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法皇」……拿来说嘴的友情通常没有其它用处 一眼,就看到了在花坛旁边的美丽身影,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早餐。 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顺手将球拍搁到一旁。「早啊,映红。」 专心吃著广东粥的女孩半抬起头,愉快地向他道早安:「早啊,萧远毅,刚 刚去打网球吗?」 他点头,打个呵欠,一边心不在焉地想著她到底要叫他「萧远毅」到什么时 候。「我学弟昨天回我信了。」 「怎样?」 「他说没问题。当初是因为登记的社团不够踊跃,所以学生会才让他们多登 记这些摊位。如果我们有需要,他跟几个干部讨论过,动漫社可以把位子释出来。 现在只要我们去跟学生会谈好就成。」 「那我等一下就去找活动股的干部。」女孩迅速地收拾掉残余的早餐,站起 身,笑,「谢谢你,萧远毅……」 「还有开会。」他摸摸眉毛,懒洋洋地打断她预备开溜的开场白,「什么时 候跟大家再开一次会?」 她歪一下头。「明天余音没有课,我要打工到两点。你呢?」 「我两点以後也没课。」 「那我问问学妹,再跟你说!」解决了问题,她又眨眨眼睛,一副拔腿就要 跑的模样。「就这样……」 「要不要我陪你去学生会?」 她摇摇头,露出满脸的灿烂笑容,「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拜拜,萧远毅。」 他眨眨眼睛,稍微拉大音量,慢条斯理地朝已经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女孩 提问:「映红,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以让我问一下吗?」 「什么问题?」她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他微笑看著漂亮的女孩。「你平常是怎么叫余音的?」 她似乎还不太清楚为什么是这样的问题。「就是余音啊。」 「那我们的社长学妹呢?你怎么叫她?」 「莉秦。」女孩的眼神开始闪动,似乎明白了话题的走向。「萧远毅,那个 ……我赶著去学生会,有什么话等……」 他慢吞吞地看著她问:「那你为什么一直连名带姓叫我「萧远毅」?」 她心虚地看著他,缩起脖子直笑,「那个……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为什 么啦!反正、反正就只是习惯而已。萧远毅,你不要想太多。就这样了,拜拜。」 说完,也不等回答,女孩朝他挥挥手,马上溜得不见人影。 「啊,」看著像只小鹿一样飞快逃走的女孩背影,坐在原地的男孩伸出右手 食指顺顺眉毛,懒洋洋地自言自语:「又被她溜了。」 —宝—臼—田 那你为什么一直连名带姓叫我「萧远毅」? 好奇地看著躺在社团教室地板上打呼的英俊男孩,她突然想起他昨天的问题。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想和他太熟。这么简单的答案,她不相信萧远毅猜不 出来。 只不过……她以为他不会注意到。 老板提早放人,所以她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钟头来到社办。一进门就看到 萧远毅大刺剌地横躺在社团教室中间的彩色泡棉地板上睡大觉。 真奇怪,她记得昨天他不是说要上课到两点吗? 一边蹲在旁边欣赏帅哥酣睡的模样,一边努力回想昨天的突发状况。 糟糕,被他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好呢?继续这样打哈哈下去,好像不是办法。 思考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庸人自扰。她这么认真烦恼,一点意义也没有,反 正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还是假装没有这回事好了。说不定萧远毅也只是随便问 问。 轻轻叹口气,趁著他在睡觉,继续偷偷研究那张好看的脸。 她一直以为他是单眼皮,现在看起来,又好像是双得比较不明显的双眼皮。 长长的睫毛盖住下眼睑……真是奇怪,她从来没发现他的睫毛密成这样。性感的 嘴唇——她感觉到嘴巴忍不住又开始分泌唾液——微微张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 齿下缘,好可爱。 