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光和煦的上午,宁静的巷弄中,有块粉红色招牌上头嵌着浪漫的字体—— 喜从天降婚友社。 雅致而喜气的招牌下是一面玻璃大门,由大门往内望去,尽头的白色墙面上 是一巨大的横幅区额,区额上题着一排字——有情人终成眷属。 上班时段,几个女子坐在办公桌前各司其职,工作之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 聊着,忙碌中带着几分惬意,她们都是婚友社中的现代红娘,个个年轻有朝气。 这是一家小型婚友社,专为单身男女举办各式婚友联谊。招揽的会员年龄从 十八岁到六十岁都有,几年来,成功促成一桩桩良缘,上千对男女藉由这机构而 顺利完成终身大事。 现代社会,不少男女的交游范围受限于工作、生活圈狭小,单身男女普遍有 寻觅结婚对象的困扰,一方面苦于缺乏交友管道,一方面没有时间,更有些人因 为本身的个性问题,迟迟无法觅得理想的另一半。 婚友社的存在,提供旷男怨女代为寻觅理想对象的机会。合宜的会员制度、 有效率安排雨性接触交往、健康安全的交友管道与活动,使许多单身人士在忙碌 工作之余,进而踏上婚姻之路。 当、当、当——玻璃门被推开,一串铃铛活泼舞动着悦耳的声音。 “阿凤姐,早安!”叶秋凉自电脑档案中抬头,精神抖擞对社长大人招呼。 “阿凤姐早!”几个人陆续出声。 “大家早!”自门口踏入婚友社的妇人一派雍容。 这是婚友社的社长,人称阿凤姐,在红娘界可是名闻遐迩。 年逾半百的阿凤姐,经营婚友社已有多年,自丈夫过世后,她便将大半岁月 贡献给婚友界,为单身男女牵红线。 她时髦爱打扮,也如所有中年妇女般怕丑怕老,虽为“媒人婆”,却不准人 家称呼她婆、姨、婶、妈……之类,要取悦她,唤她一声大姐,便能教她心花怒 放。就连她自己的儿子,也要比照称呼,唤她为“阿凤姐”。 “阿凤姐,这个月会员的报名人数又冲破纪录了。”秋凉向她报备。 “哎!可是速配率创新低哪!你们这几个丫头,不是我爱说你们!人家别的 婚友社都是阳盛阴衰,就只有咱们社里面的会员是阴盛阳衰,你们还不赶紧想办 法,去多找些条件背景优秀的男会员。”阿凤姐忍不住唠叨。 “条件背景优秀的男人,哪来那么多啊!” “又不是路边随便捡就有。” “是啊、是啊,又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阿凤姐的儿子那么优秀。” 几个年轻丫头七嘴八舌,还不忘讨好社长。 “少给我那些借口!多用点心,随便也挖得出成堆上得了台面的男人!”阿 风姐话题一扯,接着又要老调重弹。“啧!不过哪……说得也是,优秀的男人实 在不多,像我儿子那种上等的男人到哪找!我那英俊挺拔的儿子,可是赫赫有名 的程式设计师,在美国的事业有声有色,他呀!现在还正回国筹备分公司……” 大伙儿听她滔滔不绝,纷纷吐舌偷笑、互觑几眼,耸耸肩不以为然。 阿凤姐一天到晚吹嘘自己的儿子有多上等、多优秀,她们却从没见过他儿子。 传说中相貌堂堂、条件显赫的宝贝儿子,大概……还在孵吧! “对了!秋凉,明天的茶会活动给你带。”终于,阿凤姐停止了自得的发表, 提及正事。 “阿凤姐,你看看我。”秋凉愁眉苦脸、懒洋洋睇了她一眼。 “怎么?”阿风姐蹙眉。 “你看我是不是槁木死灰,很没精神的样子?”秋凉端着张丧气的脸。 “怎么?又失恋啦?”阿风姐打趣笑了声。这丫头在她这里也工作好几年了, 没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答对了!