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冤家亲家 机会稍纵即逝,那一夜,砸下百坛葡萄美酒,关无双仍旧徒劳无功。 窦大海等人回到九江已过一个多月,镳局的运作也恢复旧观,时序渐转,空 气里似乎感觉到了冬天的气息,风特别沁冷,吹呀吹的,钻进人的心坎儿里,把 气氛都给拧僵了。 四海镳局大厅里,窦大海张着狮口猛吼,两拳还胡乱挥着。 「阿男都嫁人了,爹这么做有什么不好?!还不都是为你着想?!」吼声震 得大厅上的屋瓦乱颤,抖下不少灰尘。 「得了,这碗太极翠螺又教姊夫给毁了。」太师椅上的美妇柳眉轻拧,将那 杯浮着灰尘的茶推得远远的。 一旁,那紫衫姑娘着实生气,嘟着两边红颊,想也没想,一把将那碗太极翠 螺抢了来,咕噜咕噜地仰头喝尽。 「说话呀?!你不说,那咱儿就全权替你作主!」窦大海挥挥右臂加强语气, 两道粗眉几要翻飞。 窦盼紫哼了一声,终是开口。 「我说我不嫁,更不要比武招亲,我已经清清楚楚告诉阿爹了,可是我说的, 您又不听,那说与不说还不都一样!阿爹还要人家说什么?!」 「比武招亲非办不可,除这件事,其它的事你都可以说。」 「那我已经无话可说。」她咬着唇,倔强地转过身背对窦大海。 「你、你这女娃儿……」窦大海落腮胡又开始胡乱飞扬,目中冒着两团火, 「咱儿以前就说过,咱们家的闺女儿若能自个儿找到如意郎君,那是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那也绝不留在四海当老姑婆,一律都给咱儿招亲去。」 听到「老姑婆」三个字,另一旁检视自己纤纤十指的美妇不由得瞇起美眼。 窦盼紫两只手握成小拳头,巧肩因气息紊乱而高低起伏着,仍是毫不妥协。 「那、那三姊呢?三姊也还没嫁人啊,为什么不用招亲?!」 「你三姊有好对象啦,还招亲干啥儿?!」窦大海堵了回去。 窦盼紫一怔,掀了掀唇正要说话,就见在练武场上的窦来弟打了一式龙翻江, 利落地收回九节鞭,接着慢条斯理地踱上听前阶梯,环视厅里的所有人一眼,才 缓缓地丢出一句 「阿爹,我要比武招亲。」耶?!啥、啥啥儿?!发生啥儿事啦?! 大厅里的三个人好似一下子被点了穴,动也不动,全瞪大眼睛瞅着她。 「阿爹高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没意见,只要把我嫁了便成。」窦来弟 耸了耸肩,心型脸蛋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说完,她朝后院方向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还有哪,阿紫不想招亲就不 要招亲嘛,阿爹硬逼,这样很没意思耶。有我的婚事任爹玩,应该也就够了。」 她潇洒地笑着,重新拾步向前。 大厅里静默片刻,尚在消化窦来弟所带来的冲击,窦大海有些不明就里,嘟 秾着,「事情不能这样说,一码子归一码子事呀……唔……她跟那人不是发展得 挺好的吗?怪了,什么时候吹啦……」 云姨微微抿笑,右有所知的模样,却是一语不发。 此时,窦盼紫抓到机会,连忙道:「阿爹,既然三姊要比武招亲,那我就~ ~」 「你们姊妹俩儿一起招,省时又省力。」 「阿爹啊!」她跺脚,见阿爹冥顽不灵,一意孤行,不禁冲口大喊:「我有 意中人了啦!」屋上的瓦屑无辜地飘了下来。 闻言,云姨和窦大海同时挑眉。 「为什么这么看人?我、我说真的,我真的有意中人了。」脸蛋烫得难受,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摸。 云姨轻点蛲首,笑了出来。 「我知道是哪一位。