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深人静的时分,滕于帆小心地不惊动睡在自己邻床的弟弟,一个人离开屋子, 来到破庙的前院。月光映照的阴森院落里,已经有人在那儿等候了。于帆有些意外, 因为他没有想到对方真的会依约前来。 “你为什么来了?” 银白的月光将谭裴奴的容貌,烘托得有如遗世独立的静谧月昙花。她文静地抿 唇一笑答:“因为你叫我来。” “我叫你来你就来?你这女人也未免太没有节操了吧!”不知为何,反是邀约 人的他生气了。 “那么,我不该来?我离开就是。”裴奴举起脚。 “等一下!”于帆双手抱胸,歪着头不驯地说:“你晓得我是为什么要找你来 吗?” 裴奴也学他歪着头,笑容挂在唇边。“滕二爷派小珞子转达,说你要和我谈谈 关于滕公子的事。” “没错。”于帆冷声说:“坏话我不想说,你该晓得自己的身份,和我弟弟在 一起对你们两人没有好处。趁早死心,别打什么主意,以为可以攀上我们滕家的老 三,一举飞上枝头当凤凰。” “我懂。” “很好,你懂就好——”于帆高兴地点头后,才又不爽地挑高一眉说:“慢着, 我可是说真的,你别以为在这儿敷衍、应付我就行了。我绝对不会让于岚这么早就 带了个祸水进门,要也得等到他四、五十岁,那还差不多。” “我没有敷衍的意思。”裴奴还是保持着笑容,只是笑容中又多了分软弱。 见她这么平静地接受事实,于帆反过来觉得自己很像是在“逼良为娼”的恶鸨 母似的——去,这是什么臭比喻!总之,这女人听话得太不可思议了点,通常女人 一捉到金龟婿就死守不放,何以她会如此干脆?还是说…… “喂,你这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弟弟一点价值都没有,所以丢掉也不可惜?或 是怎么的,我们是海贼世家这一点,还不够资格让你小姐高攀是吗?” 不知不觉,于帆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想拆散这两人,反而为于岚抱不平。这种无 理取闹的任性,也只有他滕二少爷能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 裴奴迅速摇头否认。“我是自知身份不配,哪敢妄想……” “啊!”他仿佛听到世上最荒谬的笑话。“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弟弟呀? 对他有没有意思?你和我弟弟早已不只是牵牵小手的关系了吧?我一眼就看出你们 那股子亲密不是经历过一番风雨,是不可能培养出来的。喜欢、不喜欢给我说清楚!” “喜欢。”裴奴也不闪躲,她直视着滕二爷说:“怎么会不喜欢,他是我见过 这世上最威风神气的人,他知道的事是那么地多,他想的计谋是那么精巧,可是更 难得的是,他有一颗比谁都要正直、诚实、温柔、包容的心。我从未遇过如此让人 目不转睛的人,我当然喜欢他。” “啧,听得我都脸红了。算你还有点眼光,看到了重点。没错,我家弟弟的优 点是说不完的,因为血统好嘛!”于帆咂舌说:“可是我说你呀!既然这么喜欢, 为什么我要你和他分手,你会愿意呢?这不是很矛盾吗?喜欢就要占有呀!” “像我这样的人——” “住口!”于帆不悦地掐着她鼻尖说:“听好了,一个凡是开口闭口都说‘像 我这样的人’的人,我最讨厌了。这种口气,分明看不起自己,既然看不起自己, 也等于看不起别人。特别是那些喜欢你的人!” 是这样吗?但她从未有这种想法,她只是认为以于岚的条件,自己根本就无法 匹配。 “当然是这样!”看出她眼中的疑问,于帆劈头就骂:“这脑袋是空的?还是 迂腐坏了!如果你看不起自己,那么喜欢上你的人眼睛都瞎了,才会看上你吧?这 不是看不起别人的眼光,还有什么意思。” “说得也是……对不起。”裴奴老实地低头道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很好,想通就好。”于帆拍拍她的头,恍然想起—— 他在做什么呀?!他的目的又不是要当小俩口的开导者,他是来拆散他们的。 “咳咳!”转转口气。“这件事和我最初讲的话,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喔!就 算现在你重新燃起希望,觉得你很配得起我家老三,我还是不择手段地要拆散你们!” “是。” “你回答什么‘是’!既然喜欢,又无关身份尊卑,你不是应该大力向我争取, 告诉我你绝不会离开我弟弟吗?”她的温顺实在让人恼怒。 “可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不耐烦地插口。 裴奴微微一笑。“滕二爷其实是个好人呢。” “我是不是好人和这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讲废话,我问你还有什么问题!”他 暴跳如雷地吼着。 “我不能离开,这就是理由。”