如果你不想我把活动搞砸的话,就别排我吧!明天的活动,你让 别人去带,如何?” “谁要去?小波?迪西?还是丁丁要去?”阿凤姐扭头对其他人询问。 “我去吧!”丁丁答允。 “说到活动……”阿凤姐想起门口那辆刚从修车厂回来的公务车。“秋凉, 你车子是怎么开的?你把活动搞砸了不说,居然还……” 又是一顿轰炸,阿凤姐开始嘀咕责备。 “阿凤姐……”这一唠叨,整整五分钟,秋凉看看时钟,自觉应该可以打断 她了。“别念了吧!我下次会小心啦!” “哼!我约了人吃饭,没有时间念你!”阿凤姐边念边走出大门。 当当当当……随着玻璃门关上,那串铃铛摇摇摆摆后歇止,阿凤姐的叨念也 随着去了。 “阿凤姐真是超级爱念爱讲话。”秋凉望着阿凤姐的背影,吐舌摇摇头。 “唉……说真的,阿凤姐也满可怜,年轻就丧偶,宝贝儿子又长期在美国, 她一个人怪寂寞孤单的。”丁丁不禁唏嘘说道。 “哪天我也来帮她作媒好了!”秋凉提议。 “算了吧!你帮阿风姐作媒?噗——哈哈!”小波噗哧笑出声。 迪西白眼一翻:“你老是乱点鸳鸯谱,阿凤姐会让你作媒才怪。” “我哪有乱点鸳鸯谱!”秋凉眨眨水眸,大呼小叫辩驳,未施脂粉的白皙脸 蛋微微涨红。 丁丁接口斥道:“还说没有!忘了吗?上次那个新竹科学园区的王先生,人 家开的择偶条件是温柔贤淑、会做家事,你偏偏给人家硬凑一个家事白痴。” “对啊!王先生好可怜!他说娶了那个比野蛮女友还野蛮的女孩之后,他的 家比本来还乱,天天被河东狮吼、精神虐待,都拜你所赐。” “叶秋凉,你这超级不上道的红娘,真是误了人家一生!” “哈!”一群人哄笑。 “唉!你们不懂啦!他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你看他们结婚半年了,也没离 婚啊!” 秋凉放弃为自己辩驳,不再脸红脖子粗,她耸耸肩,接着往下说: “地球上寂寞的人满街都是,像王先生那种寂寞到快要被鬼抓去的男人,能 娶到老婆就不错了!况且阿凤姐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要对会员心理辅导——突破 自己设限的条件,会有”意外的惊喜“嘛!” 秋凉坐在弧形柜台前,单手撑着下巴,噘嘴望向玻璃大门外—— 呃!意外的惊喜?!不不不!别给她这种“惊喜”!这可会吓坏她哪! 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驻足在婚友社门口,她可不迷糊,那抹似曾相识的 人影,可不是前天晚上才见过的“恩人”吗? 噢喔!太、太、太不巧了!让她晕过去吧!贵人帅哥真让她给遇上了?! 又是要命的夺命迫魂Call. 停下正要踏进大门的脚步,傅梓扬无奈瞥着行动 电话上显示的号码,他让电话多响了几声后,才慢条斯理接通。 “亲爱的阿凤姐……”才开口,马上被连珠炮的声浪给逼得住嘴。看来,刻 意取悦她的称谓,也没办法压住母亲的火气。 “不肖子!回国一个礼拜了,我还没见到你人影!”那端的声音咆哮着,他 将电话拿离耳边十公‘分,都还听得到母亲凶悍发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 现在我面前……” “我这不就到了吗?”傅梓扬苦笑,眸子却柔了。这亲亲老妈,就是性子急、 脾气大。 “到?到哪?” “我现在就站在你的婚友联谊社门口,从来没瞧过您阿凤姐的丰功伟业,特 地来探望喽!” 他一派轻松,单手插入裤袋,转身背对着婚友社门口,视线随意在门前打量。 橘色亮眼的Smart 汽车停在他面前,片刻,他分神,抚着还隐隐作痛的脸颊, 想起前天晚上的不愉快…… “哎呀!”