不错不错,论家世背景,和咱们一模一样,论人品德性, 也是龙凤之姿,再有,你和他都是使刀的,右成亲,刀双人成双,也是一段佳话。」 成亲?!窦盼紫心一促。 说真的,她还没想到这么多,和他虽相识甚久,也是近来才明白自己的心思, 不由得要去期盼,然,在方寸的某个角落竟又觉落寞。 自互表心意后,感情纵使明朗了,但他和自己该如何下去? 难道……就这么顺其自然吗?阿爹已千方百计想把她嫁出去,就算反对,极 力地抗拒,又能够抵挡至何时? 很可能有这么一天,她太累、太疲乏了,便胡里胡涂地应了阿爹,把自己胡 里胡涂地给嫁了出去。 听云姨如是说,窦大海粗眉飞扬,虎目炯炯,陡地恍然大悟 他们家闺女儿竟然……竟然想嫁那个人吗?! 「不行!」他猛地拍桌,「一干个不行,一万个不行!岳阳关家那小子,嗯: 他、他……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姊夫倒是说啊?」云姨决定替人出头。 「他、他……」窦大海脑中打转,用力地想,拚命要找出一个不好的理由。 但坦白说,那个姓关的小子家中虽经营镳局,人品却斯文俊逸,说话得体显 大气,能打能喝,上回还大方至极地邀请他和四海众师傅们品尝西域来的美酒, 真要挑毛病,就是……就只是…… 「姓关的就不行!」 「是吗?」美眸轻眨,「那咱们四海的关师傅呢?也不行啰?」 「呃……」窦大海张口结舌,有些作茧自缚了。 因为这位四海的关师傅正是他中意的女婿人选,为了凑合他籼来弟,都不知 花费多少苦心和血泪,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自家的闺女儿却嚷着要比武招亲, 呜:…他不依啦! 撇撇厚唇又清清喉咙,他粗声粗气地挤出话来:「咱们家的关师傅自然是好 的,可……可五湖镳局姓关的那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能嫁?!」 窦盼紫不想哭的,可是一股委屈莫名其妙地兜头罩来,就觉心中酸涩,没来 山地,眼泪便落了下来。 「瞧,姊夫您也真是的。」云姨也生气了,上前拍抚着窦盼紫的背脊,美眸 直瞪着窦大海。接着又说:「关家的二爷有什么不好?前前后后都不知帮过咱们 多少忙。 「先前,悦来客栈火烧四海船只之事,是他让底下的师傅帮忙救火,这才保 住四海的镳物,咱们家阿紫差点教火烧伤,也是他跳上船救她,还连带把船上的 货拖进江里,以免被火吞噬,咱们家阿紫的刚刀掉进江里,也是他给拾了回来, 还专程送回四海镳局~~」 这些事她旁敲侧击,打探得清清楚楚,不一吐为快更待何时。 歇了口气,她继续说下,字字铿锵有力:「四海镳局走水路,每每过悦来客 栈,关家的二爷全替咱们打点好了,要那刘掌柜多加关照。姊夫上回没瞧见,在 险谷那一次,阿紫教青龙寨的头子挟持,关无双都不知多紧张,不惜搏命相斗。 「姊夫说他不好?我真是不懂了,既然他不好,为什么您还领着四海众师傅 喝人家的葡萄美酒扣吃人家的满席大餐?!这是匿怨友其人吗?未免小人,教人 不齿。」嗄?!这……这指控太严重了。 他窦大海可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汉子,怎能跟「小人」二字扯上关系。 「我、这……」粗指搔着落腮胡,他脸涨得通红。 「不要说了,云姨……」窦盼紫吸吸鼻子,擦掉眼泪,努力自持的模样已教 窦大海心软了一大半。 她抬起清亮的眼,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又道:「阿爹,我不嫁,谁都不嫁, 就一辈子留在四海,可不可以?」 窦大海被她的神情吓着了,正要说几句转圜的话,此时,大门外一个苍老的 声音清晰传来,带笑地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丫头脾性还是没变,倔得可以。」 