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我了断,就是你对死亡的态度?”谢翔中质问着她。 他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让修泽岚错愕地站在原地,认真地怀疑起自己是否 和这个男人有仇。而他那双冷寒眸子里的不友善,教她打了个冷颤。 团员们说错了,这男人根本对她没兴趣。依她看来,这男人根本是想把他的 千年阴沉之气全都传渡到她身上。 修泽岚习惯性地一耸肩,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先把问 题转回到一般正常的程序——请问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说完,还故意回应 给他一个阳光般璀璨的笑容,好暖和现场降至冰点的气氛。 这男人八成是来找碴的,就是那种偶尔会出现在诚品书店的变态知识份子。 “如果你的戏剧可以代表你的话,那么我们应该算认识。”谢翔中不留情地 说道,斯文脸庞上开过一阵嘲讽。 好尖锐的话!修泽岚一挑眉,决定打起精神和他奋战。 “这样吧,既然阁下觉得我们应该算认识的话,那么就坐下来一块喝酒,和 大伙一块聊聊你对我们今天这出戏的看法,如何?”修泽岚特意放软了声音,那 温柔的嗓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舒服哩。 修泽岚边说边站起身,好心地帮他拉了把椅子。有这么多位团员在这里,她 还怕他不成。“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谢。”谢翔中漠然地看着这个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岁的女人,并未费事 掩饰自己眼神中的睥睨。 修泽岚点头如捣蒜地说道:“你姓‘谢’啊……嗯,好姓、好姓。”至少她 认识的谢翔华就是个好人。 “姓还有分好跟不好啊?”团员奇怪地看着她。 “谢天谢地的‘谢’当然是好姓嘛!”修泽岚给了团员一个白眼,怪团员不 懂配合她的用心良苦。 “你谈话内容的智商实在不高,我没兴趣和你站在这里说一堆废话。”谢翔 中锁住那双清雅的眼眸,他的脸颊线条凛成紧绷。 “很抱歉喔,我这人只会说废话。”修泽岚的笑容非常僵硬,优美的单眼皮 也因为瞪他瞪得太使劲而变成了双眼皮。 她这人性好和平,非常不喜欢吵架。所以,她绝对不会对那个男人的轻蔑眼 神表现出任何不快。绝对不会! “既然你只会说废话,那就当我浪费了一个小时看了一场狗屁烂戏。”谢翔 中不客气地说道,目光紧盯着她娟雅的纤秀脸庞。 “你说什么!” “岚”剧团的团员们轰然站起身,纷纷将谢翔中围在桌边。 谢翔中的目光漠然地拂过身边每一张激动的脸孔,他细薄的唇角往上一场, 不屑的意味甚浓。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剧团,殴打无辜市民,确实是个不错的上报题材,可能 明天你们演的这场戏就爆满了。”谢翔中事不关己地说道。修泽岚瞪着他,在磨 牙磨到牙根发痛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出声—— “姓谢的,你给我道歉!” 修泽岚的娇柔声音让她的威胁句子实在不甚具有信服力,而她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双手叉腰地站在“谢先生”的面前,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模样。 “我不认为我的话哪里有错。”谢翔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调依然酷寒。 不过就是一场填不饱肚皮的戏剧演出,有必要如此激动吗?但是,她的娇呛 倒是引起他的兴趣了。看来会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哼。 “你当然有错,你大错特错!”修泽岚激动地抡起拳头在空中挥舞着,文净 脸上布满了凶恶神态。“你可以骂我导戏导得很烂!你可以骂我的剧本写得很差! 可是你没有资格批评我的戏,因为我们的演员演得很好!演得非常好!” “演得最好的人是你。”谢翔中的冷眸冷眼里闪过一丝挑拨。 修泽岚闻言,心惊地注意到团员们受伤的表情。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很肯定这人就是来搞破坏的! 