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叶自树梢飘下,随着风落在齐夜雨的脚边,他不自觉的抬首望向路边的树林, 这才发现,秋天转眼间已然逼近。 而他怀有身孕的妻子,却无声无息,人间蒸发了两个月。 他心急如焚的站在人行道上,她竟然没有回去天使育幼院。 她能去哪?珊珊从小就在那一块土地长大,之前的育幼院已经改建成大楼,她 的家,只剩下天使育幼院啊。 楼梯上齐锦瑟匆匆的走下来,他刚从警察局出来,一脸没好消息的样子。 “大哥。他赶忙迎上前去,他说了没?” “老话一句,不知道。”齐锦瑟也眉头深锁,“他还骂了一连串,真是不见棺 材不掉泪。” 齐夜雨气极了,他好歹是她父亲,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若非怕当场失控打人, 他也不会要大哥代替他去追问巴一宏。 就在珊珊失踪后没一个星期,跟大哥关系良好的一个律师突然来电,说在苗栗 有个毒犯,指名要找齐夜雨,嚷着说他是他的岳父,因为事关齐家,因此这位律师 一得到消息,立刻通知现在当家作主的大哥。 大哥瞒着他,开车到苗栗,果然在警局里见着龇牙咧嘴的巴一宏,确定这人真 的是珊珊的父亲,大哥马上联络他下苗栗了解情况。 然而除了巴一宏落网是珊珊设下的局,他最关心她的下落却什么也没打听到。 根据警方盘问到的笔录,巴一宏讲买毒品的钱是从珊珊身上挖来的,然而就在 他沉浸在毒品的极乐天堂中时,珊珊报了警,警方循线抵达时,大门敞开,而珊珊 也就此下落不明。 只要问起巴一宏,他除了把珊珊咒骂一遍外,其他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搞 到都要移送勤戒所了,还是只会诅咒珊珊会因不孝而下地狱。 采枫征信社的手下也很努力了,但他们再怎样都查不到她离开火车站后的下落。 巴珊珊最后的行踪,似乎是在苗栗火车站旁的客运站。 齐夜雨在那儿守过四十八小时,觉得自己在等待一个可笑的奇迹,在车上忍不 住的流下眼泪。 “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她要离开我?”这是他觉得最无法理解的。 “我为了她改变了多少?我愿意为了她安定,我愿意给她最大的照顾,我究竟哪里 错了。” “夜雨……”齐锦瑟皱起眉,拍了拍小弟的肩头,“或许,你们谁也没做错什 么。” “如果没错的话,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她很爱我,不可能有外遇。”齐夜雨握 紧拳头,他夜不成眠,他心浮气躁,他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她每天灿烂的笑颜是真,如果她每天说幸福的话语是真,那么在这样的生 活里,为什么选择离开?甚至只字片语都不留? 珊珊说过,认识他,嫁给他,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我是不知道珊珊的个性,但是她看起来是那种温吞的类型,而且可能会多想 些。”齐锦瑟其实观察到一些蛛丝马迹,“夜雨,你要知道,她是育幼院的孩子。” 齐夜雨不明所以,他抬起头,过于漂亮的脸疑惑的看着大哥。 “育幼院的孩子心灵比较脆弱,也比较自卑,再加上那个。”他指指警局, “在是律师至电给我之前,我想你并不知道她的父亲还在人世吧?”是的,当大哥 跟他说时,他吓了一跳,因为珊珊说过,她的父亲因车祸而去世。 为了这件事,他还跟院长通过电话,院长才悲叹说出珊珊的身世,她被殴打致 死的母亲,被父亲抛弃和姑姑凌虐的过去,还有那一年在院外被打到鼻青脸肿狼狈 躺在地上的惨状……他也就知道,为什么珊珊一直不愿意说出她当年没去听演奏会 的原因。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她晚上睡觉非得开着夜灯,还有胸口那手术的疤痕,是来自 被打断的四根肋骨。 因为她如果说了,就会提到这些惨痛的回忆,以及她可耻的父亲。 “她不是坏人,她只是……想要编织美好的幻境而已。”齐夜雨看到巴一宏时, 就明白如果是他,说不定也会编出那样的谎话,“珊珊喜欢童话故事,越痛苦的遭 遇会让人更加容易幻想,她只是觉得那样的身世不适合公主。” “是呀,巴一宏的出现是不是威胁到她的谎言?