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在做什么?!” “少爷?!” “培磊?!” 管家与陈素珍一同惊讶的望向床上,这才发现他早已张开双眼。 “少爷,你终于醒了。你的情况还好吧?!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一趟?”管 家喜出望外。 陈素珍激动的看着方培磊,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向前拥抱他,但她不敢,因为 她知道自己没有承受拒绝的勇气。 “为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外婆讲话?谁准你对我外婆这么没礼貌?”方培磊 眉头紧锁,声音嘶哑的问着。 “她真的是……”管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是。”方培磊凝视着陈素珍。 “培磊,你……你……”陈素珍彼眼婆娑的望着方培磊,她简直不敢相信他 竟然知道她的身份,也愿意承认她是他的亲人,这……这简直像梦一样,一场她 做了三十几年的梦。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真的是少爷的亲人,所以我才会……” “你先出去吧!”方培磊虚弱的挥挥手。 “是的。”管家一脸土灰的快步离开。 “外婆。”方培磊虚弱的唤着他唯一的亲人,看着她惊喜而迟疑的模样,他 觉得好心痛。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外婆?难道你的爸妈曾向你提起过我吗?”陈素 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他们从没对我提起过你的存在。”方培磊悲哀的说着。 “我并不意外。”陈素珍难掩感伤的点点头,“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你的外 婆呢?” 方培磊沉思了一下后才开口说道:“外婆,这阵子我一直处于昏迷状况,但 并非完全没有知觉,虽然我的眼睛元法看到你,但我可以感受到你对我的爱,更 知道你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你是我的外婆。”他还是无法说出自己曾附身在 猫咪身上的事。 “你真的愿意承认我这个乡下老婆婆吗?”陈素珍哽咽的问着。虽然这声外 婆整整晚了三十多年,但对陈素珍而言却已是上天的恩赐。 方培磊知道外婆怕的是他跟他的父母一样冷血无情,想到父母的所做所为, 让他更加心痛外婆所受的委屈。 “外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而已血缘是与生俱来的,我怎么可能不承认你 呢?” 陈素珍喜极而泣,“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我打算今天就回乡下,你要好好 照顾自己的身体。”为了怕影响方培磊的声望与地位,陈素珍选择继续留在乡下 过日子,反正这样的日子她也过惯了。 “不,外婆,请你别走,我希望你留在这里。” “你要我留在这里?!” “嗯!”方培磊肯定的点头,他当然知道外婆为什么这么问。“追求更美好 的人生是人类的本能,但这并不代表得放弃人性,没有了亲情与爱情的滋润,就 算是吃山珍海味、穿丝绵绸缎又如何呢?声望与地位本是虚浮的,就算我拥有呼 风唤雨的能耐,却得冷漠度日,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我只想好好的 跟外婆一起生活。” “你……你……” “外婆,请你留下来吧!留下来教我怎么生活、教我怎么做人、教我怎么爱 人与被爱,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冷冷冰冰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培磊。”陈素珍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情感,泪流满面的 向前搂住了方培磊。 “外婆。”方培磊紧紧的抱着他唯一的亲人,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 自然而真情的拥抱自己的亲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感觉起来竟是如此温暖,这 一刻他才知道这些年来他错失的有多少。 +++ 方培磊复原的速度令医生咋舌,短短两天的时间,他竟已能如常人般活动, 仿佛先前的昏迷只是一场梦,医生也只能称之为奇迹。 在清醒后的第三天,方培磊便来到公司,早已获悉消息的员工们,特地为他 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会,所有的高阶层主管也都出席这个盛会,方培磊站在台 上望着他的员工们,开口说道:“谢谢各位同仁特地为我举办这场欢迎会,借这 个机会我有些事想跟大家分享。” “分享?!”