再往下看,男孩的睡相是很不优雅的大字型,没扎好的短袖T 恤掀开一角, 露 出没有赘肉的腹部,伸展的结实手臂——她垂涎地看著那只肌肉起伏的手臂 ——仿佛在引诱她躺上去似的。 不行。她叹口气,严正地告诫自己。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趁萧远毅意识昏 迷的时候非礼他的。 色情狂是一回事,强暴犯又是另外一回事。 强迫自己将目光转离开帅哥的身体,她疑惑地看著他手边那本摊开的货币银 行学。 她记得萧远毅不是商院的。 忍耐了三秒钟,她又将目光转回男孩身上。 这真的不是她的错,是萧远毅长得太好看了。她安慰自己。欣赏美丽的东西 不是罪恶,而且食色性也,她只不过在发挥人的本性而已。 那只手臂……躺起来一定很舒服。她偷偷叹气。 目光依依不舍地拔离那只诱人的胳臂,又看回到他的脸。 原本是闭著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开来,懒洋洋地回望她。 呃,糟糕!她觉得脸开始发烫。「嗨,萧远毅。」 他看著她,打个呵欠,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卡住的嗓音听起来更 是令人全身酥软。「嗨,映红。」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你为什么在看货币银行学的课本?」 他也不动,继续赖在地板上,跟她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因为我双修经济。」 双修?她有点吃惊。「那你还玩这么多社团?」 他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他这次的笑容似乎带著一种说下上来 的诡谲得意。「有兴趣就玩了。」 「喔。」 他看著她,慢吞吞地继续解释:「不过,也因为社团太多,我今年毕不了业 了。」 「留大五?」她不觉得惊讶。要是在他这种情况双修,还能四年毕业,她才 会觉得他是怪物。「你还要修多少个学分?」 「今年修完,我们系上还剩五个。经济系那边还有二十多个学分。」 双主修,代表他会分别领到两个科系的毕业证书,自然必须修完两个系要求 的毕业学分。最保守的估算,在毕业以前,一个双修生大概要修完两百五十个以 上的学分。大五剩下不到三十个学分,这样说来,萧远毅等於是在四年八个学期 里修完了两百二十个左右的学分。一个学期将近三十个学分……她眨眨眼睛,听 起来似乎是还好啦……如果不要考虑萧远毅是个社团狂的话。 歪著头,她觉得更好奇了。「萧远毅,你真是个怪人。」 「还好啦,」他打个呵欠。「反正这世界上总还有更怪的人。」 说的也是。正打算点头附和他的说法,疑惑的声音从背後传来:「远毅学长、 映红学姐,你们两个……在聊天吗?」 楞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蹲在原来的地方跟萧远毅说话,两张脸的距离差 不到一个手臂长。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躺在地板上的萧远毅呼吸。 俏脸一下子烧红,迅速跳起来,转身面对来人。 完了。她感觉到冷汗从额头直冒出来。站在门口的,不只有莉秦而已。 占卜社镇社魔女带著惯有的严肃面容,直勾勾地看向在社团教室里独处的两 人,美丽的眼眸藏在无框眼镜後面,读不出一点表情。 —。O —6 —宝 真是可惜。他坐在社团教室的一角,打著呵欠,一边看著正在向其他人解说 目前进度的映红。如果余音她们晚一点进门,他说不定可以问问她,毕业以後打 算做什么。 要追人家,总不能连这一点基本资料都不知道吧?否则以女主角来无影去无 踪 的狡兔风格,明年夏天以後,他要上哪去找人?总不能八字都没半撇,直接 找上她家家门去见伯父伯母吧?会吓坏人的。 不过,也算是小有进展。 认识快三年,除了偶尔问问社团的事,两个人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对话。他甚 至怀疑映红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读哪个系的。也所以,刚刚她会突然对自己念的书 产生兴趣,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至少,她开始跟他聊天了。 「昨天跟学生会确定了,我们的摊位编号是44号。我看过配置图,大概在图 书馆的前面附近。」 刘余音皱起眉头。「位置不是很好。」 短发女孩偷偷看了发言者一眼,吐吐舌头,「余音,有位子就很不错了。我 们差一点连摊位都不能摆了呢。」 