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马不停蹄的,经过十二个时辰,抵达奥古史坦家时,黑幕低垂,已是深夜时 分然而宅子里仍点燃着灯火,在阴森一片的田野内,显得格外明亮。 沿途一语不发、低垂着头、脆弱而上不住颤抖的伊凡,则是在马车停下的瞬 间立刻挣开渥夫的手,如一匹脱兔般冲下马车,直奔大门。渥夫皱着不甚愉快的 眉,他总算见识到伊凡最珍贵的东西……伊凡的心中,只有这个家。 步下马车后,对迎面而来的管家解释完自己的身分后,在管家的带领下,渥 夫进那间热得像火炉的屋子…… 不知是哪个大夫的杰作,把整栋屋子的暖炉都燃上了。室闷的空气中隐约传 来的是刺异的药味,一看即知这屋子里有病人在。 “父亲!” 顺着伊凡的叫唤,绕过大厅,渥夫走进主卧室之际,凑巧看到伊凡扑在床边, 跪着哭喊着。“父亲大人?” 死了吗?渥夫冷漠地想着。 对这未曾谋面却始终在伊凡口中谈论的“男子”——奥古史坦伯爵大人,伊 凡的长父,渥夫并不好奇他的长相,但看在伊凡如此痛哭失声的分上,就去瞻仰 一下对方的“容”好了。 什么嘛!如此普通、平凡、哪儿都能看到的家伙……而且他还没有死。 “伊……伊凡……”举起骨瘦如柴的手,虚弱的伯爵,微睁混沌的眸子,小 声地叫着。 “父大人!我在这儿、我在这儿!”立刻以自己的手包住那颤抖的手,伊凡 将脸凑到灯火旁。“您看得到吗?是我,伊凡,我回来了!” “……你……拜托……咳咳……你了……”喃喃地重复着,半昏迷的伯爵大 人将这个家与年幼的孩子,都交代给信赖的养子。 “父亲大人,您不用担心上切都有伊凡在,我会照顾好乔和娜娜,您 只要安心地养病就是。您的病情很快就会好转的厂抱着希望,不放弃希 望,伊凡仍在养父面前强颜笑道。 “咳咳……麻烦你……了。” 男人再度陷入沉沉的睡眠中,而伊凡则紧捉着他的手,闭眼不住地祷告着, 良久、良久。 那虔诚的模样,令人无法不动容。 可是渥失却掐紧了手心,转身走出了这间房。他看不下去,凭什么,那垂死 的男人凭什么让伊凡露出那样的表情!宛伊凡将他当成至尚无上的存在,宛如伊 凡的命也系在他的身上,要是男人死了,伊凡也活不下去了! 不过是收养了伊凡,有那么伟大吗? 当渥夫走到门边时,咚地二个小小的身影撞上了他,是个棕发蓝眼的矮小少 年,大十岁出头的毛头小鬼。 “痛死了!喂,臭小鬼你——拎起少年的脖子,想不到脚上又吃了一踹。 “放开我啦!是你挡路不对!伊凡哥?” 听到骚动,回头的伊凡蹙起眉二边抬手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你们两个 在做什么!乔,不可以对我的客人无礼。渥夫学长,麻烦你放他下来,那是我的 弟弟,乔书亚。” 看在伊凡的分上,渥夫冷哼地放开少年,少年迫不及待地扑向伊凡。 伴着哭声,少年哽咽地说:“伊凡哥!呜呜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爸 爸他……还有娜娜她……他们两个人都病了……都是我没好好地照顾他们……” “乔……乔,别哭……听我说,乔书亚……”抱着弟弟,抚着他的棕发,伊 凡在他的额上着,说着。“父亲与娜娜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是家中的唯一男丁, 不坚强的话,还有谁来支撑这个家呢!所以不可以再哭了,来,把眼泪擦干!” “嗯,伊凡哥,我会坚强的。” 无聊透了! 渥夫后悔自己干么陪伊凡回来。 冰冷的绿眸穿射过这一幕幕满是催人热泪的亲情场景,讽刺地扬起薄唇。 那个奥古史坦伯爵,可真是会打如意算盘啊!假装收养可怜的东方人为养子, 表面上给了他一切,其实还不是一样想使唤伊凡当这个家的奴隶!亲情什么的, 全是用来束缚住伊凡的!想必伯爵一定是借此让伊凡死心塌地在报恩吧!