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上,不得了了。” 瞪着匆匆忙忙地闯进寝宫,干扰自己与宠姬的享乐,大唐天子极端不悦地喝叱: “张公公,有什么大了不的事,非得在这种时候跑来,难不成天塌了是吗?” “请皇上恕罪,但有件重大的事,臣非立刻启禀陛下不可。” “咄,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吧!我的爱妾还在等朕呢!”拂袖不顾的打了个哈 欠,天子懒懒地坐回位上。 “臣派使者代表圣上到辽南去,关心王爷遭人暗杀一事,曾经禀明圣上,这圣 上是知道的。” 挖挖耳朵,一脸无聊的天子扬扬眉。“知道呀,那又如何了?” “我派出去的小全子公公被人给杀了。” “什么?”天子震怒地一拍桌。“关宇朝好大的胆子!” “据传他并非在王府内被杀的,而是离开王府后,被几个蒙面黑衣歹徒给暗算, 死在王府附近的一条小道。但是这件事,辽南王爷绝对脱不了干系,据说他不但对 圣上的美意毫不领情,还悍然的把我一番好意派去的使者粗鲁地驱离。依奴才的想 法,他此举分明没把圣上看在眼中。侮辱我这个奴才不要紧,但是侮辱到圣上就教 人没有办法忍受了。圣上,请您即刻下旨召王爷入宫解释小全子公公遭暗杀一事, 趁早弭平王爷无视您天子威严的反逆事件。” “那还用说,即刻给我下昭,要是他赶不接旨进宫,就当他有意图谋乱之心, 马上派兵前往辽南!”天子脸上浮现一丝狰狞的笑。“终于让我捉到你这尾巴了, 关宇朝,如此一来朕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讨伐叛逆之名,砍了你的头。瞧你还有几 天嚣张的日子!哈哈哈哈。” 趴在地上俯头的张公公也暗笑在心。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比他当初预料的 还要好。关宇朝会拒绝把杀手交给他们,这固然是意外之棋,但这意外太妙太绝了, 当下他就决定立刻杀掉小全子,牺牲他好换取更大的利益。 这样一来关宇朝非死不可,而自己也可以高枕无忧,等着未来天子坐上皇位时, 他就会是大内真正的握权者,操纵大唐风云无人能挡了。 盖上覆在亡者身上的草席,琴奴摇摇头叹口气。 “他是在那里被发现的?”他起身盘问着身旁的侍卫们。 其中一人回道:“就在王府外不远的小巷内,看起来似乎是想回下榻处时,遭 到刺杀。从他的致命处多半集中在背部这一点来看,应该不会错。” 刀奴咒了一句:“怎会如此刚好,就死在王府周遭,未免太巧合吧!” 剑奴沉吟着:“连白痴的刀奴都看得出来‘巧合’,这已经是非常明显有人特 意要栽赃嫁祸于王爷,这位公公好歹是宫中派来的使者,现在葬命在辽南,敌人的 目的不用猜都知道。” “这是借刀杀人,这位可怜的公公不过是步牺牲棋。”琴奴合掌为亡者祷告后 又说:“接下来我们面临的问题,恐怕才是真正麻烦的开始。” “什么麻烦?王爷又没有砍了这个公公,只是他恰巧翘在王府附近,不知被谁 给杀了而已。”刀奴双手抱胸,大为不平地说。 “重点就在于他死前,王爷拒绝把暗杀者交出去。”剑奴叹了一口气。“我担 心的是藏在这背后的有心人,他们一直在暗处蠢蠢欲动打算扣王爷一顶无中生有的 反叛帽子,现在可给他们大好良机了。圣上可以借用盘问此事之名,召王爷入宫, 一旦王爷落入他们手中,可就凶多吉少。” “照你这么说,王爷此刻不就非常危险了!”刀奴哇啦啦地大叫。“他们要是 敢跑到辽南来撒野,我就率兵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笨蛋,你打算让王爷成为名符其实的叛乱者吗?”琴奴大声叱骂。 “不然照你说该怎办?王爷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成,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剑奴抬头看向琴奴,两人脑中都转着同一个念头, 但也都怀疑它的可行性。