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杜孟仑气恼地冲出家门,漫无目的地狂奔许久,才窝进一间小酒馆,喝著酒 生闷气。 要他放手?他绝对不要! 她已经刻进他的心坎里了,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拥有她?她是他的! 偏他却伤害了她。 他好恨哪!明明该捧在手心上疼宠的,他却任意伤害了她,他该怎么办才好? 隔壁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那是谁的声音?挺熟的。”杜孟仑突然停下倒酒的动作。 “你说那人武功真的很强?”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强呀!你弟弟那么好的功夫,居然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了,你说强不强?” 那熟悉的声音强调著。 杜孟仑总算想起来是谁了,薛老板又换新花招了吗? “我弟弟那三脚猫的功夫,很多人都能轻易解决他,不过一招……这可有趣 了。”赵庆又起了兴味,找人比武向来是他的唯一乐趣,这杜家二爷真的有这么 强吗? “听说他的爷爷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关门弟子,尽得前盟主的真传。” “是师祖的关门弟子?”赵庆大为震惊。 “对,所以他的武功一定是他爷爷传授的,算来和你是同门呢!”薛老板意 外得知这大内幕,快活得不得了。 这下子还怕找不到人收拾杜孟仑吗? “你又为何非除掉他不可?” “自然是为了薛家坊的存续了。” “你好好经营,跟他有什么关系?” “薛家坊的生意一直被杜家工坊抢走,我终于想通了最大的原因。”薛老板 一脸的愤恨。 “喔?” “全是因为杜家工坊有他在操作,杜孟仑的经营手法诡异得吓人,难怪可以 一一吃下薛家坊的生意。” “是吗?”赵庆却觉得是薛家坊用料不实,老爱偷工减料造成的吧!和杜孟 仑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 “所以了,只要杜孟仑不存在了,杜家工坊就一点也不足为惧,薛家坊的生 意就会回笼了。”薛老板满心的自以为是。 “你们的恩怨我懒得理,但他是杜恒的传人,可勾起我莫大的兴趣了,薛老 板,我就帮你这个忙吧!”赵庆决定和杜孟仑拚个胜负,就算有所死伤也在所不 惜。 杜孟仑却露出无情的冷笑,来呀!他正愁找不到人出气呢! “这是怎么回事?”徐守轩收到消息,立刻赶来看杨又慈,见她手包裹著布 巾,不禁怒火中烧。 “嗯……算是意外吧!”瞧见他眸中真切的关怀,杨又慈好感动。 “什么意外,那个莽夫!”他又心疼又生气的。 “也不能怪他啦,那时我们俩都在气头上。”她伸伸舌头,这是她妄想赢得 不属子她的幸福的报应吧! 徐守轩瞧见一抹人影闪过,微扬起嘴角,亲热地在床沿坐下。“不是故意就 害你伤成这样,他要是故意的,你还有命活吗?” 本来想来看望她,却被徐守轩捷足先登,只能恨恨守在门外的杜孟仑听到这 里,不禁咬牙暗恨自己的粗暴。 “他伤了我,他也很恼。”杨又慈淡淡一笑。 忘不了那天他眸里的慌张和恐惧,她只是脱臼又不是快死了,他却一副犯下 无法弥补的大错般惊慌失措,可见他完全是无心的,一定是她那时把他惹到完全 失去理智,才会出这意外。 “你不必替他说话了,事实就是事实,让女人受伤算什么男人?”徐守轩继 续撩拨门外那人的罪恶感。 “徐大哥,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想哭的。”她叹口气,虽然得不到她想要 的幸福,却多了好多宠她的哥哥,算来,她也很幸运了。 “说这什么傻话,我们是什么关系?”徐守轩一不做二不休,温柔地拥住她, 轻声安慰著。 杜孟仑听见这话,不禁蹙起眉头,他也很想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关系?想当夫 妻?除非他死了。 “嘻嘻,徐大哥,你的性子和大少爷好像喔,不愧--”她的嘴被他按住, 令她微微扬起眉头。 “能和杜大少爷类似,算来也是我的荣幸呢!” 