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说段维凡来台湾了?」一名年约五十岁的中年人惊讶地从椅子上跳了起 来。 「是的,原因不明。」黑衣男子报告道。 他来台湾了,他不是一直都住英国吗?怎么突然间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除掉他,段氏企业就是他的了。 「段先生,你有什么打算吗?」 「想办法除掉他。」他下达命令。 「是。」黑衣男子接到命今后便走出去。 段世威的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终于让他等到机会了。 自从段维凡继承段氏以来,段世威就一直处心积虑地想除掉他,只可惜一直 都没有得手,在英国有保镖保护他,苦无机会下手,不过,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继承段氏企业?在他还在吃奶的年纪,他就已经 开始为段氏工作,他辛辛苦苦工作了二十五年,为段氏打下大片的江山,就在他 还以为自己将会是段氏唯一的继承人时,一个无情的事实粉碎他作了二十五年的 美梦。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父亲死前的那个晚上。 「什么堂姑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她是我堂妹,叫作段思云,自从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伯父去世之后,她 就再也没有回国过了,你伯公死的时候你只有七岁,所以你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床上的老人气若游丝,离大限已不远。 「段氏企业真正的继承人是堂姑妈?」段世威根本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那 他为段氏努力奋斗了那么多年到底是算什么? 「没错!世威,你要好好的守住段氏,等你堂姑妈的继承人回来接手。」 回来接手?他为段氏拚死拚活的工作就只为了帮别人保住江山,然后把他的 心血全部奉送给一个坐享其成的继承人,不!他办不到。 「爸,这件事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你是段氏的继承人,为 什么你要那么笨,帮别人守住产业?」段世威激动的问道。 「这是我藏在心里四十多年的秘密了。我对不起你死去的妈妈,我爱的人一 直是我的堂妹思云,既然我无法娶她为妻,那么至少我可以帮她守住她父亲的产 业。」老人语重心长的道出原因。 段世威无法接受这个理由,这……简直可笑至极。 「答应我,好好守住段氏,我……」还来不及得到儿子的承诺,老人就撒手 西归。 长久以来,段世威一直以为段氏企业的继承人是他父亲,一直到他父亲死前, 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原来段氏企业真正的继承人是他父亲远嫁异乡的 堂妹,也就是他的堂姑妈。 这件事只有他和张律师知道,因此,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段氏「挂名」的董事 长,但私底下,他开始调查关于堂姑妈的事。 就在他父亲死后没多久,远嫁英国的堂姑妈亦因意外而丧生,她指定的继承 人是她唯一的孙子段维凡。 段维凡,这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是伍德公爵家未来的继承人,同时 也是段氏企业的继承者。 老天总算还有一点良心,让他发现了一件大事情,在段思云的遗嘱中表明, 如果指定继承人去世,段氏企业就由段家的人继承。 段维凡的父亲并不姓段,而和段维凡同姓段的亲属中,就只有他与其血缘最 亲,换句话说,只要段维凡一死,那么段氏的继承权便会落到他身上。 段世威突然狂笑起来,「我为段氏做了二十五年白工,现在我要讨回这一切 我该得到的!」 当他得知这个情报后,曾三番两次暗中派人去杀段维凡,但都被他好运的逃 过,甚至他身边还多了许多保镖保护他,使得他苦无机会下手。另一方面,段维 凡长年居住在英国,对台湾段氏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才使得他暂时罢手,但是段 维凡一日不除,段氏就一天不属于他。所以这一次段维凡只身来台,不啻是上天 给的好机会,他岂能这么轻易就放过?! 「哈哈哈!」段世威仰天长笑,是的,成为段氏真正主人的日子不远了。 ※※※※※※※※※ 羽萱看着手上的名单,共有十二位美术系的老师,她的责任是请他们提供自 己的作品,学生作品部分则由系学会会长负责,这个工作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 谁不知道美术系的老师们都有些怪癖,不见得肯把自己珍藏的画作拿出来, 而羽萱对人向来是最有办法的,所以这项工作就落在她身上,系上的老师和她都 很熟,且愿意提供自己的作品,连向来难缠的李老师都搞定了,那就没什么好担 心的了。 她从手上的名单又画去一个名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过短短约两个多小时,她就搞定了十一位老师,通常人都是好面子的,而 这些老师当中又有死对头,只要下点工夫,保证他们连家当都拿出来现,所以到 目前为止还没有她解决不了的老师。 