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在丁府,谢芳菲的行动就自由的多。谢芳菲当着丁令光的面打开包袱,皱眉说 :“又忘带东西了。”丁令光问:“少什么东西,跟我说,我让下人给你送过来。” 谢芳菲贴在她耳朵边说了,笑:“天色还早,我出去一躺,去去就回。”丁令光没 有异议,只说:“还是让侍卫们跟着吧。”她也得到萧衍的叮嘱,对谢芳菲的安全 十分注意。谢芳菲纵然不愿,也只能点头。 谢芳菲上街随意买了一点东西,对身后紧跟不舍的侍卫说:“我这会子头有点 疼,前面正好有个大夫。我把把脉再走。”进了一家医馆。谢芳菲伸出手,挽起袖 口,镇定自若的说:“大夫,我这些时候身体有些异常。你看是不是……”那大夫 年纪颇大,花白的头发,眼睛也不好使。诊了脉,说:“恭喜夫人,夫人确实是有 喜了。”谢芳菲当场怔在那里,天旋地转,乾坤颠倒。半晌,才知道付钱走人,连 找的银子也不要了。人家追在后面,她才心不在焉的接在手里。接又没有接稳,一 大串铜钱滚的满地都是。她蹲下来一个一个的捡,捡到后来,心烦意乱,差点当街 流出眼泪来,干脆不要了。浑浑噩噩的回到丁府。晚饭也没有吃,诈作头疼,和衣 躺在床上。 谢芳菲一时间只觉得孤苦无依,流了满枕头的眼泪。天地之悠悠,斯人独憔悴。 秋开雨,这个时候她分外想秋开雨,满心满眼,身体里,骨子里想的都是他。她一 定要见到他,发了疯,着了魔般的想他。可是,她到哪里去找他。萧衍将整个雍州 翻的倒转过来,掘地三尺,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连左云也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 有露过面。 谢芳菲终于想到办法。趁夜走到丁重的书房,慢慢说:“丁老爷,芳菲有一件 事想求您。”丁重忙说:“芳菲小姐,在下当不起。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能办 到的,一定给你办到。”谢芳菲说:“我要见左云。”语气平静无波。丁重愣了好 久,叹气说:“我和左云早就翻脸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谢芳菲看着丁重, 说:“丁老爷,我知道您和左云早就没有瓜葛了。可是您一定知道联络他的方法。 丁老爷,我求求您了,我一定要见到左云。” 丁重为难的说:“芳菲小姐,我和左云以前虽然有利益上的来往,可是现在, 雍州的情况你也清楚,左云是不会相信我的。他不会冒这个险。”谢芳菲一脸坚决, 坚持说:“丁老爷,您知道联络他的方法就行。我只身一人在城外的五里亭等他, 那里空旷一片,一目了然,想要埋伏都没有地方埋伏。您只要将事情说的含糊不清, 有意夸大,他会来的。”丁重摇头:“芳菲,太危险了。萧大人到处搜捕他们,你 还去趟这趟浑水。万一被发现,你知不知道后果?何况,何况你还是萧大人的心腹 手下。你要想清楚。” 谢芳菲神情凄楚的说:“丁老爷,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左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快活不了了。丁老爷,芳菲求您了。您就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一帮芳菲吧。芳 菲绝对不会出卖萧大人的。丁老爷,您就可怜可怜芳菲吧!”语气之辛酸凄凉,惶 恐无助,连丁重这个老江湖听了也心有不忍。扶起她,叹气说:“我答应你试一试。 至于他肯不肯去,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左云接触时日虽短,却也清楚他行事小心谨 慎,轻易不肯冒险。” 谢芳菲眼睛已经红了,哽咽说:“丁老爷,为难您了。您的大恩大德。谢芳菲 永不敢忘。丁老爷,您在联络的书信上加上‘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挑花始盛开’ 这两句话。我想他会来见我的。”当夜,丁重秘密将谢芳菲送出城去。 谢芳菲一人坐在五里亭的栏杆上,双手环抱住身体,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蜷缩 成一团。四周寂静无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地上铺了一层轻纱,隐约朦胧。