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很好,我没事。”她对着手机那一头说着,“只是被一点事耽搁,你不 用担心。” “是吗?没事就好,虽然JAMES 先生的管家有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的情况, 但我还是很担心,你感冒好点了吗?”手机里的浩彦一如往常般的温柔和体贴。 “嗯!好多了。”她笑答,轻轻别过头,不敢看向彻灼人的视线,但她仍可 以感应到左手传来的热度,那热,足以让她置身在炼狱中。 “小心一点,为我保重自己好吗?” “嗯!”桔梗细致的额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像她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实在 不值得浩彦对她这么好! “既然你还有事情,那我就不吵你了,办完事,尽快回来。” “嗯!”轻轻关上电话后,桔梗顿觉松了一口气,她相信彻也是,因为那只 灼热的大掌略微放松了力道。“我留下来。” 她抽回左手,用右手紧紧地握着,想要安定胸腔刃卜颗浮躁不安的心。“你 不要误会,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要照顾你。三天后,我就会离开了。” 她急促的喊完话,便像逃难似的快速逃离这个会让她行为失常、思考能力归 零的地方。殊不知,井冢彻正安稳的半靠在床上,嘴角那抹笑是得意的,加上一 点戏谑。 她刚才那一番话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是为自己的留下找借口?她越来越不 了解自己了!她不应该留在彻的身边,再这样下去,她会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桔梗来到藤泽太太替她准备的房间,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在床上, 脑中思绪飞快的转动,五年前的那一幕,又再度在她眼前上演! 她落泪了,因为莫名的心痛…… 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哭!可是,泪水却停不了!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希望能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希冀能有一份力量指引自 己任正确的方向而去。 但她清楚的知道,在彻为了保护她而挨下那一刀时,她就撤除心防了。而原 本冰冷的心不断地流出热呼呼的暖流,那一份感觉、那一份感动,教她再也骗不 了自己! 她对他的爱,从没有过去,也没有消失,仍旧是那么强烈,甚至有增无减… … 她究竟要如何是好? 桔梗茫然的站起身,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身上还套着彻的衬衫,今天要是彻 没有出现,而她若真的教南条隼人羞辱了,她一定会了却残生! 蓦地,脑海里浮现藤泽太太说的话—— “桔梗小姐,你住的房间里有一处大衣柜,里头放满了春夏秋冬各式各样的 洋装,我相信你穿起来一定会很合身的。我一直奇怪主人为何老是只带女人衣服 回来而不带女人,现在我总算了解了。” 她打开衣柜,里头果然有各式各样的洋装,粉紫、粉蓝、粉白、粉色系列一 应俱全!她讶异的随手拿了一件配有粉紫色披肩的洋装。 既然她要留在这里照顾彻,总不能老是穿这一件衬衫四处飘来荡去的吧? 所以,她换上了长裙,讶异于它真的非常合身。她感动地抹去泪,告诉自己 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而忙碌是忘掉烦恼的最好良方,于是,她自告奋勇说要煮 晚餐。 但见桔梗熟练的将芹菜末、牛肉丝、姜丝加上米煮成了香喷喷的咸粥时,藤 泽太太诧异的挑高了灰白的眉。 “看不出来桔梗小姐的手艺满不错的嘛!” 桔梗笑了笑。“我有时候也会煮东西给弟妹吃。” “桔梗小姐还有兄弟姐妹?”藤泽太太好奇的问。 “嗯!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哇!很热闹喔!” 桔梗开始动手做几道小菜。“对呀!最小的才八岁呢!” “哦!”藤泽太太拉长了尾音,“这是什么?” “这是姜丝小巷,另外我还做了竹笋沙拉、丁香鱼干,配稀饭很好吃。” 藤泽太太狐疑的瞅着她。“桔梗小姐真是用心,我看……你和我家主人‘很 熟’吧?” 桔梗心中一颤,手上的菜刀差点落地。 “我们……以前是同学。对了,我把稀饭端去给彻吃,他已经醒了,吃点东 西再吃药比较不伤胃。” 像怕被窥见心中秘密般,她根本不敢看向藤泽太太,将稀饭和小菜装好上盘; 匆匆的步出厨房。 才踏出厨房,她立刻松了一口气。当她来到彻的房门,她不禁又紧张起来,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猛跳! 为了稳定情绪,她足足吸了三大口气,这才腾出一只手将门推开。 “嗯……好香的味道!” 门还没关上,她就听到彻的赞叹。 “好熟悉的味道,我来猜猜看!”他随即闭上眼沉思,那惬意的模样,不像 在养伤,反而像是在度假! 