她怕你发现她有个那样的父亲, 也怕拖累你……最重要的,她认为这样的她配不上你。” “什么?” “是杜鹃跟我说的,她们说婚礼当天,本来一直劝她不要嫁给你,结果巴珊珊 说,这是一场梦,她才不要醒来,因为现实里,她根本高攀不起像你这样的人。齐 锦瑟加重了语气,夜雨,她说‘高攀’你。” “我听见了。”齐夜雨心绪紊乱,他一直都知道珊珊的心愿,他想起在德国的 一切,在宴会里孤单的珊珊,她总是带着恐惧的环顾四周,然后有机会就抓住穿梭 在人群中的他,最常说的就是,我听不懂。他不以为意,因为基本的英文对话,他 认为是可以的,一直到吵架时,他才知道珊珊就算会基本对话,也会因为紧张而说 不出来,所以她排斥这些宴会。 然后在她眼里的他都是“好厉害”,每次问她什么,她总是回答,“这样就已 经够了。” 搂着她看星星时,他们总会热吻不断,情话绵绵,他喜欢问她觉得他哪里进步 了?觉得哪里不够好,珊珊总是会用柔软的嗓音告诉他,他什么都很好,该改进的 是她。 从一开始珊珊就都怀有自卑的心态,包括面对佣人时,也会有那种她与佣人平 等的感觉…… “她会因为这样离开我。珊珊有可能会因为这样离开我的。”他仿佛茅塞顿开, 但一股无名火却窜了上来,“她为什么这么钻牛角尖?” “要多站在她的立场思考,你们两个的磨合期还长得很。”齐锦瑟倒是轻松以 对,他认为巴珊珊躲不了一辈子,有本事就像杜鹃一样,可以一躲躲四个月。 “要磨合得先找到人。”齐夜雨重重叹了口气,“这阵子麻烦你了,齐田集团 这么多事,我还拿珊珊烦你们。” “兄弟的事多说什么。”齐锦瑟挑起英朗的笑容。反正齐田集团的危机,得靠 韦薇安了。 后方忽然鸣起喇叭声,齐家两兄弟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驶来的红色保时捷,齐 锦瑟对这辆车,车牌都不曾见过,不过他身边的齐夜雨却觉得似曾相识,红色的保 时捷? 邓智奇?他才想着可能性,那车已经靠边,车窗降下,露出惹人厌的脸。 “喂,姓齐的。”邓智奇一脸不耐烦的嚷着。 “谁?”齐锦瑟不大喜欢他的态度。 “邓智奇,邓氏企业的第二代,珊珊的前男友。”也是他们的媒人?呵,“邓 先生,好久不见。” “你这家伙,老婆不见了是不会找吗?”邓智奇边念,边写着纸条,眼睛不时 抬起看着齐夜雨。 事实上,珊珊的失踪是被压住的新闻,巴一宏的身份也从未公告,那么为什么 邓智奇会知道珊珊失踪的事? “你知道珊珊在哪里?”齐夜雨一个箭步上前,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拜托,她在大雨中昏倒,我刚好要去找我女朋友,害我还被误会。”邓智奇 自车窗递出一张纸条,“喏,拿去。” “她在你那里?”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 “不算是,其实是我女友家,你别误会喔。是她一直拜托我不能跟你说的…… 她是孕妇,我很怕她会怎么样。”邓智奇忍不住的把纸条扔到地上,“不要跟她说 是我跟你讲的。” 余音未落,他一踩油门,飞也似的溜了。 那天他开着车来苗栗找女友,结果在夜色中看见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一个女 孩子晚上走在罕无人烟的地方,他觉得很不对劲,车子经过一瞧,发现居然是巴珊 珊,然后他还没开口,看见他的巴珊珊手才一抬,人就昏了过去。 他情急之下只好载她到就近的女友家去,让女友为她换下湿衣服,换上睡衣, 他还被女友质疑了老半天,超级无辜。 等巴珊珊醒来,他们为了安全起见,要送她去医院,她又不肯,道了谢就要离 开,问她要去哪里她说不出来,搞得情况僵持不下,最后女友索性大方地要她住下 来,还跟他索讨巴珊珊的生活费,说这是在替他做功德。 好吧,他认了,是他欠她的。 只是最近巴珊珊的身子每下愈况,都要生了却瘦得不像话,又不肯去医院后, 就怕成天以泪洗面,女友看不下去,要他想办法,他也认为,继续这样躲着齐夜雨 不是好事,毕竟他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总是得面对面解决。 才这样想着,刚离开女友家的他居然就在街头看到齐夜雨,是怎样?