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哈啊!” 最后在梦境与幻觉中出现的“那个人”,令伊凡猛地睁开双眼,错乱的黑眸 在昏暗的四周迷失了焦距,一身的涔涔冷冷汗与火热的身体鼓动,唤醒了他的意 识。 “你没事吧?伊凡哥。” 揉着惺忪的眼,伸出一手探向的乔书打个呵欠说:“你是作噩梦了吗?从刚 刚就一直在梦呓着呢!” “别碰我!” 跳下床,伊凡连外袍也没披着,就突然赤脚冲了出去。 乔书亚吓了一跳。“伊凡哥?你怎么啦?外头还在下雪耶!你的外袍……” 不得已只好跟着追出去的乔,没忘记替自己与伊凡带件厚袍。起初在黑漆漆 的帐外,不见伊凡人影,多亏他灵机一动,靠着地上莹白的雪映出点点微光,让 他找到清晰的足迹,而后再循着脚印,发现呆立在一棵大树下的伊凡。 双手环抱住单薄身子的伊凡,黑发上已经沾了不少雪花,吐出的气息为他周 身蒙上一层白雾。 “伊凡哥,你不怕冷啊?”到他的身边,乔拿外套往他肩上一披。 冻寒的空气总算冷却了身体,伊凡做着深呼吸,以平静许多的表情说:“谢 了,乔。” “跟我客气什么。”一耸肩,如今身高与体重都超越自己兄长的棕发年轻人, 以若无其事的口吻问:“你到底是梦到什么了?一下子就往外跑,那个梦有那么 令人害怕吗?” 伊凡岂能告诉他,万一在那一刻自己没往外跑,或许会随便捉个人就…… 随便谁都好,只要能熄灭这具身体内所藏的火! 他不能原谅自己心中,埋伏着另一个不知羞耻的自己。而更不能原谅的是, 差点在欲望驱使下,错把自己多年来视为亲兄弟的乔,也一并玷污了。 “为什么不说话?伊凡哥,你看着我呀!” 乔一站到伊凡的面前,伊凡就转过身去,乔不死心地换个角度,伊凡也不愿 面对地逃避。两人在暗夜中展开一小段可笑的攻防后,乔索性以双手扣住伊凡的 肩,定住他说:“你是不是想起那该死的家伙,所以不肯对着我?” 闻言,伊凡掀起长睫,黑瞳含怒控诉地一瞪。 “我说中了?我说中了是吧!” “放手,乔。” “我不放,我根本就不该放的!一年前的那时候所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还 在后悔着。如果那时我有勇气抢夺你,或是我没有放开你,假设那时我没有说出 那样的气话,或做出断绝关系的蠢结论,那么最后的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一口气焦急地说完后,乔牢牢地把伊凡按在自己胸口上,低咆道:“你可以 打我、揍我、踢我,可是我绝对不放开你,直到你心中有关那家伙的毒,全都拔 光为止!” 伊凡动丁动,发觉乔真的是使出全了J 不让他挣脱后,他也动怒起来。咬着 牙,认真地以手肘顶着乔的胸口,推挤撞压,遗憾的是,乔不只长了身高体重, 也长了力气,现在的他,力量显然超过了自己。 两人拉扯半天,冷不防地失去重心,双双跌在雪地上,而乔便顺势地把伊凡 压在身下,胸贴胸、腿贴腿,卡得死紧。 “让我取代那个家伙,伊凡——” 舍弃哥哥的称呼,因为乔刁;想要伊凡再拘泥于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义兄弟 关系,而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求求你!” 语中,乔性急地覆住伊凡的双唇,想借此堵住他任何反驳的借口。 我不想听!我不要再听你搬出大道理来压我了,伊凡! 将一切部赌在这—一吻亡头——只许成,不许败的—吻。乔满腹火热的情在 瞬间旺烧,失去理智地沉醉在伊凡的唇齿中,他反复地辗压着他柔软的唇,后在 伊凡看似放弃地解除抵抗,启开双唇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把舌头仲了进去。 