刘余音叹气,「费用呢?跟学生会办活动,不用钱吗?」 她摇头。「学生会说这是服务社团,而且这么大的活动,他们自己会找厂商 赞助,不用社团出钱。」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他懒洋洋地作结论。 映红轻快地点头,「就是这样。那么,莉秦,你跟水晶厂联络过了吗?」 吴莉秦急忙拿出记事本,「我去问过了。工厂那边愿意先把货批给我们,看 到时卖多少,然後他们再跟我们拆帐。映红学姐,」她拿出夹在记事本里的名片。 「这是工厂赵小姐的名片。」 「还有,」刘余音淡淡地开口:「我问到一问店家,专卖冥想用的芳香蜡烛 和线香之类的东西,东西还不错。我们也可以卖卖看。」 「好啊。」她侧过头,歪头微笑,「萧远毅,那你呢?找人演讲的事。」 他眨眨眼睛。「啊……我打过几个电话,暂时还没有下落。」 吴莉秦突然插嘴:「那个,学长……」 他看向学妹。「怎样?」 个性老实的学妹脸有些红,似乎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我室友说她认识最 近很红的那个星座专家蜜拉,可以帮我们联络。」 自称不是电视儿童的活动主办人眨眨眼睛,露出一脸呆滞。「蜜拉?那是谁?」 学妹热心地解说:「她是最近常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星座专家,很年轻,而且 说话很活泼,长得又漂亮,在杂志跟网路上也有专栏,很多人在讨论她。」 「蜜拉……不错啊。」他试著回想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几次的辣妹星座专家。 「不过这么热门的人选,会不会很难预约时间?」 「……兑。亨。利贞。爻动六三。别太乐观。」平板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他吓一跳,循声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室友。「书伟?」 王书伟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似乎也是这才发现前任社长存在的吴莉秦捣住胸口,面色微微发白,一脸困 惑地盯著像是突然从地板上冒出来的学长。「书伟学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书伟皱起眉头,似乎不明白在场众人为什么听到他出声,都是一副惊吓过 度、差点就要心脏病发的表情,过了两秒,才慢慢地开口:「我来很久了。」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书伟,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别太乐观?」 前任占卜社长低垂下头,看著手上的二兀硬币,没有回答。又经过十秒钟, 在大家都要以为他已经睡著的时候,平头男孩才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面无表情地 开口:「没什么,只是一种感觉。」 听著好友无厘头的发言,男主角看看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是满脸的黑线。 这也难怪,连他这个同寝三年多的室友,都难免偶尔还是会被这位业余预言 家突如其来的怪异言论吓到,更不用说是其他人了。 映红眨眨眼睛,用力清喉咙:「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试试。学妹,那个 蜜 拉就要麻烦你室友帮忙联络。萧远毅……」 「我知道,」他懒懒地接口:「我这边也会继续找人。」 她笑,用力点头。「至於拉赞助的事,我会努力去找的。如果大家有认识什 么比较常光顾的店家老板,也可以帮忙谈一下,多少都有帮助。」 「你会努力去找?」有一阵子没有说话的刘余音这时突然开口:「映红,你 的意思是赞助的事,你要自己去跑吗?」 女孩点点头,似乎不太确定好友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不是说我负责跑腿 吗?那拉赞助就是我的工作啊。」 「负责跑腿的人……不止你一个吧?」刘余音低下头,检视长袖衬衫袖口的 缝线,一边若无其事地提醒她:「还有远毅呢?」 「呃……」 不给女主角找藉口逃脱的机会,他顺水推舟,懒洋洋地说:「赞助的事,我 会陪映红一起去跑。余音,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发现後路惨遭截断,女主角猛转过头,瞠大眼睛惊慌地瞪著他,说不出半句 话。