他母亲懊恼大嚷。“你怎么会突然跑到婚友社?真不巧!我才刚 出门哪!现在已经在计程车上了。” “请司机掉头吧?”他征鲍。 “我约了人吃饭,赶时间,不回头了。 “那我要的资料呢?”傅梓扬问起。 这趟休假回国,本就是要于度假省亲之余,花些精神为筹备台湾分公司的计 划作暖身。为了市场探路及挖掘业界一些优秀人才,他必须藉由母亲广大的人脉, 取得一些资料。 “哼,我就知道你这贼小子,没事不会乖乖来见我,巴不得躲远远的!哈! 原来是急着要资料了,难怪会上婚友社找我!有种你就住在饭店都不要回来呀!” 他母亲在电话那端哼哼哈哈,满嘴埋怨。 “别损我了,周末我一定在家等着,陪你用晚餐,如何?”傅梓扬忙放软了 声调安抚母亲。 回国后忙着与老朋友聚聚,也忙着筹备公司的前置作业,的确冷落了向来关 怀他的母亲,他着实感到歉疚。 可要不是亲爱的妈咪一天到晚想抓他去相亲,他也不用躲到外头的饭店去, 千方百计回避她,再说……他现在脸颊还带着伤,要被她见着了铁定嘀咕个没完。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了。“资料呢,三天前早帮你准备好了!你自己拿, 摆在我办公桌右边第一个抽屉,最上头那个牛皮纸袋就是了。” “谢了!”他准备收线。 “等等——”她连忙出声。 “嗯?”他眼珠子一吊,垮下嘴角。他知道母亲八成又要唠叨什么了。 “儿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加入我婚友社成为会员啊?”阿凤姐再度发挥 媒婆特质。 “别逼我结婚,你知道我现在没时间。”傅梓扬无可奈何回答,早知道她又 要提这桩鬼主意。 “我不是要逼你结婚,只是要你扮扮活招牌。要你太草率挑个对象结婚,我 还不舍得哩!” “那为什么老逼我加入?”从他回国到现在,母亲已经打了数十通电话,游 说他加入会员。 “哎呀!儿子,你知道妈咪的婚友社前些年还经营得有声有色,这几年成绩 就差了。会员素质良莠不齐哪!没几个名流绅士、名媛淑女来帮衬,上得了台面 吗? 偏偏手下那几个年轻丫头,最近老病鳜撅,失恋的失恋、感冒的感冒,全是 些残兵败将,几场联谊下来,也没办出个好成绩,我阿凤姐的联谊社,都快被拆 了招牌。“她这一啰唆,又是长串。 “那索性收了,不要做,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他认为母亲也该退休享福了。 “不是我不喜欢让儿子养,你要我闲下来,不如让我死了。”阿凤姐已经习 惯忙碌的生活。 “让我考虑看看,OK?”他只好假装认真诚恳,这是耳根子暂时得以清闲的 唯一办法。 “这可是你说的!好好给我考虑一下!我要下车了,没时间跟你聊了……” “Bye !”话吐出口,他发现那端早挂了电话。 傅梓扬失笑摇摇头,转身面对玻璃大门,推门而入…… “我出去了。”丁丁抓了皮包,准备踏出婚友社。 “我也出门!跟宏鸡电总经理约好,帮他找宏鸡的董事长秘书约会。”迪西 也已备妥。 “我去浮华饭店,敲定联谊场所的细节。”小波由办公桌前起身。 几个女孩一前一后相继踏出婚友社,并纷纷对门口的帅哥多瞄了几眼才离开。 唯有秋凉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眼光去“欣赏”那名男人,向来她都爱瞟帅哥、 猛男,但此刻,她志忑不安地偷瞄着迎面走来的男子。 该死的!这世界太小了,她前晚不顾道义落跑,可算卑鄙?