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欧阳枫的引领下,黄思洁站在田中央看着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机,她忍不住 发出惊叹声,“你所培育的花卉快比植物园的种类还多了。” “这是我的兴趣也是专长。”欧阳枫指着较高大的植物,“那是夜合花、辛 夷、缅杷……那些植物都是香花植物。我把每一种植物的特性较为相似的归为同 一区。香花植物本身是高经济价值的植物。菊花品种有英国约、紫福新力红…… 种类一时之间也讲不完,它的主要是外销,和玫瑰、香石竹都是一样的。” 黄思洁微笑地听她侃侃而谈,欧阳枫一讲到植物,脸上就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使她柔美的脸蛋泛着一层美丽的光辉。 “奇怪,那棵高大的树木是什么树呢?”翠绿的叶片随风摇晃着。 “那是樟树。”欧阳枫望着樟树就会想到山上那棵活了好几百年的大樟树。 手不自觉地握住胸前圆形的坠子,三姐妹在樟树旁玩耍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 “这棵樟树对你很重要?”黄思洁心细地看着欧阳枫细微的动作。 欧阳枫微微一笑,“没错,也许是因为我一出生就和樟树为伍的关系吧。” “我娘家的妈妈也很家花,希望她能见到这片花田。” 她们边走边逛,若有花朵歪斜,欧阳枫定停下脚步将花儿扶正。 “有机会我欢迎你妈妈来此一游。” “谢谢。”黄思洁上扬的唇线有一抹诡橘。“同是爱花人,你们一定会互相 喜欢。” 欧阳枫觉得她的语气里有丝异样,不禁多瞧她几眼,随即又暗骂自己多心, 她的神情还是一样。 “快中午了,我煮午餐请你们。” “不用了,医院还有事我要回去工作。”黄思洁忙着婉拒;来一招金蝉脱壳 先溜了再说,把黄羽翔留给欧阳枫,而且她还要回“羽采屋”处理公事。 “好吧,那我去采柚子让你带回去。”欧阳枫也暗自松口气,他们早回医院 她也早安心。 黄思洁见欧阳枫往柚树走去,她便一口气冲回屋内。 “羽翔、羽翔。”她喘着气叫着小弟,“是我啦,你不用装睡。”黄思洁弯 着腰大口地呼吸,平时少运动的结果就是今天这副德行。 咦,羽翔为何都没回答呢? 她来到他身旁,将他侧向一边的脸扳正,他竟睡着了! 错愕地盯着他的睡脸,黄思洁实在不敢置信他真的会睡着。羽翔从小到大都 有认床的坏习惯,不是自己的床铺根本无法人唾,更遑论在一个陌生人的屋内入 眠。 结果,此刻却出乎意料之外,他居然是在客厅的椅子上安然人眠。她啧啧称 奇,羽翔碰到欧阳枫好像都变个样了!这下子,她更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也省 得羽翔在那里装睡。 她迅速地把交给她的药品放在茶几上,背好皮包顺便拿起牛皮纸袋往外走。 就在要踏出门口时,她和欧阳枫相遇。 欧阳枫把装有六颗柚子的大塑胶袋交给黄思洁。“这大颗柚子送你。”她没 见到黄羽翔,纳闷着问:“咦,黄先生呢?你们不是要回去了吗?” “欧阳小姐,实在抱歉。黄羽翔睡着了,我叫不醒他,所以只好把他留在你 这里了。” 闻言,欧阳枫脸色大变。“这怎么可以呢,我去叫醒他。”她冲进客厅摇他, “喂,起来呀,医生要回去了。” 他仿佛睡死了似的,连动也不动一下,欧阳枫火大地拍他的脸颊也毫无动静。 “哗、哗……”黄思洁的B.B.CaLL响起。 “欧阳枫,医院在催我了,我先走了。他的药都放在茶几上,我走了。”黄 思洁不等她回答就急忙跑掉。欧阳枫站起来大声喊:“你不能走呀,他不可以留 在我……我家。”看着黄思洁飞奔而去的背影,她无力地垮下肩来。 回过头,她手又腰怒气腾腾地瞪着黄羽翔,对他的同情心早已烟消云散,剩 下的只有愤怒又愤怒。“黄羽翔,你给我起来。”她怒吼着。 偏偏他仍毫无知觉地睡着,仿佛赖定她似的。 她想大力去摇醒他又怕弄到他的伤口,进退不得之际,只好挫败地坐在椅子 上,瞪着他,恨地骂道:“无赖。” 随着时间一分干秒法流逝,她的愤怒也逐渐消退,心想,拄着拐杖在外面站 那么久的时间也难怪他会累,睡得跟猪一样。 