「师父!」窦盼紫惊讶地扬声一唤,眼眶里的泪跟着溢出两行。 那老者从容地跨进门槛,身形精瘦,着一袭灰衫。 「司徒师父,怎么……」窦大海惊喜地拱手上前,赶忙将司徒玉迎进大厅里。 「来来来,真是稀客啊,算一算,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面啦。」 贵客临门,把窦家父女俩的争执暂且压下,云姨颔笑招呼,又叫傻二上新茶 过来。 司徒玉坐了下来,白发红颜,颧骨笑得高高拢起。 「咱们真是一段日子没聚首了,今日真是相见欢喜。」 「可不是!」窦大海点头,洪亮地道:「您就安安稳稳地住下来,想住多久 便住多久,咱们好久没痛快对饮啦,哈哈哈哈……有您在这儿,随便指点几旬, 咱们家阿紫的武功肯定进步如飞。」 司徒玉笑着放下茶杯,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窦盼紫。 「这酒嘛是一定喝,至于指点武艺……呵呵呵,阿紫很好了,底子打得扎实, 能循序渐进的练武,将来必达巅峰之境。」 「师父,您不是觉得阿紫练得不好,还特地要……要那人来指导我的刀法吗?」 窦盼紫忍不住问出。 这话放在心里好久了,今天非弄个明白不可。 「那人?那人是谁呀?」司徒王老眉微皱。 窦盼紫抹去眼泪,脚一跺。「就是关无双嘛。您收他当徒弟,为什么都没告 诉人家?还把青玉刀给了他,师父好偏心!」 司徒玉轻唔一声,又呵呵笑着。 「没办法呀,我和他打赌输了,愿赌服输,我的青玉刀自然就给他啦。还有, 我是叫他得空来九江探望你,师兄师妹一家亲嘛,可没吩咐他来指导你刀法,唉 …我哪儿偏心了?」 原来如此……窦盼紫恍然大悟。 可恼呵: 那个男子总爱蒙她,下回见着,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此时,窦大海眨眨眼,好似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什么。 「师兄和师妹?您是说……关家那小子和咱们家阿紫是师出同门?」 司徒王道:「哈!莫非窦爷还不知情吗?那老夫倒可以不计较啦。窦爷适才 直说无双徒儿不好,他是我青玉刀的传人,真有那么不好吗?」 「唔……」被将得死死的。 司徒玉又说:「窦爷,其实老夫这次前来,实是受人之托。」他一顿,忽地 扬声道:「外头的全部进来吧!」 话方落,门外陆陆续续走进不少人,扛来许多东西,定眼一瞧,竟有十来箱 大红喜褛,还端进大小不一的吉祥红盒,全按古礼安排,所有礼品把四海大厅堆 得满地皆是,放眼过去一片亮红。 一时间,窦家大小全傻眼了。 「这、这,这是干什么?」 窦大海好不容易挤出话来,自然而然回想到之前塞北三王会上门向老二带弟 求亲的情景,九分像,只差没有牛羊挤进练武场。 「您还想不透吗?」司徒玉抚抚白胡,呵呵笑得开心。「这是岳阳五湖镳局 送来的聘礼,关爷知道这婚事若是他亲自同您谈,准闹得不愉快,所以才请老夫 当个中闲人,替他向窦爷提这门婚事。」 「什么婚事?!鬼才会答应!那个老家伙,他还没心死吗?!妈的,这也太 不要脸啦!」瞬间,窦大海气得全身发颤,粗眉倒竖,胡须飞扬。 忽地,他黝黑的大手一把握住云姨的柔夷,冲口便道 「阿云,你不能答应,绝对、绝对不可以嫁他,你、你~~」深深吸气,用 力吐出:「你嫁我吧!」 这话铿锵有力,震耳欲聋。在场的除了窦大海,其它人张着嘴,下巴都快掉 了。 好静。 大厅好静,只听见外头那棵依旧挺立的红杏与风嬉闹,沙沙在笑。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玉率先回过神来,假咳了咳,忍笑地道 「恭喜恭喜,四海又添一桩美事,老夫此次回中原,倒要好好喝上一杯。」 