以前他强吻过伊凡一次,那回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虽然已经是很 久以前的经验,但己忆犹新,所以乔这回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再被咬, 他也不松开,哪怕伊凡咬断自己的舌头也没关系! 可是预料中的反呢并未发生。 绵密纠缠的双舌在湿滑的舌腔中打滚,沸腾的粗重呼吸由鼻翼喷出,融化的 快感蔓延到身体的中心,亢奋不已。 似是短暂则冗长的一吻结束,乔惊喜地抬起头。伊凡哥有意接受他了吗? 这时,缓慢地,伊凡打开紧闭的眼睑,仿佛掀开夜幕的空,黑瞳润泽的星光 幽幽地投在乔的眸心,揪住了乔的呼吸。 不、不对!伊凡哥的神情不对劲!乔脑海中才响起这警铃,便看到伊凡掀着 一边的唇,扭曲着脸,笑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那阵阵笑声显得鬼魅、骇人,却又如此悲伤。 边揩去眼角的笑泪,伊凡边嘲讽地望着乔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你真 的是长大了,现在把我压在池上,我也没那力气能推开你。小孩子的成长真是惊 人得快,刚见面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吻了。” “不要叫我小鬼!” “你是想要我把你当成男人来看吗?行,我当你是个男人,而后你说得也没 错,我是梦到了那家伙。要我告诉你,我梦到的是什么吗?想听吗?”黑眸挑逗、 妖邪地在乔的脸庞上盘旋。 咽下一口口水,乔未曾看过伊凡露出这样的表情。食人魂魄般的冶艳。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身子好热好热,我敞开了自己,渴望着……准都无 所谓,可以给我解脱的人。女人已经满足不了我的身体,我想要的不只是拥抱别 人的身躯,我还想要那灼热硬挺的东西刺进来,从我的那里……蠢蠢欲动的那个 地方……” “不要说了厂乔狼狈不已地吼着,脸上已经快喷出火了。伊凡哥怎会说出这 样的话?这不可能! “我想要男人,而刚好你就是个方便的男人,不是很凑巧吗?怎么样,要做 吗?” 没有停止言语的伊凡,缎绩冷笑着说:“我无所渭,反正你已经刁;再是我 心爱的弟弟乔书亚,只是和天底下多数的陌生人一样的、和我毫无关系的男人。” “不是的!”他怒道。 “怎么不是?”伊凡收拾起刻意暴露出的丑恶面具,以痛心疾首的表情、以 压过他的音量说:“若非毫无关系的家伙,你要我怎样跨越十几年的兄弟情,把 自己的弟弟拿来当成泄欲的工具厂 乔书亚无言以对,他错愕地望着伊凡悲伤的脸,却说不出半句能安慰他的话。 毕竟,害他现山这样表情的人,是自己。 静静地放开伊凡,分开两人交叠的身体,乔坐在雪地上低喃。“……我只是 想爱你。” 伊凡沉默片刻,最后叹息地说:“我也爱你,以一名哥哥能爱弟弟的所有的 爱在爱着你。可是这样对你不够,不是吗?” “为什么……我就……不行?” 倘若当初父亲没有收养伊凡,而伊凡和自己以不同的方式相遇,那么他会有 机会吗?乔不敢这么问,他晓得在伊凡心中,最珍贵的回忆,便是父亲收养他的 那段日子。 任何人都不能碰触那块回忆的圣地。 从地上爬起来,伊凡甩开沾在身上的雪,说:“就快天亮了,回屋里去吧, 会着凉的。” “伊凡哥……”乔哀求地一喊。至少给他一个能死心的借口吧! 背对着他的伊凡停下脚,没回头地说:“不是你不行,乔,而是我……是我 不正常。