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费斯·梅迪尼和野猪餐厅的大胡子老板显然相识,而且还是交情非比寻常的 那一款—— 门口的铃铛才刚响起,站在柜台内的大胡子大叔马上闻声抬头,跟着发出洪 亮的招呼,他把煮到一半的咖啡丢给旁人,胖胖的身躯随即迎了过来。 骆莉雅张大眼睛定在原地,就见两个男人张开双臂相互抱子抱,只是跟在自 己身后进来的那一个被动许多,神情也不太自然。 大胡子大叔嘴里叽哩咕噜流泄出一大串意大利话,厚实大手不停地拍着费斯 的宽肩,交谈了几句,他终于意识到骆莉雅的存在,一对深眸忽然瞪得圆滚滚, 像是一名收藏家正在打量乌菲兹美术馆里的艺术精品,眨也没眨。 骆莉雅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小脸泛红,只得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这下,意大利文更是快速蹦出,看来那大胡子大叔是问了一些问题,但费斯 似乎不愿回答,下颚微绷,眉间锁着风暴,竟一手拖住她的手肘,打算带她离开。 “NO、NO、NO——” 这句骆莉雅倒是听懂啦,不过还没搞清楚状况之下,她整个人已经离了地, 被大胡子大叔抓在混合着乳酪香和咖啡香的宽厚怀里。 他身材胖胖壮壮的,动作却十分敏捷,眨眼间已将怀中的东方小美人塞进窗 边的四人座位。 “呃?先生——”意语不通,又不确定对方听不听得懂英文,骆莉雅的话哽 在喉间,只能傻愣愣地任人摆布。 “噢——妈妈咪呀!噢——Bella !噢——妈妈咪呀——”大胡子大叔夸张 地大笑,双手还捧住她的头,用力地亲着她的发顶。 正准备亲第二下,那阴阳怪气的男人终于介入他们两人之间,强硬地挡在骆 莉雅前面,一把将大胡子大叔推得远远的。 餐厅里的客人全兴味盎然地看着,好几个人还跟着笑出声。 一下子变成注目焦点的骆莉雅觉得挺不习惯,只好乖乖地缩在费斯身后,见 大胡子大叔边和费斯说话边对着她笑,感觉到他的善意,她自然而然也回以灿烂 的笑容。 碍于费斯那张扑克脸,大胡子大叔无奈地摊了摊双手,终于放过他们两个, 离开时还不忘抛给骆莉雅一个飞吻。 意大利人的热情的确让人很难招架,她脸颊嫣红,愉悦地笑出声来。 “他刚才说些什么?”唉,看来她该要多学些意语了。 “……没什么。”费斯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声音紧绷。“我们到别家餐厅。” 由于他站着,而她坐着,骆莉雅得高高地仰起下巴,才能清楚看见他的表情 ——五官酷酷的,眉峰纠结,看来他心情不佳呢。 “这里很好,老板又亲切又可爱,我很喜欢。”对方的掌心温热粗糙,仍是 抓着她的手腕没放,骆莉雅要自己别胡思乱想,试着轻轻抽回来。 有意无意地,他紧握了一下才放开,神情不定地盯着她片刻,最后还是乖乖 地在她对面座位坐下。 “你常来这家餐厅用餐吗?”总是要找些话题聊聊,面对面不说话,那很奇 怪。可另一方面,心里也叹着气——她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从刚才进餐 厅就一直绷着脸,锐眸闪着戒备,好像敌人随时会从四面八方扑过来似的。 他抿着薄唇,摇了摇头。 这时,负责点餐的胖女侍前来替他们摆上水杯,她显然也认得费斯,八成已 经听了大胡子老板说些什么,也直冲着骆莉雅微笑,然后和费斯以意语简洁交谈 后,胖胖身躯才踩着轻快步伐离开。 “兰诺太太说今日套餐的主菜是奶油波其尼菇意大利面,我请她换成千层面, 一会儿就送来了。”他身材高大,两人座的位子挤进他一个刚刚好。 顿了三秒,骆莉雅才明白他的意思。 “谢谢你帮我点餐。”