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晴玉姐死后的第二年,我上学了。 我的班主任就是校长老婆、大宝妈。当时大宝、小宝已经上三年级了。与我同 年入学的还有晨晨,及佟老汉的外孙女莎莎。莎莎成了我们班的班长,晨晨当上了 体育委员,而我成了班里的老大难——差差生。 因为,我的考试成绩总是倒数第一,因此我便成了班主任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不但在学校怕她,回到大杂院我更怕遇见她。只要她一看见我,不是对我吹胡子 瞪眼睛,就是恶狠狠地当众揭我的短。与班主任同住一院,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剧。 即使现在,我还这么认为。 “赵残梅又得了三个不及格。我就纳闷,她上课怎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和手 呢?”人高马大的班主任只要一碰见我爸,她都会不失时机地告我的状:“赵残梅 从不认真听讲,小动作特别多。总是跟周边的同学交头接耳,影响其他同学听课。” 每次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总会感到忿忿不平。因为,至少有一半时候,是别的同 学先找我说话的,但被罚站的总是我一人。在我记忆中,几乎没有哪一天,我没被 叫起到教室后面罚站过。 “那就多多拜托您老人家,替我严厉地管教她。”遇到这种场景,我爸总是点 头哈腰,说些讨好的话。 “少耍贫嘴,我还没那么老。”她一点也不领情。“赵残梅再这样下去,我非 开除她不可。”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天天揍她吗?不管用,这丫头被我打皮了。再怎么打, 她还是……”不等他说完,她已经转身回屋了。“猪大肠吃完了没有!……我明天 再给您捎回两只猪腰子来!……”他冲她背影喊着。 我知道,父亲是在冒着被屠宰厂开除的危险,偷那些猪下水的。我从没吃过它 们,因为父亲全拿去孝敬我的校长和班主任了。因为,他决不想我被学校开除。有 时,我觉得他还是属于那种死要面子的人。 自从大宝小宝的娘成了我的班主任后,这哥俩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找我的麻烦。 我一直都特别怕这对撒旦儿子般的哥俩。这哥哥大宝长得虎背熊腰,随了他妈。 才过十岁就比他爹高出半个脑袋来,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蛮横无理的架式。相反,弟 弟小宝长得却出奇的瘦小,随了他爹。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心眼特别多。他们仗着 自己是校长的儿子,就狗仗人势。看谁不顺眼便上前赏人家一顿拳脚,看谁手里拿 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二话不说上前就抢。放了学,这哥俩就形影不离凑在一起琢磨, 用什么新花样欺负他们盯上的小姑娘。 不知为什么,这对小魔头总是特别爱纠缠我,找我的麻烦。难道就因为我不像 莎莎那样有妈妈、外公的保护吗?!……当时我只能这样想。 记得有一次,下午放学回家。我实在饿得慌,感觉头昏眼花双腿发软。家里所 有能吃的东西都被爸爸了锁起来。无奈我用水瓢从蓄水缸里舀了一瓢冷灌进肚子。 不料,冷水不但没能缓解饥饿,反而使肠胃更加疯狂地抽搐起来。此刻,我的眼睛 不受管制地往院子里看。那里,大宝家窗户下晾着一大筛子干馒头块。我忍不住回 味着刚才从那里经过时,闻到的那香喷喷的馒头味。我的肚子叫得更欢了,馋虫也 趁火打劫开始在肚子里兴风作浪。我受不了啦!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太想吃一块… …。 当时,院子里空无一人,我的两只脚不由自主地移向那盘干馒头。正当我忐忑 不安地拿起一小块干馒头时,突然,大宝兄弟像是从地下冒了出来: “小偷!我们终于抓住了小偷!”大宝熊掌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 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想让我们告诉你爸呢?还是上报给你的班主任?!……你这屡教不改的小偷!” 小宝阴森恐怖的声音令我浑身发抖。 “我再也不敢了……呜!……求你们饶了我吧!……呜!……”不论何时何地, 只要一想到当年只因一分钱,所遭遇到的摧残,我就会不寒而栗、噩梦连连。 “那就跟我们上后院茅房!……”我注意到,大宝在向弟弟诡异地眨眼睛。 “去茅房干什么?……”我惶恐不安地问,浑身上下还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去了不就知道了。不去也行,那……”大宝的口气带着明显的威胁。 不等大宝把说完,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赶紧说道: “我也没说不去。”我拖着两条发软的双腿,惊恐万分地跟着他们。 通往后院的那条长过道又窄又黑。后院茅房里臭气熏天,茅坑里已经积满了粪 便,三口大尿缸也是满满当当的,若再一有人往里注尿,一定会立刻溢出来。掏粪 工每周只来一次,明天就是掏粪日,掏粪的前一天,总是这样屎尿横流。 “把裤子脱了。”大宝捂着口鼻说。 “什么?!……你想耍流氓!……”我突然理直气壮起来,“我去报告校长和 老师!……”我边喊边往外跑。 “站住!……”小宝堵在门口,“哼!想告我们,你觉得谁会信你,嗯?!… …校长?……班主任?……或者是你爸?……你白痴呀!”小宝冷冷的话语,又令 我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上下又开始巨烈颤抖起来,双脚却定在了原处不得动弹。 “只要你乖乖听话,脱下裤子,给我们看看,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刚才偷东西的 事。”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这明摆的利害关系都看不清楚……”小宝忍不住 开始撕扯我的衣裤,“快脱,没有时间了。马上会有人要来上茅厕了。” 大宝也迫不及待地上前,解我的裤腰带。我绝望地用两臂蒙住脸,无助地哭泣 着:“流氓!……呜!……流氓!……呜!……” 等他们满足了观淫的欲念后,就大笑着跑了出去。 然而,这哥俩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他们隔三差五地拦住我。 “跟我们乖乖上后院茅房。不然,我们会向全院的男女老少……” “还有全校的师生!”大宝插说道 “没错,还有全校的师生。我们会向他们散布说,你偷我们家的东西,被我们 当现场抓住。当然我们还会散布说,你为了不让我们说出去,就脱掉裤子把自己的 屁股给我们看。”小宝为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而自鸣得意,说完就和哥哥一起哈哈 大笑起来。哥俩的恶毒和阴险令我毛骨悚然。 后来,他们已经不满足仅仅观看,而且……直到被人发现,我才彻底摆脱了这 两个魔鬼。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