你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桔梗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忍不住偷偷笑着, 这一笑,让她放松心情。当她来到彻的床前时,他已猜出答案。 “是香芹牛肉粥!”答案是肯定的。“如何?我的嗅觉还是一样灵敏吧?” 桔梗听出他话里的骄傲与得意,噗哧一笑。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他皱着眉,接过那一碗香喷喷的粥,立刻大快朵颐 起来。 他吃东西的速度依旧没变,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飞快的解决掉一碗公的粥及 三碟小菜,酒足饭饱的打了个饱嗝,拍拍满足的肚子。 “好好吃!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粥了。”他叹道。 桔梗睇睨着他,眼中充满复杂的神情。 “你有心事。”他总是能一眼便望穿她。 她依旧沉默不语。 他以深情的眼眸凝望着她,等待她开口。 在静默的两、三分钟里,时间的流逝像变得好慢,最后,桔梗深深吸足一口 气,伸出手掌—— “让我们和睦相处的过完这三天。”此举动说明了两人之间只能维持美好的 友谊。 若是五年前的井冢彻,一定会发狂的跳起来抱着她,鸭霸地不让她走! 但现在的井冢彻已不是当年毛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他发誓,会再一 次将桔梗抢回他的身边,并且漂漂亮亮的迎娶她成为井冢家的媳妇! 所以,此刻的他只是温柔的笑着,且伸出大手握住她的笑道:“我明白,和 平相处。” 彻变了!这是桔梗此刻深切体会到的事实。 不该有这样的心情的! 当彻说出和平相处四个字时,她居然感觉到失望和一股浓稠的落寞感。 “啊!”正在缝衣服的桔梗突然扎到自己的手指,疼得她低叫一声。她懊恼 的看着食指正渗出血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慌张些什么? 不过就是坐在彻的身边而已。 正在详阅企画书的井冢彻闻声挑高了眉睨着她。“这么这么不小心?一点都 没变。”言下之意是指她和五年前一样的笨。 桔梗懊恼的睨了她一眼,用嘴吸去食指上的血滴。都是因为他的关系,她才 会心不在焉,他居然骂她笨,真……其是太过分了! 井冢彻深深的叹一口气,拉开抽屉找出OK绷,再将桔梗的手一把拉来,“喂! 现在到底是我在照顾你,还是你在照顾我啊?” 他是在嫌弃她碍手碍脚啰! 桔梗一肚子气,“我只是……不小心罢了,你紧张什么?” “要是每个看护都像你这样,我看全天下的病人都要担心自己的安危。”他 存心逗她。 “你——”桔梗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怎样?”井冢彻挑着眉回她一句。他就爱看她一副气呼呼的俏模样,活像 熟透的番茄,简直可爱极了。 看他笑成那样,看得她恨得牙痒痒的,直想立刻赏他一粒大拳头! 桔梗不知不觉鼓起了腮帮子,那模样更是逗趣,井冢彻看了,忍不住伸手掐 住她脸颊的那两团肉。“好可爱喔!” “你——”桔梗气翻了,拚命的甩动着脑袋。“放手,你放手啦!很痛的, 你知不知道?” 井冢彻却打算赖到底,两手仍紧捏着不放! “放手啦——”桔梗气呼呼的nq嚣着,她可怜的小脸蛋真的好痛喱! 井冢彻却得意的笑,笑得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了。 “井冢彻——”桔梗火大了,美眸夹带两泡水气朝他怒吼着。 “我限你三 秒钟内放手,否则,你就死定了!” “对不起!” 平空突然冒出声音,令两人错愕地全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对不起,主人,打扰了你们。”藤泽老管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嘴角那 抹笑却怎么样也隐藏不住。 “没关系。有事吗?”井冢彻笑问,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 桔梗怒瞪着他,奇怪,已经有人来了,他那两只可恶的大手干嘛还死黏着她 的脸皮不放? “是这样的,警察局来电请问桔梗小姐是否要提起告诉,若是要的话,请桔 梗小姐亲自上警察局一趟。” 昨天差点被南条隼人污辱的恐怖记忆立刻浮上心头,桔梗顿时刷白了脸,她 不敢相像,要是藤泽老管家没及时报警处理的话,她和彻的下场究竟会如何? 像南条隼人那种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桔梗呼吸倏地急促起来,一双大掌轻抚上她的肩,瞬间给予她极大的安全感。 她抬首望向他,只见他开了口。 “小桔不会上警察局,伤害罪就足够这个人渣受的了。” “是!我明白了。” 藤泽老管家退下后,桔梗感激的望着他。 “谢谢!” “不客气!”他总是能体会到她的感受。“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桔梗傻愣的看着他。 “就是——”他的大掌立刻向她袭来。“再给我捏一次。” “啊——不要!”桔梗吓得往另一边逃去,可是却仍然难逃魔掌,她可怜的 小耳朵立刻遭殃。“痛啊!彻,放手啦——”她狼狈的叫。 从来没看过受伤的病人行动还能如此快速敏捷的。 “不许逃!”