「现在就只剩下一位了。」她看看名单士最后一个名字──段维凡。 站在段维凡的画室外头,羽萱实在不太愿意去敲那扇门,怎么名单上也有他 的名字? 他是美术系新来的老师,当然会有他的名字,算了,她只是来找他商量画的 事情,又不是来找他吵架的,只是她忘不了他那张可恶的脸,还批评她的偶像。 终于,她还是敲了门。 「请进。」 羽萱开门进去,脸上挂着可人的甜笑。 在KQ大学里,美术系的每位老师都有一间画室兼办公室,只是段维凡的画 室和别人极为不同。 有的老师放了整间画具,有的是放了一迭又一迭的画,有的只放自己的画, 或是许多名家的画,而他,什么也没放,画室显得空荡荡的。 「段老师,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她一进门就露出招牌的甜笑。 「什么事?」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他就是在等地,丝琳说这对他将是个好 机会。 「我们系上的老师多半是有名的画家或艺术家,这个月底有一个艺术展,由 美术系师生联展,依照惯例,每位老师最少都要缴交五份作品,请问段老师什么 时候可以把作品交给我?」她问道。 「真糟糕,我的作品全放在国外。」他有些伤脑筋。 放在国外?恐怕全是些搬不上台面的失败之作吧!羽萱在心中冷哼。 「老师可以再画啊,距离月底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还是您怕没有灵感?」 她说得很委婉,但段维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就是说他画不出来啦! 他当然画得出来,只是…… 「最近灵感少了一点。」他有些感慨。事实上,自从上个星期遇到她开始, 他的灵感从来不曾那么丰富,他桌上的素描本画的全是她,一笔一盏传神极了, 只可惜她没机会见到。 「可是这是学校的传统,老师应该不会破坏传统吧。」不管他到底会不会, 他还是得交就对了。 「我当然会缴交,只是……」 「只是什么?」 「我希望妳能帮我忙。」他的眼神热切地看向她。 「我?老师别开玩笑了,我能帮您什么忙?」事实上,不管是什么忙她都不 想帮。 「妳一定可以,而且非妳不可。」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他该不会在打她的主意吧!如果是的话,她会让他知道「痛不欲生」 这四个字怎么写。 「对!我打算画人物画,但缺少模特儿,我想要妳当我的模特儿。」 他竟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谁要当这个大胡子的模特儿! 「谢谢老师的赏识,但我恐怕不能胜任,我──」 「不,妳一定可以。」他根本就是确定加肯定。 「如果我不要呢?」这个大胡子真有把人弄生气的本领。 「那我就没办法交出画作。」言下之意,我没交画都要怪妳,因为妳不当我 的模特儿。 「我可以帮你找更适合的模特儿,例如……」虽然心里骂得要死,便她脸上 的甜笑依旧,只是笑得有点僵就是了。 「但我觉得最适合的人就是妳。」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的「美意」。 「可是,我的身体不好,恐怕没有办法坐太久。」嘿嘿,她这个「病美人」 身体不好,是全校「有目共睹」的。 「我并没有要你一直坐着,我只是要你在我身边让我方便画妳就行了。」 本来他也以为她的身体不好,但在他「大刑逼供」、「利益诱惑」下,项君 杰把实情说了出来,实际上,她的身体壮得很,「病美人」只是障眼法。这不禁 令段维凡想到,若杰和丝琳说要当他的幕僚,但……到底他们还隐瞒了他多少事? 「你──」羽萱极力地克制自己,在学校她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她不想开这 个先例。 「如何?」 「让我考虑一下,明天我再告诉你。」她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想掐死 他。 「那我明天等妳的好消息。」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好,没事我先走了。」羽萱走出他的画室,用力地带上门,像在宣泄她的 不满,什么玩意儿! 「羽萱,妳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段维凡苦笑地对着门问,「我不会放弃 的。」他知道她会答应他的要求,在未来的二十多天里,他会让她爱上他的。 「除非必要,否则我绝不会使用我的另外一个身分。」那是最后一张王牌, 虽然不希望她因为知道他就是蓝斯特烈而爱上他,不过,这是他的撒手(金间)。 ※※※※※※※※※ 「项大哥,你有没有看到我大姊?」羽萱走到项君杰的珠宝店二楼,开门就 问。大姊最近在搞什么鬼,老是见不到她人。 「没有啊。怎么了,谁惹妳生气啦?」项君杰走进厨房,为她倒了杯果汁, 明知故问。 「就是你那个未老先衰的好朋友,段维凡。」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似乎 在说,你没事请他来做什么。 「他不是妳的老师吗?」 「是啊,谁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 他的居心就是妳呀!项君杰在心中回答。 