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银鹰犯下第二桩杀人案?这是怎么回事!
「小赵,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连续杀人案?在第一椿案情尚未明朗之际,竟又冒出第二椿?芜名晓得江湖
中人多半血气旺盛,刀剑争锋在所难免,若是在门派决斗之际,即使死伤也不是
什么稀罕的事情,可是……芜名有预感,这第二桩公案只怕和第一桩一样,与江
湖恩怨无关。
「拜托,云老大,小赵我再怎幺爱开玩笑,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跟您开
这种玩笑啊!」
得意地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全盘托出的小赵,话匣子一开之后,滔滔不绝地
说:「这回银鹰杀的又是不得了的人物啊,离这里不远的开封城您知道吧?那儿
有座香火鼎盛的道观,住持是位德高望重的老道长,听说这位道长与三教九流的
人都有交情,就连当地的县太爷也都很卖他的面子,尊呼他一声「老先尊」呢。」
芜名苦笑着问道:「这回换成一位老道长遇害吗?」
「哎呀,您真是一点就通。案子是昨儿夜里发生的,已经从开封城传到咱们
这儿了,您说速度快不快?」
「事情的大致经过,你知道吗?」
「这我也不是听得很清楚,只知道当地县太爷抱头苦恼地与师爷在商量。听
说这件事让上头非常生气,下令一定要逮捕解银鹰,要是捉不到人就要大力扫荡
无极门一派呢!」
看样子有必要亲自上那间道观去查问一下,否则可能又会出现与江南巡抚之
子被杀案一样无凭无据、充满既定偏见的判决结果了。
从这桩案子,芜名已经嗅出几分案中有案的味道
乍看之下,此二人都是与官府有关的人,这也许是巧合,但两桩案子发生的
地点一东一西范围几乎囊括半边天下,除非银鹰打算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否则
何必挑选两处最不该得罪的人去得罪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一来他绝无法再跨
入江南关中一带,要不就得易容改装,躲避越来越多的追兵。
除非解银鹰是天下最有勇无谋的人,才会做这种蠢事吧?
重重谜题点燃了芜名心中旺盛的斗志,自从来到这蓬莱镇后,他确实已经很
久没有挑战自己的身手了,这回倒是个一显身手的好机会。他一定会查出,解银
鹰是否为这两桩杀人案的凶手,抑或凶手另有其人?!
「小赵,你说的那座道观在哪里?」
「你要去查访吗?我、我也要去。我来为云老大带路,那道观我熟,我陪我
家娘子去那里上过好几次香,我很清楚该怎么去。」
「那就走吧!」
☆ ☆ ☆
「银鹰,你受伤了吗!」
银雪派人送信去给银鹰,本想警告他此地的衙差已经盯上了她,要是银鹰出
现在这儿,等于是自投罗网。不料银鹰还是回到客栈来,而且他露面的时候,身
上还带着伤势。
弟弟竟会受伤?银雪自幼看着银鹰接受爹爹严格的训练,外人总夸弟弟是武
术奇才,年纪轻轻便练就一身绝妙武功,但外人根本无法想象习武的苦处。
不论在大雪纷飞或是艳阳高照的日子里,都得打着赤膊,在庭院里蹲马步练
基本功。接着是踩桩、练剑、舞刀。用过早膳后,紧接着得背诵家中成千上万的
武功秘籍,午饭后则有专教琴棋书画的夫子为他们兄妹上课,因应爹爹的要求,
夫子往往对银鹰特别严格。
爹最爱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身为无极门未来的掌门,不这么练,谁都不会
承认你的实力,只会把你当成绣花枕头、草包一个,靠着祖先的庇荫而坐上掌门
之位。爹爹是为你好,爱之深、责之切,你要谨记在心,万万不可辜负爹爹的苦
心。」
夜阑人静时,银雪经常看到爹爹还在教导银鹰新的武功,等着明日验收。银
鹰小时候身上经常是一块青、一块紫,根本没有分寸完肤。换成他人早已受不了
这严苛的训练,早逃离家了也不一定,可是银鹰连逃的选择都没有。这是他打一
出生就注定的道路与命运,而他也都承担下来了。
银鹰的本领有多高强,银雪再清楚不过了,因此才更难以相信,银鹰竟受伤
了!到底是谁、是谁伤了她弟弟?
