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是不是又在作梦了呢? 看到今夜月儿又圆又亮,像只金色大玉盘高挂在黑幕上时,莲华就料到今夜 她大概又会作那些莫名其妙的怪梦,又会在不可思议的地方醒来。 因为过去每到月圆夜,她总是沾枕便就睡死了,而醒来时浑身筋骨酸痛的程 度,活像是在睡梦中奔过了大湖、越过了四海五洋,或是被一整头象给踩过。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莲华心想。 偏偏不只是这样,她才会困扰…… 这是哪儿?为什么自己的手心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满血?!她受伤了吗? 可是并没有哪里痛啊!噢,她知道这些血从哪里来的了。 一定是倒卧在地上那两个男人的血,她看到他们两人肚子上都插着把刀,就 像是遭宰杀的猪被剖肚似的,仰躺在地上,而她就站在他们两人中间。 好奇怪,她竟然不觉得恐怖,可能是在作梦的时候,胆小的人也会变得不再 胆小吧?否则连鸡都不敢杀的自己,现在早该吓昏过去,哪可能还保持冷静清醒, 丝毫不惊慌。 反正她只要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噩梦,醒来,这些景物就会消失。 不过这个梦还作得真久,她都已经站得腿软了,天上闪烁的星辰也随着薄薄 雾色变得渺渺茫茫,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逼真的霜寒。 莲华打了个哆嗉,再这样下去她该不会在梦中着凉吧?谁来变出件棉袍给她 穿,她可不想冷死。 「」 尖叫声划破了死寂,将莲华震得全身僵直。她回过头…… 「杀、杀人了……杀人啊!」 一名早起上山砍柴的庄稼汉子,面无血色地指着她和她倒在脚边的人,连滚 带爬地往后退。 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她没有杀人啊- 莲华跨出一步,想要向他解释,可是对 方一见到她走过来,立刻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喊,宛如见鬼般地直嚷着:「救命啊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 不是的!这只是一场梦!她没有杀人! 说也奇怪,莲华没有要自己的手脚动,偏偏它们却不听指挥地往那个庄稼汉 走过去,她还看见自己把手伸出去,朝着那人的脖子处好长好尖的指甲,这是她 的手吗? [ 你看到什么了?说……」 从她喉咙里发出了她不认识的声音,莲华就像是被困在自己的身躯里,看着 自己说话、走动,可是都不是她自己想说、想做的! 「小的什么都没看到,请姑娘饶命,饶命!」丧胆破魂的汉子,抖得有如秋 风落叶,只是不断地求饶。 「你说你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信,不如刨下你的眼睛,切断你的舌头,这样 我就相信你,看不到也说不出去,在这儿发生的事就会是、水远的秘密了。」 哇,这分明是威胁。不可以的,怎可以弄瞎人的眼睛,将他变成哑巴?这太 惨无人道,过分残忍了!这位老爹多无辜,他只是不小心闯到这儿…… 快点住口……不、不、不,快点住手啊! 可是不管莲华怎么跟自己的脑袋沟通,她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手扬起。当她 眼看着自己的指尖,险些要戳入汉子的眼睛时,她忍不住闭上眼,本能地逃避那 血腥的场面。 千钧一发,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打中了她的手,剧痛袭来。 「该死!是哪个家伙竟敢阻止我-.」 左手抱住发疼的右手,眼睛搜索着背后,映入她(她)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 容貌,站在她面前手持一条长鞭的男人,有着过度酷似梦君的脸! 莲华心中惊呼一声…… 口中亦不由自主地呼唤道:「儿光澄,不可能,你已经死了,在五十多年前 就已经死在菟丝山边了!」 咦?谁是儿光澄?从她口中说出了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也不知道的名字。 男人微微一笑。「看到我,有这么讶异吗?莲花精。