欧阳枫拿着圆形坠子打开盖子,中间嵌着一张小张相片,相片中的人儿都长 得一模一样。 “芩、岚,我该怎么做呢?”她对着照片中低喃着,“弃他于不顾或是当个 冤大头呢?”二选一的抉择在她内心犹豫不决地响着。 **** 在一间顶楼的套房内,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绅士端着酒杯俯瞰霓虹闪烁的夜 景。 突地,套房内的门被打开了,走进两位黑衣人。 “今晚要干掉他吗?”其中一位黑衣人问道。 “让他再多活两天吧。”绅土啜饮着美酒,仍然没有回头,“医院一定埋伏 了警察,今晚不适合动手。” “哼,反正你是老板,而我们是你重金聘请的杀手,你决定何时取他性命我 们毫无异议。” “后天我要这世上再也没有黄羽翔这个人的存在,他一死,我立刻把钱汇进 瑞士银行。” 两位黑衣人不说半名话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黄羽翔,你的命我誓在必得。”一口饮尽杯中酒,绅士充满恨意地说。 ****** “羽采屋”里人声鼎沸,挤满记者和一群仰慕黄羽翔的女性,频探问黄羽翔 的伤势。 有些记者抱怨保全人员不准他们进人医院采访,连见一面也不肯,他们只好 转回市区“羽采屋”访问工作人员,看能否探出一些端倪。 售货小姐忙着应付客人和记者,“各位先生小姐,由于我们老板出了车祸, 所以店长宣布今晚八点要关店,请各位合作。” “你们的店长不是黄羽翔的三姐黄思洁吗?可否请她出来谈谈黄羽翔出车祸 的原因。”一位记者抢在前头问道。 “我们店长有事出去了……” 奏致熙从里面看了闹烘烘的卖场一眼后,随即进入事务室。 “思洁,羽翔的伤势如何?为何不让我到医院看他。”奏致熙是黄羽翔最得 力的助手。 他从学校毕业即进入“羽采屋”工作。他非常崇拜黄羽翔的才华,因为黄羽 翔年纪轻轻就在欧洲广受欢迎,所设计的服饰更包括世界各国奖项,是位出色的 眼装设计师。这是他选择“羽采屋”的原因。 很幸运地,他受到黄羽翔的赏识,提升他成为自己的助理。这几年来黄羽翔 教了他许多,让他真正的成长,两人的关系亦如亲兄弟和师徒。 如今,黄羽翔受伤住院了,却不见人影,怎不令他难过。 “致熙,你从台北赶到台中,一定很累,所以才不让你去医院。”黄思洁拍 拍他的肩,“你放心,羽翔没事啦。” “可是……”致熙猛抓头发,一脸的焦急。 “没有可是。”黄思洁截断他的话,“羽翔要我告诉你,明天他会打电话和 你联络。这阵子他无法工作了,你要多帮他知道吗?”也非常喜欢这位开朗的大 男孩,希望他没有任何嫌疑。 “你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得很完美。”秦致熙翻阅黄羽翔的工作表,最麻 烦的是一部电影的服装造形,因为这部电影即将开拍。 黄思洁看他皱着眉头想事憎,猜想一定和电影有关,心想致熙这下可伤脑筋 了。 “致熙,送你一颗柚子。”她抱一颗柚子给他。“这柚子好好吃,市面上找 不到这种杰出柚子哟。” 奏致熙拿着柚子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她。 “这颗柚子的来历不小哦。”她向他眨眨眼。“因为羽翔的未来和这棵柚子 树的主人密不可分,所以你要细细地品尝。” “我不懂。”秦致熙摇头,在他心中,黄羽翔和果农根本扯不上关系,八竿 子打不着嘛。 “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懂了,我先回家了,这里就交给你。” “好的。” ******* 秋夜微带寒风,夜空闪烁着孤星点点。欧阳枫倚靠着窗旁望着夜色,想必芩、 岚也和她一样仁立于窗根前欣赏夜色孤寂。这是她们三胞胎的习惯。 黄羽翔从睡梦中醒来,他仿佛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自从接到黑函以来, 他不曾一夜好眠,想不到今日却在这里饱睡了一顿。 他伸展没受伤的左手,才发现身上盖着薄被。不自觉的寻找欧阳枫的倩影, 没见到她的人,他的心有着不安,恍若他已认识她多年。