人家为她解围, 她却只顾着自己可怜的胃,连声谢谢都没说,也许人家还因为街头斗殴滋事,而 被警察带走…… 老天爷八成是对她不齿,为了惩罚她对贵人薄情无义,才会让她遇上他。 心虚低着头,秋凉手忙脚乱从抽屉里摸来墨镜戴上。 当当当……门口那串铃铛响起。 傅梓扬站定在柜台前—— “你好……”他对母亲公司里的员工全然陌生,他该如何起头?先自我介绍, 表明自己是阿凤姐的儿子? “嗯、咳咳!”心里有鬼,秋凉刻意尖着声音讲话,语气极不自然。“你好、 你好!” “小姐,我是……” 傅梓扬轻勾唇角,算是礼貌的微笑,不过,在室内戴墨镜的“怪女人”显然 不赏脸,头颅始终低垂,瞧都没瞧他,甚至很突兀打断他—— “先生是要报名会员吗?”秋凉觉得唇办干燥,喉咙也发紧,但她尽量让自 己看起来不慌张。通常走进这里的人,都是来报名的,她想他也是! “报名?”傅梓扬剑眉微挑。 “你上我们这儿就对啦!我们拥有最多层次的会员,透过我们的介绍,保证 可以帮你在短时间内找到理想的对象、家世背景相称的另一半,而且我们绝对不 会把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凑在一起……” 秋凉非常职业化且滔滔不绝地说明着,藉以掩饰她的窘状。“会员们可以百 分之百信任我们!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像所有会员的家人,不但提供种种咨询,也 随时在这里等候,为会员解围协调,或给予中肯的建议……” 傅梓扬只是沉默聆听,待她说毕,才徐缓开口道:“小姐,谢谢你这么详细 的说明,但是……请问你说话时都不看人吗?”瞧女子唇齿流利,但模样实在怪 异,他兴味好奇了起来。 “呃……”秋凉尴尬地摸摸鼻子,一会儿又推推墨镜,最后悻悻然微抬下巴, 僵硬地伸出手示意。“请、请坐。”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请他在柜台前的椅子坐下,让他面对自己。 “这样好多了。”傅梓扬坐定,笑语调侃。面对面,感觉上诚恳一点。“你 或许应该考虑,把墨镜拿下来?我不习惯与人对谈时,不正视对方的眼睛。” 荒唐!卖摸摸茶吗?他倒要瞧瞧,母亲的这名宝贝员工会如何应对。 “我……这个……我长砂眼,不、不方便……”秋冻情急扯谎。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嘛!她也不过 欠他一个小小人情,回报便是。 大不了,用她的热忱为他解决问题。 我爱红娘、红娘爱我,为您搭起友谊的桥梁。找不到女人结婚吗?没问题! 她帮他解决。 根据她多年的红娘经验,无法靠自己觅得结婚对象的单身男女,大致上有几 种类型——保守传统型、被动自闭型,再不就是天生外表抱歉型、没人缘可怜型 ……这几种类型,应该都跟这男人扯不上关系。 瞧他,长得又不丑。这种男人天赋上外型就不输人,会踏进婚友社,除非是 社交狭窄型、事业太忙型、要不就是自负花花公子型,姻缘都在自己的风流花心 中蹉跎了,到了适婚年龄反而报应来到,找不到对象结婚。 嗯!依她看,他符合这最后一型——花、花、公、子! “唔……长砂眼?”男人抚着下巴沉吟,眼睛眨也不眨地打量着她。 “呃、嗯!”秋凉在他的注视下慌张了起来。 她瞧见他俊朗的脸颊上,有一小方青紫的瘀血痕迹……那该不会是前天晚上 挂彩的吧?她心中顿时浮上一股歉意。 “我拿资料给你填。”她嗓音沙哑,急急忙忙起身。 “资料?”傅梓扬虽然疑问,却没阻止她。他感到好笑,打从踏进这里,他 应该从没提过要加入会员吧! “是的!会员资料。请稍等!” 