在我知道爱是什么之前,便先知道了肮脏的欲望。不只是渥夫,还有许 多你不知道的男人,都抱过这具身体,他们都是满口的爱,可一旦下床就忘得一 干二净。那种廉价空洞的东西,谁能相信?而不相信的东西,又怎么会存在?” 他平铺直述着,没有喜怒哀乐的口吻,在提及“养父”时,一转为柔和。 “我唯一相信的爱是养父给我的,因为他对我无所求,只是包容我、接纳我, 所以我也爱他、爱你、爱娜娜,爱着我们的‘家族’。除此以外,我没有第二种 爱可以给你,就像你不可能跟一无所有的乞丐素讨金币,因为他给不起。” 稍稍回眸,伊凡苦笑地对他说:“我很抱歉,乔,你是挑错对象谈情说爱了。” 不待乔的回答,毅然地离开。 为什么要道歉? 明明是我不好,是我勾起了你不堪的痛楚是我……都是我…… 乔看着伊凡进了帐篷,自己仍待在雪地中。他冷得直发抖,可是他将这份寒 意视为对自己的惩戒与反省。他实在是太愚蠢了,一年前的失败不知检讨,至今 还是失败连连,总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而…… “和我猜的一样嘛!那家伙果然有过经验了。早知迫就探探他,说不定我们 会一拍即合呢!反正我也不介意什么爱不爱的玩意儿。” 乔猛地抬头四望。“是谁?” “这边、这边!小少爷。”由树枝上挥挥手,略地一大摊雪堆落下,从密密 麻麻的针叶缝内,探出一颗头颅,业尔咧嘴笑说:“失礼了!请你让开一下,我 好跳下去。” 想不到自己和伊凡哥在……时,竟有第三人在场?! 矫健的身手轻易地由数丈高的枝头上跃下,拍拂着落叶,业尔冲着乔一笑。 “别误会,不是我要故意躲在上头偷听,是你和伊凡先闯到我的地盘。今晚轮到 我守夜,本想监视四周的动静,没想到却变成监视你们的……呵呵……你真是热 情啊!小伙子。” 乔恼火地回道:“你起码出个声警告,那才叫礼貌吧!” “你说这话可就强人所难了。”抠着下颚,业尔无赖地笑道:“有人不请自 来地上演亲热好戏,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放过大饱眼福的机会,做出打草惊蛇的 举动咧?” 一手握成拳头状,乔愤怒地跨步上前。“你这家伙!” 轻松地歪着脑袋闪过乔的拳头,业尔没有离开自己所站的地方,便轻易地拐 倒了乔,让乔跌趴在雪地上。“放弃吧,少爷。你那点花拳绣腿,在我眼中跟小 猫打架一样二点看头都没有。” “听你在放——屁!”不死心的乔,由地上迅速翻腾跃起,连气都不喘地, 又扑向业尔。 和刚刚那次差不多,业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游刃有余地再次扳倒了乔。 这回,他还故意用脚踩住了乔的背,令他动弹不得。 “干么这么激动呢?到最后我不是什么也没看到吗?噢,我知道了,你这叫 恼羞成怒!被我撞见求爱不成的场面,很糗是吧?好啊,我来传授你几招秘技, 包管再冷的冰山都会融化!” 真是见鬼了!乔不懂,这家伙看来没耍什么特殊伎俩,为什么自己就是构不 到他的衣袖,还连连被整倒?!好歹自己也是个职业军官,竟会打不过一介草莽 佣兵?为什么? ……等等!我干么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乔举起手说:“我知道,我不再揍你就是,麻烦把腿从我的背上移开。” “对,这才是听话的好‘弟弟’——”业尔笑笑地高抬起“贵”脚,立刻跳 开。“哇!干什么?不是说不打我了吗?” 作势要踹他的乔,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边说:“咕,怪异的家伙!