她略微羞涩地点头,自然地问:“你呢?也点千层面 吗?” “我吃海鲜通心粉。” “喔……”她轻应,垂下颈项玩着桌布上的花纹。 其实她心里挺好奇的,想询问他和那个大胡子老板是什么关系,却又觉得如 此太过突兀,毕竟她和他才第二次见面,还称不上是朋友。 和他相遇,原就充满着随机的变数,邂逅在这美丽的地方,往往是感性胜过 理性,忘记“邂逅”两个字本就无意,是认真不得的。 有缘千里来相会啦,要不然你干嘛哪边不坐,一屁股去坐在他旁边? 咬着下唇,不太喜欢脑中正在思索的东西,唉,都怪心苹啦,没事说那些话, 搞得她神经兮兮的。 “通常一个月来一次。”忽然,没头没脑的,他丢出这么一句。 “嗄?”什么东西? “最久三个月来一次。” “呃?”她脸蛋发烫,水亮眸光定定瞅着男人严肃的面容。 适才,她已脱下外套,此时穿的是一件V 字领的粉色羊毛衫,露出优雅的锁 骨,乌黑柔软发丝自然垂荡,流露出一种脆弱温婉的气质。 费斯的眼底掠过一抹情绪,快得无法捕捉,慢条斯理地掀唇:“你刚刚问我, 是不是常来这里用餐。” 骆莉雅真是败给他了,发觉和他说话,脑部的暂存记忆体非加大容量不可。 他喝了口柠檬水,继续说:“梅迪尼家的人每个月都会在这里举办小型家族 聚会,每三个月扩大举行,平常也会因应一些节日在这里庆祝……那个大胡子是 这家餐厅的老板,他是马隆叔叔,我亲生父亲的弟弟。” 欧洲人对家族观念通常十分重视,总是固定聚会,平时互通有无,这些骆莉 雅能够理解,但……亲生父亲?她心中一怔,难道他还有其他父亲吗? 还想着,忽见兰诺太大推着一个双层小餐车过来,可能是太兴奋了,明知道 她意语不通,兰诺太太还是冲着她直说,一边利落地摆上两盘精致的前菜和一大 盘已涂抹鹅肝酱、橄榄酱和番茄酱的切片面包,接着殷勤地帮她铺餐巾、递餐具, 瞥见费斯那两道严峻的目光,兰诺太太这才俏皮地吐吐舌头。 “你不要对什么人都笑。”兰诺太太被“瞪”跑了之后,费斯深邃难辨的眼 瞳再度调回她脸上,口气近乎指责。 呃?连笑也犯了他的禁忌吗?那是她的“本行”耶,多笑多健康呀! 看来,她和他真的难相处了,注定是有缘五分——唉唉,Stop!Stop!自己 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人家对我笑,我当然也要回给人家笑啊,礼尚往来,这有什么不对?”实 在太饿了,眼前的美食又太过诱人,她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黏过去,没仔细研究他 古怪的神情。 拿着刀叉开始进攻那盘青豆火腿,再大大地咬下一口鹅肝酱面包,哇——美 味呵。她小脸露出单纯又满足的表情,吃相毫不秀气。 “你……你也快吃啊。”别紧瞪着她,那会害她消化不良耶。 以为他又要沉默到地老天荒,那别有深意的目光终于好心地放回食物上头, 任性地撇撇嘴—— “我不喜欢青豆,有草腥味。”那个大胡子明明知道,还让厨师作这道前菜。 摆明要整人。 “乱讲,都不知有多香呢。”见他把青豆拨到一边,骆莉雅手中的叉子已忍 不住抢过楚河汉界,去营救那一小堆“弃儿”。“你不吃,我吃。” 费斯试着稳下心情,拿起银汤匙在汤盘中拨弄,竟不由自主地把一匙匙的豆 子全舀进骆莉雅的汤里。 “喂?你、你怎么又不吃?这不是青豆。”她颊上的热度未退,又来一波。 “只要是豆子都有草腥味。” 真挑嘴。“那豆浆、豆腐、豆干呢?”她故意问。 他动作微顿,思索这问题,认真回答道:“我喜欢臭豆腐,最好是麻辣的那 一种。” 厚——这个意大利男人为什么硬要跟别人不同? 骆莉雅是好气又好笑,轻轻摇了下头又继续喝汤,野猪餐厅的厨师手艺真好, 她喜欢橄榄油和奶酪融在口中的香味,热呼呼、软绵绵的,让人一口接一口。 