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欣红说:“当时我什么也没多想,我觉得即使败诉了,只要争取在法庭辩护 时有出色表现,也能给人留下好印象。再说,我认为没有必胜的律师,只有出色的 律师。特别是刑事案,胜诉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 “你现在后悔了吧?” “倒不是后悔,而是当事人一句话也不说,我感到很为难。” “你根本就不应该接这个案子,自己把自己套进笼子里了吧。” “不接也已经接了,总不能退回法庭吧。” “干脆,装病住进医院,拖过开庭日期。” “那比败诉还丢脸,我绝对不干。” “等袁可来了你问问他吧,估计他不会赞同你接这个案子。” 不知怎的,胡欣红心底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她有些怕袁可会说她草率不明智, 她莫名其妙地在乎袁可对她的看法。 “我去准备点吃的。”见袁可进来,莫晓燕立即回避,凭女人的直觉,她早就 意识到了胡欣红对袁可的特殊感情。 “先给我来杯冰啤酒。”袁可对正要走开的莫晓燕说。 这段时间他觉得心里有火,总是喝冰冻饮料或冰啤酒。他之所以劝胡欣红第一 起案子一定要慎重选择,是自己上任后的亲身体会。与丁吾法的较量失利后,他决 定立即拿廉署档案里有记载的洪琦开刀。他一面派人去了解掌握洪琦的动态,一面 研究行动方案,不料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洪琦休假超期,至今未回也不知去向,省中 国银行正准备报失踪案。洪琦开始休假日期恰好是郑路镓与丁吾法决裂后的第三天。 很显然,洪琦出逃了,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远走高飞了。袁可后悔莫及,认为是 自己的疏忽。他应该预料到尽管省委要求对廉署档案问题保密,没被媒体曝光,但 执法系统知道的范围很大,加上郑路镓因渎职被停职审查在执法系统和人大系统里 已是人人皆知,社会不可能不知道。加上廉署档案在丁吾法手上,他也不可能不告 诉好友洪琦,或者,很可能洪琦的出逃本身就是丁吾法的安排。接连的失利和考虑 不周,已使新上任的袁可的威信在局里受到很大损害。有一种说法是说他是冲锋陷 阵精明干练的将才,不是统揽全局运筹帷幄的帅才。对此他感触颇深,所以才劝说 胡欣红慎重选择第一个案子。 “你等久了吧。”袁可在胡欣红对面坐下。 “我没想到你正在外地。”胡欣红抱歉地说。她打电话时,袁可告诉她在附近 县城并问她有什么事,他知道无事她不会打电话约他。她正犹豫要不要在电话里告 诉他,袁可已让她到“田园幽情酒吧”等他,他立即赶回,然后没容她表态便挂断 了电话。袁可回来的速度比她预计得快,可见袁可是放下电话就一路飞驰赶来的。 她感到心底下有一种暖暖的酸酸的东西在蠕动。 “这段时间太忙,有几起大案,马不停蹄四处奔波。” “你要注意身体。”她发现袁可两眼充满了血丝,知道他像部不停的机器,没 日没夜地开动着。她理解他急于干出成绩的心情。 胡欣红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袁可说:“袁兄,我接了一起必败的案子。” “我觉得对律师来说,既然接受了委托,就要千方百计为委托人作有利的辩护。 因此,对每一起案件,律师的心理上应该是必胜的。说说案情吧。” “我还怕你说我草率呢。”胡欣红感到轻松了许多。于是,她详详细细把掌握 的案情告诉袁可。办案,袁可是专家。“这是一起没费多少功夫就侦破了的奸情杀 人案。死者是有夫之妇,29岁,与案犯同一单位。案犯50岁,有妇之夫,是死者单 位的领导。死者丈夫是某商场采购员,案发当天在外地出差。死者身上有案犯的精 液,凶器上有案犯的指纹,门窗完好,有证人看见案犯在傍晚六点左右进死者家, 另一证人看见他深夜一点左右离去,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恰好是一点左右。另外,案 犯单位有人听到案犯与死者通电话时曾说,不乖乖听话就杀了你。案犯被捕后没多 久就认罪服法。” “作案动机呢?” “公安机关根据旁证认定死者想结束奸情,案犯一怒之下行凶。” “案犯怎么说?” “认罪后至今一言不发。我见过他几次,他拒绝同我谈话。” “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搏斗痕迹,死者是在床上被菜刀砍死的,共有六刀,都砍在头部,凶器 丢在床下。案犯作案后,离去时还从容地锁上了门。第二天死者丈夫出差回来报的 案。” “什么时候开庭?” “还有三天。” “时间很紧张。”袁可沉思道。“你准备怎样进行辩护?” “还没想好。第一次独自办案,有点无从入手的感觉。在学校学的是书本知识, 在检察院跟着你办的又都是职务犯罪,没接触过刑事案,后来又一直是处理机关行 政事务,经验不足明显表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