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超级市场前,程家欣站在那里已等了将近十分钟。 适才结完帐,她忽然记起要买保鲜膜,又跑进去找,叶甘庆要她出来后直接 在门口等,他先将她采购的蔬菜水果和日常用品提到后面的停车场,再开车过来 接她。 “奇怪了……”她嘟嚷着,决定化被动为主动,绕到停车场去。 他那台雾金色的家庭房车挺显眼的,一下子就抓住她的视线,可是更教她移 不开目光的,是立在车旁的一对男女。 “小叶,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我那时不应该那样对你,我错了, 我不应该听爸妈的安排,他是个大变态,以为有钱、长得帅就了不起,他根本是 个浑蛋,彻头彻尾的浑蛋!”那女人长得很有味道,瓜子脸、丹凤眼,中分的长 发鸟溜溜的,美得有个性,可惜妆全花了,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两手紧 紧抓住叶甘庆的左掌,楚楚可怜地控诉兼忏悔着。 “玲,他打你了吗?你说,那个姓周的是不是动手打你?!”叶甘庆口气严 厉,右手掏出手帕帮她擦脸。 女人老实不客气地让他服务,吸吸鼻子。“他动手打过我一巴掌,那天晚上, 我故意在他床边磨刀,他就再也不敢了,可是……可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他在外面乱搞,女人一个换过一个,现任还要跟我离婚。”忽然,秀气五官变得 狰狞,“做他的白日梦啦,我不离婚,我绝对不会离婚,我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大家走着瞧!” “玲?!”叶甘庆吓了一跳,摇摇她的手。 女人陡地回过神,看见他眼底的怜悯和温柔,瘪瘪嘴,心一阵痛!“ “小叶,呜呜呜……我常常梦见你,梦见我们以前的事,你总是那幺好、那 幺温柔体贴,你爱我,你说过你爱我,是不是?我记得,一直都记得,呜呜呜… …我为什幺那幺傻?呜呜鸣……我为什幺要离开你?我后悔死了、后悔死了、后 悔死了……”她摀着脸痛哭,顺势靠入他的胸膛,纤细身躯不断发颤。 叶甘庆刚开始很僵硬。见她哭得可怜,双手终于慢慢有了反应,抬起来轻拍 着她的背脊,低语:“都过去了,我没有怪过你,嘘……不要伤心了,玲,不要 伤心!”他抬起眼眯,不经意和站在几步外的程家欣四目相接,后者脸上除了明 显的迷惑外,尚有许多他辨识不出的情绪。 他微微一怔,并未放开怀里哭泣的女子,只是纳闷,不知她站在耶里多久? 听到多少内容? “玲,别哭了,我打电话给你家的司机,请他载你回去好不好?”见她这模 样,他实在放心不下,就算她曾经对不起他、伤害过他,也都是过眼云烟了,没 必要放在心上。 女人在他胸前乱蹭,竟歇斯底里大叫:“不要、不要!我就要你、就要你! 呜呜呜……你别走,我不要你走——” 叶甘庆无奈地拢眉,正捺下性子想好好劝她,那抹娇丽的身影已踩着三寸高 跟鞋,缓缓的、坚定的,挟着不容忽略的气势踱到他面前。 程家欣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手叉起腰,一手拍拍女人的肩膀,口气是前所未 有的寒冷,一字字像冰珠,狠得很—— “这位什幺玲的小姐,哭够了没?要是没哭够,建议你打电话给张老师咨询 专线,还是花钱替自己买个心理医生,随便怎样都行,就是别再巴着这个男人, 把他还给我!” 家庭房车内播放着轻音乐,以竖琴为主的演奏中夹有海浪和海鸥的声音,气 氛应该是舒畅柔雅的,可惜不是这幺一回事。 程家欣鼓着颊,气嘟嘟地望着车窗外,外头有些什幺景物,自己也不知道。 忽然,她转过头,耐性似乎已经到达临界点,再不把话全部吐出来,真要憋 到内伤—— “你干嘛要当滥好人?她根本……根本只想利用你而已,有大堆苦水往别人 身上倒,见有人怜悯她、同情她,就开始自怨自艾,她如果有决心,真想给那个 男人好看,就该坚强起来,而不是装得 像个小可怜。你懂不懂?“ 叶甘庆双目直视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指关节微凸,沉缓地说 “玲是我大学时代的同班同学,算是老朋友了,刚巧在超市的停车场遇见, 我原想和她打声招呼而已,没想到她会情绪失控,车子平顺地转了个弯,他声音 更低:”她目前嗯……婚姻状况不太理想,心里郁闷,想找个人倾吐一下也很正 常。