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书大人回府了!” 结束一天繁忙的朝政,在众多左右护卫下,回到家中,他立刻斥退下人们,把 自己关入书房内,慰劳自己的辛苦而倒酒庆贺。 脸颊不由得抽动,强忍已久的笑意,在此刻四下无人之时,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他放声大笑,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功,今天圣上已经派人起诏,等这份诏书送到辽南 王府,那姓关的死期也到了。 他相信自己做的决定没有错,把女儿送进皇宫,踢走关宇朝这个妨碍者,他就 是未来天子的外祖父了。从此他们一门可平步青云,靠着天子吃遍山珍海味、享尽 荣华富贵。那怕这个天子的真实身份…… 其实他早就知道当今圣上因为年幼的一场病而失去生儿育女的能力,当年为太 子看病的御医,不敢把这消息告诉先皇,怕自己因为医术失灵而被砍头,只好找他 这个好友喝酒诉苦。 他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如果女儿嫁给太子后,始终不能生儿育女,也不用 担心其他嫔妃会抢去这份殊荣,后宫反而会更加稳固,女儿也只需要领养一位身份 相当的王家子弟来当太子即可。想不到,女儿竟然意外怀孕了,他半信半疑地等到 女儿生下男婴后,偷偷找来女儿身边一位贴身女官,问清楚原由,这才让他掌握一 个足以左右自己一生梦想的大秘密。 女儿生下的皇子,其实是关宇朝的种! 他一直战战兢兢,深怕关宇朝会利用这点反咬自己一口。然而多年来这小子都 深居辽南,远离朝廷,自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若非太后生日这个契机,才能得 到除去他的机会。 除去了关宇朝,再暗中与张公公里应外合,阴谋设计圣上的餐饮中添加少量金 粉,日积月累个三五年,就可以让圣上“安享天年”,自己也就顺理成章地完成美 梦——将大唐的天下纳入他的口袋中,世世代代享受不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怎么样都止不住这志得意满的笑。 “能让中书大人深夜如此开怀大笑的事,不知我可有荣幸一听。” “是谁?”他慌张地起身四处探望。 从天顶的横梁处飞跃而下,半罩面的黑衣男子冷冷地说:“王爷真健忘,不久, 前您还曾托付我一桩‘任务’,现在就忘了吗?” 他认得出这个声音,他松口气改而厉声地说:“我不认识你,快快从这儿滚出 去,否则我就要叫人进来了!” “王爷,我们影蝶门的伙伴承蒙您的照顾了。” “呸,没办成还有脸来吗?告诉你,我没要回订金的一百两,已经是很客气了。 别以为我还有更多的金子给你们。” “伤脑筋,我们干的是杀手,却不是‘强盗’。您这样侮辱我们,实在叫人很 不愉快。”男子刻意悠哉地走到他面前的榻椅坐下。“我今天的拜访,为的是别的 任务,来跟您打声招呼。” “别的任务?”他脸色一变。“你……有人想杀我是吗?来……” 咻的飞刀划过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中书大人立刻动也不敢动地僵立在原处。 对方这一记警告,让他知道等到属下赶到时,这男人早已轻易取下他的首级离开, 但是他还没有死,说不定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 “对、对不起——我方才一时口快说错话了。请壮士原谅。咱们好商量,有人 出银两要我的命,我就以双倍,不,三倍的价格买回我的命。”他双脚抖得如秋风 中的落叶。 “唉,您还是不懂。如果这任务要的是您的头,现在它就不会连在你的脖子上。” 男人好整以暇地交叠起双腿,撑着下巴叹气说:“您怎么老是搞错呢,咱们影蝶门 的原则有三:一、不论任务成功失败,订金不退。二、一笔买卖不做两次,也就是 说有人买你的命,我就不能让你买回去。