“想要澄清王爷的无辜立场,反咬对方一口的法子是有, 但是王爷不可能会答应的。” 琴奴也同意地说:“没错,依王爷的个性,这是条死胡同。”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呀!既然有法子,好歹都得试试,我绝不会坐视王爷被砍 头,否则我会先去砍了那笨皇帝的头。”刀奴使劲拍剑奴的背说:“告诉我,那法 子是什么?你们俩要是没有胆去跟王爷提,就由我来讲,我去跟王爷提意见。” 剑奴苦笑地说:“你行吗?谁能当着王爷的面,要他砍了炎华姑娘的头,然后 送到宫中去,表示王爷是受害者,因有人意图对王爷不利,所以才会想把小全子公 公的死嫁祸到王爷身上?你能毫不在乎地跟王爷这么说吗?刀奴。” 刀奴半晌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最后垂头丧气的坐下。“狗熊养的,我当然说不 出口。” “所以说NB462!”剑奴两手一摊。“咱们无法可施。” “所以我才说该趁早杀了她,留下她只会制造祸端。”琴奴摇着头。“但天不 从人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爷心中怎么想的,也只有王爷自己才知道。” “王爷晓得这件事了没?”刀奴蹙眉说。 “发现后已立刻向王爷报告了。”剑奴回答。 “那王爷怎么说?” “要妥善安葬亡者。” “除此外呢?” “没了。” “没了?”刀奴的眼睛都快迸出来了。 “没了。”再次肯定地一点头,剑奴也很了解伙伴的讶异。“王爷不可能没有 想到我们刚刚所想到的事,但他面不改色照旧去晨练、处理杂事,接下来该如何处 理这件事的指示都没有。” 讶异地过了半刻钟,刀奴爆笑出声:“好呀,不亏是我主子,就算风云变色依 然我行我素,够好样的。我决定了,我相信以王爷的手腕和脑袋,绝对可以解决这 问题的,王爷要做什么,我跟着就是了,没有二话。” 刀奴停口气,转头看向其他两人。“你们又怎么决定呢?” “明知的事,还用得着问吗?”剑奴也微笑地说。 琴奴严肃地下结论:“总之,咱们已经打定主意,不论王爷下什么决定,咱们 得随时保护好王爷,为王爷的安危,做最坏的打算与最完全的准备。” 离王府半里远的兵营,并没有因天寒地冻的天气而进入冬眠状态,理由是他们 有位身先士卒的主帅,向来都在清晨六点到达军营,并亲自指挥大伙儿进行晨练、 操演,兴致来时还会与手下那些年轻气盛、急于一显身手的年轻小兵们,来场临时 的武斗大会。 这天他们的主帅身旁还多了一位红粉佳人,引起军营一阵阵骚动。鲜少有女人 家涉足这清一色男性世界,顿时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点缀了这个无趣的乏味天地。 炎华的个性此刻发挥了长处,她不但没有因为众人的目光而束手束脚、畏缩害羞, 相反的,她睁着翡翠大眼骨溜溜好奇四望,大方磊落的态度,说明她并非见识不起 大场面的小女人。 “我是一夜间多长了个鼻或少了个耳朵吗?为什么大家都盯着我瞧。”她好笑 地说。 假装听不出她玩笑的口吻,关宇朝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说:“没有、没有,还是 我喜欢的那张脸,一点都没有多或少。” “废话。”炎华脸一红。“你的神经是什么做的,人前也还真敢说。” 他没有多加嘲笑她羞如处子的模样,反而叮嘱说:“你自己说想来这儿看一看, 而兵营本来就不是玩乐之处,更何况是女人家跑来。现在被人当成‘奇珍异物’观 看也是你该预料到的呀。你就安静地待在这边别乱跑、别惹麻烦,我还有许多正事 要办。” “是、是,大王爷您就忙您的,我会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您别担心。” 瞧她说得容易,可知她一踏入这兵营所引起的骚动,岂是“不存在”的人能造 成的效果。