“ 喉咙漫起一股酸意,程家欣下意识咽咽唾液,想冲淡那股酸滋味,一听到他 的回答,真想把包包砸到他脸上。 “你说清楚,你、你和她交往过多久?你们在大学时就是班对,对不对?” 什幺老朋友!以为她猜不出来吗?是太错愕,也太烦燥,她一时间忘记自己其实 并没有资格这样质问他。 他和自己暧暧昧昧的,似乎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但一见到停车场那一幕, 莫名的危机感兜头罩来,她几乎是马上进入“奋战状态”,想捍卫属于自己的领 地,任凭“入侵者”再如何可怜柔弱,她也绝不心慈手软,因为同情敌人就是对 自己残忍。 略方的下颚紧了紧,叶甘庆并未立即回答,一会儿才出声: “我们大二开始交往,大四下学期,她家里帮她安排相亲、后来她就嫁人了, 是家里长辈的意思。” 还真轻描淡写!这下程家欣不只想砸包包,连三寸高跟鞋都想脱下来敲他的 头。“为什幺还要替她说话?她明明就是背叛你们之间的感情,她见钱眼开,她 用情不专,现在还有什幺脸对你哭诉?!” 音乐中的海浪声层层叠叠,忽然狂击石壁似的,帕一响,片刻,又渐渐平和 下来,缓缓来去。 他语气依然平静:“‘大家还是朋友,更何况,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情 绪不稳定……你刚才实在不应该那样对她。” 车子驶近程家欣所住的公寓,停在大门前。 该下车了,她却动也没动,双手紧抓着包包。 她对那个叫什幺玲的女人做了过分的事吗?没有……没有啊,她只是语气冷 了些、态度凶了些,克制不住想戳破那女人柔弱的、楚楚可怜的、想博取同清的 假相罢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他?! 叶甘庆如坠五里迷雾,不懂她反应为什幺这幺激烈。 适才,他原想先送玲回去的,可是程家欣脸色难看到极点,见他没放开怀里 的女人,白着一张脸掉头就走,害他顾着这边,又要顾着那边,最后只好打电话 请住在附近的一位朋友过来帮忙。 他一直是个重感情的人,对男女间的事向来秉持好聚好散的原则,就算彼此 间有过争吵、不快,人生不断向前迈进,过去就让它过去,没必要放在心上。 “家欣,我只当她是朋友,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你怎幺了?”他低下 头想瞧清她,她却赌气地撇开脸,他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忽然伸出手覆在她细 致手背上。 她仿佛触电般一震,试图甩开,他却握得更紧,温厚的大掌满满包拢着,不 让她逃开。 跟着,两颗泪珠毫无预警滴在他麦色手背上,微麻微痒,却在他心湖掀起动 荡。 “家欣?!”他声量不小,显然吓得不轻。“你怎幺了?你……你不要哭啊,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错了,我跟你说对不起,我、我让你打、让你骂、让你 出气,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她突然抬起脸容,哭得梨花带雨,眼珠迷蒙,教人一 阵心疼。“叶甘庆,你、你自己说,你是哪里惹我生气?哪里做错?你为什幺要 跟我说对不起?” “嘎?”他微怔,定定望着她。“我呃……” “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嚷着,泪珠又挤出眼眶。 他苦恼地皱眉,一手拭掉她颊上的湿润,忧郁地问:“家欣,别让我猜谜语, 你到底气我什幺?到底要我怎幺样?” “是你到底要我怎幺样?!”她瞪他,胸脯高低起伏,咬咬唇,压在心底的 疑问倾泄而出:“你干嘛三不五时就出现在我身边?干嘛大献殷勤对我这幺好, 还入侵我的生活领域,笼络所有亲朋好友,让大家习惯你的存在、欢迎你的存在? 你到底想怎样嘛?” 他怔住了,沉静了好几秒,忽然低语—— “我以为已经做得够明显,以为你早就心知肚明……我、我很喜欢你,喜欢 到一定要去为你做些什幺才开心……我正努力在追求你,你不知道吗?” 程家欣感觉一股力量紧掐住心脏,又瞬间松弛,大量空气冲进肺里,每个细 胞鼓胀起来,她心痛,痛感中却泌着快意,让人想哭又想笑。 “你……你、你你不说,我怎幺知道?你不说,我怎幺知道嘛!”她和泪轻 嚷,未被紧握的手抡起拳头搥着男人宽肩,发泄了几下,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主动勾住他的颈项,学那个叫作玲的女人霸住他的胸膛呜呜啜泣。 这转变来得好快,叶甘庆简直受宠若惊,心都快跳出喉咙。 “家欣?”他身子蠕了蠕。 “呜呜呜……不要乱动啦!”她凶了一句,固执地不愿抬头。 叶甘庆不敢再尝试推开她的肩膀,轻嗅她发丝的香气,感受着她异常柔软的 身体…… 美好的早晨,程家欣拎着一盒手工自制的乳酪蛋糕,搭捷运到坐落在台北东 区黄金地段的“royal 风格店“。这栋饭店建筑地下加地面总共二十八层,全部采用流线造型,很 有现代感。 门口的服务人员亲切地对她微笑招呼,同样是服务业,她回给对方一个亮丽 笑容,电力十足,电得人家面红耳赤。 踏进中庭挑高的明亮大厅,还没走到柜台,饭店经理已迎了过来,笑嘻嘻的。 “程小姐,怎幺一个人。你的护花使者跑哪里去啦?” 程家欣可爱地叹了声。“还在睡觉吧。我的班机临时取消,今天就变成休假 啦,他还不知道。” 饭店经理挑眉。“他这几天连续出差,昨天半夜才回来,都快累翻了,还为 了一个邦喀岛的企划案和大老板吵得不可开交,好象关系到当地环保的一些问题。 唉,有些大集团只要有钱赚,哪管那幺多……“仿佛意识到自己太多嘴,他 正了正神色,露出适宜的笑—— “我让人拿备用磁卡给你,他说不定睡死了,没办法爬起来开门。等一下再 请服务生帮你们送早餐过去,我想他看到你来,肯定很高兴。” 轻应了声,拿到磁卡,程家欣搭着电梯到达十九楼。 这里的等级属于景隅套房,固定两房一厅、有独立阳台,卫浴设备精致,可 以一边泡澡一边欣赏着台北的夜景。 熟门熟路地绕过一个小交谊厅,她踩着地毯继续往里边去,嘴角悄悄漾出笑 来,记起第一次毫无预警被带到这里,她还发了火,气得都流泪了,以为他跟其 它男人一样,才决定正式交往没几个礼拜,就露出本性,最终的目的只想抱着她 在床上滚来滚去…… 谁会想到他明明在北部有房子,却在饭店里长期寄居,理由是三餐有人打点, 天天有客房打扫,又因为是饭店的员工,住房、用餐都有折扣可享,还能节省交 通时间,因“Royal 风格店“台湾分部就设在这栋饭店大楼顶楼,他上下班搭电梯,一切搞定, 另外一项好处是,就算他出门在外,一、两个札拜没回来,和他混得超熟的几名 服务人员还会轮流帮他照顾大狗哈弟,保证无后顾之忧。 这男人阿……有时成熟稳重,有时又挺孩子气的,不过她不能否认,他对她 真的很好,虽然有点黏人,好爱管她,可她嘴上骂他烦,心里却甜孜孜的很受用。 她不知道两人是不是陷入热恋,因为并未摩擦出激烈的爱情火花,只是彼此 的态度明朗了、确定了,有时,她会忍不住偷偷期盼,至于期盼什幺?她也说不 清楚,好象不该只是这样,应该是——是—— 甩甩浪漫长鬈发,她叹了口气,有点搞不懂自己。 她没按门铃,直接插入备用磁卡,庆幸地发现他没有上门链。她先将乳酪蛋 糕放进吧台旁的冰箱里,往主卧房走去,瞥见大床上的人,脸颊自然渲开红晕。 男人趴睡着,被子早被踹到地毯上,他几乎全裸,只穿著一件黑色三角裤, 臀部削瘦有型,隆起的弧度引人遐思,往上延伸是一大片宽广的背肌,往下瞧去 是两条强而有力、毛茸茸的大腿……尽管害羞,她仍侧着俏脸打量着,小心翼翼 地在床边坐下。 他睡觉原来会打呼,不过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她缓缓牵唇,指尖发痒,忍不住拨弄他一头乱发。男人的睡相天真无辜,嘴 角还泌出一丝口水,她挑挑眉,摸出自己具照相功能的手机,悄悄将镜头对准他 的脸“哇啊——”男人突然惊醒。 “哇啊——”程家欣被他吓了一跳,胡乱按下快门,拍了一张超矬的照片。 “你你、你……家欣?2 ”叶杜庆翻身坐起,脑筋还不太轮转,“你飞出去 了,你、你说要飞三天班。” 她拍拍胸脯,笑叹了声。“飞机引擎出问题,正在维修,所以就被迫取消航 班,人家今天改成休假啦。”她搥了他一记粉拳,“你很讨厌耶,干嘛叫那幺大 声故意吓人家?”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努力消化眼前状况,他搔搔头又眨眨眼, 望着近在咫尺的俏美脸庞,渐渐有了真实感,忽然咧嘴笑了,“家欣……家欣… …家欣……” “干嘛啦?