窦大海懊恼地责怪自己,他早该这么做,全怪自个儿性子粗野,很多话只会 放在心里,如今才教旁人有机会介入。 不行,阿云怎么也不能嫁给那个老家伙! 「唔……这些鬼东西可以搬走了,那老家伙想讨老婆,叫他找别家的姑娘去, 别动歪脑筋。」 窦大海硬是握住云姨的手不放,后者受到太大的惊吓,素来灵活的脑筋告假 去也,还懵懵懂懂地不知发生啥儿事。 司徒玉还是笑,从从容容的。 「做啥儿搬走呀?这聘礼是我无双徒儿下给我阿紫乖徒的,是关爷特地托老 夫帮的忙,呵呵呵,真是天作之合、亲上加亲,就不知窦爷对这桩婚事意下如何?」 呃……咦……搞错对象了吗? 这会儿,大伙儿又傻眼啦! ⊿⊿⊿⊿⊿⊿⊿⊿⊿⊿⊿⊿⊿⊿⊿⊿⊿⊿⊿⊿ 有司徒玉出面,从中斡旋,窦大海的态度似乎也放软了。 大厅里还在相谈,而见那些堆成山似的聘礼,窦盼紫心跳如鼓,再难静坐。 短俏的发儿一甩,她把众人丢下,独自一个骑马往湖畔去了。 湖边寒意更甚,枯黄的叶子在湖心荡啊荡的,随着水流周旋,带着落寞的心 思淡淡地飘远。 窦盼紫下了马,走至湖边席地便坐,她拱起双腿,将脸蛋自然地搁在膝上。 关家托师父来说媒,说真的,她心中除了惊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彷 佛有些不着边际,每件事都变得不真实。 拾起一粒小石丢进湖里,「咚」地轻响,水面泛起一个个涟漪,教她看得出 神。 恍惚间,听见脚步朝这边踏来,她并未回头,以为是前来游湖的人,直到那 略哑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夭这么冷,你偏爱来这儿吹风。」 窦盼紫陡然侧目,方寸不由得一紧,只见那男子学她一般,已挨着她肩膀坐 下。 「关无双,你、你怎么……」 猜到她要问些什么,关无双直接道:「师父来四海提亲,我没办法在岳阳静 候消息,所以就跑来瞧你啦。」 他亲昵地摸摸她的短发,「你阿爹告诉我,你可能往湖边来了。」 「……我阿爹?」她神情怔然,似乎不太确定眼前人是真是幻,轻轻喃着「 我阿爹不喜欢你。」 他微微笑着,「他喜欢也罢,不喜欢也行,反正……自然有其它人喜欢我。」 接着披风一张,将她的巧肩纳入。 窦盼紫反射性地扭动,却被他揽得更紧。 「这么温暖不好吗?别动呵……」 他的动作霸气,语气却十分温柔,再被他那对细长又深邃的眼眸- 凝,窦盼 紫身子没来由地瘫软,安静地缩在他的臂弯里。 「关无双……你找我干什么?」 「不找你,还能找谁?唉,谁教你喜欢找呀。」他双目晶晶地瞅着她,两人 的鼻尖只差一点点的距离。 听到如此自大的言语,虽是事实,右按窦盼紫以往的性子,这会儿肯定要鼓 起俏脸发脾气,但情况似乎有所出入。 她抿了抿唇彷佛有话想说,最后却是无语,反倒把小脸埋进膝里,不去瞧他 了。 「怎么了?」 关无双不懂,掌下感觉她身躯轻轻地颤动,脑中一转,这才明白她竟在哭泣。 「阿紫,你怎么了?」 哪还能继续维持从容神态?他心中错愕,见她硬不抬头,也顾不了这许多, 大手强迫地将她的小脸扳起,瞧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都要扭成麻花。 唉,他的心全给了她,原来不仅仅爱逗弄她,瞧她生气的俏模样,对她亦有 满满的怜惜,强烈到教自己惊奇。 「你哪里痛了?头吗?我瞅瞅。」 他好温柔好温柔,声音像涟漪般轻荡,低下头,郑重地在窦盼紫秀额上印下 一个吻。 「是不是好点儿了?唔……鼻子也痛吗?」嗷起嘴,在她可爱的鼻尖上也印 了一吻,继又沙哑地道:「颊儿也痛吗?」他的唇吻着她白颊上的泪痕,探出舌 尖,仔细地、小心翼翼地舔舐着。 