没有人知道他们那一向高高在上的总裁想跟他们分享些什么, 但也没有人敢开口多问。 “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我这次历劫重生后的心得与感受。”方培磊略微停顿 一下,若有所思的环视着台下的员工,没想到所有的人在面面相觑后,竟不约而 同的用力鼓掌。 方培磊莞尔一笑,举手请大家停止掌声后,幽默的说道:“这不是演讲会, 各位不需要如此卖力的鼓掌,倘若你们真的那么喜欢鼓掌,那麻烦等到精采处再 说吧!” 方培磊反常的表现令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幽默”两个字可从没跟方培 磊画上等号。 看着众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方培磊忍不住咧嘴一笑,说道:“我说不必鼓掌, 可是你们也不需要像某家冷气公司的广告词一样,‘静悄悄’的吧!” “哈……哈……”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全场的人开始哈哈大笑。 看他们笑得那么不自在的样子,大概只是为了配合他,看起来真的是有些呆 呢!望着一脸茫然不停傻笑的员工们,方培磊不由得想起了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一 支咖啡广告,可是现在,显然不是大喊暂停一下的好时机。 方培磊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部分工作皆由副总 裁分担,真正辛苦他了,让我们为他鼓掌致意吧!” 在方培磊的带领下;场内响起如雷的掌声,但副总裁非但没有感到光荣,反 而觉得心惊胆跳,他怕自己的过度表现引起总栽的不悦,掌声之后得面对的是秋 后算帐。 “谢谢总栽!”副总裁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除了副总裁外,其他人的努力也不容忽略,大家替自己鼓掌吧!”方培磊 再度带头鼓掌,所有人在用力的击出声响之际,心中忐忑不安。 “经过这件事之后,让我得到了一些启示,那就是充分授权给有能力者,分 工合作才是最好的管理模式,所以我打算让副总裁继续负责大部分工作,而我则 在必要的时候才出面,毕竟经过了远一场大难后,我得好好调善身体。好了,我 的话说完了,再次谢谢大家为我举办这场欢迎会,你们好好的玩吧!”方培磊微 笑的朝众人举杯敬酒,而后快步的离去。 方培磊离去后,会场还是一片静肃,因为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适应方培 磊的改变。 +++ 走进睦违已久的办公室,方培磊心头直是五味杂陈,他缓步绕着办公室,这 里的每一处皆布满了他过去的影子,以往自己引以为做的豪华办公室,此时看来 竟显得冰冷而不实,短短时日,他的心境居然有如此大的改变,世事的无常怎不 令人欷吁呢? 他坐在大皮椅上,伸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落地窗的窗帘,望着宽广的天地, 他回想起自己附身在可可身上时,他常在周羽若离开后,寂寞的望着窗外,唯一 能掌握的也只有自己的思绪,纵使他已经回复正常,但那一段时间的奇遇却让他 的心境有许多不同。 思念对他而言是那么的陌生,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羽若,苏醒后他最想见 的人就是她,但不巧的是她以为他的外婆已经回乡下,所以没有再到方园来,而 他也不便开口邀的。 此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眉头微蹙的看向门。“请进。” “总裁。”一向精明干练的秘书,此时却显得有些畏缩。 “陈秘书,你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会场了,大家都离开了吗?”方培磊讶异的 看着他的得力助手。 “没有,大家都还留在会场。”陈秘书神色紧张的说着。她是被大家拱来这 里,任务则是试探总裁心里真正所想的事,可是她怎么开得了口呢?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吗?”方培磊微笑地看着她。 “没什么,只是……只是……”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别吞吞吐吐的。”方培磊了然的问道:“是不是大 家请你来问什么事?” “也没什么重大的事,只是总裁的作风跟过去相差太多,大家有点摸不着头 绪,所以才会如此惶恐不安。” “我这次从鬼门关走了出来,等于得到了一次的重生,这样的我能不改变吗? 我想,大家很快就可以适应全新的我,也希望他们会喜欢重生后的我,至于我刚 才在会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真心话,你请他们别想太多。” “嗯!”陈秘书如释重负的一笑。 “既然你过来了,有些事要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请总裁交代。” “刚才已经宣布过,我打算把大部分的事情转交给副总裁处理,所以以后我 大部分时间会留在家中书房办公,软硬体方面的设备,麻烦你请总务部的人帮我 处理一下。” “好的。”陈秘书点点头,“那我需要到总裁那边上班吗?” “不,你继续留在这里,帮我处理一些联系上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处 理,我们可以透过视讯联系即可。” “好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麻烦你从我的帐户帮我捐款给流浪动物之家,嗯!就捐 五百万吧!” “流浪动物之家?!”陈秘书讶异的张大眼睛,就她记忆所及,她的上司对 动物从未有过一丝好感,甚至还主张所有的流浪猫犬都该处死,以免浪费资源与 破坏人类生存的空间呢! “你没听错。”方培磊自嘲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感到惊讶,希望你也 能慢慢适应改变后的我。” “我会尽量努力,不过我很好奇总栽怎么会突然注意起这些流浪动物。” “动物也是生命,或许这些金钱帮助的不只是动物,还有另一个与我有相同 遭遇的人。”方培磊脱口而出。 “啊?!”陈秘书又是一脸惜愕。 方培磊自然不会告诉陈秘书事实,只是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刚才我 交代的事麻烦你立即处理。” “是的,我马上去办。” 看着秘书难得的失措,方培磊只是淡淡的一笑,老实说,看着大家因他的改 变而张口结舌的模样还满好玩的呢! 以往他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对自己以外的事根本不曾用心体会,压根未浪 费过任何时间去注意别人,但自从当过猫后,他开始观察人类,从他们的表情及 肢体诺言看出了他们的内心想法,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 “陈奶奶,我好高兴你决定留在台北。”接到陈素珍的电话后,周羽若很开 心的来到方园。 “我也很高兴。”陈素珍难掩喜悦的说着,接着好奇的问道:“可可怎么愿 意待在篮子里了?” “没办法,从我旅行回来后就觉得它怪怪的,我还以为它在闹脾气,可是状 况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怎么说?!” “以前它根本不敢从高处往下跳,也不敢在地上走,可是现在的它简直像是 变了一个人……不不不,该说变了一只猫似的,不断的在桌上与椅子上跳来跳去, 昨天晚上更是把家里弄得一团乱,为了怕它外出闯祸,我只好把它放进篮子里, 说来也奇怪,它竟肯乖乖的待在里面。” “是吗?”陈素珍表情诡异的打量着可可。 “怎么了?”周羽若不解的看着陈素珍。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可可现在反而更像一只猫呢!”陈素珍笑呵呵的说着。 周羽若宠爱的看着可可,微笑的说道:“说得也对。” “对了!我今天特地约你过来,是因为培磊好像真的跟可可有些关系,他想 跟你见个面,你觉得怎么样?” “他醒了吗?”周羽若惊许的张大眼睛。 “嗯!” “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吗?他现在就在书房等候,你愿意跟他见个面吗?” “好啊广周羽若没有异议的点头,心中却有着难掩的紧张。 在陈素珍的带领下,她们轻轻敲门后,走进方培磊的书房。 方培磊手上拿着厚重的文件,优雅的坐在落地窗旁的座位上仔细的研究着, 样子看来就像一个温文儒雅的贵公子。 周羽若惊讶的看着他,她原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他躺在躺椅上养病的模样, 毕竟他才大病初愈。 方培磊微笑的看著她,虽然他对她并不陌生,但却是他第一次以“人”的模 样与她见面,这种感觉满好的。 “培磊,你的身体才刚好,怎么就急着工作了呢!” “外婆,你别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很好。再说我只是看看公文,不会有什么 问题的。”方培磊安抚的笑笑,“外婆,你不帮我介绍客人吗?”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羽若。” “你好,听说我们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 “嗯!”在他专注的眼光下,周羽若的脸蛋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红。虽然这并 不是她第一次与他见面,但却是她第一次见到清醒的他,而他的眼神让她的心怦 怦乱跳。 看着他们彼此相望的眼神,陈素珍笑呵呵的说道:“今天下十的天气不错, 你们两个人到花园走走吧!我去请管家准备一些点心。” “陈奶奶,别麻烦了。”一想到要跟方培磊独处,周羽若的心顿时乱成一团。