在一个小型艺文不那么热门的地方,小剧团能成军,已经是聚集很多的不可 能在一身了,这个男人凭什么否定他们? “我不需要你拍我马屁。”修泽岚凶悍地说道,口气之严厉连她自己都为之 一惊。 “你不用往脸上贴金。”谢翔中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演得 最好的人是你,我并没有说你演得好。” “姓谢的!有种出去单挑!”修泽岚扯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咖啡厅外走。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暴戾的人,但是她的手边现在如果有一支酒瓶,她肯 定会直接砸破这个恶男的头。 “岚”的团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向以好脾气与微笑着名的导演,气成 了脸红脖子粗。 “原来你不只在表达你的戏剧理念时,不自量力地挑了一个你都不清楚的题 材来演出,就连找人打架这回事,都不自量力得荒谬。”谢翔中一个反掌,轻易 地握住她过于纤弱的手腕,往前一扯。 他还没使劲,她整个人就被拖到他的胸前,被迫仰望着他。 “请问修小姐——”谢翔中不屑地一扁唇角。“文的武的你都搞不好,你有 什么资格挂名导演?” “谁说我不自量力,我编这出剧,是因为我长期在植物人的病房担任义工。 我观察了病人和家属好久,才选择了这样的题材,你没有资格批评我。”修泽岚 胀红了脸,拼命地想扯回自己的手腕。 她气到全身颤抖,丰腴柔软的唇瓣颤抖到合不起来。 “担任义工又如何?”谢翔中加重了掌间的力气,低头俯近她的脸,强恶的 压迫姿态逼得她狼狈地往后一退。“你这种煽情的表演,根本只是一种商业化演 出!你观察植物人,你观察那些家属流露于外的忿怒情绪。但是,你体会过家属 长期煎熬的心情吗?植物人不用承受一切,活着的家人才是代为受罪的一方!” 谢翔中的话像冰雹一般地砸了她一身,砸得她又痛又冰,砸得她只能怔怔看 着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家里有植物人?”修泽岚不安地看着他,呐呐地问道。 谢翔中甩开她的手,不客气地将她推到了几步之外。 “我妈妈本身就是植物人,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谢翔中冷冷撂下了话, 黑色深眸漠然地看着修泽岚。 这女人细长的眸子里正闪着他最不喜爱的情绪—— 她在“同情”他! 谢翔中抿紧唇,很快地把脸上的所有情绪全都敛在一张冷寒的面具之下。 很好,这下她和他的梁子结大了。现在就算她编的这场剧和他的经历雷同只 是巧合,他也不会放过她的。他会得到她,再不留情地抛弃——因为谢翔华、也 因为她那令人厌恶的同情,但是 他现在无法对付他。谢翔中瞪着她无辜的眼,他掐紧拳头忍住一阵酒意引起 的晕眩。 他不该喝酒的,任何的酒精都会让他失控。他的生命中失控的事情已经太多 了,他不能连自己都掌控不好。 谢翔中霍然地转身走向门口,他抛下两张千元钞在柜台,颀长身影像一阵黑 色旋风般地消失在门外。 修泽岚看着他的背影,她咬了下唇,犹豫着…… 修泽岚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用她的“最快”速度追出咖啡厅。她不想有罪恶 感,那会让她失眠。 “谢先生!谢先生!你等一下!”修泽岚拼了老命地爬上楼梯,又叫又嚎地 试图阻止他的快步行走。 她冲到他的身前,双手大张地挡住他的去路。“等一下!” 谢翔中看着她气喘吁吁地弯下身,小手撑在膝盖上,一副不胜疲累的样子。 他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他走路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抱歉……我是跑步白痴……一百公尺可以跑上一分钟……”她上气不接下 气地说道,吞了一口气之后,立刻向他鞠了个躬,并小心翼翼地配上一个笑容。 “对不起!关于刚才的一切。”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演了一出烂戏?”谢翔中一挑眉,眉宇之间的讥讽 很冷。 一股火气在瞬‘间爆上修泽岚的脑门,她唇还的笑意变得扭曲了。 修泽岚的眼原本是想瞪人的,可她的心知道自己是来道歉的,偏偏她的个性 又太诚实,做不来任何虚伪的动作,所以她的笑容只好以一种近乎抽搐的方式挂 在嘴角。 谢翔中看着她藏不住情绪的脸,心情突然变得愉快了些。精密手术开得太多 了,他欣赏简单而不复杂的一切。 “对不起,由于这出戏的主轴是在植物人身上,所以我在这出戏里,并没有 放入太多家属面对植物人的心情。我知道现在跟你解释什么戏临时要上档,所以 剧本没法子太面面俱到的这些话都只是推托的借口。我做得不够好是事实,所以 我谢谢你的指教。”修泽岚娃娃般嫩软的声音在正经八百时,益发地像个孩子在 演讲。 “你不用跟我报告这些,戏剧原本就有主配角之分,你不是天才,我没必要 强求你。”谢翔中简单地说道,感觉晚风已经稍褪了他的酒意。 修泽岚一抿嘴、一耸肩,觉得自己开始习惯这个人的说话方式了。 他说话是刻薄了一点,不过实在不能算是说错。她除了比别人努力、比别人 乐观之外、她的确就只是个普通人。 “你说话一向这么尖锐吗?”修泽岚好奇地仰看着这个冷然的男人。 “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谢翔中一瞥她淡雅的眉眼,口气依 然强势。 这女人不是应该对着他暴跳如雷吗?怎么她一副只想了解人的神情。 不过,她既然都追出门口了,那他正好陪她玩玩。毕竟,在他还没把她弄上 手之前,他不排斥该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 “我也不指望你回答。”她一耸肩,吐了吐舌头。“你看起来就像那种位高 权重,没有人敢开口反抗你恶势力的那种高阶份子。” “如果我的专业判断总是正确的,别人当然该听从我。”他面无表情说道。 一阵晚风拂过,带来了两旁行道树的绿叶香。修泽岚舒服地深吸了一口空气, 微笑地望着他。 “不过,你有一点特质很可取、也满让人感动的。”她心情颇佳地说道。 谢翔中凛着脸,看不出来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他与她没有利害关系, 她没有必要讨好他。 “我想你一定很爱你妈妈。”她说。 谢翔中神色一僵,血液在顿时凝结,像一个被迫接受住院医生首床刀的病人, 他的心跳怎么样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瞪着她。 修泽岚抿了下唇,不让自己因为他的瞪视而却步。 “你进来看戏了,代表着你想了解你母亲的心情。”她卷着肩上的发丝,仍 然卖力笑着。 “很可惜,你不真实的表演让我感到极度失望。植物人的大脑功能早巳丧失, 除了还能心跳和呼吸之外,他们什么也不会。”他冷戾地说道,说话口气近乎嫌 恶。 “可是也有很多例子显示植物人其实是用另一种感觉,在另一个世界感应着 一切。”她小声地说道,她知道自己没必要害怕,可这男人的眸子,却锐利得像 随时都要捅人一刀一样,让人不得不生畏。 “还有呢?”谢翔中冷哼了一声。 “还有……还有……医学经常出现奇迹啊。”她实在没有法子认同他的说法 ——太灰涩了。“法国一个心理学家不就从植物人状态变为正常人吗?而且她还 出书描述地当时——” “凡事必有特例,‘奇迹’只是昙花一现来让人提起精神,却又更加失望的 一个名词。”他打断她的话,黑白分明的深眸闪着幽冷的光。 “我希望你不要是医生,否则我会觉得你的病人很可怜。”她蹙着柳眉,忍 不住对他摇头。她觉得没有希望的病人,是很难在病痛中撑下去的。她认为医生 就该适时扮演鼓励的角色! “我就是个医生,而且还是极有名的那种。”谢翔中双臂交插在胸前,寒着 脸说道。 修泽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就愿老天保佑世人吧,我对你已经无话好说了。”修泽岚忍住翻白眼的 冲动,敷衍地一笑。“总之,谢谢你买票看了这场戏喽。” 她的手掌自然而然地做出一向的习惯性动作,她拍了拍他的肩,就像拍着 “岚”的团员一样。 谢翔中瞪着他肩上的手,他脸色旋即一沉,嘴唇也抿成死紧。这辈子只有妈 妈拍过他的肩膀,其他人是没有这种勇气的! 修泽岚以为她是谁,居然敢一再地挑惹起他的怒意。 这男人真是不和善咽!修泽岚一见他神色阴沉,她一个耸肩,抽回了手。 “只是一种打招呼方式,干么那么计较——啊!”她的脸庞被人挑起,被迫 迎向他矍铄的视线。 谢翔中的手掌紧握住她尖细的下巴,意外注意到她有一对柔软地让人想犯罪 的唇瓣。 “我只在一种情况下让女人主动碰我。”他的话轻得像一阵风,拂过她的脸 颊肌肤。他知道自己不难吸引女人,重点只在于他愿不愿意罢了。 修泽岚轻颤了下身子,她告诉自己那绝对是因为他口中的酒味。 “那关我什么事!你又没有把这条守则贴在身上。我告诉你,我最讨厌那种 把女人的‘不要,当成’要‘的大男人沙猪了。”修泽岚板着脸,抓住他的手腕, 不客气地大声斥喝道:“放手。” “我为什么要放手?