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滕于翼不知其他男人面对这种景象时,心中作何感想,但他肯定没有一个人还 能沉得住气,去冷静分析这情况。 他闯祸比吃饭的速度还要快的娘子,此刻俨然不明白自己即将面临“浩劫”的 处境,眨着无知的眼睛看着脸色发白的于岚说:“你们俩是怎么了?脸色都这么难 看?” 于翼的目光从了的脸移到她那湿漉漉掩不住春色的胸前,再移回她的小脸,先 前搭在她肩上的手如同着火的移开,于岚跳了起来。“大哥——这——你可能很生 气,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请你先别动怒,听我说——” “出去,于岚,马上给我离开这里!”而且永远不许再靠近我妻子!于翼以眼 神如是说。 “大哥,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离开,除非你跟我保证,会好好听嫂子解释, 不大发雷霆,也不对嫂子动粗——你要是想发火,就朝我发,揍到你高兴为止。” 才十五岁的于岚,已有堂堂男子气概,一心护嫂。 “傻瓜,岚弟,你在说什么话。于翼不会对我动粗的,他才不是那种会动手打 女人的男人,他不会,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打我。”笛儿从水盆中站起来,拍着于岚 的肩膀说:“没关系,你就先离开吧。夫君想和我谈谈而已。” “可是大哥——” “你认为于翼会对我不利吗?我倒不觉得。多年兄弟,你比我更清楚于翼的个 性,不是吗?”笛儿推着于岚催促他离开。 眼看自己失去立足地的于岚,不安地看看屋中的两人,欲言又止的他,最后还 是叹气离开了。套句嫂子的话,自己只能选择相信大哥的为人。 笛儿看碍事者离去后,堆起满脸的笑,走到橱柜边,她记得自己在上船前,曾 经把爹爹送他们的好酒偷偷藏了一瓮在自己衣箱中,后来她怕会弄倒,又安置在… …找到了,她在书册后方摸出那瓶酒后。“相公,请坐下。” 于翼等着看她如何变花样。这次他绝不会再轻易退让了。过去自己总是为了她 打坏规矩,心想他可以潜移默化她的不正言行,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纵容只令她不知 节制,今天撞见这场面的人若是他以外的人,可以想见这将会成为多大的丑闻,又 将把他们滕家男人弄得颜面扫地。 笛儿笑吟吟地倒酒端到他面前。“请喝,相公。” “你就打算用这杯酒,混过去吗?笛儿。”于翼一口喝干酒,咚的重重放下。 “告诉我,我是哪儿弄错了,你三番两次的为我惹出这些麻烦,目的何在?为什么 你不能安安分分,像众多女子一样,乖乖守着夫君、教养孩子……难不成你不逼我 天天把你关在房中,努力生产报国,让你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这样你就不会给我 惹麻烦了?” 笛儿大力地点头,一边小口小口喝酒,脸上的笑亦发灿烂。 “你在笑什么,这是笑的时候吗?”于翼额边冒出一条青盘。 “我怎么能不笑呢,相公第一次为我吃醋呢。这多少代表了,这些日子我小笛 儿的努力,获得一点点进步,我自然开心呀。”笛儿又为自己与他添酒说:“相公 原来是这么可爱的人,我一点都没有察觉,真是太失礼了。来,这就算我笛儿为你 赔罪,从今以后,相公的一言一行,我更会好好的记在脑海中,当成我最重要的回 忆。” “回——”他握紧拳头,从牙缝中逼出话来。“你把我当傻瓜耍吗?” “相公怎么会是傻瓜!”笛儿霍地起身,激动地说:“天上人间,再也找不出 比相公更完美的男人了。你瞧,这眼是眼、鼻是鼻,长得这么俊俏英朗,每个女人 见到都会像花吸引蝶蜂般的靠向你身边,所以我就是那只不怕死的蜜蜂,自告奋勇 地接下这会被全天下女人嫉妒的位子,作你娘子。我这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被人 追杀的危机,就因为我爱上相公!谁要敢说相公是傻瓜,我肯定不饶他!” 于翼大口地呼吸着,他差点又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了。就是这些弄得人晕头转 向的胡言乱语,使得他如今的生活犹如遭遇飓风的海面,波涛汹涌。