你打哪 儿学来那么快的身手?” “天天跟西伯纳的老虎们搏斗,动作不快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次确定乔已经打消攻击自己的主意,业尔才以双手交叉盘在胸口说:“小 子,我看你也满苦命的,谁不好去爱,偏爱上那种压抑、内向、没长嘴巴的冷漠 家伙,自找苦吃嘛!” 白他一眼,乔不情愿地说:“你了解伊凡哥什么?少罗嗦!” “了解?嗯……这几个月来,我和他可是同个佣兵团的好伙伴,多少也摸清 了那家伙的脾气,我不觉得自己的看法错误。我是吗?” “伊凡哥一点儿也不冷漠,他只是……受了太多常人不该受的磨难。” 业尔一笑。“好像有挺多内幕的,干脆我来烧壶热茶,咱们哈根烟,谈谈吧!” “谈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厂乔掉头想走。 “这是交换条件,我对伊凡的过去很好奇,你则不晓得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经 历。咱们就交流一下嘛!你不会有损失,而我可以打发一点巡逻的无聊,如何?” 乔觉得这家伙很欠揍,不用去理他,让他碰一鼻子的灰…… “喂,我煮的茶可是天下一品哟!” ……乔书亚!你这意志不坚定的大笨蛋!为什么双腿会不听使唤地跟着那家 伙走?! 二十几天前,乔书亚好不容易找到伊凡所居住的镇落。 伊凡的吃惊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更吃惊的是乔此趟前来的目的。他递给伊凡 两封信,一封是女王的亲笔信函,另一封则是一张素雅的请帖。请帖外的封蜡已 经被人拆开过了,乔解释里面的喜函是先由女王看过,才交给他的。 两封信函并非毫无关联的。 伊凡先看了那张喜帖,龙飞凤舞的字沾着金漆,宣告着渥夫·拉沃尔·布里 同基阁下将于一个月后的某良辰迎娶娜塔莎·罗曼彻斯·奥古史坦。刺目的两个 名字在伊凡的心潮中投入重石,掀起漫天涟漪之际…… 一行潦草的小字,吸引住伊凡的目光—— 放逐的日子你感到愉快吗? 自愿替你赎罪的可爱小鸟儿,可怜的她还不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没有署名,可是从那一个个字母中渗出的敌意,让伊凡拿着信函的双手颤抖 了起来。这段话是谁写的,他们都心知肚明,而伊凡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 渥夫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 他和娜塔莎结婚的理由,只有一个—一为了看伊凡痛苦! 多么狠毒的方式,多么有效的法子。伊凡光是想像娜娜被渥夫强迫站上婚坛 的模样,胸口的血便淤积成块,几欲吐出。他怎么能忍受如天使般纯洁、如玻璃 般脆弱、如婴儿般无辜的娜娜,像是献给恶魔的羔羊般,被渥夫活生生地糟蹋! 乔喃喃地道歉,解释自己也企图阻止娜塔莎允婚,但娜娜就是不肯听他的, 顽固地说要嫁给渥夫。 “我想娜娜一定是被那家伙给威胁了,这是那家伙一贯的伎俩!”沮丧于自 己的无能为力,乔咬牙切齿地说。 伊凡遂想到当年自己接受渥夫的利诱与威胁,现今的娜娜宛如自己的翻版… … 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渥夫。 我以为那一刀刺入你的腹中,已经让你受够了教训,可是你还要坚持以自己 的权位势力玩弄他人的命运吗? 说什么你爱我,到头来你只是喜爱折腾我罢了。 爱,再一次地证明它是个可笑的、不值——提的假玩意儿。 “伊凡哥,现在只有你才能阻止这桩婚姻了。”