关宇朝不禁有些后悔轻易地答应她,但她也确实需要一些能活动活动筋 骨的事做,他从不想将她关在屋内闷死她,相反地她越快融入这儿的生活,落地生 根的速度也越快,就不会想要离开自己了。 把她交给副官,关宇朝恢复平日严肃不苟言笑的将军本色,开始指挥部下操练 战技。 炎华遵守承诺,安静地坐在他们操练场一旁的木栏上,紧盯着场中关宇朝的一 举一动。 这个男人果然不同凡响。凛厉剽悍的风貌和王府内的潇洒爵爷时,带给人截然 不同的感受。看着他如虹气势凌驾四周的士卒兵将,以及那些人眼中流露对于主帅 的绝对钦佩与服从,不由得让人被他的狂野、炙烈男性魅力所压倒。 他到底有多少风貌,炎华心想自己就像捡到一把惊喜的宝矿钥匙,里面藏有许 多道门,而自己现在才正要开始开启那一道道的门。不再狭隘地闭锁自己,拘泥于 敌对的立场后,自己稍微开始了解关于关宇朝这个男人的每一处小地方,然后慢慢 地拼凑出他这个人的整个风貌。 他绝非自己当初所认定的纨绔子弟、无用无能的节度使、只知吃香喝辣不顾人 们死活的王爷,或者冷血无情、对自己手下毫不留情的上位者,她想自己才不过打 开一道门吧,未来能够开启多少门呢?她不否认自己心儿噗通噗通地正期待着。 这就是爱吗?她还是无法肯定地回答。但她已经不再抗拒关宇朝一直试着捉住 她,让她睁开眼去面对的现实,他们彼此相互吸引,就像磁石的两端。 自己的双眼无法离开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爷,可以陪我们练刀吗?”一名年轻的士兵,兴奋地叫道。 “王爷我们也要!”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关宇朝扬眉一笑。“喔,今天斗志高昂,该不会是因为旁边有美人在看吧?” 士兵们不好意思地嬉闹着,还偷偷用眼偷窥着她。或许就像雄孔雀亟欲在雌性 的面前开屏展翼,他们也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绝佳的一面。 “好吧。”他一口应允,脱下披风,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柄刀。“想挑战的人都 可以上来,不管有几个人想玩,我都奉陪到底!” “喔喔喔!”场内欢声雷动。 他行云流水的刀法所到之处,就像刀行草偃,一名名热血的年少官兵七倒八歪, 纷纷被击倒在地,他点到为止,多少手下留情,否则当场可就哀嚎遍地了。少数几 个能坚持到底的士兵,也获得他言词赞赏,令他们即使输了也心悦诚服,反而更加 敬佩他们的主帅。 将近半盏茶后,关宇朝神清气爽,连呼吸都没有紊乱地笑看那些地上坐着、躺 着的人。 “想要争取美人青睐,回去还得多加把劲练练自己的功夫NB462,小 子们。” “主帅太强了,咱们哪及得上。” “就是说呀!” 关宇朝摇摇头,把刀还给原来的士兵。“你们说这种话,可会一辈子都追不到 自己心仪的女子喔。” “等一等,我也可以加入吗?”一旁看得炎华手痒,她跳入场中说:“和我比 画比画吧,我已经好久没有摸摸刀,手脚都老化了。” 关宇朝有丝意外,但接着他漂亮的唇角上弯出性感的弧线。“和你比可以,但 是输了的人,今夜可得听从赢的人话,不管要做什么都不可拒绝。” 哼,光看那暧昧的笑,炎华也知道他心中打什么主意。她也伸舌装个鬼脸说道: “抱歉,我对我的刀法可有相当自信,才不会输给你。” 他双手一摊。“既然你接受这份赌注,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玩到底了。” 见到这最新情势的发展,所有军营一下子都沸腾起来,他们谁也没想到一名看 似弱不禁风的美女,竟有胆量向他们的主帅挑战,当下有人为他们主帅加油,也有 人鼓噪起来为炎华喝采。 热热闹闹地被众人围在中心,炎华以前所未有的轻松心情应战。 刀先在半空中,君子地互相交错一点。打过招呼后,两人都各自散向两端,炎 华小心谨慎地展开攻势。