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夜后,一抹黑影悄悄摸出营帐。 苏容儿摸黑出了营,白天摔疼的地方,到现在还在疼,而要快点治愈疼痛的 办法,就是去泡温泉。 善于伪装易容的她,轻而易举地躲过层层严密的巡视,就算遇着了其他士兵, 她也会换上校尉大人或是东方先生的面具,利用晚上视线不良的优势,掩饰身高 的不足,骗过那些轮番巡视的士兵。 夜晚在森林里容易迷路,但那是别人,她自幼在此长大,仙山岭一带的地形, 她熟得不能再熟了。 离军营约十里处,有一口地点隐密的热泉,被浓密的森林包围,即使是熟悉 山路的猎户也不晓得这儿,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待下。 热泉冒着热气,在微凉的夜晚非常吸引人,她常常来此处洗涤沐浴,其他士 兵则都在离军营不远的一条溪里洗澡,而她也会做做样子,随便假装泡一下水。 等到了四更,她就偷偷溜到这里,卸下假皮和面具,真正地洗一个澡。 卸下了男人的伪装后,属于姑娘家的曲线玲珑,一一裸露在月光下。 她挑开发髻,让一头缎子似的长发披泻在雪白的肩颈及美背上,直达纤细的 腰肢。 穿透树叶缝隙的点点银月之光,映照她浑圆的胸部、曼妙姣好的体态,举手 投足间流露出少女的妩媚韵味,修长的玉腿下秀致小巧的裸足,轻踏着天然石阶 步入泉里。 水的热度令她身心舒畅,舒服地吁出一口气,只有这时候,她才可以真正放 松自己,惬意自在的独处。 晶莹的泉波飘荡在她修长的指间,温热的水亲吻着凝脂般的肌肤,柔和的月 光以及偶尔从林间传来的虫鸣声,让她几乎慵懒地睡着了。 她足足有一个时辰可以好好享受这份私密的静谧时光,但突地,一个黑影凌 空而降,将她吓了一跳。 是个男人!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因为对方背着月光,而且穿得一身黑,她唯一来得及做 的,是用双手护住赤裸的身子,在张口尖叫之前,已然被一双大掌封住了芳唇。 「是我。」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吹进一股热气。 她本欲挣扎,但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便立刻停止了反抗,直直地瞪着对方, 她的夫君。 段御石以披风包住她赤裸的身子,将她揽在臂膀里,一个纵身跃入树丛后, 动作迅速而无声。 别出声! 他以右手打手势向她示意,她点点头,然后他才放心地拿开捣住她嘴的手。 苏容儿虽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只要是他的话,她就听,而且夫君如此热 情地将她搂得紧密,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她都高兴极了。 一时心喜,她忍不住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柔滑似水的藕臂也悄悄将他环抱住, 引得他诧异低头,在暗处依然锐利闪亮的黑眸,隐隐燃烧着两把狂热的火。 静谧的夜里,什么都听得清楚,没多久,终于有动静了。 不知何时,月光下出现一道黑影,神出鬼没地在树梢间来回跳动,一开始她 以为是飞鼠什么的,最后赫然发现,竟是一名男子。 对方的落地处,就是她适才沐浴的地方,那人身形修长,一身雪白的儒衫, 被风吹得飘逸潇洒,有如仙人下凡。 当那男人一出现,段御石顿时全身紧绷,有如隐身于黑夜中的狼,全身蓄满 了随时可撕裂对方的攻击性,但却又沉静得没有一丝气息。 仿佛心有灵犀,苏容儿同时也屏住气息,她没武功,也不会闭气功,只能尽 量减少吐纳的次数,她明白,稍一大意,即使是一个轻微的呼吸,都会被对方发 现。 幸好树叶的沙沙声可以掩盖过她的鼻息,倘若是在室内,对方一定立刻会发 现她。 当那名男子转过脸来,刚好被月光照个清楚,让她得以窥见其真面目。 那是一张俊美斯文的面孔,眉清目秀,气度卓绝,一身仙风道骨,仿佛不染 污泥的化外仙人,又如带发修行的清心高僧。 再仔细一看,苏容儿这才惊觉,那男人双足根本未踏地,而是腾空的站在一 根草上。 但即使如此,她仍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躲起来,因为那男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正确的说,他慈眉善目得不得了。 只见那斯文和善的面孔扬起一抹圣洁的笑容,不低不高的嗓音,如暮鼓晨钟, 回荡在林间,听似十分友善—— 「朋友,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呀?被发现了吗? 她心一惊,抬眼瞄向夫君,只见他向她轻轻摇头,搂住她的臂膀稍微一收, 似在告诉她,有他在,别怕。 这个温柔的小动作,还真的立刻消弭了她的害怕。 正当她疑惑时,对面的草丛里突然飞出一个黑影,几乎是同时的,白衣男子 迅雷不及掩耳地隔空劈出一掌,人也飞跃而去,单手擒住黑影。 原来,那道黑影是一只雁鸟。 接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衣男子原本俊美温和的神情瞬间转 为凌厉,只手将雁鸟的尸体以五爪捏碎,鲜血喷爆而出,浑身散发的邪气,有如 地狱返回的魔煞,令人毛骨悚然。 