他那些平静无 波的闲淡生活到哪儿去了! “够了,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我的——长相。我是在讨论你近来的言行,我已经 把你关在舱房中,你还能在这房中惹祸,你和岚弟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互相拥 抱,这等逾越礼教的言行,我不能容忍。” “相公真是不坦率,你要嫉妒我和岚弟的美好友情,就照实说嘛!何必拐弯抹 角。”笛儿笑嘻嘻地又坐下说:“但,生气吃醋的相公也很酷,我不介意看到你如 此讨人喜欢的一面。” “你从头到尾都是废话,笛儿!” “废话?”她大受打击的喃喃自语:“我讲了这么多赞美的话,却不能让夫君 明白我的心意呀?”她苦恼着皱着细眉。“普通人听了这么多赞美的话,高兴都来 不及了,怎么会如此怒目相向。必定是我赞美得还不够力。我想想,还能有什么话 ……”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今天换做他人看见你们那种行为,会作何感 想,你一点反省都没有吗?” 苦思的小脸豁然开朗地说:“原来相公在乎这点呀?” “没错,你以为我耗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在跟你谈什么。” “那不就简单了。”笛儿移到他的大腿上,整个人靠在他怀中,双手圈住他脖 子问:“相公,你误会了我和岚弟有什么吗?你认为我勾引了岚弟吗?还是岚弟会 对我有非份之举吗?” “当然不。”但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自己看见于岚抚着她肩头的一瞬间,自 己确确实实感到一股怒火攻心。 “嗯,我想也是。”笛儿出其不意地啄他的唇说:“我怎么会去在乎他人的看 法,我眼中只有相公,相公相信我的清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骂我不守妇道,我都 无所谓。如果有人骂相公是戴绿帽的乌龟,我就是豁上这条小命,也会叫他收回, 就是这样。” 完全是商笛儿式的歪理,却被她说得如此头头是道。他愕然地发觉自己被她这 番歪理取悦了。或许这和她的小臀部不断在自己身上磨蹭也有点关系,可是他心里 有喜滋滋的莫名快意在流动,他曾经有过这种喜悦的感受吗?当他满足地看着亲手 打造的船时,他感到骄傲、自满、无所不能,但他的小娘子不但让他有“伟大”的 感受,还有一种“被爱”的喜悦。 他曾经把“爱”视为诗人口中的狗屁,可如今这狗屁却成了他舍不得放手的甜 蜜。该死,他娶了商笛儿是错了,他搬石头砸中自己的脚了!而且还想再搬更大的 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他开始想着如何让笛儿听话地烧掉那只“休书”,他不要笛 儿哪天心血来潮发现他是枯燥无味的男人,拿出那休书——断绝了他们的关系。 “你怎么突然什么话都不说了?” 因为他正在想着如何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 你们大白天的,为什么在房中泡冷水?” 他的随口一问,笛儿却红了双颊。看来这里面大有内情。“莫非是不能让我知 道的事?你又在动什么鬼脑筋?” 她绞着手叹口气。“我就晓得会有这么一天,最近我做什么事都很倒霉,连想 给你一点惊喜都会遭受这种挫折。我看我得去拜拜神,去去霉运。” “这不是回答,笛儿。”他再次提醒她又离题了。 “唉……”她夸张地叹气说:“我说就是了,但你可不能听完笑我。” “到底是什么事?” “人家怕水你是知道的——可是我还担心,因为我怕水的事会被人指指点点说 你娶了个怕水的妻子,你想看看,海贼的妻子怕水,那不是天下一大笑话。为了这 一点,我才托于岚帮忙我,由他给我建议,陪我一起练习闷水、划水到最后能下水 游泳的程度。” “这是好事,我怎么会笑你。可是这事你头一个该商量的人是我,我才是你夫 君,你该依赖、求助的人,不是你的小叔。”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呀。”笛儿踌躇地说出自己本来美好的计划。“我 打算在咱们到岸的那天,从船上跳入水中,游到港湾处。