他的眼光在右边的窗户 找到了欧阳枫, 他恣意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换了衣服,着了一套浅米色的休闲服,她有一头 长及腰的乌黑秀发,身材比例匀称,若是再高七公分就可以说是模特儿的身材。 突然,欧阳枫毫无预警地旋过身,对上他的眼睛,她很意外地张着那张红润 的樱桃小嘴,惊讶地说:“你醒了。” 黄羽翔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那双清澈的乌眸盛满讶异。 “我……我刚醒。”他被她瞧到不好意思,仿佛她逮到他刚才的举指,让他 感到自己是登徒子。能言善道的他,第一次感到口拙。 欧阳枫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来到他面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实在厉害 呀,从上午睡到晚上,叫也叫不醒,莫非你的药掺有安眠药?” “什么?现在是晚上了!”经她一提醒,他才发现外头一片漆黑。看着手腕 上的劳力士表,他低呼:“都是晚上八点十分了。” 一声声清脆的笑声溜进他耳里,让他抬起头,什么事这么好笑? 他被她美丽的笑脸迷失了神,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展颜欢笑。她笑起来好美、 好美。 欧阳枫咯咯地笑道:“我整个下午还提心吊胆,害怕你一睡不醒。我从不见 过像你这么会睡的人,算是开了眼界。”他一定是猪转世的,睡功才会这么好。 他不介意自己当她的笑柄,若换成是别的女人笑他,下场一定很凄惨。 “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我是认床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床无法人眠,没想到 在你这里却能呼呼大睡。”而且他的睡眠很浅,稍有声音立即惊醒。她居然叫不 醒他?太不可思议了。 “你恢复记忆啦。”她弯着腰注视他的脸,讶然地说:“也许一时间的睡眠 使你的脑袋瓜子正常运作了。” 糟糕,差点露出马脚了,被她的笑容迷得什么都忘记了。 “欧阳小姐,让你空欢喜一场,我很自然就想起自己习性。可是,我却无法 想起自己来自何方,家人也想不起。”他佯装悲哀苦恼的表情。“方才我醒来时, 我内心有小小的告诉我,我不应该打扰你。我就像在海中攀木求生的人般紧紧抓 着你不放,而漠视你也许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恩将仇报。唉,我决定去投靠警 察先生,不想让你困扰。”深沉悲哀的口吻让善良的欧阳枫难过。 见他拿着拐杖挣扎地要站起来,她阻止他:“你要千什么?” “我要离开呀,造成你诸多不便请你原谅我。” 欧阳枫叹口气,“算了啦,你就留下来吧,直到你恢复记忆力止。”看他迷 惑的眼神,她淡淡地笑。“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上午我的反应很激烈,甚至愿为 你出医药费也不愿你留下,却在短短的时间内改变主意,主动留下你。” 黄羽翔仍装作不解地颔首,心中却认定她是改变主意的原因是她太善良了。 在几次的接触中,他看出她的本质,也明了她的最大优点也是缺点,她心在 太善良了,也太心软了。 她微偏着头瞅他,眼神是充满感恩之情,“我爸爸说,他的生命中若不是有 人伸出援手帮他,今日就没有我们姐妹,所以爸妈要我们怀着感思的心,随时助 人一臂之力。既然你面临这次的困境,又没人帮你,我何妨拉你一把。”她伸出 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摇晃,“但是我先声明,若是警察查出你的家人,你就要立刻 离开我家哦。” “那当然,谢谢你。”他抓住她的手牢牢握住,感激的神情表回无遗。