乔说。 “我?” 冷瞥他一眼,伊凡自嘲地说:“一个流放的罪人,能阻止这桩婚姻?靠什么? 我不认为堂堂的渥夫大公会听我的。以前他从不听,现在更没道理听。他巴不得 我去求他,好满足他的变态复仇之心。” 嘴巴这么说,伊凡却很明白,如果下跪请求渥夫放过娜娜,便能解决问题, 他还是会朝渥夫下跪吧! “我不是要你去说服那家伙,而是希望你能劝住娜娜。你认为娜娜为什么会 答应这婚姻呢?为了咱们奥古史坦家吗?不,她一定是为了你,伊凡哥!你出马 所说的话,娜娜绝对会听!” 乔的话不无道理,伊凡思索片刻后,迟疑地说:“但是重返斯科城,我在踏 人城门的那一刻,必定会遭到逮捕的。” “这就不需要担心了,你看厂拿起另一封女王的信,乔欣喜地说:”陛下同 样反对这桩婚事,但又找不到能阻止那家伙的法子。她召我到宫内,给我这封密 函,要我转达她的旨意。只要你能中止这场婚礼,女王愿意收回成命,特赦你自 由!“ “陛下她?” 事情顺利得令人有点难以置信。不惜派出暗杀者,也要致他于死地的女王, 会轻易地做出这种让步?伊凡打开信函,仔细地览阅一遍。 诚如乔所言,女王在信上详述一名作母亲的悲哀,对于自己亲生子忤逆不孝, 决意迎娶身有残疾的娜娜为妻一事深感痛心。为了阻止儿子铸下大错,女王在信 上忏悔着自己对伊凡过厉的惩处,并有意弥补——前提是,伊凡得帮助她度过这 一关。 信未甚至写着:奥古史坦向来是朕忠心的家臣,朕过去没有好好地珍惜,是 朕的不对。如果爱臣能替朕解除这桩婚姻,朕将重审过往对奥古史坦家冷漠的态 度。朕的希望皆放在你身上了,伊凡吾臣。 “这信诚恳得太恶心了,我嗅到奸诈的气味。” 后来伊·凡找业尔商谈离开镇上,回到斯科城一事时,业尔叼着烟屁股,摇 头晃脑地说:“我要是女王陛下,斩草除根才是断绝后患无穷的最佳方法。她如 果要阻止这婚礼,派人把新娘子暗杀了,不是更快?” “就是暗杀不了啊!”乔解释道:“渥夫大公也不笨,他知道女王反对后, 便找人守着娜娜了。” 以鼻子哼了声气,业尔挑高眉头发出第二个疑问。“那你们有什么根据,相 信女王陛下会履约呢?如果伊凡阻止了婚礼,还是一样被踢回西伯纳流放,电没 人可以反抗吧?” “这……”乔皱起眉头。“应该不会的,君命如山……” “君也有昏君、庸君,暴君及食言而肥的贼君。天下最难相信的,莫过于手 握生杀大权的君主,谁叫他们最大呢?” “我要去。”伊凡中断他们的争论,淡淡地说。 业尔咋舌说:“那你是做好觉悟了吧?” “不是因为女王允诺我自由,所以我才要回斯科城的。我想回去和娜娜谈一 谈……既然有女王的许可,起码这趟人城没问题。” 有必要的话,他也会顺遂渥夫的心意,向他哀求、向他下跪。为了报答养父 的恩情,伊凡永远无法弃娜娜和乔于不顾。 “谢谢你,伊凡哥!” “两个天真的傻子。好吧,既然这样,我也陪你们一趟,去斯科城晃晃。” 把交枕在脑后的双手,移到桌面上,业尔敲打着木桌说:“至于用什么名义呢… …啊,就说我是你伊凡大臣的助手好了。” “这趟不是去游玩的。”伊凡冷道。 “你不识趣,大爷我是跟去保护你的啦!”把脸凑近伊凡,业尔猛地笑着, 耳语道:“另一个可能性,我还没说呢!女王也可能在你达成任务后,杀人灭口 吧?” “我知道。” “嘿嘿,我猜你也知道!”两人打哑谜似地互换一个眼神。“让我去吧?” 最后,伊凡还是同意了业尔的自作主张。 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力量,进入斯科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伊凡虽 然不觉得自己需要保护,但寡不敌众也是事实。未雨绸缪,总此什么都不做,赤 手空拳地闯入敌阵中,来得令人感到心安。 