她被这一幕吓得忍不住就要倒抽一口气,但她没有,因为在她张开嘴的瞬间, 及时罩下的唇吻住她,连带含下她紊乱的气息。 突来的吻,成功地让她忘了害怕,思绪完全被夫君占住了。 一股热气送入她嘴里,很快的,她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帮她调整气息,不 让气息外露,免得被白衣男子察觉。 她脸儿胀红,感到体内被点起了一把火,延烧到全身,思绪飘向云端,整个 人晕陶陶的,不知不觉闭上眼,柔顺地承接这份意外的亲昵。 明知他是为了救她,但她仍禁不住遐想,这是夫妻间的吻,这男人平日正经 八百,难得给她一个脸红心跳的机会。 不一会儿,白衣男子大概是认为追丢了人,所以离开了,但两张相接的唇, 还未有分开的打算。 段御石发现自己并不想这么快结束,但敌人随时会回来,这里太危险了,还 是硬用理智逼自己冷静,勉强结束这个吻。 隔着月光,看向怀中的娇人儿,不看还好,看了,反而更令他冲动难抑。 那美丽的脸蛋,多了平时所没有的娇姿媚态。 卸下男装的她,肤白若雪,柔媚动人,长发披散而下,既性感又婀娜多姿, 而她没穿衣服的胴体,就包在那一层薄薄的披风底下,依偎在他怀里,直勾勾瞅 着他瞧的眸子,流露出对他的爱慕依恋。 段御石紧瞧着她酡红的容颜,久久不语,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腰有多 纤细,贴着胸膛的柔软有多么丰润,披风遮住了她的胴体,却根本掩藏不了那迷 人的曲线,还要命地吸引人。 在这无人的夜晚,他决定顺从心中再也压抑不住的欲望,俯下脸,狠狠地吻 她。 她有预感似乎有什么即将发生,突如其来的掠夺,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但很快的,她便臣服于他的索求之下,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他坚强有力的怀里。 她早知道,他是烈火,一点也不冷敛淡漠。 两唇分离时,他盯着她,瞧见她紧促的呼吸和艳丽酡红的两颊,知道她也喜 欢这个吻,这让他感到安心。 她从他隐忍的表情上瞧见了克制,而她非常不喜欢他的理智,尤其在这时候。 她爱煞他有力的臂膀、霸气的吻,及充满侵略性的热情,才不放过这个向他 子取予求的机会。 「人家还要……夫君……」一声柔柔的轻唤,听在耳里,成了销魂醉人的催 情令。 双手攀住他的肩,羞怯地看着他,妩媚地眨着水眸,眼中是一片醉死人的柔 情。 他无法抑制地再度烙下火舌,撬开她的唇,滑入,深尝她口中的甜蜜柔软。 他明白,自己想要她,迫切地想要。 这次,他不打算停止,掀开披风,盯着那赤裸裸呈现在眼前的美丽胴体,像 鹰一般狂猛掠夺她的唇,与她深深纠缠。 抚遍全身上下每一寸令他着迷的肌肤,听着她急切的呼吸,以及因为初次尝 试,而显得有些无措的低喃。 在月光下,他占有了她。 体念她是初次,所以他特意自制,压下欲望,耐心等着她适应他的进入,免 得粗鲁的动作伤害了她。 她过于娇嫩柔软,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掐,她就会如折枝的花朵,花瓣散去而 香消玉殒。 她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和怜惜,即使外表是这么威武不屈的大男人,但每一个 缠绵的动作都如此小心翼翼,这更让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真心真意地将自己 奉献给他。 「容儿……」 他叹息地低唤她的名字。 她的笑容在他的灌溉下益加绝艳,完全蜕变成一个女人了,美丽得像朵含苞 的花,为了他而绽放。 今夜,他让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过后,她无力地躺在他怀里,感受他的心跳和体温。 段御石抱起她,一同走进温泉里,为她洗涤身子,知道刚才累坏了她,承受 着他的巨大冲击,他也心疼她的付出。 「疼吗?」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带着担忧的关切,令她心中甜甜的。 「还好。」 他在她额上亲了一记。 「那位白衣男子是谁?」她轻问,此刻全身犯懒,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好让自己紊乱的心跳归于平稳。 段御石收回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苗疆邪王楚殷。」 「他就是邪王?」 「是的。」 苏容儿难掩惊讶。「根本看不出来,因为他外表是那么……」 「世间人千百种,坏人的脸上不会写着他很坏,最可怕的并非是那些相貌凶 恶的好人,而是那种妳完全看不出来,却会在妳毫不知情下伸出魔爪的真正恶人。」 她轻轻点头。「师父也这么说,所以他总是教导我们三位徒儿,人不可貌相。」 他目光流泄出无比的温柔。「妳有一个好师父。」 「是呀。」她回想适才的景象,心有余悸地嗫嚅:「那人的确是很邪门,一 开始我还奇怪我们为何要躲他,因为他长得那么斯文儒雅,想不到一转眼,就变 成那么可怕的人,而且他好狡猾,故意用计骗人出去,如果是我,一定上当。」 思及此,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因为那人散发出的邪气,打从心里让人发毛。 察觉她的冷,双臂更加搂紧,轻声安抚。「别怕。」 她的脸,贴着他的心跳,也搂紧他。 