“我 还以为我从此要露宿街头,欧阳小姐,非常谢谢你的仁慈,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欧阳枫抽出被他紧握的手,“你一定饿扁了,吃饭吧。”她扶他站起来走向 厨房。 “我可以叫你小枫吗?”在餐桌前坐卞,他轻声问道。 “随你怎么叫。”她忙着把饭莱热烫,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你也叫我的名字,毕竟我们要相处一段时间。” “好啊。”她发现他挺罗唆的。 欧阳枫把饭菜都放在他面前,又为他舀一碗汤摆在旁边,“快吃,趁热吃。 我去为你整理房间。” 她还没走出厨房又被他叫回头。“小枫,我……”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走回他身旁,“为何不吃饭呢?没食欲还是伤口痛?”见他 迟迟不举筷,她以为他人不舒服。 黄羽翔摇摇头,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呐呐地说:“我不会用左手拿筷 子,你可不可以喂我呢?” 欧阳枫的下巴快掉到胸前,“喂你?!”一时的心软为自己惹来莫大的麻烦, 反悔也来不及了。 黄羽翔看她眼眸交织着后悔和挣扎,一抹诡笑在唇畔偷偷扬起。 他故意用左手拿起筷子动作迟缓缓地夹菜,莱尚不及口掉下去。反反覆覆动 作看得她直摇头,直看不过去。 “送佛送到西天,好人做到底吧。”欧阳枫拉开椅于坐到他身旁接过筷子夹 莱喂他,“明天我要上班了,中午吃饭你怎么办?” 他满足地吃着饭,仍不忘用可怜今今的语气说:“只好用汤匙喽。” 她微微地蹙眉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喂她。 霍然,她想到一件事,瞄瞄他的手和脚,有点困难地说:“你要怎么洗澡呢?” 该不会又要她帮他洗吧。 看她面有窘色,黄羽翔瞥她一眼,垂下眼睑掩盖充满兴味的眼色。 “还是要请你帮忙。” 欧阳枫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跳离他身边。“嘿,喂你吃饭是无所谓,要我帮 你……帮你洗……洗澡,免谈。”双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帮我,所以我不敢向你提起。”他低低地说:“昨晚 也没人帮我,我浑身脏兮兮的,我好可怜。” 他的鼻音很重,仿佛强忍着泪流的声音,听在她耳里令她很不舒服,就像她 刻意屏弃他,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哎呀,怎么办?”她一手卷着她的长发在室内踱步,这是她烦躁时的习性。 从来见过男性的裸体教她如何帮他?“ 她的纯洁完全露在他眼底,让他兴起保护她的欲望,她是一块块宝,纯洁又 美丽。 “啊!我想到了。”欧阳枫击掌,兴奋地说:“羽翔,我有办法了,我可以 请我男同事来帮你呀!” 她高兴,他可不,甚至是不悦,他稳住内心的不悦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不知为何,我除了你之外害怕和陌生人接触,可能是车祸的后遗症。”黄 羽翔用恳求的目光哀求她。“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教我面对陌生人好不好,小枫, 求求你。” 欧阳枫咬着下唇,怔怔地叮着他,许久之后才说:“好吧,但我绝不能帮你 洗澡。” 她们欧阳家的伦理道德观念很重,自律甚严,她绝对不违背爸妈的教诲。除 了她未来的丈夫,没有男人可以教她为他做如此私密的举动。 “我也不可能对你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黄羽翔用坦荡磊落地语气说, “我只需要你帮我脱掉衣裤就可以,其余自己设法,呃,对了,还要请你帮我洗 头。” 欧阳枫犹豫了半秒钟才点头答应。“希望你如你外表所表现的是位君子。” 她又回到餐桌拾起碗筷继续喂他吃饭。“我实在搞不借你干嘛把头发留那么长, 我最讨厌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他的长发实在碍到她的眼。 