既然你可以活着,那我 活着也不该令你意外才是。虽然你躲得很好,害我找了五十几年,现在躲猫猫也 该结束了,来吧……交出我们儿光一族的神物,那不是你这种妖怪该拥有的东西, 快点还给我!」 「你是从地府不死心地复活了吗?还是幽灵?我不相信,过了五十多年,你 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老态!骗人的,我不信,你不可能是儿光澄!」 激动反驳的声音细细颤抖着,注然欲泣的哭音夹在其中,莲华难以置信地听 着自己在和这个男人吵架。哇啊,她怪梦作了这么多年,但没有一个梦比现在这 个更怪的了! 「我是不是幽灵,那都不重要了。你该知道这回你绝无法再逃,我已经逮到 你,你只有乖乖束手就擒,清偿你亏欠我们儿光家族的债吧!」 她止了呼息片刻,紧接着从口中传出呵呵呵呵的狂笑,她(她)放声笑得无 比凄楚、猖狂。 「差点,就差一点让你这小兔崽子给骗了。我相心不到世上会有生得如此相 像的人,却忽略了你有可能是他的子孙。你才不是儿光澄,你是儿光家的徒子徒 孙之一吧!儿光澄就算是死也不会说什么偿不偿债的,他知道我没有欠他什么, 相反地是他欠我!那是赔上他的命也不够还的庞大债务,而且是你这屁股胎记没 褪的嫩小子不会懂的债务。想和我斗,你还早得很!」 莲华听着都要脸红了,好粗俗的骂法,旁听的人都受不了了,被骂的人滋味 一定更难受。 可是「梦君」却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只敢躲在别人体内放大话,何不从保 护壳里出来,光明正大地和我过招,看看我是否真没资格做你的对手。] 「……」 另一个她被逼得哑口无音,莲华则很敬佩地看着他,普通人动怒的场合,他 却能冷静地应对,还有办法以「激将法」反击回来。 「怎么,还想逃吗?」他唇角缓缓勾起,静静地改变四周的空气。 莲华看呆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可以靠眼神杀人呢。仿佛从、心口整个被揪住,紧张地连 喘气都不敢,她越是看进那双深黝的黑眸,越是无法看穿他。 以为在梦中已看惯的俊美容貌,和此刻的他根本无法相比……近距离下那股 截然不同的迫力,端整秀丽的五官飘荡着凛冽、难以亲近的气息,挑起的眉尖带 着讽刺的恶意,扭曲的唇像在下一瞬间要吐出伤人利箭,刺得人遍体鳞伤。 看似冲突的每种特色,综合地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效果有多强烈,不言而 喻;莲华有点惧怕,明知危险,视线却深深地被他勾去,扯不开。 「说话啊!」他不耐地一抬颚。 「呃……」被催促着,莲华发现自己不经意地出了声。 不见了。那种被什么东西占领四肢的感觉消失了,她好奇地动动手、移移脚, 全都恢复原样,她又是她了。 「莲花精,你以为装聋作哑就可以吗?你这个偷宝贼,快点交出青珀!」 被他这一喝,莲华原地跳起,她摇着头说:「我……我不知道,我有偷了什 么吗?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不敢偷人家柬西,那是要受重刑的,不信你可 以搜我身,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拿啊!」 「梦君」一楞,定睛再看看她。「莲花精你这是在装傻?」 莲华无辜的缩缩脖子。「我……不是叫……什么莲花精,公子。我发誓,我 只是一个住在江边的普通人,我有哥哥可以作证,我不是什么精也不是什么妖, 是个人啊!」 尴尬而令人不安的沉默蔓延,片刻之后…… 他干涩地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我姓白,叫莲华,住在江边,有三个哥哥……咦?是什么人?嗯……这我 该怎么回呢?我是女人啊!」 「够了。] 他状甚烦躁地以一手拨开碍事的刘海,喃喃自语。「竟然换成这 只小老鼠登场,给我搞这一套变变变,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笨妖怪!」 莲华不懂他在说此一什么,只好乖乖地看着他。这场怪梦会作到什么时候, 天都快亮了,她不赶紧回家做饭,又会惹哥哥们生气了。她焦急不安地动着,眼 睛也不断地偷窥着他的表情,他会不会好心地放她离开这场梦啊? 「你浑身是没骨头啊!别一直扭来动去,看得人心烦!」正在思索着该拿她 怎么办才好的男人,眼睛锐利地瞪了瞪。 