她和缓地说道。 “啊?” 裴奴悲伤地笑着:“我不能丢下娘亲一个人离开这村子,也不能要滕公子一并 照顾我的娘亲,我想我娘也不会答应的。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而滕公子不是久居 一处的人,更别提要他留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小村子里了。” “你瞧,你真的一点都不用把我放在心上,我不会是滕公子的妻,我们只是萍 水相逢,一夜的……露水鸳鸯而已。” 听完后,于帆沉默下来。 强颜欢笑着,裴奴低下头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晚安。” “最后……再问一句话。” 于帆该死的不喜欢现在的情况,因为他的理智告诉自己,既然谭裴奴有这自知 之明那是再好不过,也省去他麻烦。可是要他眼看着这很可能是能让于岚获得幸福 的终身伴侣,因为一点点困难而被迫放弃,身为兄长的他有股无法坐视的使命感在 燃烧。 他很少觉得女人这种动物有可取之处,但从谭裴奴的身上,他找到那么一点点 好感。 或许于岚和她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你这个决定告诉过于岚吗?” 裴奴抬起灵秀的大眸,缓缓摇着头。 “是吗?”于帆一笑。“那小子也是我们家的顽固分子,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 言放弃的。别小看帐房的耐性,他能坚韧卓绝地干帐房那种无聊的工作,干了十年 之久,就证明他不是普通人。” 不解他这番话的用意,裴奴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懂也没关系。”摆摆手,于帆说:“你可以回去了,晚安。” 这下子计划全泡汤了。本来想制造一点这女人不名誉的事实,让于岚误会她在 外与他人幽会——谁都知道,一旦两人间有了疑点,情海生波是迟早的事。可是现 在他完全没有这想法了,就让今夜的事留给今夜,做一个永远的秘密好了。 回去睡觉吧! ??? 裴奴才到破庙外,就撞见了于岚。 “嘘。”他对她招招手,示意她不要声张地跟自己走。 谁都没有开口,就是很有默契地并肩而行,直到两人一路来到最初相遇的溪边。 令人怀念的场景,若不是在这儿为他所救,两人邂逅,一切都不会开始。 “怎么会知道我在哪儿?”裴奴向前走了两步,蹲在溪边,望着他们两人的倒 影。水中的残月、点星以及他的模样,随时都会像幻觉一样消失。 “我晓得二哥在想什么,小珞子告诉我他约你见面的事。”想瞒过他的眼睛, 靠二哥差劲的演技是办不到的。 “你……都听到了?”她胆怯地轻问。 “没想到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人抛弃了。我还真有点伤心。” “对不起……” “不必愧疚,你有你的考虑,我可以明白。” 裴奴拨拨冰冷的溪水,他的话是否代表了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一切都 结束了? “我喜欢你,裴奴。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娘子。” 她的手颤抖起来,那并不是因为过度寒冷的水,而是她没有想到会亲耳听到这 句话。神呀,她多想就这样飞奔到他的怀中,连声告诉他“我愿意、我愿意!”可 是她不能! “转头看着我,裴奴。”他温柔地唤着。 不,不可以,现在转头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但是一只手伸过来,拉起了蹲在地上不肯起身的她,另一只手则攫住她的下巴, 迎向他深情款款的眼眸。“我爱你,裴奴。从第一眼看见你时,我的心就被你吸引 了,我当时还不能确定,但我现在能告诉你肯定的答案,今生我从未真正爱过任何 女人,除了你。” “不……不……”裴奴闭上双眼,她的心好痛。 “告诉我,你可……爱我?” 双手颤抖地捉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似怨似嗔地,她断 断续续地说:“你好狠,为何不走你的?为何要告诉我这样的话,我好不容易坚定 的心,又要被你弄乱了,可我不能,我没有办法丢下娘……” “即使我愿意照顾你娘一辈子?” 摇着头,绝望的她说:“不可能的,娘不会离开这村子,她在这儿过了大半辈 子,要她在异乡度过余生,她也不会快乐的。我又怎能为了自己,而让娘这把年纪 去忍受重新适应日子的苦,不行。” 于岚紧拥着她,亲吻着她的发。“那我呢?我就可以忍受一辈子没有你的日子? 我的未来,就必须没有你?