他慢吞吞地微笑回望,感觉自己像只刚刚逮到一尾滑溜鲜鱼的猫,心情非常 之愉快。 一直低著头的魔女,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无人察觉的神秘光芒,「那就好。」 —盐—S —-e 「远毅,」一直坐在对面,安静吃著叉烧饭的好友突然开口:「你在追映红?」 他停下筷子,懒懒地看好友一眼,点头,「怎样?」 王书伟严肃地点点头,「也该是时候了。」 他觉得很有趣。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自己喜欢映红的事,当然 也包括这位同居三年多的室友。但是不知道是直觉灵敏,或是他的表现真的太过 明显,书伟似乎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对映红的好感。 「你要帮我跟映红算算姻缘吗?」他笑,慢吞吞地问。 「有心的,自然有姻缘。」王书伟平板地说:「你跟映红,不用我算。」 这种人定胜天的说法,从一个连续担任占卜研究社两年社长的人口中说出来, 似乎有点奇怪。 话说回来,书伟向来是个奇怪的人。 低头继续吃著美味的广式油鸡饭,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期中考几科?」 「五科。」王书伟安静一下子,才又开口:「两科要交报告。」 「那比我好。我要考七科,一样是两科报告。」他摸摸眉毛。「不过期中这 样,还算是好的,这学期修了二十九个学分,期末不知道会是什么状况,一定很 惨。」话是这样说,一贯散漫的语调却听不出太多的烦乱。 船到桥头自然直,是他一直以来的宗旨。 沉默半分钟,王书伟突然开口:「没问题的。」 他微笑看向铁口直断的好友,慢吞吞打个呵欠,没有特别的兴趣。「是你说 的,我就放心了。」 加入占卜研究社三年多,其实对於命理,他倒不是特别著迷。尽管好友的奇 异预言似乎还算准确,他始终还是对这种东西不太热中。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人 对於计画未来这档子事,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读到了大四,就算他再不感兴趣,也还是不能免俗,得去想一些生涯 规划之类的问题。 「书伟,考研究所的事,你决定了没有?」动作看似不快,男孩却在一刻钟 不到的时间内,扫完一整盘加饭的油鸡饭,一边喝著茶,一边等待吃饭向来很慢 的好友。 王书伟严肃地点头。「家里要我去考政治所。」 是了,他差点忘记,书伟他家是政治世家。看著三不五时会阴恻恻地说出一 些 奇怪预言的好友,他常常会有一种错觉:其实书伟是某问命相馆的长子,大 学读完以後就要回乡去继承家业。 真要说起来,王书伟的家世倒是非常垣赫。身为二代政治家的父亲是当前炙 手可热的明星立委,时常可以在电视叩应节目里看到他神情激动地在高谈阔论一 些时事话题。 看著好友继续面无表情地吃著还剩下一大半的叉烧饭,他摸摸眉毛。这对父 子,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在一起。 「可是你呢?」他喝口茶水,「书伟,我问的是:「你」决定了吗?」 「我觉得不太好。」王书伟的声音还是一样平板。 「所以呢?」 继续吃著叉烧饭的王书伟没有答腔,过了许久,向来没有表情的严肃嘴角突 然微微一动,「民族学听起来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和王书伟当了三年多的室友,他大概也不会注意到那抹普通人几乎 察觉不到的诡异微笑……如果那可以算是微笑的话。 果然,他懒懒地想,一个机器人突然要起幽默来,还真的会让人头皮发麻。 「我还要留一年大五。」他慢吞吞地笑,「这一阵子想了想,之後大概也还 会继续念吧。」 「念什么?」 他想了想,又打个呵欠。「到时候再说。」 —日—臼l 事 推开寝室的门,空气里传来淡淡的薰香。 只开了一盏台灯的室内昏暗,书桌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二世」——余 音养的银灰枫叶鼠,全名叫做「思薇尔二世」——似乎还在努力地跑著滚轮。女 孩披散了长发,侧卧在泡棉地板上熟睡。灯光照亮美丽的脸部轮廓,图案精致的 塔罗牌 从松开的手中散落一地。 看著显然是抱著心事入睡的好友,她觉得很内疚。 今天开会的时候,有那么一两次,她看见余音以为没有人发现,偷偷往角落 的方向瞥去——那是萧远毅坐的位子。 