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陈素珍笑呵呵的离去。 “这是我外婆的心意,咱们就到花园走走吧!现在的我需要多一些阳光。” “噢!”周羽若无法拒绝,只得跟在他身旁,身高一百六十几公分的她,走 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他身旁显得娇小许多。 方培磊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原来高高在上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只是 他现在不是可可,无法像以前一样依偎在她怀里,但这不代表他已经适应了他们 之间的距离。 “小心!”见方培磊脚步一个踉跄,周羽若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方培磊偷偷露出了一个笑容,顺理成章的依偎着她,他当然知道装病不是大 丈夫该有的作为,但他实在怀念依偎着她的感觉,只好装病了。 “来,我们先在这里坐一下。”周羽若小心的将方培磊扶到花园的藤椅上坐 下。 方培磊微笑的看着周羽若,开口说道:“谢谢你。” “别客气,你的身体才刚好,更要小心一点才是。” “我很好,只是刚才头有点痛,现在没事了,你也一起坐下来吧!” “嗯!”见他的脸色正常,周羽若这才放心的坐在他身旁。 他装病还真是装对了呢!不但得到了佳人的细心呵护,也让他们之间的陌生 感消失。方培磊愉快的想着。 “什么事这么好笑?” 周羽若这么一问,方培磊才发现自己笑得太明显了,当下回过神来,说道: “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听我外婆说是你救了可可,这阵子也是你在 帮我照顾它,真是辛苦你了。” “帮你?”周羽若不解的看着方培磊。 “我外婆没告诉你呜?”方培磊故作惊讶的看着周羽若。 “告诉我什么?”周羽若还是一脸茫然的盯着方培磊。 “告诉你可可是我的宠物啊!”他专注的看着她表情丰富的脸庞。 “可可是你的宠物?!” “嗯!”方培磊肯定的点点头,“车祸那一天我带它去兜风,没想到一向乖 巧的地却突然跳到车外,结果造成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当时我昏迷被送往医院, 可可则幸运的被你救走,要是没有你,我真不敢想像它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你确定我的可可真的是你的可可吗?会不会我的可可只是刚好跟你的可可 长得很像呢?” 看着她表情生动的脸庞,方培磊强忍着笑意,“我想我应该不会认错,不过 为了慎重起见,咱们还是确认一卜巴!” “嗯!”周羽若猛点头。 “我的可可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猫,它聪明得像是能听懂人话,它不喜欢吃猫 食,却觉得泡面是人间美味,它……”方培磊仔细的说着他曾经与周羽若共同生 活的种种。 “我想可可是你的没错。”周羽若双肩下垂,一脸沮丧。 “我知道你很爱可可,如果你舍不得,那……” “不,我不能夺人所爱,它是你的可可,我会把它还给你的。”想到心爱的 宠物就要离开自己,周羽若脸上有着难掩的落寞。 “你舍得离开它吗?” “舍不得也没办法呀!”周羽若故作坚强的一笑。 “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看你跟我外婆很投缘,我想请你来陪伴她,一来让她有个伴,二来你又 可以天天看到可可,这不是很好吗?” “不行,我爸妈不会答应的,他们要是知道我荒废了学业跑来这里工作,一 定会生气的。”周羽若为难的咬着唇。 “到这里工作总比整天望着窗外发呆好吧!”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也 不曾看她读过什么书。 “呃?!”周羽若惊讶的望着方培磊,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她常望着窗外发呆。 “我……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家人知道, 那别告诉他们就是了。” “我……我想我不能答应你。”没到补习班上课已经让她觉得很对不起爸妈 了,她实在没有勇气再背着他们到这里上班。 “不急,你可以考虑几天,到时再给我答案就可以了。” “嗯!”周羽若心情沉重的点点头,想起自己唯一的宠物就要离开她,她的 心情怎么快乐得起来呢? 周羽若的落寞,方培磊全看在眼里,虽然他觉得不舍,却也不得不退自己硬 下心肠,因为可可是他们之间联系的桥梁,也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只有将可可 留在这里,他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跟她见面。 ------------ 转自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