「不碍事,一时没留神,被抓破了胳臂,伤口没有外表看来严重。」银鹰想
令银雪安心,特意绽开灿烂的笑颜说:「别一副好象我伤重不治的样子,都说了,
我没事的。」
阿金将戏班子常备的金创药膏送上,说道:「不光是你姊姊吓一跳,我们也
都吓了一跳呢,深夜回到客栈又带着伤……哎呀,连衣服都弄破了,快快换下吧!
我去吩咐店小二送盆热水进来,好让你净一下身。」
「有劳你了。」
直到屋子里只剩自己与银鹰,银雪才扣着弟弟的手问道:「你又遇上什么麻
烦了吗?为何左右护法不见人影,他们不保护着你,跑哪儿去了?」
「嗯,最近确实有个麻烦的家伙在作怪,左、右护法也因此奉我之命去安排
些事情好对付那家伙,想不到敌人消息如此灵通,竟乘隙偷袭,是我自己太轻忽
大意,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以至于挂了彩。真狼狈,堂堂无极门的少主竟弄成
这模样,爹爹若知道了,不知会如何责骂……」
「你还说!无极门的面子,有你的安全重要吗?幸亏老天爷保佑你没事,否
则」银雪一咬唇,搂住弟弟的肩膀说。「别让我这么担心,好吗?银鹰。」
她已经失去了夫君,要是弟弟也有什么万一说来说去,终究是姊弟情深,也
许她曾因不满银鹰干涉自己寻夫的事,而与他诸多争执,但撇开争执不谈,他依
然是自己独一无二的亲弟弟,他们分享着同样的容貌,也分享着同样的血缘,这
是无可取代的。
「傻姊姊,我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作掉?可不是我自夸,世上能有本事杀了
我的人,除去爹爹外,寥寥可数。」银鹰揉揉她的发,宠溺地一笑。
「别说得如此自信,谁都不能保证你是所向无敌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就算单打独斗能够占上风,要是敌人成群结队,以多欺少时,又该怎么说呢?你
没听爹爹说:「傲字是武者大忌。」」
「我懂。我往后会更留心的。」由着银雪替自己的胳臂上了药,系上干净的
布条,好防止它发炎恶化,银鹰话锋一转。「今日我来找姊姊,为的是另一件事,
我收到阿金派人送来的口信,说你被衙差给盯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正想问你怎么回事呢!何以你会被官府的人追缉,你究竟犯下什么案
子?难道你真的杀了人?鹰,你该知道门规的,这和一般江湖恩怨不同,爹爹禁
止门中上上下下对一般老百姓动手,你怎么会……」
「我当然知道,我还在纳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才想发火呢!开什么玩
笑,那种杂碎要我动手杀他,我还嫌弄脏了自己的刀。」银鹰俊逸的脸忿忿不平,
染上红潮说。「难道姊姊也怀疑我是杀人犯?」
银雪摇头否认。「不,我相信你,我也觉得奇怪呢。不管你再怎么生气,我
想你都不至于失去冷静,误杀他人才是。」
「只要姊姊相信我的清白,这就够了。至于那些狗衙差,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们绝对无法捉到我的。」由于当今天下贪官污吏横行,令他不由得轻视那些朝
廷官吏,像那类除了保命、求口饭吃,对寻常老百姓毫无助益的狗官们,哪可能
分辨黑白对错。
他们要栽赃给他,那就随他们去,反正他绝不是个会乖乖束手就擒的笨蛋。
「不提这件晦气的楣事。」甩甩手,银鹰立刻把它抛在脑后说。「既然那些
人因为姊姊的长相而盯上你,不管姊姊再怎么说,今日我都要带姊姊走,你不能
再继续留在这戏班子里,太危险了。」
银雪沉默地低下头。
「我之所以容忍姊姊留在这儿,也是因为先前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干脆让你
自已死心,直到兴起回家念头为止,不想过分强制姊姊去做什么。可是,姊姊,
现在情况不同了,官府的人可以找到你,没道理无极门的敌人会找不到你,而且
你脑海中还藏有咱们……」
「行了,不用继续往下说,我都知道,银鹰。」银雪悠悠地开口,叹息地说。
「还有一件事,我尚未跟你提起我想我已经找到我夫君了。」
「咦?!」
听完银雪的叙述,银鹰立刻愤怒地跳起。「那家伙不承认?我去找他算帐!」