当她积极地以轻巧的步伐进攻,取得一点点领先优势时, 一旁的士兵传出阵阵的掌声,还有人大喊:“厉害喔,姑娘,加油。给我们主帅瞧 瞧厉害。” 她沉浸在这些鼓励中,更加忘情地使出浑身解数,幻化为灵巧的蝶满场飞舞在 众人眼前。 “别太得意了,小蝴蝶儿,这会儿我才刚热身呢。” “尽管放马过来,王爷,否则你就要被自己属下看笑话了。” 两人极有默契地交换一笑,再度重开战局。这回,关宇朝也不再墨守保守的态 度。以男性独有的强悍刀法压迫上前,她则以轻巧柔妙的刀法应付,一刚一柔,一 劲一软,两人都同样享受这难得的棋逢敌手的乐趣,忘记了时间与外界的风风雨雨, 眼中只有彼此、唯有对方。 “可恶,最后那一招被你骗了,狡猾、卑鄙。”回途上,炎华噘着嘴,暗自气 愤着。自己最后上了他虚晃一招的当,门户洞开,结果就被他制死。 “所谓兵不厌诈。你的性子一急就会没有办法兼顾到左右,这一点是你刀法的 最大致命点。自己的心不定,招数必会漏洞百出。”他与她并肩骑马,眼睛看着前 方,但唇角的笑泄漏了他的得意。 她哼了一声。“这句话,师父也说过。” “那不就得了,下次改进改进,说不定我就非你的敌手了。”说罢,忽地扬起 眉又问:“第一次听你提到‘师父’?你为何会加入影蝶门的?” “我小的时候死了爹娘和妹妹,就在我因为自己没有办法救妹妹,想要随着家 人死去,路过的师父救了我,他带我回到‘影蝶门’!” “从此以后你就成了为钱卖命的杀手?”他眉心多了两道痕。 “错。影蝶门并非外界所想的只是‘杀手组织’,当然,我们的确出卖自己的 本事给那些想要消灭敌人的人,但是杀的对象只有高官贵爵,平民百姓我们不会去 碰的。我们收下来的银两主要也是维持影蝶门里幼小成员的生活。”她怀念地叹道: “好久没回去了,不晓得大家伙儿可好。” “所谓的‘幼小成员’,就是未来的影蝶门杀手?” 她摇摇头。“师父和几位影蝶门的前辈,他们收留了许多无父无母因为战乱而 无家可归的孤儿,然后提供大伙儿一个学习保护自身的功夫的地方,等到他们可以 独立,就给大伙儿一些能基本讨生的银两,让他们回到外界生活。有些人选择到乡 下种田过日子,有些人像我选择继续为‘影蝶门’效命,反正我也没有担心我的家 人,也没有想做想去的地方,所以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持续的沉默令炎华瞥他一眼,又说:“不过今天我有不一样的想法了。虽然 我不是要评断师父他们的作法对或错,然而过去我夺驭过的人命中,是否也有人并 非该死呢?像你一样,辽南这一带若没有你的军队保护,也许会像其他地方一样动 荡不安。我暗杀你失败的事,令我庆幸自己没有铸下滔天大错。可是……一想到影 蝶门的同伴,我又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老实说……我现在心情很矛盾,甚至觉 得我自己才是该死的人也不一定,为了保护影蝶门也为了偿过。” “不要说笨话。”他冷冷地喝叱。 “这不是笨话,我真的这么想。”捞过他的缰绳,硬是拉住他。“为什么那时 不把我交给那公公就好了。如此一来就不会有麻烦了,我都听到了,琴奴他们说你 会因为这件事而陷入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我——要是这么做可以化解,我死 也无所谓。” “谁允许你死?”他目光炯炯地瞪着她说:“你死就能解决一切?你的脑袋瓜 子装什么?稻草吗?你的死无法解决问题,只会制造问题……我的问题。你要我去 那里找第二个你?世上你这种又笨又鲁莽的小野猫,没有第二个人了。” “你这人为何如此死脑筋,我好心想告诉你——”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则握住她的下巴说:“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不逃避自己, 睁大眼睛,你愿意为我而死,为何不愿意为我而活,为何要以悲观来解决问题。