养子的 名分,便能换得分文不收的终身奴隶,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这一切的一切,说穿了,还不是以物易物的戏码。 渥夫联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总是口口声声地说着爱他、爱他,实际上呢?她 还不是拿些金银珠宝就想买他的爱!她有真心想给他什么时间,有真心地爱过他 吗!哼,狗屁倒灶的亲子关系! 踹开椅子,渥夫迳自找来管家,要了个房间,倒头睡去。 喉咙干涩地醒来,男人睁开双眼探出手去,却没找到以往摆放在一旁的银水 壶。迷糊地想起,这儿并非宿舍,自己也不是睡在家中,这里是 打个呵欠,外头的天色已经泛白,清晨寥涩的寒意让他一抖。 下楼去找杯水喝吧! 推开棉被,男人信步走下楼。或许是时间还早,屋内不见半个仆人的踪迹。 他自在地进厨房倒了杯水,正想再绕回房间,却停下了脚步。 是什么理由吸引住他呢?他也说下上来。总之,凭着一股感觉,他走向窜出 药味的房门,并且悄悄地推开。 果然,那抹身影依旧守候在病人的床边。 八成是整夜没睡,男人猜测,并迟疑着要不要出声…… “父亲……罗曼……” 。 微小的,几乎是不可耳闻的声音,从背对着他的人儿口中流出。那口吻是彷 徨的、忽然的,也是观的。 忽然,身影一晃,由床边起身,凑向了病榻上垂死挣扎的男人,并低下头去, 印上一吻。 男人怒张着不敢置信的眼。 瞬间顿生的杀人冲动,使得手握的杯子发出喀喀响声。 “谁在那儿?” 男人迅速地退开,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要躲起来呢!男人间着自己。并末做任何亏心事的自己,为什么会认 为有躲起来的必要? 因为我看到了? 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男人的心中升起一股强大而紊乱的黑色乱云, 嘶吼着,疯狂地捣毁掉男人原有的爱怜与柔情蜜意。 “学长,恐怕我这段日子没办法回学校了,我家里有许多事需要人处理。你 也还有课业要上,我想你就先回去吧!”只有两人的早餐桌上,伊凡停下刀叉, 怀着歉意对渥夫说:“谢谢你陪我回来一趟。” 咬着硬邦邦像石头的黑面包,渥夫皱眉。“这么糟的食物,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今天早上只有这个……”见状,低垂着脸,颈耳处绯红密布,伊 凡尴尬地说:“因为还要支付父亲与妹妹的医药费,我不能不缩减支出……” “你这么缺钱用?需要多少,我派人送来。”钱是小问题,渥夫挥挥手表示。 “不!”伊凡立刻抬头。“日子还过得去。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必同我客气。”撇唇,渥夫递了个不解的眼神。 伊凡摇头,再摇头说:“不是的,我不是在跟学长客气。我是真的不需要。 放弃这份早餐,渥夫把刀叉一摆,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拱在桌面, 冷冷地说:“怎么?用我的钱,你会有麻烦!我以为咱们是朋友,没必要分那么 清楚,原来是我在自作多情喽?” 缌觉得渥夫神色有异,好像很不耐烦样子。是不是自己麻烦他太多事,而现 在又不识好歹地……所以……他觉得厌丁! 伊凡不知道朋友的界线在哪里! 该依赖到什么程度,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包袱、 是累赘、是想切割掉的存在?他很珍惜自己少数的几份友谊,正因为稀少二旦失 去,自己就没有其他能分担喜忧的友人了。 不能滥用他们的好意、不能太软弱地靠在他们身上,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学长,你误会了。