「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他了,他好像特别喜欢找我的麻烦。」 「找妳的麻烦?就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人啊。」他为好友说话。 「不是才怪。上课第一天就在我面前批评蓝斯烈特的不是,他以为他是谁, 天才吗?搞不好幼儿园的小朋友画的都比他好。」她冷哼。 没错啊,他的确是个天才,瞧她把他贬得──唉! 「然后呢?」 「今天我去找他谈艺术展的事,哈!他居然拿乔。」羽萱一口饮尽那杯果汁, 不悦地嘟起嘴,项君杰又帮她倒了一杯。 「哦?」项君杰挑高眉毛,「他怎么拿乔啊?」 「他说要画人物画,找我当他的模特儿。」她几乎是咬着牙回答。 「妳答应了?」想也知道一定没有。 羽萱摇摇头,果然在他意料之中,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为什么不答应?」 「我又不是疯了,谁知道你那个朋友安什么心,不是说他来台湾玩的吗?怎 么忽然跑去我们学校当老师?还有,他为什么老是在暗地里观察我?你和我大姊 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些天大姊一直在回避她,她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问题,向来 只有她整人的份,没有人家整她的道理。 「哦,他觉得台湾是个「好所在」,想在这里落地生根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原因,至于我和妳大姊没有知道什么,妳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他露出俊俏的笑 容以对。 看来跟丝琳在一起久了受到不少调教,他越来越会演戏了。 「其实我觉得妳应该接受他的提议。」项君杰话锋一转,把主题带回原点。 「为什么?」 「妳不是认为维凡没资格当妳的老师吗?不如趁这次机会探一探他的实力。 要是妳认为他没有实力,那么下次他再说蓝斯烈特的不是时,妳就有话可以反击 他,这样正好消消他的气焰,让他不会再那么嚣张。」他解释。 「你们是朋友,你应该很了解他的实力,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的眼里 写满了不信任,怎么项君杰突然和她站在同一边了?! 「他的实力,说真的我并不清楚,他家里有点钱,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无 所事事,从来没见过他出外工作,只知道他会画画。至于为什么要帮妳,妳是丝 琳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不帮妳要帮谁?」听听他说得多么正气凛然啊!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好朋友没错,不过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嘛!维凡来台湾后吃我的、 住我的,我巴不得他赶快回英国。」他好像把自己的好友当成「瘟神」。 对于项君杰的见色忘友令羽萱起疑,不过,正如他所说,当段维凡的模特儿 便可发觉他的实力,这是个好方法,她就不信这个没名气的画家能画出些什么名 堂,到时候她就可以好好的嘲笑他一番,为蓝斯烈特讨回公道。 「嗯!我决定答应他了。」 宾果,果然如丝琳所预测,她答应了。 她对自己妹妹的个性真是摸得一清二楚啊!躲在房里的丝琳想必正在得意的 笑吧。 「那么祝你们合作愉快。」 「我会的。」她会查清楚他的目的,还有报仇。 「那我走了,拜。」羽萱向他道别。 「慢走,有空再来玩啊。」他目送她下楼。 「不错嘛!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羽萱上勾了。」等到羽萱走出门口,丝琳 才从房间走出来。 「全被妳料中了,亲爱的神算老婆。」项君杰含笑地从身后搂住她。 「谁是你老婆,少臭美了。」她的脸又微微泛着红晕。 「当然是妳啰。」他在她脸上偷了一吻。 「讨厌啦!」 「妳别忘了,妳还欠我九百九十九个吻。」他坏坏的笑道。 「哪有那么多,不是还掉一大半了吗?怎么又变成九百九十九个吻,你坑人 啊?」 「我没有,只是加点利息而已,嘿嘿!」 丝琳对他冷哼,离开他的怀抱,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你说羽萱会不会爱上维凡啊?」她问他的看法。 「他们是上天安排好的,羽萱会爱上维凡的,就像维凡爱上她一样,他们会 和我们一样,这一生只属于彼此。」或许维凡没有谈过恋爱,但他似乎比谁都懂 得爱。 「我是担心维凡。」 「担心他什么?」 「他长得也太老了吧!」 「这样才好,以后才不容易老啊!」 「那样才不好,你没听过早熟早烂吗?」 啊!这是什么歪理?!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就不会有这种问题。妳应该高兴妳找到天下第一美男 子,不容易老。」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开始与她的柳腰「交谈」起来。 「你的手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好动」?要不要我拿绳子把它绑起来。」说归 说,她倒是没动作。 「妳知道我第一次抱住妳的感觉吗?