三、不做亏本生意,也就是说人家买一条 命,我们不杀两条。懂了没?” 中书大人的脑中此刻早已一片空白,哪还记得住这许多,但他还是猛点头说: “懂、懂、懂,壮士说的我都懂。” “很好。”男人带着笑意说:“搞清楚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敝门。” “没、没问题……”他抹着汗,看来自己小命可保。“但,不知壮士来意?” “喔,对了,忘了讲正题。”男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受人所托,来传达 一件事。这是你女儿写给某位王爷热情的信……哎呀呀,可不是我说的,您这位女 儿和您一点都不像,说话清清楚楚的。” 他全身一震,走近一瞧,的确是女儿的字迹,仔细一看……这、这、这……他 怎么会生出这么笨女儿,竟把天大的秘密写在这种地方!他想也不想地伸手欲毁去 那封信,但是对方比他动作更快地收回去。 “你该晓得这信若进了圣上眼里,会发生什么事吧?您的女儿可会因为欺君大 罪,连杀九族喔。” “不、不会的,关宇朝不敢把信拿给圣上看,他也一样会被砍头。” “嗯,说得好。但是他砍不砍头不要紧,你的头肯定不保。你想要小命吧?中 书大人。”男子把信收回怀中,起身冷冷地说。 一招棋错,全盘皆输,自己没有任何赢面,只要关宇朝手上有这面王牌,他就 拿他没有办法。现在当前的危机,是一旦关宇朝奉圣上的诏书回朝,将一切摊开来 说,那么自己的命就——一想到这儿,他不禁汗流浃背,颓然跪倒在地。 “壮士,请救救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个,你得自己想办法。要知道,关宇朝的生死就是你的生死,不想死得太 早,就安分守己一点,做你的中书大人就好,别妄想太快。就算将来太子当上皇帝, 这封信也依然有效,明白吗?” “是,壮士教训得是。但是张公公那边……” “真可笑,你们宫中黑吃黑、狗咬狗不也是常有的事吗?勾心斗角是你们的专 长,我的专长是杀人。所以要怎么解决张公公就看你自己了,别想我会帮你想诡计 害人。” “是,小的明白。我会想办法,绝对不会伤到关宇朝的半根汗毛,还请壮士转 达,我愿意和他和解,不、不,从今以后别说是妄想与他作对,我绝对以王爷马首 是瞻,不会再有任何异举……还请壮士向王爷说一声,这信……绝对不能让圣上知 道。” “了解就好。” 黑衣男子吹熄书房内的灯,眨眼间就离开了。 中书大人一脸死灰,他晓得自己刚从鬼门关前回来,今夜是别想睡了,至少明 天早朝前得想出个法子,怎么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张公公身上,否则他自身难保呀。 幸好他事先留一手,还有张公公可作替罪羔羊。万幸、万幸。 离开中书王府,黑衣男子使出飞檐走壁的轻功,越过一户户人家的屋顶,晃到 京城内向来灯火通明的平康里,闪进一道隐藏在小巷的暗门内,穿过舞榭花台,攀 上一道楼梯,进入顶端的阁楼处。 “我回来了。” 摘下面罩,一身黑衣的四郎对着房间里的人粲然一笑。“瞧你紧张的模样,有 我四郎出马,还会有不成功的事吗?中书大人连屁都不敢放,乖乖地跪在地上发誓 他绝对不敢再犯了。” “你说话还是如此夸张。”一袭白衣的凛冽男子挂着没有表情的脸色说。 “你虽然是炎华的师父,可不代表你是我师父,别摆那副臭脸给我看。”四郎 颇有微词地说。“好歹我任务是成功的,你那边呢?” “我,还早你一步回来。凭什么你四郎能做到的,我会失败。” “失言、失言。”四郎笑着。“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张公公以为我是中书大人派来的杀手,气得口吐白沫。我躲在一旁偷听他破 口大骂中书大人狼心狗肺,说什么他要到圣上面前去告状。看来……这两个狼狈为 奸的家伙,互咬对方自暴罪状的日子也不远了。” 四郎吐吐舌。“看来你那边更有趣。” “有趣并非重点。” “好、好,你这正经八百的模样教人气闷啊。”