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刃际会 鄱阳九江 这一年的夏依然炎热,蝉鸣不绝于耳,再加上这几日皆属南风天,把鄱阳湖 上的湿气全吹上岸,空气里尽是暖暖的湿意。 今日的珍香楼较寻常喧嚣,二楼的场子几乎全给一群人包下 「热啊,妈的!什么鬼大气,还给不给活啊?!」这大汉子上身只披着一件 坎肩,露出粗壮黝黑的臂膀,看来练过几年外家气功。 此时他挥汗如雨,火气甚大地接着扬声高嚷:「伙计快来,缩在墙角干什么?! 快给爷儿来坛酒,渴死咱儿啦!」 那名略嫌瘦小的跑堂伙计低垂着头,唯唯诺诺地应声,正要往楼下取酒 「酒只能醉人,解不了渴,还是来碗冰镇酸梅汁吧。」说话的是一名堪称绝 世的美妇,云髻齐整地梳在脑后,莹白似玉的瓜子脸,红滟滟的朱唇,那恍似两 潭深幽湖水的眸子柔得几要滴出水来。 「呃……呵,好好,酸梅汁最好,咱儿就爱喝酸梅汁,一日不喝浑身都不对 劲儿。」那粗鲁的大汉子一径冲着美妇傻笑。 事实上,在场的还有十来名大汉,他们全咧开了嘴,露出大板牙,对着那美 妇笑得傻呼呼的,算一算只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这位美妇的姊夫,九江四海镳局的头头,人称「九环钢刀」窦大海便 是:而这名美妇在地方上亦是响当当的人物,云英未嫁,美艳十足,泼辣有余, 人道「九江四海- 枝花」,云小姨子是也。 此时,窦大海正铁青着一张脸,满腮的浓密胡子根根像刺,恨不得扎向那些 口水都快流到地板的众家汉子。 他铜铃眼转了圈,最后停在对桌一名中年男子脸上。后者是除了自己以外, 唯一没对他家小姨子傻笑的人。但窦大海说不上为什么,直觉得不喜欢这个人, 尤其是那对眼睛,正以一种极诡异的目光投注在云姨身上。 「关师傅,有什么问题吗?」云姨似乎也感觉到对方不寻常的目光,粉颈微 侧,一对亮眸迎向那名中年男子。 沉吟了会儿,关涛伸指捻了捻唇上短须,好看的唇淡淡一扬,「既是云姑娘 出面主持,再大的问题自然也不成问题。」 云姨先是怔然,脸容随即露出浅笑。当她不打算发脾气的时候,就有本事端 出足以颠倒众生的温柔,让人记不得她有「泼辣有余」之称。 「关师傅自然没有问题了,贵镳局在两湖一带大小通吃,几乎垄断其它镳局 的生计,这些年又并了江北几家同行,生意是越来越兴隆,我在这儿给您道声恭 喜了。」 今日聚会于九江珍香楼的全是鄱阳地方上的镳局主事,此会目的是为了商议 来年一些走镳的大小事务,跟所谓的行会很像,只是没有明确的称呼。 而鄱阳一带的镳局聚会,每年皆由四海镳局负责招集,所议定出的规矩每一 家镳局都得遵守;同业之间想要相安无事又利益均沾,这样的聚会和议定是必要 且不可不遵守的,右是违反经营的原则,势必会被其它镳局联合排挤。 只是,虽同处于一条流域上,但鄱阳是鄱阳,两湖是两湖,鄱阳的镳局聚会 原与两湖岳阳的关家八竿子打不着,可是这关涛偏偏不请自来,不知打啥主意。 他一笑,细长的眼微弯成可亲的弧度,双手抱拳拱了拱。 「好说好说。贵镳局在鄱阳一带亦是财源广进,如日中天,尤其是窦爷,唉, 教关某好生羡慕。」 被点到名的窦大海眉心皱起,弄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唬」地一声, 拍桌开口:「大丈夫说话就说话,别这么拐弯抹角,你到底啥儿意思?!」 这聚会由云姨全权主持,一开始她便允许这位不速之客列席,要不,以窦大 海的性子早挥着九环钢刀把关涛给赶出去了。 「姊夫,来者是客。」云姨瞇起水眸,偷偷瞪了身边的粗鲁汉子一眼,「注 意一下礼节。」口吻越轻,警告的意味越浓。 妈的! 对别人有说有笑,对他就板着一张脸孔,他可还是她姊夫呢! 窦大海磨磨牙,落腮胡里的两片唇兀自嘟嚷着,双眼几要冒出火来,直瞪着 对桌的关涛。 云姨抬起蟆首,把注意力调回关涛身上,有礼地颔首。 