如果我有困难一定会找你帮忙,现在是……还没有这个 必要。”伊凡勉强地扯扯唇角。 “……没有必要?那就让它变成有必要。”渥夫在嘴巴中呢喃着。 隔了段距离,听不清楚的伊凡,睁着眼问:“你了什么?” 翡翠双瞳发出了冷硬的光芒。 伊凡坐立不安。 “没,自言自语而已。”彷佛过了很长的一刻,渥夫才淡淡地说:“伊凡, 我忘了问,你和伯爵是什么关系!” “关……系?”伊凡一笑。“你不是知道的吗?伯爵收养了我,我们是养子 与养父” “你和他上床了吗?” 眶当,落地的刀叉发出刺耳的响声,伊凡惊讶的脸色比墙壁还白。“学长。” “他为什么要收养你?是把你当成真的儿子吗!还是看你年纪小、长得可爱, 所以收在自己的名下,白天是父子,晚上就诱拐你到床上,对你说着言不由衷的 爱语,让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其实,你根本就是伯爵养的小宠物吧!” 伊凡抄起手边的水杯,往渥夫的方向一砸,并未刻意瞄准的杯子落在渥失身 后的地面粉碎,但渥夫浑身都湿了。 “你再说一字侮辱我养父的言词,我不只要和你断交,而且我永远也不会原 谅你!”气得发抖,伊凡黑瞳内的怒火狂燃。 但这头的渥夫也不遑多让,愤怒而全张的瞳,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我可是 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你吻了他。” 空气狠狠地撕裂开来。 伊凡倒退两步二手掩着嘴。“那时候……是你在门外!” “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把奥古史坦家当成你最重要的东西是吧!你贪图什么! 那家伙已经快死了,这个家快倒了,他不可能再疼爱你了吧!那就舍弃这里,跟 我回——” “是我!” 渥夫伊凡难得的怒吼一震。 “是我去吻他的,是我擅自爱他的,全是我的不对!养父他对我就真的只是 父子之情而已,不是你所想的那种龋龊的关系!我们没有!一伊凡撇开头:”你 可以对我歧视、对我侮辱,但不许你说一字关于父亲的坏话。“ “你骗我的吧!到现在你还想替那家伙圆罪!” 一怒视,伊凡斩断渥夫所有的希望说:“我有必要骗你吗!你不过是朋友而 已。” 空气凝结着。 咽下这最窍困的一口气,渥夫读出伊凡的认真,伊凡也让渥夫再次看清 你的心中,已经没有容纳我的空间了吗?伊凡。 那就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占据我心中的你,杀死我对你的爱呀! 既然对我残忍,就别半途而废,一刀刺死我? 僵着下颚,渥夫闭上眼睛,咬牙问道:“你就这么样地爱他吗!” 伊凡转过身去,背对他说:“那不关你的事。” 一刀。 “回答我!” “是,我爱他!你还想听什么!” 又一刀。 “你能理解绝望是什么滋味吗!你能知道当有个人对你什么都不要求,只想 拯救你的时候的那种感动吗?你曾经有过深爱一个人,而不想有任何回报的心情 吗!我知道养父爱我,他的爱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低等的爱,他无私地爱着我,所 以我爱他?” 为什么死不了? 渥夫茫然地张开眼。“够了。” 但伊凡还没说够。 “我对他的爱,并不是想要他抱住我,或是……” 揪住自己的衣襟,伊凡喑哑地低语着。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种污秽的想法,我只是……他对我来说已经超出了 一切,他就像我的父亲、母亲,师长、神,所有的所有的存在。你不能了解吧! 我想你不懂的。” 我懂。多么地讽刺,你这样血淋淋地把我的心践踏,我却懂得,你所说的一 切。