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赵萧君耳朵“嗡嗡嗡”的响着,可是一字一句却听的清清楚楚。像火车鸣着汽 笛轰隆轰隆的朝她快速的压过来,她立在铁轨中间,眼睛被强烈的灯光照的几乎一 片黑暗,脑中根本没有意识,吓的移不了脚步,怎么都避不开——惟有粉身碎骨! 搁在桌子底下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指骨一根一根突出来,指尖因为血液不畅的缘故 而呈暗。浑身僵硬,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钱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耳光,“啪 啪啪”在她脸上用力打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一直疼到心里。 钱芹依旧淡淡的说:“乔其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他父亲对他寄予很高的期望。 某些不好的事情我们是坚决反对的。他现在还小,我们羽任和义务教导指引他。还 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他能全力以赴。所以决定在这段期间留在北京照 顾他。”像是特意说出来一样。赵萧君吃惊之余,忽然抬起头,看见她眼里如冰的 寒冷,突然像被什么打中一样,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目前为止,赵萧君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钱芹对 她这样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沉声说:“萧君,我希望你能看在陈叔叔和阿姨的份上, 尽力帮助乔其,让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来。你能答应吗?”这个答应自然不是 一般的答应,钱芹在逼迫她,用陈家的威势逼迫她。赵萧君已经被她逼上死角,睁 着眼睛惶恐的看着她,心里害怕到极点,钱芹那种眼神,杀人于无形。她懦懦的张 着嘴唇,半晌,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惟有沉默以叮 赵萧君低垂着头半天闷不吭声,钱芹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看她,不知道到底 在想什么,半天,冷冷的说:“萧君,你一向明白事理,希望事情不会弄至一发不 可收拾的地步。”话已至此,她不再说什么。站起来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陈叔叔过几天也要来北京,他很记挂你呢,想和你吃个饭随便聊一聊。”赵萧 君紧紧咬着下嘴唇,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陈念先对她一向友善,所以比钱芹更可怕。光听到他的名字,她已经心力憔悴, 疲惫不堪。一个钱芹已经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实在需要好好的歇一歇, 不然连今天都挺不过去。钱芹虽然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可是字字是针,句句是耳光, 打的人脸青鼻肿,颜面尽失。 赵萧君斜靠在窗台上,头歪在胳膊里,透明的阳光照在身上越发显得她苍白无 力,奄奄一息。眼睛明晃晃的十分难受,鼻子忽然一酸,她赶紧喝了一口水,还是 止不住滴下来的泪水,睫毛已经湿了。她怕被人看见,脸朝下枕在手臂上,拼命磨 蹭,衣袖上留下线状的湿润的痕迹。 服务生很好心的过来问:“,您不舒服吗?”赵萧君摇头:“没有,我只是有 些累了。”可是她又立即站起来,匆匆的离开了。恍惚的回到林晴川的宿舍,冷清 清的没有一个人,突然间有种被所有人遗弃的感觉,惶恐的不知所以然。她现在极 需要嘤喧嚣的声音驱除内心的恐惧。 她直挺挺的扑倒在上,胸口压的又闷又痛,仍然一动不动,像昏死过去一样。 可是意识却无比清晰,没有比眼前的景况更糟糕的了,工作依旧没有着落,而她的 储蓄本来就不多,坐吃山空,一天比一天焦急;而住在林晴川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大家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终究违反规定,万一被宿管抓到,还连累了林晴川,肯 定是要记过的。满天的流言逼的她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没想到 陈乔其的父母已经找上门来了,她惟有任人羞辱,连返的话都不敢说一句。她并没 有觉得如何凄惨,本来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只是茫茫的无边无际的 黑里,找不到一条出路,炕见任何东西,所以无助,所以痛苦,所以惶恐,所以害 怕。 林晴川做完实验回来,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的说:“你这样睡,全身不会麻痹?” 迟迟没有回答,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走近一看,发觉枕头上一片濡湿。