「关师傅何需称羡咱们四海,您的五湖镳局雄据两湖流域,占水路和陆路之 便,江南、江北的生意亦在掌握之下,咱们想入川、黔、云贵还得跟您打商量, 是咱们羡慕您,轮不到您来羡慕咱们。」 关涛若有所思地又抚着唇上短须,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 「云姑娘误会关某之意了。我是羡慕窦爷,而非四海镳局。」 「哦?」云姨挑动柳眉,等待下文。 倒是一旁的窦大海已快按捺不住,厚厚的胸膛高低起伏着,两道锐利的目光 简直快把对方射出两个透明窟窿。 卖足了关子,关涛终于慢条斯理地启了口。 「在下羡慕窦爷身边有个如花似玉又精明温柔的娇娥相伴,九江四海一枝花, 云姑娘的美名早传遍江南、江北。今日关某不请自来,有幸能见云姑娘一面,同 云姑娘说说话,实是畅快。」 呃……难道……这位名震黑白两道、独霸两湖岳阳的关涛迢迢远路前来九江, 就为了一睹美人风采羽纯粹的,只是想会会「九江四海- 枝花」?! 此时,珍香楼上弥漫着不寻常的静谧,嗅得出山雨欲来的气味。 那跑堂伙计从方才就安安份份地缩在楼梯旁的角落,他身形看来瘦小,衣衫 显得太过宽大,正垮着肩、垂着首,整个人瞧起来挺没份量。 要出事了……呵呵,打架吗?!好!正合他脾味。 待会儿若开打,他倒可帮那蓄着落腮胡的大汉子掠阵。 放胆地抬起眼,精灵的眸光和畏缩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忽然有些懊恼 把大刀搁在家里没带出来。 不怕不怕,武学最高境界~~无招胜有招、无刀胜有刀。 他缓慢地卷起两管衣袖,决定等那落腮胡大汉一喊开打,自己便立即出手, 如此一来,右那美妇要事后责怪,也有人在前头顶着。 「死性不改。」声音极低,带着浓浓的不耐。 咦?骂人?骂谁哪? 头微偏,他才注意到杵在楼梯口的不只自己一个。 那男子年岁挺轻的,瞧起来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淡褐色劲装,双腕扎着黑带 绑手,斜里望去,他侧部的轮廓十分挺俊,黑发往后梳成一髻,眼细长、眉粗厉, 略薄的唇紧紧抿着,好似为着何事不痛快。 男子感觉到身旁怪异的觑砚,眉目一扫,直勾勾地瞅住他。 「呃……嘿嘿……」被抓个正着哩。 他尴尬地眨眨眼,压低声量正要说几旬搪塞的话,那男子忽然曲腰间掏出一 锭小银,抵到他鼻下,以两人之间才听得到的音量没头没脑地开口。 「带我去四海镳局。」 嗄?! 好家伙!这时摸去四海镳局做啥儿钊游园啊?! 错愕归错愕,他反应甚迅,决定「放弃」眼前一触即发的打架机会,反正对 他而言,这种「活动」天天都找得到理由发生。 「行呀,找带你去。」「咻」地取走那锭银元,还没塞进自个儿的腰间,男 子已 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走吧。」 男子拖着瘦小的他往楼下疾行,一前一后才刚步出大街,楼上就传来窦大海 的惊天臣吼,先是呼噜噜的不知骂了什么,接着是乒乒乓乓一阵,一张力桌己从 二楼栏杆处掷下,掉在大街上摔得粉碎。 「哇~~」有这么气吗?! 想回头瞧瞧,那男子却更加快步伐,丝毫不想理会珍香楼上的状况,硬拽着 他避开那些驻足于街上、仰起头瞧着好戏开锣的男女老少。 「喂,你别走这么快成不成?!是我带路还是你带路呀?!」这人有毛病啊? 直拖着他住前冲,既是如此,又何必花银两请他带路? 「喂喂~~慢一点啦!」他细腕陡翻,自然而然使出一记小手解擒拿,眨眼 间已顺利挣开对方掌握。 男子似乎有些讶异,步伐忽地顿下,那对细长眼古怪地瞟向他,带着评估的 意味。 「你会武功?」挑起一道剑眉,打量的目光变得深沉。 他边整理着衣袖,忍不住轻哼:「鄱阳九江卧虎藏龙,男女老幼多少都会那 么几招,有什么希奇的?」 男子静听不语,双臂随意地抱在胸前,像在等着对方主动掀底牌似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家镳局的弟子?」