「那人的武功很高吗?」 「若我没中毒,伤了内力,我们是旗鼓相当。」 她蓦地明白了。「听穆大哥说,邪王是北蛮王请来的高手,北蛮人无法南下, 请邪王来,就是为对付我军。」 「放心,邪王性格孤傲,从不听命于任何人,他要对付的,只有我一个,对 其他人不会造成威胁。」 听到这,她脸色微变,十分紧张。 「将军尚未完全康复,千万不能跟他硬碰硬呀!」她担忧的神色,令人又怜 又惜,他喜欢看她关心他。 「我知道。」浑厚低柔的语气,似在对她保证。 好难得,他如此和颜悦色,不复平日的冷漠,让她很开心,像只乖巧的猫儿 依附着他,享受两人独处的安静时光。 「将军好无情,白天把容儿摔得不留情面。」逮到机会,她当然要乘机抱怨 一下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抱歉。」他轻道。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羞怯地低头,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她本意只是开玩笑, 当然不会真的怪他。 「其实也没那么疼啦,这热泉有治愈疼痛的效果呢!」 「但妳不该一个人偷偷跑出来。」那听似指责的话语,实则充满了关心。 「我是女孩子嘛,也需要沐浴净身呀,不趁半夜出来,不方便呀!」说到这, 她终于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对了,将军如何得知容儿在此?」 她一问起,段御石立即神情不自在,目光飘向别处。「我出来巡察。」 巡察到热泉来? 「这儿离营地那么远,要巡,也是往边境的方向巡去才对呀——啊!」她忽 然想起了什么,会意地笑了。「看来将军是一路跟着我过来的。」 段御石的确是跟着她出来的,虽然她易容,但只要她的身高没变、她的举止 没变,他还是可以根据这点判断出是她,表面上,他看似冷淡,其实私底下是非 常在意她的,只要她的营帐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而且,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跟踪她了,每次她偷偷离开营地,他都会安静地跟 在她身后保护她。 「我脱衣服时,夫君该不会在旁边偷看吧?」 「没有。」他否认。 「真的?」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本将军不屑为之。」 唉!老实说,他有偷看,她才高兴呢! 「容儿还有件事不明白,若邪王只会对付夫君,照道理他对容儿应该没威胁 才对呀,夫君为何要上前将我抱到草丛里躲起来?」 因为他不想让其他男人看见她沐浴的样子! 当他意识到这个想法时,人已来到她面前,攫住了这个美丽的小东西,将她 一丝不挂的诱人胴体隐藏在自己的披风里。 但面对她的质问,他怎说得出实话,尽管嘴巴上说要赶她,心下却已对她产 生占有欲。 这想法,他打死都说不出口。 「夫君为何不说话呢?」 因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下屑说谎,更不能说实话。 「没什么好说的!」他抱起她,一块上岸,将衣裳给她,自己也穿上衣服。 苏容儿用最快的速度穿好男装,把面具收好,其实夫君不说,她也猜得到, 他是怕其他男人瞧见她的裸体,所以她才故意问,想听他亲口说真心话,偏偏这 人就是嘴硬。 「呀,别走啊!」她忙要拉住他,谁知才踏开一步,双腿一软,差点栽倒, 这是适才激情的后遗症。 段御石听到她的呼叫,连忙回过头,及时接住她,两人就这么一块跌到地上, 他刚好成了她现成的肉垫。 「妳……」 段御石正想斥责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摔伤了怎么办,却不料传来她格格 的笑声。 「噗……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来,趴在他身上,笑得好乐,因为有他当 垫底,所以她一点吃痛的感觉也没有,而且还觉得好好玩呢! 她的大笑,让他霎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麻烦的小东西。 「妳还笑得出来?」他没好气地道。 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边笑边抖动,整张脸笑得胀红,看在他眼里,几乎要 因这绝美的笑靥而融化了。 她的率真和毫不做作,总能挑动他深埋在内心的感情,唤起他血液里的火热。 对他,她永远是一张快乐的脸,而他在她面前,也渐渐无法严肃的板起脸。 「很好笑吗?」 她点点头,笑声未歇,眼角都流出泪了。 他叹了口气,神情上的严肃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眼神。 「真不知妳是天生神经大条,还是过分乐观……」 她皱起眉头。「人家才不是神经大条呢!」 「喔?」他怀疑。 她瞇起笑眼。「是因为开心,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好开心。」 小家伙的话总能轻易撩拨他的心弦,如春风拂面,柔化了他脸部的线条。 「跟我回去吧!」 她点头。 「遵命,夫君。」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