「可是我、我……」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干么,你要假借内急尿遁啊!」 被他粗鲁的口气吓到,莲华张大嘴,哈巴哈巴地开了两、三次,好不容易从 胀红脸的状态下发声,不顾一切地说:「不是啦! 我想回去了,梦君!我再不回家去做饭,会被哥哥骂,求你快让我从这场梦 中离开。」 「啊?」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耳朵,一扭。「你乱叫我什么,什么梦君?」只 小老鼠也敢对我大小声。」 「哇……好痛喔!」莲华泪眼汪汪地哭着。 「原来你的哭声不是吱吱吱啊。」他好笑地勾起唇角,说。 见他脸色不再骇人,莲华紧绷的神经霎时断线,她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哭起来, 眼泪也滚滚流下脸颊边。 「我不要了……作这么奇怪的梦……还被你生气……被你冤枉……我也不是 故意要叫你梦君,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真是莫名其妙……我想回家…… 想回家了……让我回去!」 哽咽到口齿不清,一张涕泗纵横的小脸纵然美若天仙,此刻也会惨不忍睹, 何况原本就不怎么美的她,与其说勾起了人的怜悯之心,还不如说是教人赞叹她 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脸哭得如此之花?简直可媲美山洪爆发。 她是怎么办到的? 严肃的心情,转换成啼笑皆非,儿光满只好说:「我又没有说你不能走,腿 长在你身上,我又没绑着你。况且这根本不是场梦,丫头,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 你要是再不信,我就掐到你明白为止。」 这是现实?莲华圆睁着大眼,全部都是?连躺在地上的两具尸…… 儿光满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张着眼睡着或者该说她是昏死过去。要不 是他好心地将她往旁边一拉,她就要直接倒在那两具尸体中间,成了第三个受害 者。 真是个大麻烦,低头望着白莲华那张素净而惨无血色的脸,儿光满在心里头 嘟呓着,要不是有她夹在中间,自己就可以捉住莲花精算帐了。 这下可好,他该怎么解决这棘手的状况? 有资格感叹时运不济的人是她,好不好? 就算是祖孙,这两个人实在犹如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乍看之下,她还真以 为儿光澄从坟墓里爬出来找她呢! 然而克服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震撼过后,她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盛气凌人的 青年,和当年那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哥儿,两人除却那层臭皮囊之外,性格有着 云泥之别。 想当年她初遇儿光澄的时候,那和蔼的微笑与文雅的用语……到现在,儿光 澄是她识得的千千万万男人里,唯一一个被她承认是真君子的好儿郎,自从他死 后,她想再也不会有胜过他的好男人出现了。 「莲花」、「莲花」,他总是这么喊她。 刚开始,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一边嘲笑着这个无知的人类,然后告诉他, 她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莲花精,他露出了深感歉意的表情。 「真好笑,难道你不知道,妖精、怪物是不需要名字的吗?名字是给人呼唤 的,可是根本不会有人想呼唤我。会叫我的只有想咒骂我的人,会喊我的也只有 追杀着我的人,何需费事为这些人取一个名字,好让他们方便叫喊呢?」 「不,你错了。取一个名字,是为了让爱你的人,可以在舌间不断地爱着你 的名字,就像是爱着你一样。」儿光澄这么说着,笑了,并且决定叫她莲花。 她的名字是他给的,还有许多的第一次也都是他给的…… 莲花悲伤地想:为什么要在我即将功成圆满地,修满这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日的闭关日前,儿光家族的人又会找上门?而且谁不好派,竟派了一个长得和儿 光澄一模一样的子孙。 