「关无双……」窦盼紫迷糊了,心脏紧缩着,气息越来越重。 「不要哭,阿紫…你哭得我心乱。」 他移向那点嫣红,密密地衔住她的小嘴,相濡以沫,炽热地缠绵起来。 披风外的景致尽管风寒水冻,披风内的小小天地却旖旎温馨,教人陶醉。 许久,两人的呼吸都乱了,额抵着额,缓缓由沉醉的梦境醒来。 「阿紫,我有话想告诉你,己经藏在心里一段时间了。」他先开口,近近地 望进她的眼瞳里。 今天,在这清冷的湖畔,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心里的话全部吐出来,绝不 容许出任何差错。 「你、你……什么话?」窦盼紫喘着气,脸颊又粉又嫩,红若晚霞。 「阿紫,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好啊!天时、地利、人和,他终于说出口了,这才是真正的求亲。 窦盼紫没料到他会如此慎重地问出这句话,她神情怔然,喉间似乎梗着什么 教她无法出声,忽地,眼眶里再度盈满泪水,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见她迟疑,关无双心下大惊,连忙开口解释。 「阿紫,你、你听我说……在险谷那时,你为了我跳进江里,我就知道自己 这辈子想要的只有你一个,不可能再有其它姑娘了。一路回程,我一直想找机会 跟你求亲,可是偏没办法接近。 「后来,你阿爹终于肯上悦来客栈饮酒,我虽见着你,却又不能单独和你说 话,你知道吗……你阿爹直说回九江后要帮你办比武招亲大会,我简直……简直 心急如焚,真怕你这么胡里胡涂就给别人抢去。」 「我阿爹已经开始筹办比武招亲的事了,你~~」 「不可以!」他激动地打断她的话,双臂陡收,紧紧地将她抱住。 「关无双……」男子的怀抱太过紧贴,她费力地挣出一个呼吸的空隙。 温和的声音变了调,他的心急促了起来 「不可以嫁给别人,不可以!阿紫……你、你跟着你阿爹回九江之后,我独 自一个返回岳阳五湖,可是怎么都不对劲儿,就好象……好象只有人回来,心都 不知飘到哪里去,我本来打算直接杀到九江来,直接上四海提亲,直接求窦爷把 你嫁给我,可是: 「可是真这么做,你阿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你夹在中间要如何快乐?! 我不想你为难,不想你嫁给谁……」顿了顿,他的唇颤抖地落在她柔软的发上。 这个男人竟在害怕?! 体会到这一点,窦盼紫的心就像被温暖的水泽包围,感情整个柔软起来。 他呵……向来是狡诈而奷险,为了她,竟也懂得害怕吗? 「所以你才请师父出面吗?」她双手悄悄地绕在他腰后,悄悄地回抱着他。 关无双颔首,继而又说:「因为前去西域谓师父入中原,才多担搁了这么久 的时间,我真怕……真怕你嫁给别人。阿紫……你不要嫁给别的男子,嫁给我, 好不好?我、我真喜爱你,真是喜爱你。」 如此的请求,教她何能抵挡?! 她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落寞,就这么被他抚平了,还漫着醉人的浓甜。 原来,她等着便是这个。 她知道自己常是冲动鲁莽,有时会被一些事物迷惑,犯下错误,找不到真正 的方向,但这个男子呵… 她听见心底的声音,像小河一般潺潺流动的声音,轻轻地告诉她,他的感情 是真的,已无形而安全地将她环绕。 还是听不见回答,关无双倏地将她轻轻推开,却见那张可人脸蛋红通通的, 双颊还挂着两行清泪。 「老天……你怎又哭了?」他懊恼地拧眉,拇指拂去她颊上湿意,迟疑地问: 「你不愿嫁我为妻吗?」 「关无双!」 她忽而唤出,双臂主动抱住他的腰,埋进他胸膛的脸又是哭又是笑。 