「别这样,银鹰。」拉住弟弟冲动的手,银雪摇着头说。「没关系,我死心
了,我会忘记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不过是……又回到过去……不曾与他相识
……的那时期。」
「在我面前你无须说谎,银雪!」
从小就与姊姊心意相通的银鹰,哪会看不出来银雪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
段泣血的话语?「要是那家伙承认你,然后很干脆地说他不要你、不再爱你了,
那你说死心我会放鞭炮好好庆祝一番。可是今日他这种半调子的作法,哪怕你能
接受我也不能接受!这比抛弃还要恶劣,分明是吃霸王餐,死不认帐,他把我亲
爱的姊姊当成什么了?岂能容他说不认帐就不认帐!」
要不是银雪死命地拉住他,说不定银鹰这会儿已经冲出客栈,将何劲风(云
芜名)千刀万剐,剁成肉酱了。
「求求你,别让我再显得更不堪了。鹰!」银雪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脸,
尽是羞愧的神色。「我已经找到他,也知道他过得很好,这样我就满足了。」
「满足?什么满足?为何姊姊总是这样轻易就说满足了呢?你真的不在乎吗?
就这样离去,就这样死心,回去过孤独的日子,这一年多来的寂寞又算什么?不
找那家伙算一下帐,这么容易就说满足,当初又何必豁出一切来找他?」
银鹰摇晃着姊姊的双肩说:「无欲无求和放弃是不一样的,你这是在欺骗自
己啊!坦白说,当我知道你为了那家伙不顾一切地离家,我的确受到不小的震撼,
却也矛盾地为姊姊高兴,至少姊姊不再消极地等待,而懂得去寻求自己所要的。
这是那家伙带给你唯一的好处。」
顿了一顿,银鹰放低声音说:「姊姊,你想过没有,事情尚未完全绝望,要
是他那么确信他不是何劲风,那就去查清楚到底这其中藏有什么问题。你晓得…
…姊夫他的过去吗?至少我们只知道他来到咱们村子是三年多前的事,没有亲人,
在村子里也没有熟识的人,完全没有过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劲风鲜少跟她谈起过去的事,他总是说过去不重要,而每当她一问起过去,
劲风就会一脸无奈,摇摇头要她别问。起初银雪以为那是他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
过去,而她也相信他的为人,不觉得「过去」会影响他们未来的生活,因此没再
追问下去。
当他失踪之后,银雪也曾自责为何不多问他几句,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毫无
头绪,流浪了一乡又一乡,辛苦寻找他的踪迹了。
「那个云芜名不是说他很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告诉你,好让你去求证吗?那就
去一趟他的老家,去问清楚他真的与何劲风这个人无关吗?得到确定的答案后,
你要死心也不迟。」
银鹰不情愿地提议,脸上一片怃然。「我这么说不代表我会原谅那家伙的行
为,要是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你,或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样会找他算帐,
目前只是先把帐记着而已。」
弟弟不甚甘愿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由得让露出久违笑容的银雪,
拭泪点头。
正如银鹰所说的,她太没有志气,小小的挫折算什么?自己该学着成长,别
总想着依赖或等待,真要死心,也得把事情弄清楚才是。
☆ ☆ ☆
小赵所说的道观果然香火鼎盛,建筑宏伟华丽,依山傍水,沿着山腰往上的
一段密林充分提供了隐蔽且遗世独立的空间。
云芜名首先查探被害者的情况,当地的件作向他简单地描述说:「一刀毙命,
直接切断被害者的喉管,手法干净俐落,不留馀地。死亡时间为寅时二刻,死者
身上没有其它伤口。」
寅时?这杀人凶手可说相当大胆。大部分的案件都发生在子时到丑时之间,
正因为当时已夜深人静,少有被人目击的风险。可是此案却发生在清晨时分,又
是在道观里,难道凶嫌不担心被早起的道士们撞见?