圆 的,白的月亮静静的挂在枝桠上,像是墙上摆起来作装饰用的雪白的瓷盘,上面的 人物栩栩如生,却是工匠画上去的,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满足不了实际的需 求。树木草丛暗影重重,层层叠叠,一片连着一片无边无际的延伸下去。里面随时 可以跳出一个又一个的鬼影,将人魔魇的神智昏迷。她的心像要烧起来,整个人也 快要烧起来。她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左云很早就等在杂花草丛的暗影里。见到来的居然是谢芳菲,火气像无名的轻 烟一样冉冉升起。深恐有诈,本来打算不予理会的,可是谢芳菲好像见不到人誓不 罢休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等在那里。方圆数里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左云开始摇摆起 来,她和秋开雨的关系毕竟不寻常。万一她因此有什么意外,自己也不好交代。世 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秋开雨迟早会知道的。 左云冷冷的说:“谢芳菲,你走吧。”谢芳菲猛的起身,却摔倒在地,一头撞 到栏杆上,半天没有动静。她蹲的太久了,手脚都麻木的没有知觉。左云吃了一惊, 抢到她身前,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谢芳菲忽然睁开眼睛,对他笑了一笑。抓 住栏杆,撑起身体,干脆坐在地上。所幸护围的栏杆都是木制的,没有撞到要害。 左云冲上来的冷漠疏离不得不吞进去。无奈的说:“谢姑娘,你我立场不同,各为 其主。你还是回去吧。” 谢芳菲不理会他的警告,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左云,我要见秋开雨。只有你 知道他在哪里。”左云眼神闪烁不定,过了半晌才说:“实话告诉你,宫主他不在 雍州,人还在建康。”谢芳菲的心“咚”的一下沉到无底的黑洞里,直直看着左云。 过了一会儿,头脑稍微冷静下来,按耐住焦躁,微微一笑,出言试探:“左云,你 不要再阻止了。这样的把戏三岁小孩都骗不了。开雨已经见过我了。”左云信以为 真,冷声说:“你既然见过宫主,还见他干什么?宫主没有杀你,已经惹上弥天大 祸。你还去招惹他!” 谢芳菲大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半点把握都没有。站起来,冷冷逼视着他,傲然 说:“左云,你只要带我去见他就可以了。我和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我 知道,开雨会见我的。”左云恼怒的说:“怎么不关我的事!就因为宫主不肯杀你, 跑去找天乙老道比武,浑身是伤,差一点就死在武当山上!你还去见他做什么?你 们两个不如各走各路。永不相见的好!”谢芳菲听的心如刀割,秋开雨居然受了这 么重的伤。发狠说:“左云,就算了断也该当面了断清楚。你到底带不带我去见开 雨?”左云想了半天,忽然说:“好,谢芳菲,我带你去。宫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 宫主了。他不会一错再错,误入歧途的。” 说完领着谢芳菲偷偷潜进城内。在一座破庙里停留了半天。谢芳菲低声问: “开雨就在这里?”左云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说:“宫主怎么会在这里。我是看他 在不在城内。你跟我来。”带她穿屋过舍,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停下来。也不知道 做了什么手脚,立刻又带她离开了。来到“雨红楼”的楼顶,藏身在阴影里。谢芳 菲愕然的问:“开雨居然藏身妓院?”左云嗤笑一声,不屑的说:“宫主藏身的地 方我也不知道。我只不过使手法联络他。他会不会来,只有老天爷才清楚。”谢芳 菲紧张的等着,口干舌燥。 月亮已经升到中天,四下里白惨惨的一片。近处的乌鸦“呱”的一声突兀的尖 叫,失魂落魄一般往半空中投去。谢芳菲有些心惊肉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个不停。