费斯却没有她纯然享受美食的心境,只机械化地将食物送进嘴中,大部分的 注意力全落在她身上,觑着她的一举一动——喝汤的满足模样、将发丝塞在耳后 的秀气动作,跟着两道秀眉舒弛,她伸出小舌舔掉沾在唇瓣上的酱汁…… 胸口忽遭一股力量袭击,他忍不住闷哼,双手陡然紧握。 “怎么?噎住了吗?”见他轮廓紧绷,几乎要把手中的汤匙握断,骆莉雅吓 了一跳,连忙替他端上水杯,“来,喝点水。” 他顺从地接过,仰头咕噜咕噜地灌到底。 “喝慢一点啦。厚——”水都溅出来了。她轻嚷,自然地拿起餐巾伸去压住 他浸湿的前襟。当了二十四年长姐的她,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衣服湿了一大片, 待会儿出去吹到风会很冷的;吃东西爱偏食,养分摄取量会不够;又不好好进食, 吃个东西也会噎着;喝水还弄得乱七八糟,你几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 这么咦……呃——”小手蓦地被男性温热的掌心包裹住。 她一怔,话语卡在喉咙,定定地望住前方男人。 他的五官在这时显得凌厉,眼底却刷上教人费解的温柔颜色,矛盾的组合带 着致命吸引力,让她也跟着矛盾起来。 噢,沉着沉着,不能晕机呵。 感觉她的手在微微挣扎,但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开。 应该有些话要告诉她,应该是这样才对,要不,他不会任由意识带领,在极 短的时间内,动用特殊管道搜集有关她的一切,不会对着她的相片傻傻发愣,更 不会去打那通电话,将两条平行线画出交点。 那么,他该要说些什么? 脑中思绪沉潜而下,仿佛进入冬眠状态。 他能不能看着她,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眼眸灿如星辰,生动清亮,微启的红唇泛着玫瑰色泽,近近瞧着,宛如 离心花瓣,隐约透着香气—— “噢,妈妈咪呀!”又是胖兰诺,她笑嘻嘻地送上主食,见到“小俩口”正 以眼神传递海样深的爱意,不禁喜上眉梢,笑得胖颊高高隆起。 魔咒被解开了,骆莉雅用力抽回手,还矫枉过正地将双手缩进桌面下。她没 沾半滴酒,却觉得醺然欲醉,严重的热浪侵袭脸颊,硬是烧出两朵火红。 完了,糟了,难道真要晕机?! 不不不,她和他处不来的,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热情活泼又大方, 动不动就笑;他则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酷Man ”,三拳才勉强揍出一个闷屁, 怎么可能真有什么? 好吧,就算……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擦枪走火,火花一闪就成过眼云烟啦。 她的奶油什么叉叉菇千层面已经摆在面前,吃饭皇帝大,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可心里虽然这么想,她垂眸瞪着那盘佳肴,鼻间窜进浓醇的乳酪香,竟发现早失 了胃口—— 厚,都是他害的啦!讨厌讨厌,这样很浪费食物耶。 而此时,费斯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嘴角微微抽搐,眸中精光锐利地扫向一旁的兰诺太太,但后者似乎看惯他 这等皮相,早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她还是俏皮地对他耸耸肩,接着忽然从身后取 出一株长茎红玫瑰,放在骆莉雅餐盘的旁边。 “耸、尼、一都、美贵花。” 