他接着盘查死前曾与被害者接触的人,据道长的首席大弟子说,无极门少门
主是于酉时来访,由于当时天色渐暗,他们方做过晚课,所以记得很清楚。少门
主神色凝重地说有事与老道长商量,但不希望让外人知道,于是两人另外辟室密
谈。两人谈话的时间并不久,少门主便带着下属离去了。
事后大弟子也探过老道长的口风,想知道无极门的少门主有什么无法解决的
事来寻求道长的帮助,道长却摇了摇头说:「事关他人名节,不可轻易向外人道。」
见师父说得神秘,大弟子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
想不到当晚老道长就在自己的寝室遇害,让众人吃惊不已。实际上老道长不
仅是声望崇高,同时在武林中与少林、峨眉等派的掌门同列为当今绝世高人,能
杀害道长的到底是何等高人?毫无疑问的,此人的武功想必已达炉火纯青、出神
入化的地步了。
根据这点,凶手的可能名单便已大幅缩减,而决定解银鹰为嫌犯的关键证据,
是遗留在凶案现场一只绣工精致的小锦囊。金丝银线所绣出的飞鹰栩栩如生,由
于道长为人清廉,向来不喜佩戴赘物,因此推断此物为解银鹰所有。
再一次证明了官府办案实在太过随便。
当芜名反问一句:「这难道不可能是下午少门主来访时,不小心遗失在这儿
的吗?」就把所有的人都问倒。没人能说出个肯定的答案。
这桩案子和前一椿又不同,没有人亲眼目睹少门主与老道长起冲突,而听老
道长的口吻也不像与少门主有恩怨,若纯粹是登门求教,何以解银鹰有必要杀了
老道长?行凶动机不足便是最大的疑点。
但,这也并不能证实解银鹰的清白,他依旧是嫌疑犯之一,理由不单是他与
道长有过接触,还得加上无极门少门主的身手,足可与道长一较长短。
「我们回去吧。」了解案情的经过后,芜名带着依然没有解答的疑惑回到蓬
莱镇上。
只是等在那儿的人,却让芜名大大地吃惊。
☆ ☆ ☆
两张一模一样美丽绝色的脸,有着南辕北辙的极端对比,男子凛凛夺目,女
子含蓄内敛,站在一起,不由得令人心生叹息,好一对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天地
无双的孪生姊弟。
「你就是解银鹰吧?你明白自己现在遭到通缉,还自己送上门来?这是藐视
王法,还是有勇无谋的送死作为呢?」
衙差们都不敢上前逮捕他,理由无它,解银鹰也不是毫无准备就做出这种挑
衅的行为,站在他和银雪身后的十多位门众,气势惊人,将小小的衙门挤得毫无
半点空间,而原本该是主人的衙差们反而惧于来意不善的一伙人,个个都躲得远
远的。
只有云芜名一脸从容,有如只身入狼群的勇者般,泰然自若地面对他们。
「通缉?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犯,有何好畏惧?」银鹰掀起唇角,冷笑道。「
不过我也没期待你们这些蹩脚的狗奴才们,能分辨黑白对错、还我清白就是。你
要有本事捉我就请便,我就在这儿不动。来呀,给我上脚镣、手铐吧!」
「鹰,别这么说。」银雪扯扯弟弟的衣袖,满怀歉意地向芜名说:「我为舍
弟无礼的言词向你道歉,云差爷。但我相信他绝非杀人犯,他没有犯下那桩案子,
绝对!」
「跟这种人多说有什么用?反正他们早已认定是我了。」银鹰嗤笑一声,眯
起眼说道。
芜名默默地想:同样有着一样的脸孔,但这解银鹰的脾气真让人不敢恭维。
幸亏他姊姊不像他,否则谁敢娶她?姊姊若是观音,那弟弟就是夜叉。他不懂何
以她要为自己比不上弟弟而自惭,在他眼中,银雪比银鹰好上千万倍。
嗯?等一等,我怎么会有这想法?我怎么会觉得银雪在弟弟面前有自卑感?