你又何尝不是残忍的,裴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说了几次对不起,也许十次,也许百次,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他 最后以一吻宽恕了她,他吻去她发自内心的道歉,吻去她长长睫毛上的泪水,吻去 她残忍又甜美的双唇。 他捧着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轻触着她柔软的唇瓣,犹如对待最易碎的水晶般, 轻轻碰触一下,又分开,直到如此的触吻都不足以让他们满足为止,他伸出的舌尖 被吸入她的红唇内,搅拌纠缠一如他们互相缠绕而无法分开的情丝。 一思及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夜了,裴奴就想祈祷让这一刻永远停留。 可是,再长的一吻都有终结的时候,他缓缓移开自己的唇,凝视着她因为情欲 高涨而氤氲的眸子,抚摸着她润泽红嫩的唇瓣,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身子。 “我明天会和二哥一起离开,在晨雾前。”他说。 裴奴以为自己的心停止跳动了。 “不要送别,那只会让我们更难过而已。所以,这一吻就当作我们的再会之吻 吧!我不能强硬地带你离开,和你娘争夺你未免太不道德,但我会勾引你自己来到 我的身边,偶尔捎信、偶尔送份让你思念我的礼物,直到你的双脚忍不住朝我飞奔 为止。我不晓得我能等多久,也不晓得你会让我等多久,裴儿,我只能祈祷那一天 会早日来到。” 为何男人在这种时候,总比女人来得干脆果决? 他最后亲吻在她的脸颊上说:“只要你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潇洒转身的背影是如此的干脆、果决,几乎、几乎要让裴奴改变心意,憎恨起 他的没有牵挂,憎恨起自己的流连眷恋,憎恨起自己一颗被带走的心。假如要带走, 不要光带走她的心,连人也一并夺走吧! “等一下!” 他的背影冻止住。 裴奴解开衣带,舍弃一切地说:“最后,再抱我一次。” 沁凉的夜雾马上就让她的皮肤起了细小的疙瘩,裴奴双手环抱着光裸的身躯, 却不肯放弃地说着:“求你,于岚!” 他终于还是回头了。 回头凝视着浑身只披着月光的她,甚至连自己双脚何时朝她的方向移动都没有 察觉,下一瞬间他已经搂抱住那柔软而微冷的身子,他们倒向溪边的草地,激情地 啃吻着彼此的唇,仿佛要把对方给撕裂,再重新合而为一。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时,裴奴却突然捉住他的手说:“这是最后一次,所 以不要温柔也没关系,像要把我弄坏了似的,抱我!在我最深处,我要把你牢牢地 记住,于岚!” “裴儿……” “让我迷醉,直到我脑子什么都不能想的程度,整个人空空的时候,你再离开 我吧!”如果人带不走,至少她的灵魂是与他一起的。 他却只能说:“傻瓜……” 为什么这么傻呢?于岚心疼地亲吻着抚摸着她多情而妩媚的身子,总是如此, 一个人承担着一切,为了他人忍耐着,不去争取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只知委屈自己, 他又傻又笨的可爱裴儿呀!原来在这一点上,他们俩竟是如此相像的。他们会在这 儿邂逅,又即将在这儿分开的缘分,都是来自于他们孤独的灵魂吧! “岚!岚!”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指尖扣入自己的背,但他并没有停止折磨她,舌头来回舔舐 的过程中,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与喘息,都证明了她无法抗拒这样的快感折磨,而 这就是他想要给她的。 他要让她明白未来的每个没有他的日子中,她的身子会如何的煎熬、思念他, 这世上没有人能取代这份快感,直到她忍受不住时,他就可以完全的获得她的人、 她的心。 “啊……”她的娇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岚……可以了……” “想要了吗?”他抬起上半身,俯视着她激情红晕的丽容。 “嗯……” 他伸手把她拉起,和自己面对面地说:“那么,自己坐上来。” “咦?” “我想看着你的脸,把你在兴奋时的模样,以及呻吟扭动的表情,全都记忆下 来,不行吗?” 低垂着头,她没有回答却以行动直接告诉他。她脸红得连脖子都泛着红潮,但 却仍旧努力尝试着,把自己的身子缓缓下降到,他双腿间蓄势待发的部位。 “啊!”裴奴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刺激,整个人向后倒。 他牢牢抱住她,亲吻住她的唇说:“跟我来,裴奴,捉紧我,我们要共访极乐 仙境。” “嗯……”她紧环着他的颈项,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体内深处的律动,不知何时已经取代了心跳,成为她最后的意识。 