伊凡……跟前也有个男人,被你所伤,却还是把你视为一切的存在,这些你 又知道吗? “如果你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人,看着他在你面前流逝生命,你还能压抑得住 自己吗?我只是想偷一点点的记忆,在他……离去之前。”伊凡哽咽道:“我以 为没人会知道的。” 上天,对我们俩,作了件恶劣的事。 “你可以责备我的不知羞耻,但请不要辱骂我的父亲,他是我此生的恩人, 也是我一辈子都将挚爱的人。”伊凡以气力全失的声音说:“……拜托你。” “我不会说的。”够了,太够了。渥夫听见自己的心头千疮百孑L 地冒着血 水,汨汨地流动着,点滴地消失着。 “谢谢……学长。” “你不用向我道谢,我:不过‘是你的’朋友‘而已。”自嘲着,渥夫移动 双脚,往门边走去。“我回学校去了,如果……算了,没事,我走了。” “学长厂 伊凡在身后叫住他。 渥夫回头,望着那残酷而美丽的人儿。血在心中已经停止流动了,而爱…… 什么时候才不会再令人痛苦呢? “我们还是朋友吧厂 宛如即将遭到遗弃的小狗,伊凡惶惶不安的黑瞳,掩不住忧心。 这时候要是猛力地推开他…… 一定会很精彩吧! 等待已久的报复时刻到了。真心忖出所有的信赖,真心相信他是朋友,对他 有着依恋的倔强百合。 折下那纤细的枝,残忍地蹂踽着! “嗳,朋友还需再三确认的吗?” 听着自己开口、听着自己说话,听着自己撒谎,人类是种比想像中还能更残 忍的生物。渥夫最后送上微笑说:“我会是你永远的朋友,伊凡,有任何事都可 以来找我。” 伊凡也跟着他笑了。无辜而无知。 “路上小心。” 马车载送着伤痕累累的男人往前奔。 男人的身体并没有受伤,受伤的是他的心。 傲慢的狮子想要一样东西,它晓得以普通的手腕是狩猎不到的,因此它必须 化为猛狮,张开它的大口,露出锐利的牙与爪,小心翼翼地策划 数个月后。 伊凡没想到日子会过得这么快。 从那天离开学校后,他再也没有返回学校的机会,连留在校内的衣物都是拜 托人帮他寄回来的。 每天都忙得像颗打转的陀螺。 养父在伊凡回家后,撑不过一周便走了。 同时罹病的娜娜虽然已经度过危险期,可是却被大夫宣称,从此以后小女孩 的双腿再也无法奔跑、走动,甚至连能否站立都成了疑问。 能活着,就是万幸了。伊凡真的这么想。失去了养父,现在就剩他们兄妹三 人相依为命,他受不了再失去任何人的打击。因此,就算要一辈子背着娜也没关 系,伊凡感谢上天的恩泽与养父的庇佑,让娜娜活了下来。 只是最近…… 看着帐本,伊凡重重地叹了口气。 “伊凡主人,煤屋的人来找您,他在后门等。” “我知道了,谢谢你,管家。” 在大部分的仆人都遣散后,伊凡唯一留下的老管家,也预定要在近 日走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自己忖不出薪资给他呢。管家没有在 养父病逝的隔天就离开,已经令他很感激了。 煤屋……伊凡猜得到对方是为了什么来找他,不由得步履沉重。 一走到后门,那名高壮而满面煤灰的汉子就嚷着说:“喂,小少爷,你们欠 了三个月的煤炭钱,到什么时候才要忖清啊!我已经让你们一拖再拖,不能再这 样下去了!” 几个月的冬日,没有煤炭球和柴薪,恐怕伊凡和一家子上下都要冷死在屋子 里,他是很感谢对方的,可是……“不好意思,能不能再请你宽限——” “这种话我已听了几百遍,耳朵都长茧了!这样吧,我去你的屋子里物色, 如果有值钱的东西,就让我带走抵债!” “慢着,请你别乱闯啊……” 将企图阻挡的伊凡一把推开,汉子在屋内东闯西看,还吐了口口水说:“想 不到这屋子这么大,东西竟然这么少,连点值钱的都没有!啧!” 伊凡不会告诉他,他慢了一步。十几天前二些债主早上门要钱,并把能搜刮 的都搜刮走了。空荡荡的大厅,原本华丽的长毯、窗帘,甚至连台灯都不放过, 全部都被人搬走了。