明明知道余音的心意,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办法对萧远毅死心呢?已经三年了, 依旧沉溺在这种肤浅的迷恋里,无法自拔。 她无声叹气,轻轻拿起床上的薄毯,盖住沉睡的好友,然後开始收拾散落在 地板上的塔罗牌。 参加社团三年,听过各式各样奇怪的占卜忌讳。例如:算命用的塔罗牌,除 了占卜者本人之外,是不该给外人碰触的。占卜社的魔女倒是不在乎这些,反而 总是要来卜算的人自己洗切牌,显现自己的命运。 两年多来,魔女的纸牌不知道被多少个求卦者碰触过,透视命运的力量似乎 也不曾听说有因此而减损一分一毫。 「映红,你回来啦?」嘤咛一声,刘余音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几点了?」 「十一点。」她收拾完纸牌,定到门口打开电灯。「余音,你睡很久了吗?」 刘余音抓紧包裹住自己的薄毯,看著走动的好友,黑缎般的长发如瀑,笔直 散落在毛毯外面。「我也不知道……大概还好吧,我记得我九点左右还醒著。」 她将手上的塔罗牌递出,作势要交到长发女孩的手里。 刘余音楞楞地看著收拾整齐的纸牌,向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有些迷惘,似乎不 太确定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认识三年多,她很少看到余音这样脆弱的表情。「余音……你有心事?」 话才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虚伪。余音当然有心事,看就知道了。 刘余音迟疑一下,放开一直抓在手上的薄毯,接过好友手上的塔罗牌,一张 一张开始排序整理。从纯真的「愚者」到完美的「世界」,二十二张的大阿尔克 那 牌,加上宝剑、圣杯、钱币、魔杖,四套代表四大元素的系统,构成的五十 六张小阿尔克那牌,组合起来,就是这副据说是从古埃及时代流传下来的神秘占 卜纸牌。 这副手工绘制的塔罗牌,还是当年余音入社拜师时,她的塔罗牌老师送给她 的,余音一直很珍惜地保存著。平常帮人算牌,都是使用另一副自己买来的纸牌, 今天会拿出来,表示情节重大。 她坐了下来,看著低头假装忙碌的美少女,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映红……」收叠纸牌的女孩突然慢下手部的动作,安静地开口:「你跟远 毅……在一起吗?」 她用力摇头。幸好这一点她可以坦荡荡地跟余音保证。她只是一直在垂涎萧 远毅而已,还没有丧尽天良到跟好朋友的意中人交往。 似乎没有注意到好友反应的刘余音继续看著手上那张纸牌,露出有点苦涩的 笑容。「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为什么……明明是没 有关系的两个人,他却会影响你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心跳?又为什么……当你 是这么喜欢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连看你一眼,都像是看著一个陌生人?」 「余音……」 「我是不是好笨?」刘余音抬起头,紊乱的长发盖住半边脸颊,没戴眼镜的 深邃眼眸露出淡淡的自嘲。「三年了,却连当面去问他一句「是」或「不是」都 没有胆子,只能自己躲在房间里,算这种一点意义也没有的塔罗牌。」 虽然有著「魔女」的称号,余音却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她总爱说:塔罗牌占 卜,其实更像是一种心理谘商。二十二张的大阿尔克那,只有一张「塔」代表的 是纯然的负面意义。也所以,与其说塔罗牌占卜是指引命运的方向,不如说是暗 示求卜者通往光明的想法。占卜结果的准确与否,不是操纵在占卜术士,而是求 卜者本身的意愿。 但是现在……如果连向来实事求是的余音都会躲在房间里卜算自己的爱情, 她 可以想像好友心中的迷惘。「余音,你去问嘛。如果不问,你怎么知道「他」 的想法是什么呢?」她伸手握住好友冰冷的手。「我们都大四了,明年马上就要 毕业,你再这样迟疑,「他」真的会溜走的。」 刘余音不确定地看了好友一眼,勉强拉起嘴角,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将额头轻轻靠上好友的额头,希望能够提供一点 深秋夜里特别缺少的温暖。 目光顺势往下,余音一直看著的那张纸牌,是「恋人」。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