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秋开雨如一抹幽灵立在附近的枝桠上,和冷溶溶的 月色融成一体。面无表情的看着左云,待看清楚藏在他身后的谢芳菲,雕刻的眼睛 终于眨了眨,流露出少许的生气。一言不发,掉头离开。左云识相的带着谢芳菲跟 在他身后。 秋开雨进了一座普通的宅院,站在厅堂里。左云在外面观风把守。谢芳菲一步 一步走进去,对着她的是秋开雨的背影。终于见到他,终于见到他了,可是,之前 要说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事先准备倾诉的衷肠忽然忘记了。该怎么说自己 已经怀孕了,他,他又做何反应。谢芳菲事到临头,胆怯起来。 秋开雨一直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谢芳菲靠近他,双手用力的搂抱住他的腰, 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磨蹭,喃喃低语:“开雨,我想你,开雨,我想你。”一 声一声,深情缠绵,动人肺腑。秋开雨身体一僵,半晌才转过身,不着痕迹的拉开 她,说:“芳菲,不要这样。这个时候你不该来见我。”声音清冷无波,没有一丝 情绪。 谢芳菲没有说话,抓起他的手,想要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忽然觉得不对劲,待 看清楚时,吃了一惊,说:“开雨,你的手……”秋开雨左手的尾指断了。秋开雨 没有表情的说:“为了保命,自断的。当时天乙老道的麈尾缠住了手指。”谢芳菲 低泣出声,靠在他的怀里。哽咽说:“开雨,开雨,开雨……”其他的话全部想不 起来。她可以想像当时战况的激烈。秋开雨为了在天乙真人手下逃生,竟然自断手 指。谢芳菲止不住她的眼泪,像欠他的泪一样,每见一次便还一次。秋开雨似乎是 她泪水的主人,要她哭便哭,要她笑便笑。操控权不在谢芳菲自己手上。,心都不 在,何况泪。 秋开雨任她将自己前胸的衣衫浸湿。等她的声音逐渐低下来,说:“芳菲,你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了。”谢芳菲冻住了,难以置信。刚刚一定是 幻听,一定是的。抬起头看见秋开雨眼中的冷酷无情,倒退一步,浑身发疼,万箭 攒心。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秋开雨既没有看她,也没有扶她,身形一动,就要离开。 谢芳菲用力一扑,闷在他怀里,呜咽说:“开雨,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知不知 道,我已经,我已经……”不等谢芳菲将话说完,秋开雨用手扯住她,眼中的柔情 一闪而逝,绝情的说:“芳菲,你走吧,回到萧衍身边。我这里容不下你,水云宫 容不下你,魔门六派更容不下你。你还是走吧。” 谢芳菲双肩剧烈颤抖起来,咬唇恨恨的看着秋开雨,骨子里都是绵绵不绝的恨 意。大声说:“秋开雨,你以为你抛弃我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天下吗!你别痴心 妄想了。你记住我今天的话,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一切自有天定。秋开雨, 你为什么就醒不过来呢!你为什么就看不开呢!你为什么总要抛弃我呢!”越说越 没有气势,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恨。 秋开雨傲然说:“没有什么是注定的。秋开雨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只有 战死的秋开雨,没有失败的秋开雨。” 谢芳菲寸寸肠断,想到腹中的孩子,忍不住哀求:“开雨,名利,权势,富贵 有什么好!虚幻如浮云,过眼似云烟。何必钻营其中,误了终生。得到又如何,失 去又如何,终归一堆黄土,还不是一片茫茫,什么都带不走。想开一步,海阔天空, 又是另外一番境界。开雨,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你带我立即离开,我们走的很远 很远,再也不回来了。我们可以去塞外,我会挤羊奶,你可以打猎,从此过着只羡 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好不好?