我不介意你把我当作任何东西,那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 响。” “相信我,那绝对会对你造成影响,因为我会大声叫——非礼!”她皮笑肉 不笑地瞪着他的眼,在剧场训练有素的洪亮声音,已经引来对街路人的观看了。 谢翔中松开手,望着她表情丰富的清雅脸孔,他眉头一蹙,却是不怒反笑了。 修泽岚打了个冷颤,倒是宁愿他不要笑—— 很吓人咧。 他的眸子仍是冷,脸庞也依然漠然,所以那只挂在他唇边的笑容,便诡异地 不协调了起来,像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对付人一样。 修泽岚防备地瞪着他,她往后跳了一步,得到了自由,拔腿就要跑。 “站住。”他命令地说道,不乐于见到她的害怕。 “才不要!” 修泽岚故意回头给他一个超级明亮的大笑容,开始小跑步地疾奔向前。 “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快乐让人觉得很虚假吗?”谢翔中轻松跟上她的脚步, 却终始与她维持在二十公分的距离内,目的是在造成她的紧张感。 ‘ “虚假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每次都假装让自己快乐一点,久了就会觉得自己 是真的很快乐了啊!”他走那么快干么?修泽岚瞪他一眼,继续加快脚程,以期 摆脱他的如影随形。“怎样?我的快乐妨碍到你了吗?” “并没有。”谢翔中霍然伸手挡去了她的去路。 修泽岚倏地打停了脚步,气息不定地瞪着他。 “既然我没有妨碍到你,那你离我远一点总可以了吧!”她尽量气势十足地 说道。 “你对我不好奇吗?”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她让他有些情绪反应了,而这种情绪波动对他来说,是颇罕见之事。 他从不喜欢让自己眷恋任何事,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厌烦。对她,他正打算 要如此对待。 “我只要对我的未婚夫好奇就好了,其他的男人都不关我的事。”修泽岚理 直气壮地说道,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打退堂鼓。 谢翔中浓眉微挑,眼眸微垂地睨看着她,勾唇一笑,那冷然的双眸此时却邪 气地让她倒抽一口气。 “你这种挑衅的话会让一个男人充满征服欲。”谢翔中俯近她,一手撑挡在 她的身后,没让她有机会离得太远。 “你看起来不像变态,怎么说出口的话老是这么病态?”修泽岚僵住身子, 发现她的慌乱取悦了他。她一咬牙,站定脚跟,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根本不像 个医生,你比较像青少年,满脑子的女人和性。” “那又如何?女人和性,正是我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他说,自大到根 本不想费心去掩饰他的企图。 “你作梦!自大猪!”修泽岚推着他的胸膛,义愤填膺地朝着他大吼道。 “我劝你现在别把话说得太难听,省得以后我们在一起时,你的面子会挂不 住。”他没有因为她的推拒而后退,反倒是上前一步,让她的手掌陷入他的胸膛 里。 两人此时的亲昵姿势,就任何人眼里看来都是情人的窃窃私语。 “说真的,我现在真的非常相信你是个好医生。”她冷不防冒出一句话,嘴 角也学起他的冷讽姿态往上扬起十五度。 谢翔中没接话,不相信她会一反常态地开口夸奖他。 “因为你看起来够冷血。”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以一笑。 “是吗?” 在他语音未落地前,他的唇已经震住了她的。 他揽住她的腰,在她身子一僵之际,吻入了她的唇。 他直截了当地吮住她的舌尖,像眼镜蛇在瞬间卷袭了猎物。在猎物惊慌地低 喘出声时,他吞噬着她每一寸的甜美。在猎物惊慌地想挣扎时,他用捕猎多年的 高超技巧,成功她驯服她的反抗。 他有过不少女人,且他向来聪明,任何技巧总是极快便能上手,他很清楚知 道自己是个好情人。 谢翔中的利眸低睨着眼前双颊酡红,眼眸迷蒙的她。她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子, 根本没有抵抗他的能力。 他揽紧她的腰,舌尖逗弄着她唇间一处会让她惊喘的柔软,在她揪紧了他手 臂的同一刻,他终止了吻,在她的唇瓣凛声问道:“这样的吻够冷血吗?” 修泽岚无力的手臂推了他三、四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愿意松手让她 退到一步之外。 