这、这,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虽托师父司徒玉出面说媒,那是为了安抚窦大海,可 对于这姑娘,他想清楚地知道她的意念。 若是……若是娶她不到,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阿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呵……」 然后,笑声如铃,由他胸怀里荡出,她抓紧他的衣衫眷恋地磨蹭着,轻声开 口。 「还感觉不到吗?你、你聘都下了,我、我除了嫁你,还能嫁谁?」 「阿紫……」他悸动着,醉倒在她女儿家的娇态里,头再次俯下,去捕捉那 枚可人的朱红。 鄱阳湖畔冬意渐近,却无端吹起一阵明媚春风,掉光青叶的树枝上,也飞来 一对好鸟共啼鸣,温情缠绵。 许久,那气息交错的披风里浅浅地传出人语,娇瞋着 「……等一下,你你……人家有话问你啦!」 「嗯?」完全的心不在焉。 「关无双?!」 男子重重地、挫败地、有些不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好,让你问。」 「你啊!最奸了啦!师父跟我说了,他才没有要你指导我的刀法,全是你胡 诌,拿来气我的。」「指导」两字还加重音。 「喔,是吗?」低哑的嗓音带笑,「没办法呀,我怎么说也是你师兄,见同 门师妹武艺不好,自然要指点一二。噢~~你打人!会痛耶!」 「不痛打你干什么?我、我要走,不睬你了。」 「不不~~你别走,你打你打,高兴怎么打就怎么打。」 披风动摇甚剧,两团起伏相互纠缠。 窦盼紫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他这模样跟窦家二姑爷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心 一软,便乖乖地让他拥抱了。 「等一下,唔……人家话还没问完啦……」 又是一声男子哀怨的叹气,无可奈何地等着问话。 「你说,你和师父拿青玉刀打了什么赌?」她嘟着嘴问。 「呵呵呵……唔……这事你也知道啦?」 听那语气,似乎想找借口蒙混过去。 「说!」 「唔……其实没什么呀,我只是和他比赛,看谁的眼睛能张得最久不眨眼… …」 「什么?!」语调忽地拔尖,「你骗人!」 「真的啦。」 「你最奸了啦,一定使了什么手段!」 呜呜呜…可怜的青玉刀… 「没有没有,我赢得光明正大哩!」他急着辩解:「阿紫阿紫,你别又生气 了,要不,我同师父禀明,将青玉刀交给你?」 「你、你…谁在乎青玉刀啊?!」 「可是你不是~~唔唔……」 话霍然间被截断,披风里再次静下,只隐约传出紊乱的气息。 然后,听见那个姑娘说 「关无双……我只在乎你……」 唉,他还能要求什么样的甜言蜜语? 男子发出一声近于野兽的低喘,伴着她的惊呼,把枝头上那对鸟儿都给惊扰 了,「噗噗噗」地振翅飞走。 之后…… 天很蓝,湖好美,风教人如此沉醉…又之后,那姑娘心里好奇,总有说不完 的问题「关无双,为什么人家都称呼你二爷?」 「嗯……」这问题有点复杂,不太想解释。 「难道……你不是独子,上头还有兄长吗?」 「唔……」这个问题更复杂,真要解释,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所以~~ 干脆就不解释了。 「关无双,人家问你话呵!」 「闭嘴!」 那男子忍无可忍,终是使出强硬手段,「不准再问。」 他想 好好吻她! * 想知道窦家老五窦德男如何与蒙族族长齐吾尔互许情衷,情定塞外,请看 旋转木马系列册《得来有情男》。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