杜孟仑听见她的笑声,忍不住眯起眼,探身想瞧个仔细,这一瞧差点怒火攻 心,心脏停了,她居然倚在他怀里? 这笨女人干嘛让人吃豆腐?还是她真的想嫁给他?不许!绝对不许! “是吗?”她虽然不懂他干嘛截住她的话,但也无妨,他明白就好了。 “又慈,让我瞧瞧你的手。”杨守轩确定他瞧见了,更亲热地刺激他。 “已经包起来了。”她乖乖伸出手。 “真是太可怜了,好好一只手居然要受到这种折磨。”徐守轩一脸的怜惜, 轻抚著她的手背。 他几乎听到有人咬断牙齿的声音了,徐守轩暗笑在心中。 “徐大哥,你说得太严重了吧?只是脱臼,现在也不太痛了。”她好笑地想 缩回手。 “真的?”徐守轩精准地按上她脱臼的部位。 “啊?”她惊得僵住身子。 “这叫不会痛?”徐守轩微恼地睐著她。 杜孟仑见她又苍白著脸,再也看不下去了,这全是他造成的,可恶!全是他 害的!他转身默默地离去。 “好吧!是有一点啦!” “丫头,你这样是不行的。”徐守轩移回椅子上。 “啊?” “把他当作你的天,什么都站在他那边想,你的日子怎么办?” “我?” “我说女人是该捧著宠的,可不是在骗你,他再这么粗鲁对你,我可不打算 把你交回给他了。” “啊?” “你呀,总要懂得替自己著想嘛,喜欢他不必压抑自己呀,他要真懂得你的 好,就该好好疼宠你,而不是老让你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得我好难过。” “徐大哥……” “看来看去,我觉得还是我比较适合你耶!”徐守轩见她又苦笑了,干脆又 坐到床沿拐她。 “咦?”她惊诧地抬头。 “瞧,我的身手绝不比他差,重要时刻可以保护你,而我又比他温柔,还没 娶你就已经够宠你了,你可以想见婚后会有多幸福,你若聪明,就该选我才对。” 徐守轩诱哄著。 “是呀,我若够聪明,的确该选徐大哥。”若她能爱上徐大哥,肯定会很幸 福。 可惜两人之间都只是兄妹之情,虽然他老是说要娶她,但她在他眼里没瞧见 情爱,只有疼宠,那是兄长疼宠妹子的温柔。 “是呀!可惜恋爱中的人都变傻了,是不是呢?”他了然地摸摸她的头,能 帮的他都帮了,就看那家伙能不能开窍了。 “她本来有这么瘦吗?”杜孟仑终于忍不住还是来了。 就著昏暗的月光,瞧著杨又慈带著倦意的睡容,这份累也是他害的吗? 他的视线来到她的手腕,仍然包著白布,被扯脱臼了,以后会很容易又犯吧? 想起那天她几乎要痛晕过去,他就恨不得赏自己两拳。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他在床沿坐下,轻触著杨又慈受伤的手腕,这种烂事一回就够了。 他永远都会记得他曾经这么伤害过她,而在往后的日子里,这种事永远都不 会再发生。 他俯身轻吻她受伤的手腕,又怜惜地来回轻抚。 虽然明知也许她嫁给徐守轩是比较适合的,但他可以学的,学习怎么疼她、 宠她、怜她、珍视她,他可以学习所有的一切,就是无法放开她。 “你何时才会明白我的心呢?”他的指尖移到她的唇瓣。 好想彻底地拥有她,不再让任何人瞧见她的美好。 杜孟仑算是来道别的,近期他没空再在她身边出现了。 盯著她许久,他才缓缓俯身贴上她微凉的唇瓣,深情地凝望著她的睡容。 “你可得等我喔!” 又瞧了她半晌,他才默默地离去。 许久许久之后,杨又慈才张开眼,轻抚上唇瓣,他是认真的吗? 虽然没瞧见他的表情,但他的所有情意透过轻触,清楚传进她的心田了,那 份巨大的情意吓到她了,他是怎么隐藏的?为何先前她完全不明了? 她来回抚著受伤的手腕,她真的可以抱著期待吗? 这一晚她张眼到天明,心中全是他那饱含怜惜的轻吻。 “你干嘛?”杜孟白瞪大眼,随即转身瞧了瞧妻子,幸好她早已包得紧密, 不然岂不亏大了? 这家伙一大清早闯进他的房间做什么? 杜孟仑先朝大嫂点点头算是致意了,才冷然地转向大哥,“近期我要专心对 付薛家坊,没空和你穷搅和。” “谁跟你搅和啊?”杜孟白撇得一干二净。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 “啊?” “你不会蠢得让人动你疼进心坎里的义妹才是。”他说完,冷冷地离去。 敢玩他,别想太早知道他非她不娶了。 杜孟白悻悻然地摸摸鼻子: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 “你和那个他是什么关系?”