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你的娘 子有多么厉害,如此而已。我想炫耀一下下,老天爷就惩罚我了,故意让你发现我 在干什么。唉,人还真不能做坏事。” 她沮丧地抬头,正好看到于翼唇边隐隐闪现的笑。“啊!你说不笑我的,却又 笑我,没义气、不守承诺!” 他笑着封住她抗议的小嘴,直到她的羞恼转为欲火为止,他才放开她说:“就 算你不会水泳,就算你一辈子怕水,你都是我的妻子,你管谁去说什么,傻瓜。我 是笑你平时那么大胆无畏,却在乎这件小事。” 她认真地以黑白分明的丽眸说:“那当然,这攸关我夫君的颜面,我俩的未来, 我不会容许有人拿我的缺点来作你的文章。” 她的存在就是破坏他的威信,但于翼决定放她一马,要是继续刺伤他小妻子的 自尊,说不定明天她会发愤图强地踏水去表现自己的决心。 “夫君……你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吗?”笛儿突然扭拧地把玩他的衣带说。 “嗯?”她越来越不安于“坐”,弄得于翼费神控制自己下半身的努力,眼看 白费工夫。他盘算着自己的“午睡”能有多久。 “我全身都湿透了,所以我坐在你腿上,你的衣服也都湿透了,你不觉得穿着 这身湿衣服很难过吗?” “嗯……”于翼沉吟着,暂时把船丢给副手们去掌舵,应该无所谓吧。 “你同意了!”笛儿眉开眼笑,二话不说地动手解开他的衣带。 “笛儿,你在干什么?”这会儿他回过神,才看到他妻子正和自己的外袍苦斗。 “扒光我的夫君。”她头也不抬地说。 他好笑又好气地说:“扒光我又要做什么?” “呃,这种情况下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那档事。”讨厌,男人的衣服说起来 还真费事。为什么不能发明那种一弹指就能脱光的衣服。 “哪档事?”他明知故问地捉住她忙碌的小手。 “就是……”她不耐烦地看向他,对上了于翼笑吟吟的眼与弯弯的唇角,她才 暗道一声不妙。“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你老是说我抢了你男人的权力,说我在床上发号施令是不对的,所以当然我 现在就不能说我扒光你想做什么。我不会上当的,滕于翼,我绝不会告诉你——我 想和你亲热,我不会让你捉到我把柄。” “喔,原来我娘子想要和我亲热,就在大白天,日正当中时。”他扬起眉,给 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谜样脸色,既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高兴。 “既然被你识破,那就算了。”笛儿嘟着嘴起身,往床边走去。“我就晓得动 作要快,要不是被中途打断,我现在就得逞了,真是可恶,下回我一定不回答你的 问题了。早知道什么都不说,现在就……哇!” 会摔下去,她看着自己腾空的脚,慌忙抱住他的颈子。“相公,你突然把我抱 起来做什么!” 于翼眯起一笑。“娘子,我们午睡的时间到了。” “午睡?我一点都不困呀。” “你很困,所以我要陪你一起睡,这是身为夫君的责任之一。” 她还想继续发问的小嘴,最后被他吞没。稍后,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亲热,而且 亲热以后,他们也如同于翼的承诺,一起午睡。 ??? 航行在宽广江面的“滕龙号”,犹如一艘航行于月海下的摇篮,随着星月温柔 的照耀下,平静安详、摇摇摆摆地前往彼端的目的地。 滕于翼怀枕着笛儿在朦胧睡梦中,听到门口处传来阵阵吵闹的声音。长年行船 的经验,让他立刻睁开双眼,谁都不知道半夜会遇上什么麻烦,所以不深睡是他向 来的习惯。 他下床披上外袍,打开舱门。“什么事,半夜吵吵闹闹的。” 于岚歉意地说:“大哥,我要他们别吵你的,但副手认为还是通报你一声比较 安全。”他接着压低声音说:“没把嫂子吵醒吧?” 他回头看一眼黑漆漆的舱房内,比了个手势让大伙儿到外面去说话。“有什么 不对劲的地方吗?” 深获滕于翼信赖的长年副手点头说:“轨杆手发现咱们后方有艘船,尾随着我 们的路线已经大半时辰,而且对方形迹可疑,仿佛故意不想引起人注意的,船上的 灯火黯淡。