开雨,我会一生一世陪着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秋开雨慢慢推开她,摇头说:“芳菲,秋开雨不适合过那样的生活。我还有许 多大事要做。眼看就要成功了,我不会放弃的。你还是走吧。” 谢芳菲一掌甩在他的脸上,绝望的说:“秋开雨,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 的。我不会再等你了。我疯了才会爱上你。我一定是疯了!好,从今以后,你走你 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各不相干。秋开雨,你就去追你注定得不到的皇 帝梦去吧。” 秋开雨轻易可以躲过她那一巴掌,没有动,任她发泄完,平静的说:“这一巴 掌就当我负你的。以后,以后……”话没有说完,脸色大变。眨眼已经冲到门外。 这个时候才传来一声惨叫声。秋开雨冷冷的看着黑暗中逐渐逼近的大队人马,无声 无息,行动利落。若不是因为谢芳菲,他的警觉性绝不至这么低,敌人摸到门口才 发现。 敌人的包围圈早就形成了,采用步步为营的方法,一点一点往里缩,逐渐缩小 包围圈。所以到了近处才被发觉。谢芳菲吃惊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数以千计的火把。 不由自主的往秋开雨身边靠。秋开雨笔直的站在中庭,眼神阴沉的看着像潮水一般 涌来的兵马。 忽然,前方的人马纷纷让开,中间留出一条道路。萧衍和吕僧珍等人策马而来, 在三丈开外停下来。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精兵,人马无声,围的滴水不漏。萧衍笑着 说:“许久不见。‘邪君’别来无恙乎!”秋开雨也笑说:“萧大人新近丧兄,风 采依然不减。”萧衍眼神狠起来,沉着脸说:“秋开雨,你害死我大哥,我要你血 债血偿。不如让你看一件东西怎么样?”举起手拍了拍,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阴 森森的恐怖。 人群里有人走出来,是郑植。一挥手,一个人影在半空中转着圈朝秋开雨快速 飞过去。这么重的一个人,此刻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毫不费力,简简单单的就 扔过来,可见郑植武功不凡。谢芳菲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嘴唇流出一丝丝的血迹。 是七窍流血,面目全非的左云。脸上的血已经干涸,一块一块的凝结在一起,灯火 下红的可怕。左云,早就死了。 秋开雨眼睛沉了一沉,外表没有任何的改变。萧衍继续攻击他的弱点,对站在 他后面的谢芳菲说:“芳菲,辛苦你了。若不是你献上如此妙计,我们怎么找的到 秋开雨的老巢。快回来吧。”谢芳菲闻言,像是赤身裸体被人遗弃在冰天雪地的荒 原里,从头冷到脚,又从脚寒到心。看见秋开雨冷冷瞅过来的眼神,一个眼神足以 让她万劫不复,如入无底深渊,从此不见天日。一口气梗在胸腔里,字不成句,拼 命摇头:“不!开雨,没有,不,开雨!” 秋开雨没有再看谢芳菲,镇定自若的环视着黑压压的众人。萧衍一点头,郑植 带领一众高手团团围住秋开雨。秋开雨冷哼一声,对其他的刀剑视而不见,右掌直 取郑植。郑植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见机往后飘退,立即有人扑上去。还没有进 入秋开雨三尺之内,全部震了出去,心脉俱碎。吕僧珍等人没想到秋开雨如此强横, 纷纷加入战圈。一时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混战在一处。众人惨叫连连,不断有 人伤亡。 秋开雨出手迅如疾风,快如闪电,鬼影一般在战圈中飘荡,游刃有余。萧衍一 挥手,众人靠前半丈,将秋开雨围在中心,犹如瓮中捉鳖。萧衍气定神闲的高坐在 马上,他在消耗秋开雨的体内。等耗个一个来时辰,秋开雨自然是强弩之末,不足 惧哉。任他武功再高强,面对这成千上万的人马,累也得累死了。虽然损失惨重, 却是对付秋开雨最好的办法。 秋开雨一脚踢中抢上来的侍卫的心窝,那个侍卫当场毙命。萧衍手下的这些人 毫不畏死,地上遍地的尸体,没有人后退,一个接一个的抢上来。秋开雨看见左前 方的郑植,对近在眼前的刀枪仿若未见,使了个身法,幽灵般飘荡他的身后,一掌 无声无息的朝他后背拍去。柳庆远在附近看见了,大叫一声:“郑大人,小心!” 郑植才闻得背后的风声,面如土灰。