苗栗最近 这么热门,大家都往这里来了,算了,就当做是老天爷都赞成他的想法。 齐夜雨冲上前拾起纸条,上头是一个地址,他又惊又喜的看着大哥,总觉得这 一切不像是真的。 “那小子说的话你觉得真的还是假的?”齐锦瑟挑了挑眉,“我找几个保镖陪 你去好了。” “只要有希望我就不愿意放弃,而且有谁知道珊珊失踪的事?我知道很夸张, 但我信他。”齐夜雨说是这么说,还是把地址抄进自己的手机里,“不过地址给你, 万一有状况至少知道我在哪里出事。” “嗯,小心点。”齐锦瑟接过纸条,由衷的祝福小弟。 齐夜雨怀抱着雀跃的心,赶紧跳上车子,循着地址前往,说来相当讽刺,这地 址,离这里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吗? 他会把距离拉近的,不管是他们的心灵或是背景,他必须让珊珊知道,当真心 爱一个人的灵魂时,出身与背景,将微不足道。 邓智奇女友的家里,有架小钢琴,是邓智奇的女友知道巴珊珊的兴趣后要他买 的。 巴珊珊最近很常弹琴,而每每奏出的音调,都带着悲伤的音符。 齐夜雨在门口见到邓智奇的女友,应该是邓智齐已经打过电话报备,对方没有 一丝意外,确定他是齐夜雨本人就拿着车钥匙和外套出门,并用手比了比二楼。 他颔首向她道谢,事实上,不用她说,他也知道那个小女人就在那里,因为贝 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就从二楼传来,回荡在每个角落,第一乐意后紧接着第二乐 章,一首接一首的哀伤曲调,在他听来,即使现在让巴珊珊弹进行曲,说不定也会 变咏叹调。 他蹑手蹑脚的上楼,并且在外头躲了一会,聆听着悲伤的钢琴演奏,他觉得这 是好事,藉由音乐发泄心情对珊珊是好的,从音乐可以听出她不快乐,但是至少她 不是闷在心里。 巴珊珊忽然停手,抚住肚皮,小家伙的动作越来越多,总是踢得她感到痛…… 一开始只是翻身,她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动作是越来越大了。 或许孩子讨厌她心情不好,吃得太少,在抗议着呢。 巴珊珊停止了弹奏,离开琴椅,挺着大肚子缓步往落地窗边走去,她喜欢窗外 的景色,跟家里客厅望出去的是一样的。 那个吃早餐的阳台,可以看见一样翠绿的山峦,夜雨会在一旁拉琴给她听,偶 尔是长笛,偶尔是萨克司风,每次他演奏时,附近的鸟儿都会凑近,仿佛在合声似 的。 她纤指贴上玻璃,这就是所谓的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吧? 即使好像看着同一片山林,但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她好不容易把爸爸送进警局里,妄想找一个地方落脚,她知道不可以回天使育 幼院,因为夜雨一定会找到那儿去。 在详细计划前就行动,她真的好笨,更惨的是,她竟然还昏倒,要不是刚好遇 上智奇和他女友小珍,天晓得她现在怎么了? 她发现到新闻没有播出她失踪的消息,原本应该放心的情绪却变成烦躁,夜雨 真的不打算找她吗?有了爱莉,他就不在乎她了吗? 她每天都在看电视,二十四小时的新闻台就是找不到关于自己的消息,甚至连 爸爸的消息都没有……或许毒犯太多,一,两个被捕是上不了新闻的,但她好象是 失踪人口…… 每次想到这里,就为自己感到可悲,她不是希望最好没人管吗?不要来找她? 她会跟孩子一起好好活下去,等风声过了,她就可以不再麻烦智奇和小珍,回到天 使育幼院去,独自把孩子养大。 她的想法自相矛盾,太可笑了。 她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她总是这样,窝在二楼,看着窗外过一天,偶尔 弹弹琴,其他时间总是容易昏睡…… 一直到琴声响起,她一时以为自己已经进入梦乡,才会听见爱之梦小夜曲…… 咦?她宛如惊弓之鸟的直坐起身子,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回头望。 齐夜雨的长指正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着,他献上一首李斯特的“爱之梦小夜曲”, 以对应她刚刚那首过于悲凄的曲子。 