四郎也走到桌前坐下说: “但,我还是挺佩服炎华的眼光,她挑中的男人实在厉害,能在短时间内看破 一切格局,捉到对方的弱点,安排出这三场连环戏,个个击破,让他们败在自己的 错误下,不是普通人能想得出来的点子。” “炎华是我徒弟。” “看你得意的。”四郎取笑地说:“要不要喝酒?祝你那徒儿能早日幸福,也 预祝他们未来多生些徒子徒孙,好让你当上师祖。” “多话。拿酒来。” 四郎不点破他故作冷漠语气下的开心,取来一壶美酒与两只玉杯,这样美好的 月色下,不需要言语,只要与知己至交如此对饮三杯就是人间最大的乐事。 “明天朝堂可有好戏看了。”满足地对干了一杯酒,四郎微醺地笑道。“但愿 事事顺利就好。” 他不言语,默默地喝掉手中剩下的酒,心中也有和他同样的想法。但愿明天关 宇朝与炎华的计划能进行顺利,他们也可放下胸中的一块大石了。举壶再为自己和 四郎添了杯酒道:“陪我喝到天亮。” “那有什么问题。”四郎开怀地笑说:“就让我陪你这心情郁卒的师父,度过 这嫁掉‘徒弟’的惆怅的一夜,安慰安慰你这可怜人吧。” “哼。” 四郎清朗的笑相映着月色,连漆黑的夜也显得温柔了。 同样的场景,再度上演。 “圣上,圣上,小臣有要事相禀,非常重要的大事非得告诉您不可呀。”中书 大人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地闯入皇帝的寝宫。 “国丈,什么事不能等到早朝再说,非在这时跑来不可?”皇帝一脸不悦地喝 道。 “小臣昨夜收到一个重大情报,不得不来告诉圣上,怕迟一步就来不及了。” “到底是什么事?” “张公公图谋对圣上不轨,那位小全子公公的死全是他栽赃嫁祸给王爷,纯粹 是想先消去圣上身边得力的大将,然后在圣上的餐饮中下毒,企图毒死圣上。请圣 上明察。” “有这种事?!” “臣所言句句属实。岂敢欺骗圣上,请圣上立刻砍了张公公那叛贼的头。” 皇帝却在此刻愤怒地大叫:“叫我砍他的头,我还正想要砍你的头呢!张公公, 你给我出来。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即刻砍了你们 两个的人头。” 中书大人惶恐地抬起头,看见抖动着一身肥肉对自己横眉竖目的张公公,正左 摇右摆地从皇帝身后走出来,噗通地跪在皇帝面前说:“请圣上相信奴才所言才是 真的,中书大人企图谋害圣上身边的亲信,指派杀手来杀我不说,还曾经找奴才一 起设计陷害王爷,那小全子公公也是他的手下杀的。不信的话,我这儿还有人证, 证实中书大人居心不良。” “没这回事,全都是张公公的诬指。”中书大人指着张公公说:“你好大胆子, 竟把所有的罪状推到我的头上,这根本全是你的主意,是你先说要谋害王爷,然后 让圣上提早驾崩,你好掌握宫中所有势力!” 张公公也一口回咬:“不,你才是,妄想让自己女儿当上太后,稳固自己势力, 不惜把我拖下水,现在还想叫我当你替身赎罪,你休想,想得美!” “两个人都给我住口!”皇帝破口大骂:“两个蠢货,你们现在所讲的一切全 部都到刑部说去,来人呀,把他们俩都打入大牢,听候审讯!” 左、右侍卫们押走那两个一路上仍然不停互相叫骂的笨蛋后,皇帝的满腹怒火 尚未平息。一个是自己事事依赖、视为心腹的张公公,一个是皇后的亲父也是自己 右臂般相助的中书大人,这两个人竟然意图对自己不利,这口气实难下咽。 先皇总是不相信自己治理国家的能力,现在他老人家在天上看见了这一幕,定 会摇头叹息,说这一切都是他认人不清、识人不明。但那又如何?他是天子,没有 人能否认这是他的天下,他可以砍谁的头就砍谁的头。 就算是关宇朝也一样。 只要他不理会张公公或中书大人的话,他可以照旧以那些诬陷的罪名,除去这 个一直有如心头刺胸口针的表兄,让这人永远不在自己的天下里,刺激他的自卑。 “来人呀。” “圣上有何吩咐?” 想要扫除这口闷气,也只有尽情的杀戮能满足自己。“去告诉皇后,朕要去御 林狩猎,叫她陪我一块儿去。” “可是……皇后曾说今天要……” “闭嘴,照朕的旨意去传达,就说不许拒绝。”