骆莉雅微讶地抬起脸容,见兰诺太太可亲的笑着,胖胖手指比了比玫瑰,才 弄懂她刚用生硬又怪异的语调说了一句中文。 “谢谢你。”她收下玫瑰,绽出一朵如花笑靥,用中文和意语不断地道谢。 没有哪个女人收到红玫瑰会不高兴,即使它不代表爱情,也自有它珍贵的含 义。 兰诺太太叽哩呱啦说了一大串意语,其中还夹杂了好几句“妈妈咪呀”。 她捧住骆莉雅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两下,跟着硬是抓来她的手塞进费斯的大掌 里,要他紧握住那只滑嫩的柔荑—— “这、我——”骆莉雅再次陷入窘境,可男人的掌握却更为有力,而那对意 味深长的褐眸仿佛已看进她狂跳不已的心。 现下,一种怪异的紧迫弥漫而来…… 费斯蹙起浓眉,收拢五指扣住她的小手,在意识到“危险”的同时—— 干净澄透的玻璃窗外,忽然贴上十来张脸。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黑压压地抵成一片,他们全张大眼睛眨也不眨地 盯住骆莉雅,就跟刚进餐厅时,那个大胡子马隆大叔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又惊 又喜,如同见到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一般。 此时,马隆大叔的胖大身子终于从柜台下钻出来,手里还拿着电话筒,另一 手则对着玻璃窗外的男女老少猛招,摆明是他通风报信,一直躲在暗处提供情报。 “快走。”费斯脸色铁青,倏地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喂——”可叹呀,落入他的魔掌,害她千层面还没吃到, 人已被他拖着走,只来得及抓住自己的外套、提包,还有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还没结帐不能跑啦!” 费斯存心吃霸王餐,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然而,他可以没礼貌,但她骆莉雅可是从幼稚园开始就拿一百分的乖宝宝、 是迷人的亲善大使,怎么能学他呢? “哥勒七呀!跷喔——Thank you !拜拜——谢谢!再见——阿里阿多!莎 哟那拉——跷喔——”利用短短的几秒时间,她回眸笑开,带着歉意,以自由的 那一手对着餐厅里的众人挥动,意、英、中、日语全数出笼,还不忘抛给马隆大 叔和兰诺太太两个热烈真诚的飞吻。 她想对他们说,下次她一定会再来光临,却不懂这句意语该怎么说,只好 “跷喔、跷喔”个没完,那是意大利人见面招呼或分离道别时常用的话。 费斯狂风乍临般推开餐厅大门,见他拉着女孩儿要走,玻璃窗外的男女老少 纷纷紧张了起来。 其中一名装扮入时、斜戴着粉红色羽毛小帽,脚下还蹬着三寸高跟鞋的丰满 女士领着众人就要过来。她套着粉色纱质手套的双臂伸得老长,打算拥住谁似的, 笑得瞧不见眼瞳—— “噢,妈妈咪呀——” 老天!为什么大家都爱冲着她喊“妈妈咪呀”?! 骆莉雅愣在原地,尚不确定该如何反应,一旁的男人已决定了一切—— “快跑!” “什么?哇——”她穿靴子耶,有跟耶,不跑行不行?呜…… 两人身后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叫嚣声漫天而来,一时打翻了向来悠闲安宁的 城市氛围,路上行人连连自动退避三舍,见一群人狂追着一对俊男美女,不知情 的人以为在拍电影哩。 “哇——”不意绊了一跤,骆莉雅差些跌倒,费斯顺手抱住她,健臂忽然伸 向她膝盖弯处,将她打横抱高。 “梅迪尼先生,你、你你干什么啦?!”