死 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能做了,不要轻易就把死放在嘴上。” 他的言语刺痛了她,她也同样激动地叫回去:“我是想活下去呀,但我不要见 到有人为了我活下去而被牺牲掉,你身边那许许多多准备为了他们主帅而付出生命 的士兵们,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都可能因为你轻率的决定而被卷入战争,我能 眼睁睁袖手旁观这一切发生吗?我想活下去,可我不想再背负一个杀人者的名号苟 活下去,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我懂,你不相信我。” “这和相信或不相信根本风马牛不相关。”她愕然地摇头。 “你不相信我有足够的才智来保护四周的人,也不相信我的人格不会把四周的 人拖下水,更不相信我尽全力想要让你明白的一件事……你竟想从我身边夺走我所 想、所爱、所渴望的人的生命,就因为一个愚昧的理由!” “啊!”被他用力一扯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的炎华,惊呼声中被他抱到他的马 背上,刹那间双唇失去自由,被囚禁在他的热吻中。 紧随着惊讶而来的是心里同样高昂起伏的激动——吻得更激情些、吻得更忘我, 最好吻得让脑中这些纷乱的声音、疑惑都一并被融化,吻得除了喜悦外没有恐惧、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实在不想睁开眼去面对现实,要是世界能就此消失有多好。 更多、更多,永远都不要停,不要放开,真想永远在这热烈的怀抱中沉醉。 他低声咆哮着骂她可恶,但双唇却又背道而驰地不断在她身上印下绵绵的吻,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抱起她的纤腰,让她双腿面向他的欲望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浑 身都被他的吻与抚触逗弄得酥软无力,只能紧紧攀附着他的身子,就像无骨的藤攀 爬着大树,索求他的生机。 喘息着,她知道继续吻下去,没有人来制止的话,自己恐怕就会当场被他要了。 但是她搜寻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半丝想要反抗他的意志,她也同样渴望他,甚至不在 乎他们此刻身在马背上。 “该死。 ” 诅咒一声,他压抑不住马儿的骚动,差一点两人都从马上捧下。 “捉紧了。” 透过被情欲薰发成鸢草绿的双眸,她懵懂了解到他想做什么,也没有抗议。 他策马直驱到森林的深处。 进到隐密的森林,他动作迅速地把马儿系好,紧接着把她抱下马,就着积雪的 地为床,让她躺在厚重的披风上,急切地剥除碍事的衣物,以自己火热的身躯覆盖 着她。 寒冷的空气令他们吐出的热气化为一阵阵白烟,但是他们丝毫不觉寒冷,也不 在意四周好奇观望的小动物的眼光,眼中除了彼此没有他物。 缺乏前戏,他灼热的欲望等不及地穿透她纤细的身子,她尚未适应他的巨大, 撕裂而被撑开的部位勾出的痛感让她惊叫,他以吻封住,同时把自己更推入天鹅绒 的深处,刺激着她脆弱敏感的快点。 “死了就感觉不到这一切了,明白吗?我们还活着,还能感觉到彼此,你想死 吗?你想丢下这样的快感死掉吗?”他咆哮着,仿佛要把她的腰折断似的,猛力地 在她身体深处进出着。 “啊……”她眼角泛出不受控制的泪水,身体激动着痉挛着,承受着他的热情 与生命。“我……我不知道……不要……” “告诉我,你要活下去,要和我一起活下去!”他咬牙忍受着她紧缩所带来的 阵阵绝妙快感,压抑自己想要尽情冲刺的欲望,一步步地逼迫着她,将她带到炫目 的高潮边缘,却又迟迟不放手让她飞越界线。 她不停地摇着头,既想拒绝他的言词,却又想要相信他的话。