吃了一惊, 扳过她的身子,失声说:“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赵萧君的情绪已经平静下 来,慢慢坐起来,找出纸巾擦了把脸说:“陈乔其的母亲今天来找我了。”林晴川 脸变了一变,问:“她找你做什么?” 赵萧君撇过头去,淡然的说:“她知道我和陈乔其的事了。”林晴川呆呆看了 她一眼,受她影响,也镇定的问:“那她怎么说?”赵萧君仰面又躺下了,头枕在 胳膊上,半晌说:“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过很难忍受。她并不是很清楚事情究竟是 怎么一回事,大概是听别人说的。但是提前给我警告,提醒我不要将事情弄至一发 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晴川想了想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到底知道多少?”赵萧君转了个身,闭 着眼睛说:“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迟早是要知道的,迟早是要面对的。”世人都知 道了,他母亲只要稍微关心一点,不可能不知道。林晴川沉默了一会儿,问:“她 母亲态度很坚决?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你在他们家住过六年,没有亲情也有感 情。”赵萧君撑着手爬起来,看着她说:“坚决反对,想都不用想。就因为在他们 家住了六年,所以绝对不可能。陈家没有人接受的了。” 林晴川皱眉看着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赵萧君苦笑:“没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或许有什么奇迹也说不定。”林晴川不同意的说:“你怎么能坐以 待毙?你们两个无论怎么样,好的或是坏的,总要有个结果吧。奇迹也是自己创造 出来的。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赵萧君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现 在要烦恼的远不止这些。曹经理说的很对,人要生活。” 林晴川当然清楚她目前的处境,安慰她说:“你也不用急在一时,工作哪有那 找,再等一等。还饿不死你。”赵萧君突然恍惚的说:“我最担心的就是等不了。” 林晴川奇怪的说:“这有什么等不了的,心里不安的话,颈是放长假好了。”赵萧 君没有将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说出来。 林晴川又问:“陈乔其知不知道这事?”赵萧君的脸媚黯淡下来,缓缓摇头。 她第一个想告诉的就是陈乔其,可是没有立场,毕竟是他母亲,她不想他跟自己的 母亲过不去。林晴川说:“我认为还是尽快让陈乔其知道比较好。不要那样看着我,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们可以想一个合适一点的办法,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情。”她立即打电话给陈乔其,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他们三个人坐在热闹的食田吃晚饭,四周全是乱哄哄的人群,窗口里飘出阵阵 饭菜的味。陈乔其去买饭,赵萧君撑着额头说:“吃完饭再告诉他吧。”林晴川点 头,不管怎么样,先吃饱饭再说,尤其是这么影响食的事情。他们这段时间很少出 去吃饭,都是在林晴川学校的食田随便吃一吃了事,主要是因为赵萧君是失业人士。 陈乔其端给林晴川炒米线,然后给赵萧君炒饭,特意多要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自己是米饭加乘。林晴川有些眼红的说:“陈乔其,你厚此薄彼。”陈乔其理直气 壮的说:“是又怎么样?”林晴川气急,随即笑一笑不跟他计较。过了一会儿,她 有些奇怪的说:“萧君,你干什么?”赵萧君在炒饭里翻来翻去,却一口都没有常 陈乔其皱了皱眉,拿过她的炒饭看了一眼,说:“我跟炒饭的师傅说了不要放 洋葱,怎么还有?”林晴川瞄了一眼,耸肩说:“这么多的学生,谁记的清你要什 没要什么。没有炒错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赵萧君连忙说:“没事,放的 挺少的,其实洋葱也不是不能常”林晴川嘲笑她说:“你怎么就这么多事?这个不 吃,那个不吃的,谁弄的清!”赵萧君刚才是下意识的乱翻,现在被她说的有些不 好意思,不好再翻了,拿过旁边的勺子埋头就要常 陈乔其端过她的饭,用自己的筷子将一根一根洋葱丝给挑出来,低着头很仔细, 海底捞针一样,却没有半点不耐烦。林晴川瞪眼看着他,赵萧君有些尴尬,忙说: “乔其,好了,好了,洋葱也挺好吃的。”陈乔其头也不抬的说:“你不是不吃洋 葱吗?”还是很认真的挑。林晴川忽然笑说:“陈乔其,你动作挺熟练的呀,是不 是挑鱼刺挑习惯了,训练出来的?”陈乔其不理她,赵萧君脸唰的红了,伸出手连 声嚷嚷:“好了,好了,不要再挑了,给我吧。” 陈乔其以为她饿了,将自己的饭推给她说:“你先吃这个,马上就挑好了。” 最后又翻了一遍,确定挑干净了,自己先尝了一口,说:“有点凉了,我拿到微波 炉那里去热一下。”公用微波炉还在顶头,来回有些远,排队的人又多,他怕赵萧 君等不及,于是到蛋糕房问人家借微波炉用。人家见他长的一表人材,很乐意帮他 加热,他顺手又买了一块蛋挞。 林晴川等他回来,连连摇头,说:“吃顿饭都这么折腾,累不累呀你!”她的 米线都快吃完了。赵萧君吃了两口,还是有洋葱味,便把当作宵的蛋挞吃了,先前 吃了一些他的米饭和乘,又喝了一碗汤差不多就饱了。