秋凉由弧形柜台走了出来,末料他竟也同时起身,高大的身形,刚好站在她 身前,她莽撞似的一鼻子撞上他的下巴。 “噢!”他捂着下巴闷哼一声。 “噢!”她捂着鼻子唉叫一声。 痛就算了!她的墨镜……还从鼻梁上掉下来…… 墨镜啪地坠地,随着声响,两人愣住,相互对望。 空气……有几秒钟凝结。 “你……”傅梓扬平息痛楚,微偏着头,眯起眼来似是思索。 唉……没错!就是我。秋凉在心底呜嚎,无辜的眼神直勾勾瞅着他。 她慢动作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然后与另一只手同摆在背后,交握扭绞着,她 困难地吞咽口水,脸部肌肉微微抽搐。 这张脸,他见过!傅梓扬眼帘一刷,半合后再掀开,从思索转而犀利。 贵人……您别想了吧!您那眼神好骇人。她晓得,他的脑筋应该正光速般运 转着,也大概已经从脑海中揪出她来了! 老天呀!贵人或许义薄云天,可她亲眼目睹那晚的凶狠打斗,觉得贵人也有 可能是个火爆浪子!他会拿她如何?大卸八块,揍扁她的脸蛋,还是扭断她的手 脚? “砂眼……嗯?”傅梓扬绽开冷冷的笑,眉毛挑了挑。他想起来了! “嗯……嘿嘿!”讪笑几声,秋凉窘得满脸通红。应该被认出来了吧!她演 不下去了。 “我想,你是瞎眼吧!”唇齿间进出讥讽,傅梓扬瞪视着她。“瞎了眼,良 知也被蒙蔽了。” 前晚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举,让他无辜地在警察局待到隔天清晨,脸 上挂彩不说,他最不爽的是——那受他帮助解围的女人,竟然毫无道义的落跑, 害他像个犯人一样被警察扣留,她不该如此卑鄙,这不是有良知的人该有的举动! “很……抱歉!”她眉眼为难一蹙,苦情得很!秋凉歉疚地望着他,又无措 低下头去。 她知道贵人所指何事,听他愤懑语气,她不觉也感到罪恶。她该解释一番吗? 跟贵人说她并非恶意,只是当天实在身体不适。 不过……只要瞧见他脸色,她就没勇气吭声、解释。呼呼——风雨欲来!她 嗅得出空气中汹涌且诡谲的杀戮气息。她该死,现世报也无话可说! 幸福值星官——叶秋凉。傅梓扬往柜台上的铜制立体名牌迅速一瞥,再度确 认她的身分。 “叶小姐?”他高抬下巴,睥睨的视线,落在她半垂的一双羽睫上。 “是的!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欠身鞠躬,秋凉承认自己的身分,然后施施 转身,打算前去准备招待茶点。“请坐,我为您奉茶。” “太客气了!只怕太热忱的服务,会遭来无妄之灾,我恐怕承受不起。”他 对她那背信弃义的行径非常鄙夷。 秋凉顿时停住脚步。她应该愧疚的,但听他尖嘴薄舌、冷嘲热讽,胸中一小 团火气也慢慢窜上。 她转身,正眼看他。“瞧不出来,你这么会记仇哪!” 今天,他白衣黑裤,显得俐落且神清气爽,与那晚的灰色神秘形象不同。更 不同的是,他的形象不再正义宽宏;当下,只令人觉得他器量狭隘、小心眼,即 便他是如此俊俏,相貌堂堂之中,透露着风流蕴藉的气质…… “我看你也实在不像忘恩负义的人。”沉沉吐了一口气,傅梓扬斜睨着她。 他瞳眸里的她,不似那晚街头的弱女子。 她的五官立体,双眉微扬,可见她有个性、有主见。一头波浪马尾让她看起 来精神奕奕,穿着打扮是粉嫩而喜气的颜色,令修长的她显得专业而有朝气。 “放心!我不会忘恩负义,你既然踏进这里,就给了我一个回报的机会。” 秋凉愤声回答。“请稍坐,我的服务保证让你满意。” 她转身,前去准备。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