她惊嚷,虽然没有惧高症,却被他 这突来的举止吓了一大跳。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下颚和嘴角僵硬的线条,已说明他心里的不悦。“你跑 太慢了。”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往那栋最高的大厦大跨步跑去。 她鼓着脸颊,指责地瞪着他严肃的侧面,攀住他颈项保持平衡的双手,真想 狠狠地捏下去,让他尝尝她指甲功的厉害。 她跑太慢?难不成说起来是她的错?! 之后,那群男女老少也跟着冲进大厦,但马上被四名警卫人员阻拦。 此时,费斯已抱着骆莉雅进入专用电梯,而那名丰满女士不知跟警卫说了什 么,四名警卫便没再为难他们,等他们再度冲去时,电梯门已完全合上,迅速往 上爬升。 骆莉雅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尖锐而气愤的呼叫—— “费斯·梅迪尼!——”就见被点了名的男人额角青筋浮现,隐隐抽搐,接 下来一大串的意语精彩吐出,可惜骆莉雅听不懂也听不太清楚了。 “放我下来啦。”她踢着小腿。 环顾电梯,三面全是镜墙,把她的窘态反映得淋漓尽致。 噢,妈妈咪呀,为什么一顿饭吃到最后竟会上演一出“佛罗伦斯大逃亡”? 她暗自叹气,努力控制自己别脸红、别心律不整,尽量让声音持平清晰: “梅迪尼先生,我等一会儿要搭火车回罗马,明天还有班要飞,你放我下来啦。” 那对深褐眼瞳在镜中与她相遇,此刻已恢复沉稳神情,但仍没放开她,默然 无语却意味深长地凝视,接着便将注意力放在逐渐攀升的楼层显示灯上。 “梅迪尼先生——” “我说过,我叫费斯。”薄唇微掀。 骆莉雅一怔,不明白他在计较什么,放软语气说:“好,费斯,我不管那些 人是谁,你快放我下来,我现在就走。” “他们追上来,你走不了的。”眉峰成峦,他刻意松开,“尤其是安娜丝, 她说不定会绑架你。” 骆莉雅瞪大水眸,无辜轻嚷:“绑架我干什么?我们家再普通不过,没什么 钱的。”要绑也是绑他吧,厚——说这种谎话骗人,以为她才三岁啊?!“来到 意大利,随随便便就碰上黑手党绑人,又不是演电影。” 他抿着唇竟不搭腔,小小空间,气氛陡然绷紧,闷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骆莉雅吞了吞唾液,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出来,定定地看着他怪异的脸色, 一时间忘记自己还教他抱在怀里。 “你……呃……不是说真的吧?”问得小心翼翼。 电梯持续爬升,眼见已快抵达最上层。他才忽然开口:“安娜丝昨天刚举行 第十次婚礼,她的第十任丈夫就是黑手党老大。” 真的假的?!她眼睛又圆又大,小口微张。 “我……很少带异性朋友到野猪餐厅……”他没把话说完整,其实不是“很 少”,而是“根本没有”,“……所以,马隆叔叔和兰诺太太以为我们在交往, 所以联络了安娜丝和梅迪尼家族的人过来,以她的个性,很有可能绑架你,只为 了要你——”他突然顿住了。 “要我怎么样?” 被他盯得浑身轻颤。 “要你当我的新娘。” “嗄?!” 这次真要晕机啦。 “当”一响,电梯门正要打开的瞬间,费斯俯在她耳边轻轻又吐“忘了告诉 你,安娜丝是我母亲。” 跟着,迎接在电梯门外的是直升机不停旋动、轰隆隆的机械声,正刮起阵阵 强风。 骆莉雅脑中一片空白,在半震惊、半恍惚的状态下被塞进后座,连安全带也 是身旁男人帮她系妥的。 她无法思考,只觉得整个思绪就像直升机不住运转的螺旋浆,已被搅得一个 头两个大……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