闵家宝好奇地问。 “那个他是男的。”他连忙解释,就怕亲亲老婆误会,他可麻烦了。 “我知道哇!”都提到义妹了,那个他自然是男的了。 “孟仑指的是徐守轩啦!” “我知道啦,我好奇的是你们的关系。” “不就是拜把兄弟吗?” “而你们一直没对孟仑他们说?” “守轩四处跑,这还是头一回上我们杜松城,自然没机会介绍他们认识了。” “难怪孟仑选了他之后,你一脸的贼笑。”那天她看了画册,就觉得亲亲夫 婿又想使坏了。 “我没想到会这么巧呀!” “你真的想撮合他和又慈?” “本来我是想若孟仑真的没这个心,硬把他们扯在一块,两人都痛苦,才想 最后的手段就是把又慈许给徐守轩。又慈虽然只来我们家六年,可我们几个兄弟 都真心当她是妹子了,不能留在家中,至少要为她选个绝不会受委屈的好夫婿呀!” “是这样啊!”闵家宝开心地抱住他。 “可惜他们似乎更适合当兄妹。”杜孟仑叹口气。 “你也发现啦?”闵家宝观察过他们的相处,就和杜家其他兄弟一般,能擦 出情爱的火花,她头给他。 “是呀!就看孟仑能不能瞧清他自己的情意了,我们都帮成这样了,再留她 不住,我也只有举白旗投降了。”杜孟白搂著爱妻,又无奈地叹口气。 “我相信他会明白的。”闵家宝却不觉得他有那么粗心,若让她猜,他八成 早已察觉了吧!才会紧握住又慈的手不放的。 “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没胆赴这个约呢!”薛老板一脸的小人得志。 杜孟仑懒得理他,只专注地看著赵庆,由他全身散发的戾气来看,他比想像 中嗜血。 “这回比试没分出胜负前,谁也不许离开。”赵庆那股想杀了高手的疯狂又 冒出来了。 “可以。” “赵庆,你搞清楚,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比试,是杀了他,记住了,你 拿了大把银两,是要灭他的口。”薛老板急忙提醒他。 赵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渴望快点和杜孟仑交手。 两人屏著气,都在探对方的底子有多深厚,一时间竟毫无动作,如化石般立 在寒风中。 完全不懂武功的薛老板在一旁看得可急了,又大声叫嚣著:“赵庆,你搞什 么?不说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了吗?还不快点了结他?在蘑姑些什么?” 赵庆微眯了眼。 薛老板见他没把他放在眼里更恼了。“你这个只要钱不办事的纸老虎,想等 到什么时候啊?再耗下去天都黑了,动作快点!” 条地赵庆动了,却是飞扑向薛老板,狠狠赏他一掌。薛老板被打飞出去,吐 了一大口鲜血,尚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赵庆却嫌他碍眼,一掌之后竟有意再出手,分明想置他子死地。 杜孟仑微蹙了眉头,这人的心也太歹毒了,薛老板是聒噪,倒也未到该因此 毙命的地步。 他叹口气,飞身挡下赵庆致命的一掌,扶著薛老板退出他的掌风外。 “照顾你家老板。”杜孟仑吩咐著吓傻了的江管事。 “是!”江管事没想到他会出手救人,这实在太教人意外了。 “杜二爷,你忘了他买杀手想做掉你吗?” “他只是个蠢货,你我对决何必伤及旁人?”杜孟仑瞧向仍清醒著的薛老板, 见他大量失血,又吩咐自家的何管事。 “何管事,你先送薛老板回城里找大夫,再迟些恐怕来不及了。” “是!”纵然担心二爷的安危,但见死不救不是他们做得出来的事,何管事 负起薛老板,准备以轻功送他回城。 “等一下。”薛老板虚弱地出声。 杜孟仑见他望著自己,也等著他的下文。 “我直到现在才明白我有多蠢,杜二爷,真抱歉。” “这也没什么,何管事。”他再次催促著。 何管事立刻运功而行,薛家坊的江管事只能拚命追著转眼就瞧不见的黑影, 奔回杜松城。 “多谢了。”风中传来薛老板的谢意。 杜孟仑微微一笑,若薛老板能保住二叩,他想两工坊间的恩怨该全数勾消了 吧! “这就是王恒教你们的?以德报怨?太蠢了!”赵庆冷声嘲讽道。 “赐教了。”杜孟仑此刻终于能专心面对这个近乎疯狂的武痴了。 寒风中,两大高手的对决一触即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