一行人包括伊凡·业尔·乔,以及担心自己留在镇内会受欺负的纳希·与纳 希形影不离的哑哥,在初雪降下的那天,启程往斯科城迈进。 转眼间,再过两日便会抵达了…… 围坐在营火边,迷蒙的灰蓝取代了漆黑的暗夜。即使天色放亮,太阳也不会 再高升……而远在一方的西伯纳,则进入了一年中最难熬的永夜期。 “原来如此,还真是一段复杂的关系。”听完乔述说有关伊凡过往的事之后, 弄清了伊凡与渥夫之间的情仇,业尔还是一派稀松平常地说:“总之,不管大公 阁下怎样花费心思,你大哥就是不爱他,他才会恼羞成怒地娶你妹妹来报复他吧?” 乔喝完杯中的热茶。“是不是这样,除了大公自己,谁也不知道。唉,娜娜 真是太笨了,做出这样亲痛仇快的傻事。” “搞不好你那不良于行的妹妹,真的爱上人家了呢!呵呵,那就更精彩了, 你们这叫三角、四角关系吗?” 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有何可笑的乔,绷着脸说:“你不是要告诉我,有关伊凡 哥的事?” 业尔装傻。“噢,我说过这种话吗?” “你!” 笑笑,业尔把杯子放下,拍着他的肩膀说:“放轻松一点,成天摆张臭脸, 早晚会和你的‘伊凡哥’一样,变成面无表情的家伙。何必呢?人生苦短,得意 须尽欢。” “啧!伊凡哥怎么会和你这种家伙混在一起!”嘟着嘴,乔好生不解。 “……是我捡到了他。” “咦?” “还记得那时候也和现在的天色差不多吧!我率着弟兄恰巧经过,沿途到处 是血迹,一看就知道有人战斗过,而后不是场轻松的战斗。战况的激烈,也许远 超乎我们所能想像的,这样你该明白那现场有多怵目惊心吧?” 锁着眉头回忆的业尔,脸上有着少见的严肃。 “我们先是发现了好几具残缺的尸体,接着就看到了他……坐在雪地上,像 是灵魂出了窍,身上、脸上到处沾满了赤黑血渍,而他自己的身上也有几处伤口。 我叫了他几声,他没有回应,可是当我伸手碰他时,他霍地就出手,我差点就让 他砍伤了。” 业尔耸耸肩。“这种情况并非少见。人在杀红了眼之后,是会失去理智的。 逼不得已,我揍了他几拳,把他打晕过去,然后再带回镇上。还好那时候他电筋 疲力尽得差不多,因此我很轻易地就打赢了。事后我问他,那些人是不是他杀的, 他一句话也没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回答我了。” 一吐舌,业尔以笑打破凝结的气氛说:“然后我就收留了他。谁叫那家伙一 副不要人家管他死活的脸色,而我偏爱管他人的死活,所以非要他留下不可。我 们这群人都是些逃犯,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活着。能不能获得特赦电不知道,只 能祈祷我们这样扫除边境上的害虫,有一天会让上头的人感谢,除去我们的罪名。” 乔点点头。“你们的事迹,我在西伯纳旅行时多少听到了。谢谢你收留了伊 凡哥,无论是逃犯或罪犯,我只要他能活着就好。” “哇,你突然变得这么乖巧,好可怕喔广 乔翻翻白眼。“少故意找我碴厂 哈哈地笑着,业尔端起杯子说:“那我改日拜托好了。未来的军官大人,咱 们这群佣兵不会给您找麻烦,希望往后您在战场上有需要人效劳的话,别忘记拉 拔弟兄们,先谢了。” 也学他端起杯子,互碰一下,乔真心地说:“现在我的力量还不足以保护伊 凡哥,也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别让任何人伤害他。” 业尔喝着热茶,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想着: 你错了,乔老弟。