倒是陈乔其把她吃剩的饭菜 全部吃了。林晴川默默的看着他们,忽然说:“像你们这样,还是在一切比较好。 你们已经成了彼此一种不可更改的习惯。” 看着他吃完了,林晴川很平静的说:“陈乔其,你妈妈今天来找萧君了。”陈 乔其猛然抬起头,脸立马沉下来,着急的问:“她说什么了?”林晴川冷笑一声, 有些不高兴的说:“还能说什么,猜也猜也到。”陈乔其脸变了变,然后盯着赵萧 君,轻声喊:“萧君,我——”声音里满是浓浓的歉意,还带着一点惊慌。赵萧君 脸淡淡的,没有说话。倒是林晴川不满的说:“你不该在你母亲面前承认你们的关 系,也太不知轻重了。” 陈乔其眼光闪烁了一下,然后低沉着声音说:“我想得到大家的认同,我不想 委屈萧君。”林晴川愣了一下,苦笑说:“事情有那么容易吗?你母亲没有当面破 口大骂已经是仁慈的了。现在她打算留下来照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陈乔其吃 了一惊,说:“不可能,公司少不了她。”林晴川无奈的说:“有什没可能,公事 再重要也没有儿子重要。”陈乔其默然。 三个人都在沉默的时候,林晴川开口:“乔其,我和萧君商量了,你如果还想 和萧君在一起,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所有事情等你高考完再说。惹的你母亲大发 雷霆,再找上门的话,大家都不好过。你母亲在的这段时间,你最好乖一点,哄的 她高高兴兴的,想必没有时间再来找萧君的麻烦了。”陈乔其反问:“你的意思是 让我少来找萧君?”林晴川点头,他又用询问的眼神看赵萧君,赵萧君叹了一口气, 说:“你确实应该努力学习,不能再这样分心了。” 陈乔其终于妥协下来,有些郁闷的说:“可是我担心。”林晴川骂:“你有什 么可担心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这样任!”陈乔其闷闷不乐。两个人坐在体育场的 看台上,他还是不怎么说话。天完全黑下来了,灯光也有些惨淡,一层又一层阶梯 似的球形看台,蜿蜒着向上延伸,黑暗里炕到顶层,仿佛被人硬生生从中间砍断一 样。赵萧君挽住他的手也没有心思说话。陈乔其忽然站起来,双目闪着光,大声说 :“萧君,我会解决的。不错,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高考一结束,我会让我父母同 意的,我自然有办法。”赵萧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希望你跟家里闹翻。” 这样的话,她在陈家更无立足之地。陈乔其拍着她的背,宽慰似的说:“放心好了。” 他似乎想到什么办法,眼睛里带着隐隐的自信。 陈乔其从一两米高的台上矫捷的跳下来,站在下面张大怀抱等着她。赵萧君的 心情不由得好转,笑说:“我从那边走下来就好了。”陈乔其不依,一个劲的催促, 有点埋怨的说:“快点,我手都酸了。”赵萧君笑,双脚悬空坐在边沿上,双手漏 紧他的脖子,眼睛却是闭着的。陈乔其一个使力,轻轻松松将她抱下来。赵萧君笑 :“我还以为又像上次那样摔一跤。”陈乔其有些恼怒的说:“上次是被东西绊倒 了。”然后又问:“那你还敢跟着往下跳?”赵萧君笑着亲他:“因为你在下面等 着呀。”陈乔其刚才的心瞬间像被火烘干了一样,暖融融的。赵萧君看着他眼中藏 都藏不住的微笑和快乐,仿佛看见沉沉的黑里开出一朵朵鲜红的。尽管天空上仍然 有徘徊不去的鸦群,尽管眼中还有重重残留的阴云,但是他们的心不是不甜蜜的。 五月十七日这一天,赵萧君记得非常清楚,她去位于国贸双子楼的同城公司应 聘。耸入云霄的双子楼,看着就令人头晕目眩,眼冒金。前去应聘的人寥寥无几, 负责面试的经理看了她简历,特别注意的问:“赵似乎急于栅作,可是为什么要离 开‘齐成’公司?”赵萧君有些黯然,只能随便瞎编了一个借口。那经理敷衍她一 番,客气的说请等待公司的通知。赵萧君意兴阑珊,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当她在大 厅远远的瞥见齐成的人马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时候,才知道那经理并不是随口提到齐 成公司。 她没有进通道等电梯,而是避开人群来到安全出口。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 成微见面,也不想再看见齐成的人。推开紧塞的门,阴冷晦涩的空气迎面扑来,楼 道既阴暗又狭窄,阴森森,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要爬二十一 楼总要做些心理准备。台阶有些窄,并不好走,大概是因为长净有人气的缘故,空 气中有灰尘发霉的味道。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似乎永远都走不完,拐了一个又一个的 弯,还在不停的转,她有些晕乎乎的。 扶住栏杆喘气的时候,抬眼看去,心头忽然刮过空荡荡的风,吹的她浑身发凉, 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似乎就要永远被囚在这里。这样的环境下,人变的尤其多心, 总是疑心疑鬼,神经兮兮的。她似乎听到下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背脊立即 变的僵硬,心跳加速,莫名的觉得恐惧。可是仔细一听,似乎又是自己的错觉,什 么声音都没有,仿佛真有鬼在作祟似的。一个人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定是要 发疯的。 赵萧君屏住气,按住胸口站在那里,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越 来越清楚。