他见机极快,不加深思,猛的往前一扑,摔倒 在地上,滚了几圈。满头满脸的泥沙,狼狈不堪,终于避过秋开雨的杀招。秋开雨 嗤笑一声,双掌幻化出千百道掌影,近身者非死即伤。众人见他挡者披靡,猛烈的 攻势稍稍缓解。 秋开雨不肯放过杀害左云的郑植。一手抓住身边的侍卫,使了一招隔空打物的 手法,朝郑植扔过去。郑植见是自己的手下,伸手接住他。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一股摧山裂石的真气潮水般涌入自己的体内,来不及运功抵抗,已经侵入肺腑,无 回天之力,“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那个侍卫身上聚集的是秋开雨十成的功力,饶 是天乙真人也不敢硬接。郑植当场气绝身亡。 萧衍见秋开雨没有丝毫气衰力竭之象,报仇心切。吩咐紧跟在身旁护卫的容情 :“你去将芳菲带过来。”容情一直注意着她,打斗这么久,没听到她任何的响动, 忧心不已,又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听萧衍这么说,立即飞身过去。 谢芳菲呆滞的跪倒在地上,眼睛散漫无神,没有焦距。似乎也没有灵魂。身体 僵硬像一块化石,没有温度,没有热度,什么都没有。容情扶起她,她没有反应。 容情低声说:“芳菲,这里危险的很,我们快走。”谢芳菲也不答话。容情顾不得, 抓住她,就往回带。谢芳菲僵尸一样跟在他身后。 萧衍大喝一声:“放箭!”围攻的人纷纷撤退。漫天谩地的箭雨流水一般向秋 开雨射过来,绵绵不断。有些落在房屋上,“滋滋滋”的烧起来。原来箭头上抹了 鱼油,硫磺等物,一撞就烧起来。秋开雨附近也有几处着了火。萧衍大笑说:“秋 小儿,你命休矣!”说着亲自弯弓搭箭,眼睛牢牢盯住不断飞跃腾挪的秋开雨。弓 如满月,蓄势待发。 萧衍正要放手的时候,谢芳菲横地里冲出来,挡在前面,流着泪说:“大哥, 你要杀连我一块也杀了吧。我已经不想活了。我什么都不是。”萧衍急道:“芳菲, 你这是干什么。快让开!”谢芳菲没有动,慢慢说:“大哥,芳菲辜负你了。你对 芳菲一向疼爱有加,芳菲没有脸面再见你了。芳菲死了,当作赎罪吧。”萧衍大怒 :“芳菲,什么死不死的。大哥杀你作什么!快让开!”谢芳菲走前一步,胸口对 准萧衍的箭头。 萧衍使了个眼色,容情趁她不注意,一把扯离她,制的她动弹不得。萧衍被谢 芳菲这么一打岔,稍稍分神。这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直朝他面门射来。萧衍 沉着自若,拔出身上的刀,大喝一声,用力挥开。突然,身下的坐驾身体一斜,跪 倒在地。原来伴随刀光而来的还有箭影。只不过这枝箭射的是马,众人没有留意, 一时不察,让秋开雨得手了。萧衍坐立不住,一个翻身,滚下马背。人马立时有些 骚乱。 秋开雨趁此千载良机,伸手抓住一把箭,带着真气向地上的萧衍飞去。自然有 侍卫挡开了这些劲箭。秋开雨不退反进,避过箭阵,旋风般朝萧衍进逼。萧府的一 众高手全部围在萧衍的周围,紧紧盯住秋开雨的一举一动。秋开雨手中握住的箭一 一奉还,众人手忙脚乱。秋开雨再近半丈,一枝冷箭蛇一般从他袖中钻了出去,角 度刁钻的朝萧衍的心窝射去,没有带起半点风声。萧衍等人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衍身边有一个随身伺候的人叫陈庆之,年纪虽小,眼光锐 利,心思灵敏。用里一撞,那枝箭偏了三寸,射在萧衍的右胸,避开要害,逃过一 命。萧衍一中箭,全军混乱起来。吕僧珍见势不对,亲自守在重伤昏迷的萧衍的身 边,不让秋开雨有丝毫的可趁之机。挥动手中的旗帜,众人立时安静下来,移形变 位,改变阵形,重新将秋开雨困住。 秋开雨见对方守卫严密,叹了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众人眼看他往萧衍 这一边无所顾忌的飘过来,全部涌到一处,护卫萧衍的安全。他诈作往下,抓起一 具尸体,背在身后,从萧衍等人的头顶飞过去。数以千计的劲箭全部射在尸体上。 秋开雨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吕僧珍见追之不及,命令说:“马上撤退!”扶 起萧衍,查看他的伤势。虽不致命,可是箭上带有秋开雨的真气,一时半刻难以痊 愈。眼下的形势这么紧张,萧宝卷和秋开雨在一旁虎视眈眈,萧衍重伤不起,立即 将己方推入险境。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