伊凡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他有能力保护他自己。关键在于 ……他还想保护着你们,所以才会受制于别人,遭人所伤,,不过要他不去管你 们,也是白浪费口水而已。 这趟旅程看样子是前途多难喽! 用杯中的水淋熄篝火,业尔吩咐道:“去把大伙儿叫醒,我们准备出发吧!” “好。”乔才起身,便听到许多马蹄声响起。“又来了。” 业尔站到他身边,陪他看着扎营的山崖底下,通往斯科城的大道上,陆续经 过的多辆马车。 “大家都是要去参与婚宴的吗?” 乔颔首。“附近的贵族郎受邀参加,渥夫大公为了彰显他的慷慨,还预计在 斯科城内举行长达七日七夜的流水酒席,后任何人都可参与,不限身分,连农奴 们也可列席,没有人想错过这免费狂欢的盛会。” 这景象宛如逼迫着他们得加快脚步,要在婚礼的钟声响起前,早日进城。否 则,一切都会来不及阻止了。 黑白色的大理石铺成的精致棋盘上,雕成皇冠、女王、城堡与骑士的棋子替 代着真人在战场上互相厮杀较劲着。 不时还可听到从窗外远处传来的喧哗吵闹声。 “怎么会这样吵呢?”洛琳女王陛下执起一颗白棋,在放下前,蹙着眉心不 悦地抱怨着。 “您没到大街上看,还不晓得。这几天斯科城内不知挤入了几千人,全是为 了向大公阁下道贺恭喜,参与成婚大典的百姓。若非我来得早,怕是连一间能投 宿的旅店都没有了呢广谢维克没提及,有更多人因为付不起旅店的钱而露宿街头, 适逢几日大寒飘雪,有不少人就因此冻死了。 “道什么贺?”女王不悦的唇角更是下垂,“喀”地,把棋子重重地放在中 央。“那孩子分明是想跟我作对!” “陛下不为大公的婚事祝贺吗?” “朕连出席都不想。” 谢维克悄悄地扬起一眉,默不作声地移了另一颗棋。 女王收起扇子,敲打着棋盘说:“坏孩子,你敢将朕的军?” 微笑了下,谢维克扣住陛下的扇子,移到唇边一吻。“原谅我,陛下,但棋 盘上无君臣之分,仅有胜负而已。” “你这小贼,也跟我要花招,抛起媚眼了。我可刁;像你喜欢的那些好绅士, 不会上你的当的。罢了,就让你将这一军吧,但你要陪我再下一盘。这次,朕要 杀得你落花流水。” “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一边将棋子归位,谢维克一边察言观色地探问道:“陛下不中意大公阁下要 迎娶的人,只消下个令,要大公阁下不许娶,不就行了吗?” “你认识那孩子几年了?渥夫是会听命的人吗?都怪朕宠溺他过了头,如今 他是翅膀硬‘了,连母亲都不认。”女王摇摇头,说:“我是对他死了心。” “您已经放弃阻止这场婚礼吗?” 锐利的眼盯上了谢维克,女王浅浅地笑着说:“放弃?朕的辞典上没这两字。” “那么?” 女王那勾勒出高雅气息的眉,狡猾地高扬。“赌注就在一颗棋子上,一颗名 叫伊凡的棋。” 谢维克听到后,实劲地压抑住跳起来的欲望,故作镇定地说:“伊凡?您不 是把他放逐……” “傻瓜,我可是王,我要谁生、谁死、谁回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洛琳 女王掐起一颗骑士棋,目露凶光地说:“要是这颗棋不中用,我就废了它,像这 样!” 啪嚓,坠地的棋断裂成两半。 捏把冷汗的谢维克,在陪女王下完第二盘棋后,假称头痛,提早告辞。 务必要尽快找到伊凡的下落,他要警告他——渥夫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渥夫, 而女王陛下正觊觎着他的性命!这场婚礼,简直就像是为了要让伊凡送命而举行 的葬礼啊!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