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执着非要掐住她的脸蛋才肯罢休。 “不要啦,彻——”她闪躲得十分狼狈,笑得眼泪都进了出来。 “捏一下就好。”他像个淘气的孩子。 “不要、不要、不要!” “要、要、要!” “不要啦!彻……”她蜷缩起身子,将脸蛋埋了起来,苦苦求饶,“求求你 啦……” “不听话是不是!”他不悦的皱高浓眉,高举双手朝她的腋下猛攻。 “啊——不要——”桔梗整个人几乎弹跳起来,顿时像油锅中爆香的虾米般。 “好痒……哈哈哈……哈……不要啦……” 井冢彻像玩上瘾了似的,两只禄山之爪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攻城掠地! “哈……哈、哈……”桔梗笑得有气没力,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不要啦!彻……我、我快没力气了……”她喘着气讨饶着。 “是吗?”他抓住她的两只手皱眉问。 “骗你的!”桔梗突地向彻扑去,原本是想扳回劣势。 没想到,井冢彻眼明手快,还机灵的将庞大的身子侧过一边,让她结结实实 扑了个空,整个人往床的另一边倒了过去—— “啊——”尖叫声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接下来便听到桔梗的哀嚎。 “好痛喔!”她双手捂着后脑勺。 “小桔,你还好吗?”刚才那一声很大声,可见得一定很痛,井冢彻无限的 同情望着她。 “还不都是你害的!”桔梗懊恼的瞪着他,索性?拳挥向他。 却被他一手握住,一抹轻佻的笑又跃上他的嘴角。 “自己不小心,竟然迁怒别人。” “你——”桔梗闻言为之气结,用力地挥开他的手,气呼呼的站起身,还哼 了好大一声。 井冢彻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支着下颔,饶富兴味的打量着她快抓狂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他边抓下巴边问。 “煮晚餐伺候你,主人!”她头也不回的步出房间,话里有着浓厚的火药味。 “哦喔!槽了。”这下他得小心一点,母老虎要发威了! 桔梗每一步都走得震天价响,仿佛脚下的地板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王八蛋、臭鸡蛋,居然敢欺负我!我诅咒你伤口发炎、发高烧死翘翘。” 桔梗进了厨房,一边拍着蒜末、爆香油,一边切着火腿丁、打蛋,没一会儿, 一道香喷喷的炒饭铺上漂亮的蛋皮,便成了可口的蛋包饭。 正在熬汤的藤泽太太口头夸奖道:“这蛋皮煎得真漂亮!主人最爱吃加了辣 椒酱的蛋包饭了。” 她当然知道!以前她只有这道莱彻会啃得盘底朝天,一粒不剩。 “是吗?”桔梗心里有一丝甜蜜的感受,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彻还是爱吃这 道菜。 她转身要拿番茄酱,瞬间想起彻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顿时满肚于的火,眼光 不经意的飘向一旁酸酸的辣椒酱,仿佛在跟她招手。 桔梗嘴角扬起一抹笑,像小恶魔那般淘气,伸出两指拎起那一瓶红红的…… “好好吃的蛋包饭来啰!”当她再度回到房间时,却不见彻乖乖的躺在床上。 “彻!”将晚餐放好后,她四处张望,却赫然听见浴室里传出哗啦哗啦的水 声。 糟糕,彻的伤口不能碰水。 “彻——”她奔到浴室门前,猛敲门。“你在做什么?” “洗澡呀!”里头传来井冢彻理所当然的回答,还夹带着一声咕哝声。 “你疯了吗?你的伤口不能碰水啦!一碰到水会发炎的。”她气急败坏的吼 着。 “管他的!要是不洗澡,我会臭死的。” 哦!这个番仔又开始不讲理了。 “你——”桔梗气得直跺脚。“你给我出来!” “你确定?”他的话中带着浓浓的揶揄。 “废话!”难不成他太久没在日本,听不懂日文啊! “可是……我只穿一条内裤耶!” 桔梗瞬间整个人从额头红到脚底。 “水放满了,泡起澡来一定很舒服!”埋头又传出井冢彻满足的叹息声。 什么?!他居然还要泡澡?! “不准泡澡!”桔梗大吼,她就快要被他给气死了。 “谁规定的?” 她听见彻走到浴缸边,用手拨着水的声音。 不!不行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彻的伤口碰到水!要是他因此而发烧, 她会恨死自己的! “我……”桔梗握紧双拳,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我帮你!” 她喊出声的同时,伸手去握门把,没想到一转就打开了! 烟雾袅袅中,她看见彻双手环胸站在浴缸前,嘴上那抹笑就像黑豹在狩猎露 出得意的弧度,而她就是那只待宰的小绵羊…… 她视线不安的往下看,看到他腰际间围了一条毛巾。 他骗她,她错愣的瞪大了眼…… 她永远记得爱上彻时的感觉—— 心脏会扑通、扑通的猛跳,好像快要窒息一般。 她不敢看他,怕自己眼里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别的!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回忆啊!她的背上仿佛长了一对又大又洁白的翅膀,雀 跃的心情令她飞了起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