这也许只是属下多心,但还是请老大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咱们走。” 滕于翼来到船尾处,他们爬上后方专门用来监视四周状况的高台上。的确,有 些启人疑窦处,尤其是对方竟然没有挂着任何旗号。在这危机四伏的海面上,一般 满载货物的商船,正足以成为某些同道觊觎与劫掠的目标。 他立刻下决定说:“命令全船进入戒备状态,加快航速一节,若是后方的船也 加速追上来,就代表我们已经成为对方的目标了。” “是!” 顿时,整艘船从平静的夜晚,一转而为充斥着肃杀的紧张气氛 “大哥,你觉得对方是冲着我们而来吗?但这片水域没有人不认得咱们家的旗 帜,他们也未免太有眼无珠,竟找上我们挑战。”从小跟随两个哥哥见识,早已习 惯这种阵阵仗的于岚,还能轻松谈笑说。 于翼勾起一边唇角,冷冷言道:“管他是什么人,总之他有胆量寻黑龙旗的麻 烦,就得有所觉悟。” 半个时辰后,两艘船在黑夜中展开追逐,漆黑的江水全然无法掌握航道,除非 是顶尖的个中老手,当于翼发觉对方的船速能紧贴着“滕龙号”时,他心中的疑窦 也渐渐扩大。对方并非寻常的三脚猫角色,光瞧这控船的技术,就值得他喝采。但 既然是老手,又敢单挑上他滕家的船,他怀疑…… “岚弟,等一会万一我们和对方开打,你就直接到我的舱房中,保护好笛儿。 千万不要让她走出舱房一步。” “大哥!”于岚对他前所未见的谨慎态度,吃惊地问。“莫非你想到那艘船是 谁的?” “要是我没猜错……”于翼望着对方似乎又加快的船速,皱起眉。很明显对方 是艘空船,所以才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追上来,而且他们满载货物,现在这速度已是 极限。“很快我们就会晓得答案了。” 攻击的展开相当突然,对方以船头撞击他们的船尾,幸亏“滕龙号”够坚固, 才没有被一举撞破,但即便如此,第一号水舱也进水了,于翼在船楼上指挥调度人 马,关闭了第一水舱后,这次由他们还给对方颜色。 “准备好侧仗,三、二、一,还击!” 十人一组的伙工们以重达百斤的巨木,往后方的船撞去。发出一声巨响后,他 们看到了那艘船上不少人落入水中。 交战就此进入最高潮。 ??? 笛儿是被船身剧烈的摇晃给惊醒。 她一醒来还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但她往身旁的枕头摸去,却摸到一片冷冰冰 的卧铺。于翼人呢?她正想站起来,又被另一波震动给晃到船舱的一角。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尾子又跌又撞地冲进来。 “小尾子我们是遇上什么狂风暴雨了吗?” “不、不是的,有、有贼……有海贼呀!”生平没受过如此惊吓的小尾子,慌 得口吃了。 “呵呵,我当然知道有海贼,我夫君就是海贼家族的成员——等等,小尾子, 你说的有海贼指的是……咱们遇上别的海贼了?” 拼死的点头,小尾子捉着她的衣袖说:“快、快逃吧,小姐,咱们得找到地方 藏起来。万一那些贼上了船,一定会把咱们俩捉去卖了,谁叫小姐和我是船上唯一 细皮白肉、看来卖得了银子的人。” “逃?我才不逃呢。我相信于翼,这海上是他的天下,他不会让人卖了我。” 笛儿灵光一闪地拍掌说:“对了,帮我更衣,小尾子,我要上去见识见识我夫君英 勇退敌的模样。” “小姐您要出去?”说不定外面已是刀光剑影了,他小尾子可不想去送死。 “不是‘您’,是‘咱们’。”反手捉住小尾子的衣后尾。“我给你这个天大 良机,亲眼看我夫君神武威壮,回家去就可以向爹爹禀报。” “饶、饶、饶了我吧,小姐!” 笛儿才不听他哀嚎,兴冲冲地要出房门,却撞上奉命前来保护她的于岚。 “岚弟,你来得正好呀!快快领路,带我去找夫君——喔,连你也拿刀,还颇 像回事的。战况是否非常激烈,夫君定把他们打得落水吧?我等不及要看了!” 于岚有些错愕。“嫂子,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怕?我高兴得从头到脚都在抖呢!” 于岚总算晓得哥哥有先见之明,他早料到嫂子根本不会害怕,反而会兴致勃勃 地打算看热闹去,说不定还会加入战局,这才是大哥派自己前来“保护”嫂子的理 由。“保护”嫂子的安全以外,顺便还能“保证”嫂子不会干扰到他们作战,妨碍 他们的同时还拖他们下水。 “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带我去吧。” “嫂子,我奉大哥之命前来保护你,恐怕我不能让你离开舱房,到甲板上去。” 他难得严肃地说。 “岚弟你干么用于翼的口气跟我说话。”她双手插腰不悦地说:“先声明一句, 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我跟武夫学过拳脚,可以保护我自己的安全, 不必你来保护。” “大哥的命令是唯一的,嫂子,你要想出去,就踩过我的尸体吧。”于岚没有 妥协的伸开双臂,挡在问口说。 笛儿这会儿晓得他是认真的。她可不想踩过谁的尸体,笛儿考虑片刻后,退让 地说:“那我不上甲板,我谅在楼梯边偷看,这样行吗?我发誓不会让谁看到我在 那儿,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眼睛看而已。” 于岚晓得自己不该答应她,大哥的命令是绝对的,可是…… “求求你,好心点,我是真的想看夫君勇猛善战的一面。”她以莹莹双眼可怜 兮兮地哀求。 就在于岚被她的温情攻势困扰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点头了。老实说十五岁的 他,怎么敌得过拥有十七年“撒娇”、“谄媚”及“求情”经验的笛儿,她只要使 出对付于翼的十分之一来用在他身上,就包管她能“心想事成”。 ??? 笛儿初次见到战斗场面,果然惊心动魄。 甲板上到处都是忙着应战的部属,对方船上射来的箭有如雨下,这边虽然也以 箭回应,但随时都有人中箭倒下,于翼的手下都训练有素,一旦有空立刻有人替前 更换,就是不予以对方接近的机会,在这样漆黑的夜晚,近身战斗不易辨清敌我, 损伤一定会节节上升。 笛儿看到这激烈的场面,不由得想加入——她也是滕氏的一员,怎么能坐视大 家为了保护这艘船所做的热血奋战,自己却像没事一样,躲在安全角落呢。“于岚, 让我也帮忙吧!” “不行。”这次,说什么于岚都不会让步了。 “可是你看看大家,现在是我们纳凉的时候吗?”她急得大叫。 于岚又何尝不想和大家并肩作战。“嫂子,这可不是儿戏,你我能为大伙儿做 的,就是不在这节骨眼上,增加更多的麻烦。你现在上甲板,众人就会失去注意力 而来保护你,这是你想见的情况吗?” 笛儿被他声色俱厉的一骂,也愧疚地低头。“我知道了,对不起。” “放心好了,嫂子,相信大哥的经验,他不会输的。不管什么样的敌手,大哥 一定都会让他们尝到苦果。” “嗯。”笛儿再度把眼睛放在甲板的战斗上,为大家的安全祈祷。 只见战况越来越白热化,没有办法获得进展的敌人,开始放出点火的羽箭,甲 板上不少地方都失火,仓皇走避的人与坚持应战的人,把甲板挤得几乎水泄不通。 “‘滕龙号’上的人听着,本船的船主要和你们船主对谈,转告他停船,不要 作无谓的抵抗,我们并不想增加更多的死伤。”对方的船上传出停战的要求。 这声音?于岚觉得有点耳熟。 “你们是哪一路的家伙,报上名来,我们‘滕龙号’不和偷鸡摸狗、隐名藏姓 的阴险小辈谈判!”透过传声筒,甲板上的副手也回道。 隔没多久,就听见一名女子的声音说:“滕于翼,你不会认出我的声音吧?” “啊!”于岚忆起这声音是谁的。 不久后,传声筒内也发出:“弘雪娘,我希望你对夜半突袭我们滕家的商船有 很好的解释,否则这次的祸端恐怕不是你能收拾的。” 女子笑着说:“先让你的手下停战吧。我们就在船首谈判。” 滕于翼下令停战后,笛儿好奇地看着身边陷入苦恼的于岚。“喂,岚弟,对方 居然是女海贼耶,她是谁呀?好像和夫君很熟。” 于岚不敢告诉笛儿真相。 “没、没事了,嫂子,我们回舱房去吧。” “你有事瞒我,岚弟。” “没有,是你多心了。” 笛儿哼哼眯起眼。她不喜欢那女人喊夫君的口吻。仿佛是多年好友。“岚弟, 你不说是吗?” 不是不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从何说起。他能说弘雪娘和大哥就像青梅竹 马,而且还曾经被人誉为郎才女貌、天上地下无双的一对吗?“嫂子,你别害我。” “好,那我就自己去问吧。”笛儿钻过他一时疏忽的臂下,一溜烟地消失了。 “嫂子!”完了,这下子他肯定会被大哥丢到水中去喂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