唯一没搬的,就是些破损的椅子与搬不动的笨重柜子、床与 屋子本身。 “运气真背!只剩这个了。”汉子盯着橱柜中的几只碗盘。 “拜托你,请再多等几天就好!”别将这些碗盘都拿走,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了啊! 汉子充耳不闻,将碗盘拿出来后,还放话说“这根本抵不了多少帐,剩下的 请你早日付清,知道吗!” 伊凡脑海中只能想着今天上该怎么办?没有了碗盘,还要用什么东西装…… 不过他们的食粮也只剩一袋小米而已。 “啧!你也来讨债啊?我告诉你,你是自来了,我没见过比这更穷的人家!” 汉子走到门边,看着挡在面前的高大男人,忍不住抱怨。 “把那些碗盘放下。” 男人充满威严的声音,到屋内,伊凡抬起惊讶的脸。 “喂,老兄,你要踉我抢啊?” “这些,够支付所有的帐款吧!”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金币,抛给汉子说: “拿了钱就给我滚出去。” 捧着金币的煤屋汉子,欢天喜地的跑出奥古史坦家时,伊凡则是狼狈地、自 惭形秽地望着替他们留下碗盘的男人说:“不……不好意思……帮我们垫的钱, 我会想办法还的,渥夫学长。” “我已经不是你的学长了,伊凡,记得吗?我毕业好几个月了。” “啊,说得……也是。” 怎么办!绞着手,伊凡连个请他坐下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空荡的屋子,看在 渥夫眼中—定很吃惊吧?和几个月前的景况比较,简直是恶劣到最高点。 然而,渥夫学长依然还是这样…… 英挺的军装,工整完美的发型,无懈可击的贵族气势,站在这栋陈旧、满是 灰尘的屋内,就像是个人错场景的神只,和这里格格不入! 环顾着四周的翡翠绿眸,夸张地挑高一眉,渥夫冷淡地说:“搬得这么干净 彻底,莫非我宋得不是时候,遇上你家在大扫除吗!” 伊凡苦笑着。 “学……不……渥夫大公阁下,您到我府上来有何贵事!” “讲话何必如此生疏?你也知道我继承雷位了?”随意站着,渥夫打量着他 说:“你气色刁;太好,有按时吃饭吗?” “大公继位的事,斯科城内谁不知道?庆典进行了两周之久呢!” “可我没看到你来向我道贺。” “我没钱。”直截了当的,伊凡索性开诚怖公地:“你也看到了,这屋子是 被债主搬空的,并不是要大扫除。我连明天该如何张罗下一餐都不晓得,哪有余 力去堂堂的大公府邸,致赠什么贺礼,庆祝您的继位呢?” “我只想看到你人到场,不要什么礼。” 摇摇头。“我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去了也进不了门。大公阁下,感谢您的 探望,也恭喜您继承了爵位,希望您在军校一切顺利……” “伊凡,”男人扬起眉。“你想把我赶走吗?” “……” 这样好吗?赶走了我,你能找谁来拯救你脱离这困境呢?“ 和最尊贵的大公阁下是朋友,那不意味着伊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央求对方, 请他将自己由穷酸的井底拉上来。 “够顽固。那……要不我们来谈个交易!” 伊凡眨眨眼。“阁下,我没有和您交易的本钱。” “把你自己卖给我,怎么样?这可是划算的无本生意,你考虑一下吧!” 渥夫、拉沃尔在数个月前作了一项决定。 以自己的权势与地位,以自己的财富与手腕,他要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他要 令不爱他的人,爱上他! “我给你三天时间,伊凡。要不要来,全看你自己决定了。” 转身的瞬间。 连结伊凡与渥夫之间的命运齿轮,被宿命狂潮卷动,产生了急遽的变化—— 再也止不住。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