芜名错愕中却也十分肯定,这个念头绝非无中生有,而是相当明确的事实。
又来了,这种感觉……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像是早已认识银鹰般,非常了解此
人性格,也不会对他的无礼傲慢感到意外。
够了。现在不是深究这问题的时候。「假如两位不是为了投案而来,那你们
前来拜访我的理由是?」
「来看你这张死不认帐的厚脸皮,厚到什么程度!」银鹰咬牙切齿地说。「
你自称是云芜名,我也一样有一堆人可以指着你的鼻子,指证在三年前和我姊姊
成婚,然后于一年多前失踪的家伙,就是你!」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芜名也点头赞同。「我没有意见,你们想找人来对质,
很好。我也很想知道是否世上真有我的分身存在,或者……这其中另有隐情。」
自从听了阿金的话之后,芜名自己也不断在思索着,他会是患了失忆症,而
忘记自己已然成亲吗?只是,一想到云家的亲人和过往种种,他还是无法使自己
相信这种失忆的说法。
转向银雪,这回他放柔了声音说:「先前说了许多打击你、刺伤你的话,现
在这么说,也许会显得很矫情也不一定。银雪姑娘,我非常嫉妒那个能让你如此
挂念、爱慕,甚至为了他浪迹天涯千里追寻的男子。我万分愿意做你的夫君,可
是我无法谎称我是何劲风,不论我多想满足你的期望,我就是我。」
银雪没料到他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霎时羞涩地红了双颊,缓缓地摇头说:
「没关系,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能够谅解。只是……我想确定、我想知道到
底我的夫君到哪里去了?为何他人就在我面前,却说不认识我?明知会给你带来
麻烦,还是想知道!」
深深的一弯腰,银雪抱歉地说:「请原谅我最后的任性,云差爷,为了我心
中最重要的人,为了找回我此生仅有的伴侣,我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何劲风,你这家伙多么幸运,能得红粉如此,简直羡煞天下所有男子。
芜名开始妒恨起那和自己有着一样容貌的男人。她的坚强、她的柔弱、她的
羞涩与她的勇敢在在都是那般珍贵,由内而外烘托着她那温暖的气质,她真是错
生了一张美得过火的脸蛋,那让人忘记了深藏在绝美容颜底下的珍宝才是无价的。
「好了,你们一个说「我不对」、一个说「我不好」,完全陷入双人天地,
我可没有一整夜的时间看你们这样眉来眼去的。」银鹰挡在银雪与云芜名之间,
眯起眼说:「姓云的,你说你愿意配合,那就跟我们走吧!」
「去哪里?」微蹙起眉,芜名再次肯定自己与银鹰天生八字不合,命中相克。
「当然是你的老家啊!我和姊姊就去看看你说的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确定
你不是随便捏造一个背景、假名,企图要蒙骗我姊姊,刻意不认帐。」
芜名轻一哼笑。「我又不像某人是通缉犯,有易容改名掩藏行踪的必要。但
我也不怕你去看就是,不过……」
「还有什么不过?哈,心中有鬼是吧?」
芜名懒得回应他的挑衅,迳自说道:「你得协助我把两件案子的疑点厘清,
你是这两件案子的重要关键人,我希望凡是我提出的疑问,你都能一一解答,否
则我也没有义务非得配合你吧?」
「见鬼的两件案子,什么时候又多一桩了!」银鹰咆哮而起。
芜名挑起一眉,普通人说谎的时候,多会装作若无其事,他这般吃惊的表现
倒还颇具有说服力。
「你不知道吗?你「已经」犯下第二桩杀人案了呢!」
银鹰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反倒是银雪紧张地追问:「这怎么可能?弟弟他
连一桩杀人案都没有犯,是谁指控这么可笑的事?!」
「不必焦急。」对着银雪说话,芜名自然温柔许多,他微微一笑说:「我已
经了解过第一桩案子,里面存有许多问题,指责解银鹰为凶手全是些主观的认定。
而第二椿也一样,都没有明确的证人或证据说是你弟弟所为。因此还有翻案的机
会。只要你弟弟肯配合的话……」
闻言,银雪立刻转头向银鹰说:「不许再耍脾气了,鹰,照这样下去,你迟
早会成为天下第一杀人魔头,你高兴见到这种结果,我可不高兴。关于云差爷提