他向来好奇心旺盛,沉不住 气也藏不住话,有疑惑非得问得一清二楚不可。 没等男子回答,他拇指和食指搓揉着纤细的下巴,清秀的脸蛋忽地凑上前打 量,开口又问:「还有哪……方才在珍香楼上,我听见你骂人,你骂谁哪?」 还能骂谁?! 思及关涛适才在珍香楼上的举止,关无双心里就忍不住冒火。 以岳阳关家的实力和威望,足可吞并南北流域的镳局业务,唯独鄱阳这块地 方,这儿的大小镳局似乎都以九江四海马首是瞻,自行沿订出一套规矩。此趟前 来,最主要是想观察鄱阳一带同业的状况何如,亦想会会四海窦家。 可人算不如大算,那老头真是死性不改,见到貌美女子就三魂少了七魄,把 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而这人偏偏是他关无双的亲爹,唉~~无力复无奈,要怎样就怎样吧,他也 懒得管了。 他轻唔一声,不意间竟在这瘦小的跑堂伙计身上闻到一股微甜、暖暖的女儿 家的馨香? 「你不觉得……很多人都该骂?」暂时略下心中疑虑,男子模棱两可地道。 那张小脸蛋不太赞同地摇了摇。 「我倒觉得不少人挺欠打的。像你,四海镳局的窦爷和云小姨子明明就在珍 香楼上,你却在此时耍我带你前去四海镳局,明人不做暗事,这其中必定有诈。 你说你该不该打?」 他不动声色地瞅着对方线条柔和的脸庞,耸了耸肩。 「你一个小小伙计管这么多干什么?」 「喝!什么小小伙计?!我正是四海窦、窦……」险些露出马脚,他撇撇嘴, 深吸了口气,在男子怪异的注视下连忙改口。 「我是说……我正是四海窦家的朋友。你想去四海镳局,没问题,我带你去, 但你若是想踢馆找碴,就该光明正大地递拜帖、下挑战书。别以为窦爷和云小姨 子不在局里,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四海镳局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也不是让 你说来便来,要走便走的地方。」 关无双有些失笑。「阁下想得未免太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轻哼了哼,与关无双并肩而行。 「希望是这样。顺便提点你啦,这两年上四海镳局找碴的家伙,下场都挺凄 惨的,不是被踢飞到墙外,就是被揍得半个月下不了炕,你最好别生什么歹意。」 「呵,你对四海镳局的事,倒是清楚得很。」 「那当然。」下巴一扬。 「果然是窦家的好朋友,关系匪浅。」 「那还用说。」 两人沿着热闹繁华的九江大街行去,直走到了尽头,转个弯就瞧见四海镳局 亮晃晃的招牌了。 「其实……找来这儿,是想见一个人。」没头没脑的,关无双忽然主动解释。 此时,两人一高一矮地就杵在四海镳局大门口,关无双那对细长的眼微微瞇 着,似是在笑,阴阴的又带点算讦,是不太真诚的那一种。 「谁?!」 他灰帽边缘不知不觉溜出一缕发丝,搁在小肩上胡荡着,但由于太专注关无 双所说的话,竟没察觉。 视线随意地瞟过那缕长发,扫过那圆润的耳型,然后转回到他脸上,沉吟了 一会儿,关无双终于慢条斯理地吐出话来。 「四海窦四。」 咦?!有无听错?! 伸出五指扳来算去,大姊、二姊、三姊,呃……这窦四不就是自己吗?怪啦, 找她干什么?两人又不相识。 窦盼紫学着眼前的男子将双臂横抱于胸前,正斟酌着他的来意,一个鹅黄身 影却在这个时候冲出四海镳局大门,直率地扑向她,同时还放声嚷叫。 「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得一起看家吗?哇,你怎么这副打扮?说,你 是不是偷偷上珍香楼?呜呜呜……不管啦,你们都这样,连阿宝也溜出去玩儿了, 偏把我一个留着,我抗唔唔唔~~」 想也没想,窦盼紫一把就摀住孪生妹妹的小嘴,冲着关无双咧开嘴,笑得略 显僵硬。后者则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一根眉毛也没动。 