哼,那冰冷如霜的女人还能耀 武扬威多久,他就快可以废掉她这皇后,中书大人的事给了他绝佳的理由。反正当 初不过是为了气关宇朝才会非要她不可,现在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还留着那 女人有何用。看在她替自己生下太子的份上,他可以不杀她!但是他不想再忍耐她 那张永远不屑于他的脸。 大队的人马奔驰在皇宫御林里,数十只的猎犬在一声号令下,齐向前奔,咆哮 地朝着猎物的足迹与气味追去。皇帝一下子就甩开随从,也远远地把皇后抛在脑后, 策马狂奔。 他看中一匹花鹿,正想取出弓箭瞄准它时,一支笔直的箭稳稳地越过他,抢先 猎去他看上的公鹿,鹿儿应声倒地,皇帝也气得满脸通红。“谁?好大的胆子,竟 敢抢去朕的……关宇朝,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指名道姓的人并没放下手上的弓箭,相反地他重新换上另一支羽箭搭在弦上, 拉满了弓,朝着皇帝的方向。 “你……你好大胆子!这是皇宫岂容你撒野,你打算谋杀朕吗?啊、啊!”皇 帝紧张的气氛传至马儿,马儿焦躁地嘶鸣着,一抬腿将马背上的皇帝给摔了下去。 “侍卫、禁卫军、来人呀!” 皇帝几乎要破口大骂的同时,也看见了一小批禁卫军朝这儿靠拢。“看见没有? 朕有军队保护,你休想乱来。” “军队?再看仔细一点,皇帝表弟。”关宇朝黑眸残酷地闪烁着笑意说:“你 所谓的军队,全部都是我的人所改装的。” “什、什么?!你——何时收买了朕的军队……”皇帝匆忙地搜索着那群军队 中可有自己熟悉的面孔,结果一名也没有。 “禁卫军统领和我是至交,我们不过是说服他皇帝的保护今天由辽南的菁英来 负责而已。让我们好好谈谈吧,皇帝表弟,咱们表兄弟之间早该谈谈了。从过去到 现在,想必有很多话该说。刀奴、剑奴,好好守着,不许让任何人来打扰。”关宇 朝下了马,向皇帝伸出一手,助他站起说:“咱们就一次解决这些问题吧。” 另一方面,皇后在宫中女官们的护从下,远远地落在皇帝的身后,正在凉亭中 喝茶休息。她才喝了一口茶,就见左右的女官们纷纷倒下。 “怎么……” “别动,皇后。”一柄刀随着这句话架在她颈上。 “你是谁?”她瞪着这名闯入的女子喝叱:“想对妾身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句,别再对关宇朝存任何幻想了,就算你想用太子 绑住他也是没用的,你加在他身上的重担,我会为他卸下,聪明的话,就断了对他 的思念,这样对大家都好。” 皇后身子晃了晃,她苍白地回眸看着这名艳丽又气势逼人的女子。“你……到 底是谁?” “一名知道你和关宇朝的过去,并且决心不会让这段过去阻碍他的未来,打定 主意要和他幸福过日子的女人。”炎华笑了笑。 “你……是他的新欢?”关宇朝身边竟又出现别的女子。 “你要这么说也无妨,但正确的来说,我是他未来人生的伙伴,我要和他一起 走下去,如果你打算继续干扰他的生活,我就是不惜冒杀头的危险,也要保护他到 底。”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和他……及太子的事。”皇后婉约的丽容不甘心地扭曲着。 “不只知道,而且……”炎华取出挂在自己胸前的金链子说:“连秘密的证明 都在我手中!这是他把生命交给我的证据。同样的,我也把我自己的生命交给他, 这是当初你没有办法做到的事。你是个笨蛋,选择了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而不相信他 的爱,现在就爽快地放弃他,别再用那件事让他痛苦了。” “痛苦?”皇后咬着下唇。“痛苦的人是我,我才是必须和那色鬼皇帝天天过 活的女人,你了解被关禁在深宫中是什么滋味,被自己不爱的男人糟蹋又是什么滋 味,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炫耀你和宇朝的关系!