她压着狂跳的胸口,重喘着气,一时之间还没法子回神,只能怔怔地盯着他。 这男人是她碰过吻技最高超的男人!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感情,肉体上的吸引力还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的。 与他的纯感官接触或者很刺激,可她心里的感觉却是奇糟无比。对她而言, 这种没有交心基础的激情,太不理智,太动物了… 修泽岚看着他眼中的傲慢,她忿忿地后退一步。 他向她逼近一步,她回以一记瞪视。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修泽岚的表情顿时扭曲,所有三字经、五字经的话全都 在脑子里闪过。 这男人简直恶劣到极点! 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已经做出比勾肩搭背更肆无忌惮的事了—— 他一直在搂她的腰!一个连她历任男友都没做得这么殷勤的亲密动作! 修泽岚手指一弓,就要往他的手臂狠狠抓下时,谢翔中抛下这么一句—— “我的手臂关系到病人开刀时的成功机率。” 修泽岚一僵,手指紧握成拳地停在半空中。 “何必要如此愤怒地否认你自己的欲望?我们之间的接触还。不差。”谢翔 中锁住她的眸子。她是他想要的,决计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如果我想要的只是肉体关系,我会自己花钱到牛郎店找。”修泽岚不客气 地说道。 “你不会保守到以为男女之间要有感情才能发生关系吧?我以为搞剧团的人 会比较随兴。”他故意低头在她耳边轻吐着气息。 “随兴和随便不一样!”修泽岚恶狠狠地瞪着他,平素的好脾气早就全丢到 九霄云外了。 “这年头还有你这种对未婚夫忠贞的烈女,真是难能可贵啊。”他毫无起伏 的声调让这句话充满了侮辱。 “真爱无敌。”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真爱是最不值钱的愚蠢事。”谢翔中眼中闪过一阵忿然,指尖随即恶意从 她的后背滑落到她的臀部。“我想要你,这才真是最真实的事。” 修泽岚惊跳了一下,一道猛袭上皮肤的快感,让她的脸庞在瞬间辣红了起来。 她瞪着这男人狂妄的利眼,心脏因为他堂而皇之的露骨宣言而怦怦乱跳。 “我有未婚夫了!”她再度大声强调着。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他盯着她颊边的红晕,薄唇扬起一道诡谲的 笑意。“或者我比他还早知道你的臀部是你的敏感地带,是吗?” 谢翔中右手蓦然攫揉住她娇俏的臀,修泽岚身子猛颤了一下,她倒抽了一气, 马上凶恶地单起脚狠狠踹了他一次。 岂料,这个可恶男人的肌肉硬得像石头。更可恶的是,他那张寒若冰霜的脸, 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这个变态了!” 修泽岚一说完,马上掉头走人,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我们绝对会再见的。”谢翔中看着她的背影,口气稀松平常地像在和病人 家属讨论出院的时间。 修泽岚抿紧唇,忍住回头骂他的冲动。 她才不要理他! 谢翔中对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挥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在打开计程车门的前一秒,他忽而想起医院每年固定赞助的艺文活动,冷美 的脸孔于是染上一层属于恶魔式的寒笑。 她,会自投罗网的。 “修泽岚,我想你可能忘了一件事。”谢翔中在弯身跨进计程车前,出声喊 住她。“变态通常都有些莫名的偏执,而他们认定的人,就会不择手段地得到手。” “你这个变——” 修泽岚忿忿地回过头,而他正好关上了计程车门。 黄色计程车当着她的面扬长而去,只留下些排气管的机械油烟及她一肚子的 火气。 修泽岚眯着眼,狠狠磨了两下牙齿。正打算要臭骂他一顿时,她却突然惊愕 地站在原地。 天杀的!她居然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亏大了,她居然被一个只知道姓氏的无名变态又吻又摸屁股的。 “讨厌啊!”修泽岚气恼难平地对着夜空大叫出声。“姓谢的,你给我记住! 最好不要再让我遇到你!”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