「唔紫……唔干什唔……」窦德男搞不懂她玩啥把戏,使劲想扳下她的手。 「呵呵呵,她是我妹子,在四海镳局里打杂的。」窦盼紫抢着道。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连对方姓什名哈尚且不知,底细还没摸透 呢,岂能随便就暴露身分? 把窦德男的小头颅勾了过来,凑嘴在她耳边警告:「演戏呢,别来拆台。」 跟着才放她自由。 窦德男楞楞站着,两颗眼珠子溜过来又溜过去,在眼前这两人身上打转。 「唔……你和你妹子长得挺相像的。」那一身鹅黄衣衫的姑娘明亮可人,关 无双对着她颔苜微笑。 「是呀,找和她是孪生兄妹嘛。」 窦德男佯装自然地回给他一个笑容,酒涡可爱地在双颊上闪啊闪的,但是话 一出口,就被人用力扯了下衣袖,她调头,发现窦盼紫正瞇起眼瞪人。 关无双扬唇,露出洁白的牙。 「是龙凤胎啊,呵呵,一男一女能长得如此相像,挺希奇的。」 「有什么希奇的?!少见多怪。」 窦盼紫决定要讨厌这个男人!一是阴阳怪气不说;二是同他交谈,老半天抓 不到重点;三是那一对细长的眼,乍见之下是温和无害的,但她就是不喜欢他看 人的样子,像能把谁瞧透了一般。 总之三个字,惹人厌。 但窦德男对他似乎挺感兴趣的,装作没瞧见窦盼紫摆臭的小脸,径同他说话。 「请问阁下是何大名?前来四海不知有何买车?」 礼尚往来,关无双拱手淡笑,「在下岳阳五湖关无双,欲会窦四姑娘一面。」 「你便是五湖镳局的关二?」窦盼紫倏地瞪大眼,把他从头到脚再仔细打量 了一遍。 江湖上,她听过有关他的风声,这人也是个使刀的能手,但万万没想过他竟 会是这般长相,原以为……以为使刀的汉子都该长得像阿爹那样。 「我知道你!」窦德男心无城府地嚷着,小脸仰得老高,双眼亮灿灿的。「 你找我家四姊,呃……我是说你找四姑娘干什么?」 是呀,他到底想干嘛?!窦盼紫双手抆在腰上,也等着他回话。 关无双假咳了咳,淡淡地道:「听说窦四姑娘是使刀的。」 「是又如何?!」窦盼紫口气尖锐,压根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 「那就对了。」他还是微笑,依旧淡淡地。「在下受人所托,专程来指导她 的刀法。﹂ 「什么?!」孪生姊妹异口同声。 现场静了片刻,窦盼紫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然后涨得通红。 「好大口气啊你!你J 你你想较量就趁早说了,我奉陪到底…」 简直欺人太甚,什么叫作「专程来指导她」?还「受人所托」?浑蛋!想当 她 窦盼紫的师父?也不撒泡尿照照! 「阿紫,别冲动别生气,咱们问清楚再说嘛……」窦德男忙打圆场,就怕阿 紫不禁激。 现下大姊、二姊、三姊和几位师傅都出门走镳,阿爹和云姨又在珍香楼,真 正是「家里没大人」,阿紫右操起家伙和人斗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哩。 「问什么问,先打再说!」 这会儿劝也来不及了。 撂下话,窦盼紫怒眸一瞪,双手顿成虎爪,疾如劲风地扑向关无双。 她双爪的招式利落明快,抓住勾、捆、锁、拿的几个要诀,「猛虎出栅」、 「虎啸山岗」、「奔雷震岳」,这整套武功变化而下,虽小小年纪又是女儿家, 但每一式却都气道足劲,虎虎生风。 关无双心中除讶然外还兴起一丝赞赏,其间也有几分兴然。细长双目注视着 那张气得红嘟嘟的小脸,他自然地伸出双臂格挡,见招拆招。 「你们两人~~阿紫!住手啦!」窦德男见状,频在一旁跺脚。 「外人都欺到头上来了,怎么住手?1 」窦盼紫边打边喊,虎爪堪堪使完, 又来一套南拳,拳风雄盛,对关无双步步进逼。 「是汉子就出招,只守不攻什么意思?!」 「我不想伤人。」说得气定神闲。 窦盼紫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 「谁伤谁还没定数!」 