那张脸……她光看就觉得难过,她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面对这张脸……从那天 儿光澄在湖边倒下后,她竭尽一切力量想忘却的脸,就像在岁月捉弄下,不经意 的倒转回过去,竟又现身在她面前。 莫非儿光一氏是她命中永远的业障,她绝对跨越不过的障碍? 莲花苦笑,真要如此,那就太讽刺了。(www.xunlove.com kwleigh 扫) 打从她修练成精之后,她尝尽人间百味;苦涩的、被人排斥的、不为人接纳 的,遭遇过各式各样的白眼,所以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人类吃足苦头,将过去 她受过的苦难,一五一十地全都报复到人的身上。 欺骗人类、吸取人类身上的精血,她毫无罪恶感,相反地她还很遗憾自己能 力有限,只能做这点小破坏,她想要更强大的破坏力! 被狂热野心冲昏头的她,那时已经不惜代价,只要能获得力量,就算要她与 邪恶的杀魔家族虚与委蛇,假情假爱!她也愿意! 想不到,那一小段与儿光澄相识共度的日子,竟成为她记忆里少许称得上愉 快的时光。问题就是那段日子太短暂,她失去后反而更痛苦,等着她的是永无止 尽的漫漫长日。 所以她改变誓言的内容,她不再想报复人了,她想要……一个东西,一个自 己曾经有机会拥有,却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将它弄丢的东西。 莲花望着躺在手、心的小小青珀,泛着言语无法形容的神秘的藏青色,据说 这是来自天上神的泪水晶石,她曾经好几次听过在坚硬的石头表面下,传出如泣 如诉的哀愁之音,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幻觉,每当她企图追寻声音的来源,那 声音就消失了。 跟随着这神物的传说多得不可胜数,但她宁可相信这是泪水的结晶,如此一 来里面所藏的情思,应该可以助她一臂,达成她的心愿才是。 她已下定决心,不管是谁来跟她讨,她绝对不会放开这颗青珀。 这和当初拿到这颗青珀的情景,已经截然不同了,她有更重要的目的,必须 要靠这颗青珀才能办到。凡是企图阻优她的人,管他是谁的子孙,她都会一律视 为敌人,纵使得踩着敌人的血,她也要完成目标! 莲花将青珀重新含人口中,继续隐身在这个名叫「莲华」的少女体内。 只差最后的三次月圆,她这次的月圆沐浴,吸取大地精华时被两个莽漠所阻 扰,进行得不是很顺利,下一次的月圆绝对不能再错过,她迫切需要这些能量来 供给她复活的最后阶段时,所需的混元真气。 这种危险的时候,要忽视所有来自外界的挑衅,不管那个儿光某某再说什么, 都要无动于衷地装傻,反正她和莲华融为一体一日,那个人也就一日拿她没有办 法,这样才能撑到下一次月圆之夜。 莲花缓缓地闭上眼睛…… 即使是冒牌货,能再次看到「澄」,真好。 ----犯妇,白莲华,害死两名男子,该当何罪? 我、我是冤枉的 ----杀、无、赦,判秋后处决! 哇,别砍我的头,求求你,青天大老爷,别…… [ 哇!」(www.xunlove.com le校对) 看到那把亮晃晃的刀子砍到脖子前,莲华尖叫着从噩梦中落荒而逃。 她一边摸着自己瘦巴巴的颈子,确认它还好好地连在身体上,一边把全身蜷 缩起来,深恐梦中的刽子手也会出现在旁边,她可得随时准备落跑。 「莲华小妹,你醒了?没事吧!」 听见二哥的声音,她放心了些,咽下惊恐的喘息,点点头。 「太好了,哥哥好担心你呀,一听说你在外面昏倒,被一位好心的少爷送回 来,我们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就怕你有个万一」 打从出娘胎起,这是她头一回看见二哥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莲华不禁瞠 目。 那个讲不了三句话就会咆哮,说不到六句话便拳头、脚板齐飞的二哥,竟会 说他好担心她耶!天上是不是下了红雨,有什么异变了?莲华忧心仲冲地想,最 糟的是哥哥也染上跟她一样的怪病,才会使他判若两人。 「唉啊,莲华妹妹醒了!大哥!快来!」 听到说话声而探头进来的白家老三,也拔尖了嗓门地叫喊,同时回头对着莲 华又是一阵「哥哥担心死你了」、「你迟迟不醒,我们都想去找大夫来了」的温 情攻击,莲华茫然地看着哥哥们这些异常的举止,心中直嚷着这都是她的错,她 没想到怪病传染得这么快…… [ 别叫- 我这不是来了吗?啊,公子,小心您的脚步,这房间很小,小心别 撞上门槛,委屈您缩个身。] 