再度醒来时,裴奴孤伶伶地躺在草原上,衣服都被打理好了,甚至为防风寒, 上身还披着他的外衣,他迷人的麝香仍在,人却早已去向沓然。 揪紧那件外衣,裴奴忍不住放声恸哭。 ??? “三少爷,我们真的要去找老爷的宝藏啊?”辛苦的爬着上坡路,小珞子挥汗 如雨地问道。 只见他们家少爷却像没事人一样,摇着纸扇悠哉的扬起一眉说:“我可没要你 跟来,你大可以跟着二爷回去的。” 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小珞子连忙说道:“饶了我吧,三少爷,您不知道, 上次他差点没把小珞子的骨头给拆了,吓人呀!我哪敢跟着二少爷,还是三少爷人 好、又仁慈、又温柔,是天下第一的大善人,小珞子对您心悦诚服……” “你要是走路像狗腿的速度一样快,那我也会称赞你是个好奴才。” 呃,被将一军的小珞子,这下子本来就到喉咙边的话又缩回去。这三少爷一定 看穿了自己想讨个休息,才会故意这么坏心眼地堵他话。 哎,奴才命苦! “对了,三少爷,您真的无所谓吗?您不是很中意谭姑娘吗?” 原本是万里无云的晴天,突然飘来了几朵黑云,八成就是用来描述三少爷此刻 脸上的表情。 “我说错话了,三少爷,我该打,我自掌嘴巴!” 于岚不理他,径自往前走。 所以说嘛,男人和女人的问题就是这么难解,才会有所谓“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诗词出现。现在的三少爷心中一定很苦吧?他这做人奴才的也 得嘴甜一点。 “没关系,三少爷,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谭姑娘不懂得三少爷的男子气概,算 她瞎了眼,一定会有比她更棒的女人等着三少爷的。三少爷,您别灰心。”小珞子 得意洋洋地追上去说。 岂知这招马屁拍到马腿上,只见三少爷的脸色一沉。“小珞子,见到前面那块 巨石没有?” “喔,看见了,好大一颗,那石头怎么了?” “把它搬起来,如果搬不动你就别回来找我。” “哇!不会吧,三少爷!” “再嚷,再嚷我就要你一路上搬着它,看你还敢不敢多嘴。” “您饶了我吧,三少爷!”小珞子哀号着。 于岚摇着扇子说:“我就在那颗大树下休息,等你什么时候搬动了,咱们就什 么时候再走。” “三少爷……” 对他求饶的话充耳不闻,于岚走到树下。不知早上清醒时,她可有伤心掉泪? 应该是有吧。于岚叹气,她那既爱强逞又常常克制不住的泪腺,总是轻易就断了, 婆娑泪眼的模样,他轻易就可以想象得到。 路上不知有多少次,自己都想走回头路。 但就算是强行将她带离,那又如何?她的心必定会有一部分驻留在神水村中。 他是贪心而独占的,没有百分之百的她,他将永不知足。短暂的分别确实非常难熬, 但这正是他们的试验,假如她爱他爱得足以洗心革面,他也希望她爱自己爱得足以 弃一切跟随他而来。 如果她真的那么做,自己会握着她的手,带她一起浪迹天涯,实现他过去未曾 有机会实现的梦想——踏遍天下、寻访名川胜景、悠游神州。 哎……“如果”,毕竟只是“如果”。 “抱歉,这位公子,我迷路了。你知道……”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于岚回过头去,撞上一双盈满笑意的水瞳眸。 “……滕家要怎么走吗?” “裴奴?!” 谭裴奴摘下斗笠,热泪盈眶地说:“你愿意带我走吗?于岚。”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连裴奴都很难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 那天于岚他们离开后,柳岸老伯找上她家,说是想送一瓶酒给于岚作为饯别之 礼,结果于岚还没见到,柳岸老伯却见到了十八年前被迫拆散的情人。 没错,谭大娘与柳岸十八年前的一场悲恋,最后生下了裴奴。 造化弄人,让他们彼此相思了十八年,等候了十八年,但等待终究是有代价的, 他们重逢后,一切的误会都解开,而裴奴也和柳岸父女相认,她终于有个爹爹了。 娘亲有了爹爹在身边,她立刻向他们坦承其实于岚曾经向她求婚的事,只是因 为害怕会独留娘亲一人终老,所以没有答应。谭母二话不说就替女儿打包了行囊, 直说人生不能重来,要在幸福上门来时,就紧紧地捉住。 结果,她人就在这儿了。 不提这一路上的提心吊胆,深怕自己会追不上他们。裴奴环住了心上人的颈子, 再问了一次。“我还可以跟你同行吗?于岚。” 震惊过后,油然的喜悦诞生,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颊说:“问那什么傻话,这一 路上有你美人相随,我夫复何求?” 就让解释留到脑后,此刻先让他好好亲吻这主动飞入他怀中的珍宝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