她双臂大开使了招「双风灌耳」,却在距他宽肩三吋处被挡下,接着一个回 旋踢腿,眼见右小腿就要扫中对方面目,竟教他以爪扣住脚踝。 窦盼紫登时大惊,手刀正要劈下,他突然劲力一送,把她整个人远远推开, 「咚咚咚」地滚进四海镳局的大门里,跌在自家的练武埸上。 「阿紫~~」窦德男惊呼,连忙跑了进来。 「啊~~」活了十六个年头,窦盼紫第一次发出如此气愤又刺耳的尖叫。 「阿男,拿我的大刀来,我要跟他泱一死战!」她两眼发红地瞪着跨进门槛 的关无双。 「嗄?!没这么严重吧……」 「就有就有!」她倏地站起,眸光紧瞪着关无双,瞬也不瞬。 「你别冲动啦,这位关少侠远来是客,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咱们好好谈不成 吗?」 窦德男有些欲哭无泪,朝里边瞄了一圈,发现不少人己跑出大厅,何叔、傻 二、阿俊、厨房的李大娘、滕大婶、张大妈,还有几名新进的弟子,唉……就是 少个说话有份量的人。 「我只想见见窦四姑娘,没有歹意。」关无双欲笑不笑,自在地环砚四海镳 局里的格局。 「想见她,先过我这关!」窦盼紫气极大嚷,管不得能否使得顺手,已回身 从角落的木架上抽出一把长剑,「刷刷」两声,面往他连下快招。 窦家的大小姑娘虽练就不同兵器,除本身专精之外,对其它兵器亦多少有所 涉猎,像她,虽是以大刀见长,可拳、掌、剑、棍也学了点皮毛。 「闹够了没?」他沉下脸,对她执拗的脾气渐感不耐,明明已尽露马脚,还 死要硬撑。 师父要他看顾的,就是这样一个娃儿吗? 窦盼紫根本无暇顾及他在想些什么,气都给气炸了,手中剑走轻灵,弓步再 上,他越是相让,她越要恼火。 「姓关的,你缩头乌龟吗?!打也不敢打?!」适才是自己没留神,才会被 他一把摔进门里,她偏不信他有何才能,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来「指导」她。 「锵」地一响,带动一抹绿光,关无双陡然自右脚绑腿里拔出一柄薄刃钢刀, 其速快疾如电。 师父说对了一件事,这小姑娘臭脾性,不见棺材不掉泪。 窦盼紫清喝一声,回剑欲挡,可那把刀削铁如泥,登时竟划断长剑。 「背玉刀钊」她定眼瞧清,圆眸瞪得更大,简直要喷出火来,「你从哪里得 到的?!」 关无双使了一个漂亮的腕花,绿光随着刀刀摇曳,发出微微嗡鸣。 「恩师所赠。」 窦盼紫闻言,呆楞了楞。「胡说!不可能!」秀致的五官全皱了起来,恨不 得咬他一口。 「家师便是「青玉刀」司徒玉,他老人家在回西域之前将此刀相赠,并嘱咐 我前来九江四海探望一个小师妹,顺便指教她的刀法。」 「放屁!放屁!放屁!」窦盼紫连声粗鲁大嚷,一个字也不相信,愤愤地扔 掷断剑,随手再从架上抽出红缨长枪,冲着他连续旋出小缠枪 「阿紫呀~~」窦德男和其它人完全一头雾水。 说时迟,这时快,窦盼紫手里的长枪才旋在他门面,绿光当前掠过,又是那 把青玉刀,狠狠地、干净利落地削掉红缨铁枪头。 「啊~~」窦盼紫二度尖叫,气得把剩余的木棍往他用力掷去。 「锵锵」两声,绿光扫过,把一根木棍分成三段,「咚、咚、咚」落地。 「刚刀来也,接好啦!」是傻二,见窦盼紫不敌,急急忙忙冲回后院把她的 大刚刀取了来,当空抛过。 窦盼紫精神为之大振,回身接刀。她的刚刀或许不比青玉刀耀眼,但亦是纯 钢 冶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利器,不容小觑。 「姓关的,来啊!找不怕你!」刚刀在手,如虎添翼,她手腕放松,刀法贴 身,捧刀进逼,使上一招腾腾杀气的「大漠飞沙」。 唉,这小姑娘当真心不死?她的刀招,他还不烂熟于心吗? 「使这招时,背要直,胸要挺,最忌畏缩,你这样不对。」 他皱眉,用刀背迅雷不及掩耳地架开她的兵器,单臂随即切近她胸前,想也 没想,大掌一推,猛然朝那尚在发育、已略具雏型的胸脯拍下 「哇啊~~」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