一直叫人家名字?”她脸红红。 “就只是想叫叫而已。”这阵子真不是普通的紊乱,一会儿他出差,一会儿 换她飞国外,见面机会寥寥可数,虽然天天电话联络外加传简讯、电子邮件,心 里还是不踏实。 原以为还得等她飞完二天短班才能见面,没想到一早就有惊喜出现。他定定 看着她,有点傻呼呼的,那模样挺值得收藏,程家欣顽皮地抿抿唇,拿起照相手 机喀嚓、喀嚓地拍。 叶甘庆一怔,满脸疑惑。“干什幺啊?” “拍照留念呀。”她若无其事地回答。 他眼睛瞠大,蓦然间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反射性抓起枕头压在两腿间的重 点部位,不知结巴个啥劲—— “你、你你……我、我我刚才有没有、有没有变得很、很……大?” 她雅致的眉心微蹙。“什幺很大?‘ 叶甘庆面泛潮红,眼神不自觉往下瞄了瞄。 他刚才似乎梦到她了,现在回想,好几幕都是在床上嗯……滚来滚去,真要 说出来,九成九会吓得她拔腿就跑。 瞧见他的反应,程家欣顿时会意过来,拿着照相手机的手有些不稳,心里害 羞,却又觉得好笑,想想,眼前的情况还真特殊。 “怕什幺,我又不会拿你的照片贴在网路上。”他越紧张,她越爱逗弄,作 势要抢他的枕头。“来嘛,让人家多拍几张,呵呵呵,原来你穿黑色内裤满性感 的耶,以后我帮你多买几件,还是你想试试豹纹的?” “家欣?喂?别这样!” “你别躲来躲去,不要那幺小气嘛。” “等一下,住手——” “不要。 “唔……” 事情演变到最后,程家欣为了拉扯枕头,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忍不住呵呵笑。 她第一次这样作弄男人,第一次知道男人也会因裸露而害羞,他身材很有看 头,却不懂得如何卖弄,窘迫得涨红脸。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就是觉得 这样的他实在可爱。 忽然,两条铁臂将她合身搂抱,伴随着她的轻呼,叶甘庆登时扭转局势,翻 身一滚,强壮胸肌已紧密地压住她。 四目相接,他的眼瞳黑幽幽的,最深处却激跃着火花,而她的眸光雾蒙蒙, 如水一般柔软。两人的气息都不太稳定,一呼一吸间,挟着体内灼热喷在彼此脸 上,两颗心同时乱了拍子。 叶甘庆端详着,视线不由自主瞄向她的软唇,近在咫尺,透着无形的强力诱 惑,那玫瑰色泽微微轻颤,似乎等着人攫取…… 在那注视下,程家欣觉得心脏都快跳出嘴巴了,热得难受,她不由自主扭动 身躯,听见他喉中滚出古怪的闷哼,某种硬物正顶在自己柔软腿间,她一怔,大 把、大把的热火轰烧上来,动也不敢动了。 “你、你你……叶甘庆,我、我之前说过的,我……我反对婚前性、性行为 ……”她嗫嚅着,表情看起来该死的无辜。 一个男人的忍耐力到底能达到如何的境界?他喘着气,忽然低下头吻住她, 仅是抵住那两片娇唇,没有更深的探索。 怀中的娇躯明显一颤,她双手搁在他光滑的宽胸上,慢慢缩成小拳头,却没 试图推拒。 这就是她期盼的“东西”吗?爱情光是精神上的分享,心灵上的慰藉已经不 够,她需要更激狂、更亲密的关系吗? 可为什幺独独对他产生这样的心思? 她一直有所坚持,为的是保护好自己,尽管外表成熟艳丽,她内心仍像个小 女孩,好害怕受伤。 是因为这男人让她有了莫大的安全感,让她感受到真诚的关怀,她心中那道 防卫对他起不了作用,反倒隐约渴望着、期盼着,所以才愿意放任他为所欲为吗? 是吗?是吗? 她晕晕然,红唇自行意识,竟轻轻吸吮起来…… 霍然间,男人两片温唇毅然决然地从她的甜美中拔离,健壮身躯也由她身上 弹开,跳得远远的,仿佛她全身上下都通了电。 赤着脚在地毯上踱方步,叶甘庆十根手指插入一头浓发中,揉得乱槽槽,嘴 里还念念有辞! “冷静、冷静……深呼吸,对,深呼吸,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叶甘庆?”程家欣讶异地坐了起来,胸口仍微促,下床想走近他,下一秒 竟见他拔腿冲向浴室。 “我、我还没刷牙洗脸!” “啊?” 跟着,浴室里响起莲蓬头哗啦哗啦的冲水声。 他在洗冷水澡吗?程家欣小手捧着红得像熟透西红柿的脸颊,悄悄叹了声, 不由自主想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