她挑起他的毛病,男人留长发她看了就讨厌,自以为跟得上时代的潮流,在 她眼中看来是男身女像。 “你讨厌我的头发?”黄羽翔非常宝贝他这头长发,然而她却不喜欢他留长 发,怎么办? “男人留长发我一律讨厌。”她毫不留情地回道。 “真的非常讨厌?没有转弯的余地?”他不死心地再问,看看是否能何留这 头长发。 “奇怪,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还问。”她的眸里跃着狡黠。“如果你 明天搬出我家,你爱怎么留长发也和我无关,我也管不着你。若是留在我家就照 我的规矩来,把头发卡嚓、卡嚓。”她做出剪头发的动作。 她可以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他非常重视他那头披肩的头发,要他剪掉他一定 不甘。若是不肯剪,嘿,嘿,请回医院吧,她贼笑着。 “我懂了。”反正是二选一,答案在他心中了。 “那么我去放洗澡水。让你洗澡。”一想到要为他解衣,她就浑身不自在, 双颊飞上红晕。 黄羽翔含笑地点头,这年头会脸红的女孩于太少了,偏偏在他眼前的她动不 动就脸红,令他更想捉弄她,看她红扑扑的脸蛋,真是赏心悦目。 ****** “我先帮你把头发洗好吹干,你再自己洗澡。” “好,谢谢你。”他坐在板凳上任她摆布。 欧阳枫为他卸下吊着左手的三角巾和额头上的纱布。“哇,你额头的伤口缝 了几针?”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洗头。 “五针。” “你破相了。你手脚的骨折多久才能痊愈呢?” “医生说一个月,毕竟是轻微骨折不算太严重。” 他的头发沾上血液都粘在一起,干涸了更不好清洗掉,让她大叹实在有够难 洗,“昨晚你应该拜托护士小姐为你洗头才对。” “她们不肯呀。”黄羽翔用眼角瞄她,她正专心手上的不作无暇注意他的反 应。他的唇边泛起得逞的笑容。 他怎能告诉她,他若不这副狼狈的模样,能博得她的同情心吗? “她难怪嘛,你没钱请特护,护士小姐怎肯做白工呢?”欧阳枫微偏首同情 地看他一眼。“等你恢复记亿一切都会好转的。来,把头低下我要冲水了。” 终于,大功告成,为他洗好头发后,她拿着吹风机把他的秀发吹干。 “啊,我忘记帮你拿衣服。”她把梳子放进他手里,“你先自己把头发梳一 梳。 “喔。”他看她离开浴室,左手熟练地梳着长发。“我又没带衣服来,她怎 会有我的衣服呢?她的衣服我也穿不下呀!”他迳自喃喃自语着。 须臾之间,她又返回裕室,手上抱着一叠衣服。 “这几件衣裤你穿起来可能大了些,只好请你将就些。” 他一眼就看出那是男人的衣服。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语气微愠地说:“你怎 会有男人的衣服呢?”莫非她的男朋友留下来的?他不允许小枫有男朋友。然他 却没有思量到自己没有权干涉她交友的情形。 欧阳枫被他责问的口吻骇住。眨着清澈的瞳眸瞪他两秒,嗔道:“你干嘛? 不喜欢穿我爸爸的衣眼就明说,何必生气?”在隐约中,她感觉他有富家子弟的 气息,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她非常讨厌。 “你爸爸的衣服?”黄羽翔尴尬地盯着她生气的容颜,伸手拉拉她的衣角, 祈求她谅解,“我刚刚头疼,所以口气很不好,你不要生气啦。我很高兴你爸爸 的衣服借我穿。” 她生气的眼眸对上他求取谅解的眼光,轻叹,“不和你计较。”仿佛每次都 是她原谅他,她都快失去她的原则了。 她用干毛巾把他的头发包好,赫然地为他解衣裤。“剩的内裤你自己脱。” 她羞红着脸说。 “好。” “那我出去了,有事再叫我。”她忙着夺门而出。 黄羽翔微笑地想,小枫纯洁如一张白纸,他怎会误认她有男友在此过夜呢! **********欧阳枫跑到客厅站在窗台边让风吹去脸颊的灼热。 “铃!铃!”电活响起。 她转身去接电话,“喂,我是欧阳枫。”她有预感这通电话的是三胞胎的姐 妹欧阳芩打来的。 