她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有人朝这里爬上来。可是马上又提高警惕,单 身子在楼道里遇险的事例多的数不胜数。她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提心吊胆,一脸 戒备的盯着来人。脚步声仿佛在脚底下响起,她小心的从栏杆上探出头去。似乎是 一个男子,拉紧的神经不由得绷的更紧了。 等来人拐过弯,脸对脸碰上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失声说:“成微!”心里的 担忧害怕自然而然一扫而空。成微大概走的有些急,西装革领,一丝不苟的装扮却 大口大口喘着气,甚至难得的出了满头大汗。他这样心急火燎,没命似的跑上来, 见到赵萧君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赵萧君心口一松,也瞪眼看着他。 好半天,成微才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低声说:“走吧。”醇厚的声音在狭 窄的空间里来回激荡,嗡嗡嗡的仿佛就在她的耳朵底下。成微不再看她,带头往下 走,比来时的脚步却慢的多了。赵萧君自然也不说话,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了也是徒惹尴尬,闷着头跟在后面,可是神思恍惚,漫不经心。成微时不时停 下脚步,侧身站在台阶上往回看,很有耐心的等着她,然出声催她。赵萧君觉得有 些不好意思,不由得加快脚步,大理石的楼梯极容易打滑,她一个不小心,从转角 的台阶上滚下来。 成微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可是她已经狠狠跌倒在过道的转角处,手肘还 “砰”的一声撞到墙上。赵萧君疼的缓不过气来,身体仿佛摔成了两半,似乎感觉 到耳膜在震荡,心脏压的很难受,瞬间一定被摔的移了位。成微小心翼翼的扶起她, 连声问:“萧君,萧君,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焦急的神情不言而溢,似乎从来 没有这样慌慢。赵萧君等疼痛过去,连忙说:“我没事,我没事。”挣扎着要爬起 来。 成微一直在她耳边说“萧君,对不起,对不起”,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似乎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赵萧君安慰他:“没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又没有伤到哪里。” 成微仍然不断的道歉,十分内疚自责——似乎还有一丝的懊恼。反倒弄的赵萧君不 知所措,她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成微。 又坐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事,她才爬起来。成微紧紧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 往下走,缓慢而稳定,像座山。赵萧君抽回手,客气的说:“没事,刚才是太急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成微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依旧紧握住她的右手,带着 她小心的往前走。无数的台阶总有走完的时候,赵萧君后背上黏答答的,全都是汗 水。 成微推开卡的紧紧的门,示意她先出去。赵萧君一脚刚跨出来,仿佛进入了另 外一个世界,对面明晃晃的大块玻璃的反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在阴暗湿冷的地方 待了那么久,突然间还不适应这样明亮的阳光。成微站在她侧面,刚好挡住反光, 说:“走吧。”赵萧君刚要举步,手机叮零零的响起来,成微很自然的站在旁边等。 赵萧君有些诧异,是家里的区号,却是陌生的号码。对方的声音并不熟悉,带 点不确定的问:“是赵萧君吗?”赵萧君回答说是。他立即解释似的说:“哦,我 是小木的父亲。”即是她的继父。她有些诧异,她继父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还 是很礼貌的说:“叔叔您好。”他犹豫了半晌,支支吾吾的说:“刚才一直给你打 电话,老是打不通——”楼道里信号不好。然后又问她身体怎么样,他从阑给赵萧 君打电话,难得打一次倒是拉拉扯扯专门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赵萧君想他大概是 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需要她帮忙,于是说:“叔叔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 开口。”他才知道赵萧君误会了,只得硬着头皮说:“你母亲前几天很不舒服,痛 的非常厉害,后来到医院检查了一下,查出是慢非萎缩胃炎腺癌,是晚期……” 赵萧君一听见是癌,整个人轰的一声,山崩地裂,全身的力气媚被吸光一样, 手机都拿不稳,“当“的一声掉在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成微赶紧走到她身边, 吃惊的看着脸突然间变的灰暗惨白的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