最后跟着大哥进来的,是一个叫莲华想都想不到的人! 「梦君?」 她揉揉眼,再揉揉眼,他都没有从眼前消失。他真的从梦里走到梦外头,他 不再是梦中人,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了? 大哥搓着手,满脸堆笑地望着人高马大、浑身上下透着贵气的公子说:「我 们真的很感谢您呢,公子,能把我们宝贵的妹妹送回来。当然,我们绝不是怀疑 舍妹清晨时在外昏倒,会和好心的公子您有任何关系,即使路过也未免太凑巧嘿 嘿嘿!] 儿光满一扬眉,不待他提出问题,他已经了然于心,这个摩拳擦掌等着卖妹 求荣的乡下老鼠哥哥,心里所打的主意。 「而且莲妹妹还浑身湿答答。」白家老二也一搭。 「莲妹妹是我们兄弟小心呵护疼爱的明珠,着凉了谁负责啊!」白家老三露 骨地一唱。 他掏出一只腰间锦囊,丢给白家老大说:「这里面的东西随你用,这总行了 吧?麻烦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问你们的宝贝妹妹。一 「是、是,公子慢坐!」 白家老大捧着他们未曾见过的豪华锦囊袋,慌忙称是,带着两位弟弟退出了 房门外。好俊的绣功,竟能绣得一条龙活灵活现地在云海中钻动,他连打开锦囊 的手都会颤抖呢!光是囊袋就这么珍贵,这袋中的珍宝一定价值连城。 快来看看是什么宝物…… 「唔啊啊啊!」 莲华听见外头哥哥们的大叫,好奇地起身,可是又被「梦君」那双炯亮有如 火柱的眼睛定住,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不知哥哥他们怎么了?」她胆怯地问道。 儿光满不耐地一挥手。「只是看到我的伙伴,有些吃惊罢。别管他们,他们 不会有事的。] 「喔……」 「你还记得自己站在那两个人之间,浑身是血的事吗?」 莲华忆起那怵目惊、心的场面,仍然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虽然不至于吐出 来,可是她无法相信那是真的发生了。可是就像「梦君」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 样,那件事也是真的。 「记……得。」 「那么在那两人倒下之前的事呢?你又记得多少?] 「一点也不……记得了。」 儿光满猜想也是如此。他这几天跟踪着白莲华,曾经暗中观察到几次莲花精 取而代之出现的时候,都是在白莲华失去意识时为多,所以他一直以为只有睡着 时两人才得以交换。 可是先前莲花精却在白莲华眼睛睁得开开的状况下,遁逃到她的内部,与她 对掉,害自已功亏一篑,原先拟好的作战计划也只得重新来过。 所谓擒贼先掀它的贼窟,莲花精躲在这丫头的体内,固然令事情处理起来有 些棘手,可是相对地她也等于是被囚禁在一个凡人的躯体内,做什么都绑手绑脚, 难以得心应手,反而更容易逮到。 只要控制住白莲华的一天十二时辰,就等于是制住了莲花精的一天十二时辰, 将白莲华放在身边,就等同莲花精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儿光满的决定下得非常果决迅速。 「那两个人是因你而死,他们是被你杀的。我都看见了。」 毫无愧色地说着漫天大谎,儿光满确实看到了……那两个男人见色心起,本 想联手非礼深夜只身在外的她,却被反将一军。 当时应该是被「莲花精」附身的白莲华,故意摆出老练的媚态,勾引挑拨这 两人争夺谁先上谁后做而互殴,只是没想到挑拨得有些强火,两人竟会走上最糟 糕的一条路,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凄凉下场。 杀了这两人的不是白莲华,也不是挑拨他们的莲花精,儿光满认为那两个人 是因为过度的愚蠢及贪婪好色而死,她则是被白白牵连到的路人甲。 可是他故意不这么说,只是压低了声音,放慢了语调,加强了威胁意味地说: 「要是我将这件事告诉官府,你说他们会怎么判呢?」 脸色白得有如初雪,莲华又摸摸自己的脖子,她一点都不敢吭声,毕竟她什 么都不记得,是她做或不是她做的,她都无法确定。 是她做的那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 不是她做的为什么「梦君」要说谎指称是她?没道理。 「你若不想死,我还有个选择给你。」 儿光满胸有成竹,白莲华一定会咬下他放的饵,乖乖上钩,落入他手中。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