电话那地传出一个老太婆的沧桑嗓音:“小姑娘你的心绪是否我和一样充塞 矛盾、心跳飞快地种种情绪呢?” 欧阳枫噗哧地笑出声,“老婆婆,那你此刻的心情也应感应到我的快乐吧。” 清脆的嗓音咯咯地笑,透过活筒落入欧阳枫的耳膜里,“小枫,我的变声可 厉害?”欧阳芩恢复清亮悦耳的声音。 “我若不是你的同胞姐妹肯定被你骗得团团转。”欧阳枫太了解她的小姐姐 有一条邪恶的神经,以捉弄人为乐、有时候芩的调皮、爱捉弄会感染她和岚,不 自觉地也想捉弄他人。毕竟同卵三胞胎相差无几。 “我爱死你这句话。”欧阳芩玩笑后,用一种了然询问的口吻说:“想告诉 我吗?” 今天一整天她无心于她的雕刻工作,心思起起伏伏无法平静。每当这种复杂 的异样感受流进她的心头时,她就明了自己接受到两位同胞妹妹的电波感应。她 肯定这种起伏矛盾的电波感应来自小枫。小枫如今远在法国,所以她直觉是小枫 才对。 “嗯,我也正想打电话告诉你哩。”欧阳枫把黄羽翔出车祸被她所救,和他 住进她家的事全部告诉姐姐,“芩,我真不知让他住进来是对或是错。如果不帮 他,他又好可怜,受伤又丧失记忆。帮他,麻烦的事又一大堆。唉,进退两难。” 欧阳芩沉吟半晌,“我认为你帮助他是对的,爸爸一定也赞同你的做法。最 麻烦的是这位黄羽翔不知是好人或坏人,最怕引狼入室。” “在我的眼光看来,他应该是好人才对。” “我相信你的眼光,等他骨折好了,就请他离开知道吗?”欧阳芩突然想到, “枫,从他的汽车牌照一查就知道他家在哪。” “哎呀!”欧阳枫拍拍额头,“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从牌照可以查到他家 的地址。”被黄羽翔搅得脑袋都涂了。 “有事再打电话告诉我。”欧阳芩故意压低声音说:“那家伙若有不良举动, 你就修理他,我也可以帮你整他。”保护岚、枫是她的职责。 “嗯。我不会吃亏的。”欧阳枫回想高中时曾有同学欺负她,姐姐一得知此 事,即装成是她,狠狠教训那位同学,此后那位同学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避得 远远的。 “那我要挂电话了,明天会很忙。”有一群社团的人要到“魅影山庄”住宿。 其实说穿了,那些人还不是为了存在于山庄的“鬼影子”传说而来。 “需要我回去吗?”欧阳枫问。她明自专程来山庄投宿的客人最大的目的就 是“探险”。 “不用了。”欧阳芩漾着顽劣的笑意,“也许我们可以和岚的夫妇聂梦云商 量看看,每次回山庄度假就请他和我们一起扮鬼吓人,让”魅影山庄“多了一位 男鬼的消息不语而走,那时会有更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哇,我们会赚翻了。” 欧阳芩、欧阳枫分隔两地,却不约而同地想像聂梦云扮鬼的模样,同时爆笑 出声。 “你不怕聂梦云掐死你,居然想叫他做这种事。”聂梦云只对岚有时心,面 对岚同胞的两个小姐姐可就一点耐性也没有。 “哼。那也看他能不能抓到我。”欧阳芩对着电话傲然的表情,“若不是念 在他是小岚的夫婿,我才不屑请他当鬼呀。” 欧阳家的三胞胎姐妹都有一股傲气,对不上眼的,重金诱惑也不屑一顾。 浴室传出黄羽翔的呼声,“小枫,小枫。” 欧阳枫头疼地看向浴室方向,“芩,我要挂上电话了。”正和芩聊得开心却 被他打岔,文想到要为他穿衣,真是懊恼加三级。 欧阳芩也从话筒中听到他的呼叫,她同情妹妹现在的处境,小枫一定既困窘 又尴尬。 “拜拜,中秋节要回来。” “嗯,再见。”欧阳枫挂上电话,起身往浴室走去。 当欧阳枫叩门板,打开门后,她看到黄羽翔浑身是水珠,衣服穿得歪七扭八 糟,那样子好滑稽,她忍不住大笑。 黄羽翔眼底净是无奈,左手还努力地拉长裤,“我不想让你不好意思,所以 自己来。但是长裤,我没办法穿上。”他抬抬下巴示意上了右膏的长腿没办桧把 裤管拉上。 他的细心使她的心微微地撼动。 把他长发扰向背后,欧阳枫在他身旁蹲下,动手为他拉直,“我答应你的事 定会做到,假如你不小心又跌倒加重脚伤我可不管你。”她可不想一直当他的女 佣,为他服务一个月尚能忍受,若是廷长时间她可不干。 “我会尽力在这一个月内让自己康复。”黄羽翔在她的扶持下站起来,他垂 首看她为他系上皮带。