,可又抓不住究竟是什么,不由得蹙起眉头。 “你说得对,这蒙古大夫的话不可信,只有查晟的医术我信得过。他家世代 都行医,当代称得上神医的查晟他占了个名额,咱们去找查晟问个究竟。” 才刚说服了他不去信王太夫,这下她又得开始烦恼了,“那韩雄怎么办?不 找他了?” 中了飞仙散这许多天,她都不紧张。寒潼终于不得不告诉自己,或许解药已 无用了,好半晌他才开口。“我相信查晟的医术,他毒能解、用什么方法解,就 是天大的困难我也可以办到,其他我全不信。” 孟清宓吐了口气,脑中主意顿生。“我可以去让查公子看病,可你也得答应 我一件事。” “你还跟我谈条件?!”寒潼几乎是用吼的,瞧见她这不要紧的淡然模样, 他就一肚子气。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搂着他的脖子,也不顾有旁人在场,便在他唇上印下一 吻,娇柔地说:“我毕竟是宿北派的掌门嘛!发扬宿北派是我的责任,可我现在 受了毒伤,打不过蒙迪啦,下个月武林大会,你要帮我取下武林盟主宝座,好吗?” 寒潼被她吻得火气全消,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抱住她,火热索吻。她红 着脸轻喘,早该知道这无赖禁不起逗,可她又没别的办法。 “你要我当武林盟主,我便去当武林盟主,只要你在我身边,你说什么,我 便做什么。” 听他说得情深似海,孟清宓满怀的柔情竟泛起丝丝酸楚。 寒潼轻轻将她抱起,头也不回地穿门而出。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