巴珊珊紧握着双拳,不会的,不可能的……她不认为夜雨会找来,这里应该是 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智奇和小珍…… 巴珊珊心跳骤然失速,她既紧张又害怕,既喜悦又悲伤,各种情绪冲击着矛盾 的她,她得紧咬住唇,才不至于让自己惊叫出声。 就一秒--她倏地回头一秒,就立刻转回头去。 是夜雨,真的是夜雨,她赶紧捏了自己的脸颊,噢……好痛喔,所以这是真的? 夜雨现在就坐在她的琴椅上头…… 不,为什么夜雨会在这里?是小珍让他进来的吗?可是小珍为什么会认得他? 她再次转回头时,齐夜雨正凝视着她,他带着轻柔的笑意,飞扬的神色,一如 往常般,深情款款的睇凝着妻子。 巴珊珊缓缓的站起,她应该要逃的,最好现在就…… 转身,她真的往另一端楼梯奔去。 “不要跑,珊珊。”齐夜雨刷地跳下琴椅,急起直追。 大腹便便的女人怎么跑得过手长脚长的男人,巴珊珊没跑几步就被人逮住,小 心翼翼的拦下,打横抱起……唔,珊珊怎么没有变重的感觉? “放开我……放我下来。你不该在这里的。”巴珊珊双手掩面,她没脸见他, “拜托你,你不要看我。”齐夜雨坐到钢琴另一侧的双人沙发上,力道轻柔到不至 于弄伤她,却也让她无法挣脱。 他怀里的女人,现在还捣着脸,根本不敢看他。 “我需要一个解释。” “没什么事……你,你不该来找我的。”她声音闷闷的,“一定是智奇跟你说 的。” “为什么要走?”他懒得回答。 “爱莉……爱莉生了吧?你们什么要结婚?” “巴珊珊,我不可能跟爱莉结婚的。”这女人实在很气人,“爱莉的孩子是个 大学生的,她明知道却瞧不起对方,不屑跟那个大学生在一起,”还妄想他会为孩 子娶她。 “咦?为什么?”她终于放下手,愕然的看着他,“那是你的--” 来不及说完,齐夜雨俯身就狠狠地吻住她。 娶爱莉?这天底下最好有这么慷慨的女人,这么大方的把老公拱手让人。 齐夜雨惩罚般的吻着巴珊珊,她慌乱不已,一双小手槌在他身上,却被那久违 的热情给淹过理智,迷迷糊糊的软下挣扎……她,好想好想夜雨喔。 “我是已婚人士,为什么要娶爱莉?”他离开她的唇,不是很愉悦的念着, “齐太太,你这么希望我娶别人吗?” “嗯?”巴珊珊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还呆呆地看着他,意识尚未归位。 “爱莉那时有别的小男朋友,DNA验出来不是我,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娶 她,因为我已经娶了你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头,“我才一时半天不在,你就给我 跑不见,你欠我一个很大的解释。” “我……”她怎么办?现在要怎么说? “最好不要让我听见你配不上我这种蠢话。” “啊,”他怎么知道?巴珊珊嘴巴都张成口形了,夜雨也这么认为对不对? “你有个败类的老爸,所以你将他美化成认真负责的公务员,还死于车祸,这 有什么?我如果有那种父亲,我也会这么说。”齐夜雨看着她阵青阵白的脸,叹了 口气,“对,我见过他了,他气得半死,今天进勒戒所。” 勒戒所……是吗?太好了,她希望父亲真的可以离开毒品。 然后呢?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他瞅着她,其实很火大。 巴珊珊咬了咬唇,很心虚的不敢直视他,她扶着他的胸膛,勉强坐直了些,面 露忧伤的浅笑着。 “我的确配不上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我在欧洲时就 体认到了,你跟我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这场婚姻真的是奇迹。”按照常理,她 这辈子都不该会跟夜雨有交集,“未来我也无法融入你的生活,我的素质也不高… …总有一天,你会厌烦我的。而我,也会活得很累很累……”泪水自眼角落了下来, “所以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们应该提早让彼此走回正常的道路。” “正常的道路……”嗯哼,他在听,他现在还有耐性听。 “你是尊贵的王子啊,家世显赫又是爱乐的小提琴首席,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可以跟你并驾齐驱的完美女性,爱莉就是啊。而且她那时以为她怀的是夜雨的孩子, 而我爸出现后会一直勒索我,我不能拖累你,所以我要让他面对司法,而我找个地 方,跟孩子一起平安的过生活……” “然后把我舍弃掉?”齐夜雨淡淡的问着,“把这个深爱你和孩子的丈夫扔掉?” “不,不是遗弃,你会有你的生活啊。”她紧张的辨驳着,“回到欧洲继续表 演,跟爱莉一起进出公众场合,大家都会称羡你们的……” “巴珊珊,我爱的是你耶,你有没有搞错?”齐夜雨难受地望着她,他没有想 到,他在珊珊心里这么的不被信任, “我已经不是那个随便就移情别恋的男人, 不是你把我送给爱莉,我就会爱上爱莉啊。你看着我娶别人,不会难过吗?” 巴珊珊皱起眉头,酸楚涌上,眼泪瞬间就扑簌簌的滚落,她全身发颤,心脏好 紧好紧。 “会啊,因为我很爱你……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可是这对我们是最好的, 我这种人……本来就不配站在你身边……” “这是谁决定的?” “咦?” “谁决定你配不配得上我的?是你吗?”他抹去她的泪水,“巴珊珊,跟你在 一直幸不幸福,该是由我决定的。” 她粉唇跟着颤抖起来,紧揪着他的衣领,忍着哭声,多想扑进她既熟悉又怀念 的胸膛里。 “只有你可以进我的音乐室,只有你可吧进入我的音乐世界,全世界只有你可 以让我的心起共鸣……”他挑起一抹笑容,“只有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一见钟情后, 还没有逃婚的对象。” 虽然齐夜雨还在说笑,巴珊珊却是紧闭双眼,皱起鼻子,滚落串串不止的泪珠。 “巴珊珊,我爱的不是你的出身,不是你的父亲是怎样的人……我也不在乎你 是不是育幼院的孩子。”他贴上她的脸颊,这样才能深情摩挲,低诉情衷,“我说 过,我爱的……是你的灵魂。” 巴珊珊终于忍不住的偎进他的怀里,她放声大哭着,语无伦次的问着他,她真 的没关系吗?像她这样的女人真的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吗? 万一以后……有人调查她的身世,发现她只是个弃儿怎么办?万一哪一天,有 人查到,她被个很差劲的父亲养大,那又该怎么办? “这件事是我来烦恼的,而且这也不会是问题……我拜托你不要再想这些。” 齐夜雨紧紧的拥抱住她,他的臂弯终于再次被填满,“你只要记得,这辈子能站在 我身边的女人,就只有你了。巴珊珊。”她梨花带泪的小脸庞既激动又感动的抬起, 啜泣声不绝于耳。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啊。”他笑开了颜,吻着她的泪,她沾湿的睫毛,“而 且王子与公主,最后一定要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的。” “我不是公主啊。”她越哭越凶。 “对厚。”齐夜雨还认真的应了起来,抱住她的头,疼惜的搓揉着,“我真是 赚到的,娶到一个天使级的。”她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这次真的不是梦了,她一 定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竟然可以得到这样的爱……爱……哎呀! “好痛。”巴珊珊忽然抚住肚子,痛得眉毛连成一线,“我的肚子……” 下一秒,两人都感受到身上传来一阵湿意,坐在齐夜雨腿上的准妈妈,羊水破 了-- “哇--你要生了,要生了,天哪,你有没有做产检?” “没,没有……” “巴珊珊,你下次再这样,我会把你关起来。” “呜……好痛喔,夜雨,好痛喔。” “好好好,你别怕有我在……”齐夜雨站了起来,抱着老婆大人往楼下冲, “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一阵风似的,齐氏夫妻离开了二楼。 钢琴还是开展着,窗外刮进了风,吹动着加上的乐谱,一页一面的飞动着,最 后,琴谱停在了一首优美的曲子上--萧邦“梦中的婚礼。”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