两人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 香,左手不自觉地扶着她的细腰。 欧阳枫敏感地看他一眼,他左手环抱她的腰想干嘛?善良的她把他的举动归 为手和脚不舒服,尤其站立时剩一脚支撑着难免辛苦,只好抱着她的腰分散重心 的支撑。 找到理由,她的手指飞快地为他整理上衣,让他回床上休息。 “衣服都弄整齐了。”她拿着毛巾为他擦拭脸庞,重新把三角巾绑在他脖了 上吊起打石膏的右手,“这阵子你就睡我爸爸的房间。” 欧阳枫扶着他进入一间卧房,并扶他在床沿坐下。 黄羽翔略微失望不能多抱她一下,没想到抱她会上瘾。 他望着房间四周,干净明亮,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她父亲和她一样淳朴。床 头上有摆放着相框,他拿起相框端详,那是一对男女,男的俊朗,女的温柔美丽。 “这是你爸妈?”他可以从欧阳枫身上感觉到有他们的影子,欧阳枫纤细的 匀称的骨架承袭她的母亲,眸里闪耀着内敛则和她父亲她像。 “嗯,你答对了。”欧阳枫从他带来的袋子里翻出外伤用的纱布和药膏,着 手为他额上的伤口上药包扎。 “他们好年轻。” “那是十几年前的相片了。” “为何不放近照呢?”“爸妈说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刹那,所以不再拍照。” 她从他手中拿回照片凝视着。一手习惯性握住胸前的木制圆坠,一家人仿佛连在 一起。 黄羽翔目不转睛地望着欧阳枫的神情,她的神情好柔、好柔,仿佛此时她是 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他注意到她颈项间挂着一条很奇特的项链,最特殊的坠子。那圆形的坠子是 木制的雕刻品,古朴木雕的圆坠很罕见,而且,她动不动就握住坠子宛如它能给 她力量似的。他嫉妒那条项链,是谁送她的呢? 黄羽翔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胸前的项链对你很重要吗?”他不是打破沙锅 问到底的男人,却在遇到欧阳枫后,想知道她的一切,丝毫的疑问一定要得到解 答,他方能安心。 她冲着坠子笑得好甜蜜,“它是我的护身符。” 他很不是滋味地哼一声。 欧阳枫不去理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反正他这个人情绪很善变,这是相处一天 后她的结论。 “很晚了,该睡觉了。”她扶他躺好,为他盖上毯子,秋天的晚上较凉。 “呵,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能查到你家的地址了。”她喜孜孜地 俯视他。 他暗一惊,仍不动声色地瞅着她,“真的?那太好了。是什么管道能查到呢?” 他佯装高兴和期盼。 “你的车牌啊。”欧阳枫把欧阳芩的提醒告诉他,“我原先也没想到,若不 是我大姐告诉我,我都忘记这条线索。咦!不对呀。”她眉头轻蹙,双手抱胸, 想着不合理的地方。 “什么不对呀?”他发现她有兀自陷人沉思的习惯,进而忽略旁人。 她睨睇他,“警察应该会从车牌上查出你的一切,假如车子是用租的也应能 查出,毕竟车行会扣留你的证件呀。”她想到盘问她的那名警察一副谨慎聪明的 样子,怎可能把查牌照的事给疏忽了:“警察没告诉你吗?” 黄羽翔一脸的遗憾,“警察告诉我,车子的撞击力太强了,所以车牌震飞了 找不到。” “有这种事?大离谱了。”她看他不像骗人的样子。那天车祸现场她也没留 意到他跑车后面的车牌是否存在。 “有人喝水都会噎死,车牌震飞了怎会不可能呢!” “算了,算了。”还是认命吧,等他伤好就可以沙哟娜啦。“晚安。”她也 困了,明天还要上班。 “晚安。”看她眼底的失望他还真不舍。他暗暗地在内心说声抱歉,小枫, 请原谅我的欺骗。 她为他熄了灯,轻轻地带上门。 好累哦,超过自己平时上床的时间,她一向是早睡早起的奉行者。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