我为何要放弃,太子是我唯一能 连系他与我的桥梁,我要让他一辈子都知道他不能逃离我!” “错了,太子不是桥梁,只是你狡猾的证明、你胆小的证据。我不会让你用这 种手段来限制他的。” “你想杀了我?好呀,你动手,我乐于为爱死在你的刀下,这样宇朝他就永远 是我的!” “杀你?”炎华觉得这句话荒谬不已。“说反了吧,我为什么要去杀一个只存 在他过去的女人。我是来告诉你,你的手法不会有用的,我不会让你用过去把他囚 禁起来,我已经解放他了。” “你凭什么跟我说这些,你这个抢别人汉子的贼猫。你会不得好死,就像上一 个企图抢走我在宇朝心中地位的女人一样,她妄想替关宇朝生孩子保住她的地位, 我就让她死得很难看。” 炎华惊讶的瞪着她。“你,杀了他的前妻吗?” “没错,女人生产时最痛苦也最虚弱,想要杀了她,只要收买产婆就行了。” 皇后显露阴毒的一面说:“我得不到的,谁也不许有。谁都不能和我的宇朝享受天 伦之乐,谁都不许。” “咋,原来我在和一个疯子说话。”炎华收起刀,冷冷地说:“你若想谋杀我, 请便。但是这回你恐怕不会轻易如愿,因为我会保护我自己,我可不是那些手无缚 鸡之力的女人。” 皇后死瞪着她说:“宇朝是我的!” “你就一辈子这么想吧。我可怜你,因为你自己丢掉了他的爱,现在他永远也 不会是你的,无论是未来、以后、永远。” 炎华几乎有点后悔今天冲动地跑来见她,她本来只想见关宇朝过去爱的女子一 面,却发现现在的皇后已经不是过去关宇朝爱的女人,像这样阴险又毒辣的女人已 经被岁月磨蚀而改变,那名令自己嫉妒不已的女子早已消失了。现在的皇后,不是 她的敌人,只是她的借镜——若是不珍惜眼前的幸福,就太笨了。 关宇朝结束了与皇帝的对话,留下他一个人在御林里沉思,回到手下的身边, 也回到炎华的身边。 “如何?皇帝怎么说。”炎华好奇地问道。 揽着她的肩回到马车上,关宇朝前一刻咄咄的气势,见到她时就收敛转变为和 煦温暖的心境。不可思议,只是她在身边,就可以让他既坚强又脆弱,他可以与天 下人为敌,却没有办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 “他怎么说不重要,我只是明白地告诉他,我并不想与他为敌,也愿意为了大 唐天下贡献心力,我不是他的敌人,除非他逼我走上这条路。” “那皇帝会乖乖的不再对你怀有敌意吗?”炎华嘟嘴,照她的意见,实在不该 这么轻描淡写,应该让皇帝好好记取教训。 “谁晓得。”关宇朝耸耸肩。“你会很介意吗?万一皇帝还是紧追不放,打算 对我赶尽杀绝。” “介意?我会陪你一起作战。”炎华握起拳头说:“我希望和平,但皇帝若欺 人太盛,狗急也会跳墙,希望他明白这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亲吻她的头发说:“有你一个人,就可抵千军万马 了。” “笨、笨蛋,旁边还有人耶。”炎华慌张地推开他。 “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看我们有多恩爱,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有一位多么勇敢 的小娘子。”他捉回她。“你答应要嫁给我的,别忘了。” “这和那是两回事。”她着急地挡住他进逼的唇说:“我没兴趣在众目睽睽下, 演出激情戏呀。” 他含笑地以自己的手臂将她圈在怀中。“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了。” “笨蛋……”虽然不觉得这样有何差别,但她抗拒不了他的诱惑,迎接他火热 的唇舌的同时,她还在喃喃地说:“等会儿停不下来,我可不管了。” 当着朗朗的青天,徐徐的和风,两人沉醉在彼此的热吻中,丝毫不顾四周的人, 也不在乎这儿还在御苑内。 刀奴顶顶剑奴的手肘说:“咱们先走吧,等他们吻完,天都黑了。” 瞥视一眼恩恩爱爱的小两口,剑奴也颇有同感。 仰头看着炫目的太阳,春天的脚步真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