身子和意识都不 再清楚,混沌中只有灿烂爆发的小小高潮让她止不住奔流的泪。 “关……让我……我……要……”激动的五指陷入他的颈,扣紧他的双腿主动 地诉说着她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快感了。 “可恶。”他也一样濒临控制的界线,过去他总是游刃有余地拥抱着各式各样 的女人,但是唯有她能令自己动情得忘了自我。“快说,快告诉我,说你要和我一 起活下去!陪着我,活着!” “啊……啊……”她唇中断断续续的呻吟越来越高亢。“我……我答应你…… 饶了我……快点!” “不要忘了你说的话。”他终于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放开了控制,他以 连续几个有力的冲剌,将彼此都带向另一个更难以想像的爆裂高潮。 雪白的林地上,他们宛如失去控制的野兽,一次次地共舞着原始的交合。 白天一场过度的欢愉,回到王府后,炎华连吃饭都没有力气,一碰到枕头就迅 速地入睡了。 摸着她晶莹的雪白脸颊上残留着的潮红,关宇朝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棉被,一 个人持着烛台坐到窗边,考虑着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对于炎华,他虽然有心给 她一个名分,但又不得不考虑到身为王爵的自己,假若要迎娶一名平民女子,势必 会遭到朝中的阻力。 同时,自己还有一件不得不排解的问题横在眼前——皇上对自己的耐心有限, 这次宫中的使者遭到暗算,更是给他一个绝佳的藉口,除去他长期的眼中钉——自 己。 琴奴他们虽然口中并没有说,但他们的想法自己也很了解,牺牲一名女杀手换 取他辽南王府的安定,这对他们而言也是理所当然的。 目前的处境虽未到四面楚歌,但危机就在眉梢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该如何是好呢?他皱缩着眉头深思着……“嗯?” 窗外不寻常的杀气令他浑身汗毛为之紧缩,他才起身,一柄飞刀已经穿透了纸 窗,朝他所坐的地方直射而来,要不是他闪得快,只怕此刻那柄刀会是插在他的胸 口,而非椅背上。 他一滚身子,重新站定,迅速地打落烛光,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交出我们的人,关宇朝,否则下一把飞刀就不会让你躲过!”冷颤的语气, 随着三道黑影翻窗进入。 “你们的人?” 他的疑问还没有获得回答,床上的人儿却被这番骚动所惊醒,炎华揉着双眼坐 起身。“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炎华,你没事吧!”温柔的男音问道。 炎华眨眨眼,好熟的声音,这莫非是……她看着三名不速之客以难以置信的语 调,有点恐惧又有点喜悦地问道:“四……四郎哥,是你吗?” “还有你师父和黑蝴蝶呢。我们来救你了。”四郎高兴地回道。 黑蝴蝶持刀指向关宇朝的胸口。“我们马上就杀了这王爷,你不用担心,我们 会救你出去的。” 炎华诧异地起身。“慢着,不要杀他。” “嗯?”黑蝴蝶疑惑地抬抬眉。“你在说什么,炎华?” 她缓缓地走到关宇朝的身边,以自己的身子挡在他面前说:“请你们不要杀他, 拜托。师父,徒儿不肖,请你答应我,不要杀他,好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子,移动身形来到黑蝴蝶身边,按住她的刀。“看来,我们 得好好谈谈了,炎华。这段日子,恐怕你有很多事得交代一下。” 炎华点点头,看向关宇朝。“可以吗?先让我和师父谈谈。” 他把双手放在她肩上,无言地给予她支持。 她与关宇朝的命运,从这一刻起有了生死与共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