出的疑点,你全都要老实回答,知道吗?」
「姊姊,你这是在帮那家伙说话啊?」
板起少见的威严面孔,银雪以「长姊」的身分,冷冷地说:「这不是帮谁说
话的问题,你少转移话题,快些答应我。」
碰上银雪使出强硬手腕,银鹰也只得弃械投降答应道:「知道了,管他要问
一个或是十个、百个问题,我都回答,这总行了吧?」
「那就好。」银雪总算放下心来。
见态度高人一等的解银鹰,在自家姊姊面前,尚且不脱为人弟弟的神态,这
一物克一物的情况,不由得令云芜名在旁笑了开来,当然也被解银鹰狠狠地瞪一
眼。不过他无所谓,滴水穿石、柔能克刚,有解银雪在,他猜想她这位棘手的弟
弟也会安分点才是。
☆ ☆ ☆
因为昏睡在床上三年的缘故而被降职到蓬莱镇上当差的芜名,算算自己离家
已有数月末归,趁这机会返乡一趟也未尝不好,否则娘亲总爱叨念他是「一去不
知返的无情儿子」。芜名并不是讨厌家才离开的,只是他喜欢的是具有刺激与挑
战的地方,而云家却不具备这些要素。
「云差爷的老家是?」坐在马车里的银雪,好奇地问驾着马车、操纵着缰绳
的云芜名。
「普通人家,靠卖油、五谷杂粮与盐糖维生。」云芜名放慢了马的脚步,好
让马车不那么颠簸,这条官道算是回湖南云家最近的路,就是路况差些。
「原来是商贩啊?铜臭味十足的商人之子,居然会对没啥油水的捕快一职感
兴趣,该不是做了什么忤逆爹娘的事,被赶出来的吧?」珠樱嚼着一根甘草,大
剌剌地说着。
银雪尴尬地推推她的手。唉,一听说他们要去云家,好奇心重的戏班子伙伴
们也兴致冲冲地说要跟,而云芜名也说人多热闹,想不到就成了捆粽子般,一个
串一个的,全都来了。
「很遗憾,并非如此。只是爹娘早早便放弃我这没有经商天分的不肖儿子,
说我迟早会把整间店拱手送人,于是放我自由去做我想做的事。」同样刺耳的话,
如果出自银鹰的口,恐怕芜名根本就懒得回答。不过这位珠樱姑娘话说得坦直,
听来并没有恶意,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为何会想做捕快呢?」
「这个嘛……说来有点话长呢。」
银雪睁着莹亮的美眸,哀求地看着他。「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希望你不要听到无聊得打呵欠。」
芜名根本拒绝不了这样一双有如可爱小猫般乞怜的眼,慢慢地述说他在十三
岁时,第一次接触到的疑案,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让他对于专门解开案情、追捕
犯人的「捕快」一职感到向往。
在其它人眼中也许只是「充满一桩桩怪案」的无聊往事,但银雪却听得津津
有味,让芜名忘记了枯燥的旅途,沈浸在满是惊奇、有趣与挑战的回忆里。
银雪想多了解一点他的事,像要弥补以往劲风不曾告诉她的过去般,她倾耳
专心聆听着云芜名的叙述。
她一直以为不问,才是一种体贴。
却没发现这份体贴,竟成为他俩的距离与隔阂。
说不定这是老天爷重新赐给我一个机会,要我好好地看清自己的相公,了解
他的全部,光是爱还不够,光是在乎也不行,若是缺少言语与行动,只是永远闷
在心底的话,和不在乎、不爱,又有何区别呢?
我要改变,为了找回过去的幸福,为了使将来更幸福,我要加倍努力,了解
眼前这个男人……
银雪从没想过,万一答案揭晓,云芜名不是何劲风的话,她该怎么办。
在她的想法中这绝对不可能,她非常非常确信,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不
需要任何证据,她的心早在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为他而动,为他而痛,为他而
爱了。
这趟旅途是她为了证明他们的过去绝非一场梦幻而踏上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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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一生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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