妳的身子真是娇软得令人想入非非,还 有妳的吻……」 「我的吻怎么样?」那可是她的初吻耶!当时在船上,她一点都没有防备的 情况下,初吻就这么被他夺走了。 项君杰低头吻向她,这甜美的味道尝了一万次都赚不够。 「妳的吻,竟在瞬间点燃我体内的欲火,就像现在一样。」他的眼神变得深 邃,手探进她的T恤里,听到她抽气的声音,他露出邪气的笑容,知道她的情欲 被他挑起了。 「杰,你……这里不行啦!」她娇羞地理进他怀里,享受他灵巧的手指带给 她的麻酥感。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行,咱们进房。」他抱起她,毫不迟疑的走进他的房间。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在她能抗议前,他聪明地用他的唇让她闭嘴。 「妳知道吗?妳的娇躯,真是百摸不如一做啊!」他自负的笑声回荡在房里, 压过她发出的抗议声。 ※※※※※※※※※ 她柳羽萱聪明一世,怎么这会竟有上当的感觉呢? 她只答应他当模特儿,可没答应和他单独出游啊!坐在车里的羽萱总有种被 设计的感觉。 「段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她有礼貌的问,却很小心的看着他。他要是有 什么企图,她就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既然不是在学校,就不用叫我老师,叫我维凡吧。」每次她叫他老师,总 让他觉得他们的距离好远。 「直称老师的名谁是不敬的,所以我还是称呼您段老师吧。」我觉得应该叫 你欧吉桑比较贴切,羽萱在心里更正。 「我是君杰的朋友,如果我没去学校当老师,妳就会称呼我名字,所以叫我 维凡吧!」 「好吧!」她不是很愿意的答应了。「请问一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他状似神秘。 今天是周末,他特地向君杰借了这辆跑车,而丝琳还好心地提供他「理想场 所」的地图。 「我只是当模特儿,为什么耍和你一起外出?」 「在家我没有什么灵感,而且外面的风景比较优美,也许会激起我的灵感, 妳既然是我的模特儿,我只好带妳一块来。」 这是什么话,说得她好像是他不太愿意带却又不得不带的行李,有没有搞错, 是他自己拜托她当模特儿的耶!否则她才懒得和他出来。到底他是要画人还是要 画风景,依她看来,他对她似乎别有所图。 哼!看到他就有气,他们的账还没清呢! 「段老师,你住在英国多年,有没有特别欣赏的画家?」除了对画很有研究, 她连画家也是了如指掌,她倒想听听他喜欢什么样的画家,就不信会比她的蓝斯 烈特厉害。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叫我维凡就好了。」他很好心的纠正她。 「是的,我会记住。」哼,他以为她喜欢叫他「老师」啊?鬼才喜欢呢! 「我最喜欢盖布烈尔。汉米尔顿。葛拉斯的画,只可惜他已经去世了。」段 维凡的神情突然有些黯然,他是他唯一的老师,像爷爷般的疼爱他。 这位大画家不就是蓝斯烈特的老师吗?害她想批评都难,可恶的家伙。不过, 他的眼神干嘛突然那么悲伤,好像死的是他的亲人。 「他生前有三幅最有名的作品,「太阳神──哈里奥斯」、「月之女神── 瑟伦」和「黎明女神──爱奥斯」,不过听说都被偷了,下落不明。」都是项大 哥的杰作,全把它们偷回家了。事实上,那三幅画现在存放于段维凡私人的秘密 画室中,只是羽萱不知情罢了。 「他有现代米开朗基罗之称,他一直是个好老师。」也是他发掘了他的绘画 天才。 「好老师?你向他学过画?」羽萱怀疑的问道。这个人吹牛也不打草稿,全 世界的人都知道葛拉斯只收过一个学生,就是蓝斯烈特。 「嗯!」段维凡下意识的点点头。 有没有搞错?别笑死人了!就凭他,三分像强盗,七分像流浪汉,怎么看都 不像是个天才画家。就算他真的是好了,光凭蓝斯烈特的知名度,随便一幅画的 价码就是天价,还会落魄到学校当老师,拿那一点吃不饱但也饿不死的薪水吗? 他未免太瞧不起她的智商了吧!她看起来很容易欺骗吗? 「可是据我所知,他只收过一个学生,就是蓝斯烈特,难道你和他是同门?」 羽萱装傻地问。 嘿嘿!我看你怎么自圆其说,牛皮这下吹破了吧! 「我曾向他请益,所以理论上也该称呼他一声老师。」他刚刚太大意了,没 考虑清楚就直接回答她,虽然他确是唯一的传人,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呼! 差点穿帮。 「哦?是这样子呀!可是听说他的脾气很怪,他看不顺眼的人是不轻易指导 的。」再吹啊,有本事你再吹嘛!她抱着看他出糗的心态。 就凭段维凡这个样子,看了便令人倒尽胃口,说不定才走到葛拉斯家门口就 被扫地出门。 「既然他指导过我,就表示我很顺他的眼,资质不差,长得也不错呀。」他 轻笑,似乎完全看穿她心里所想的。 恶心!他以为他是谁,径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 「因为我一句假话也没说啊。」他笑得很诚实。 「你真是幽默啊!呵呵!」她掩着嘴笑,其实她是怕自己万一克制不住会在 他身上咬一口,真是气死人了!他真是嚣张到家了,她就不信拆不了他的台。 她的眸子看起来有些火花在跳跃,可能是在生气,表情却是很愉快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由于幕后有两个「狗头」军师在帮忙,段维凡很快的了解羽萱的喜好及个性, 她外表看似柔弱,却是一个十足十的鬼灵精,瞧她演技多么纯熟啊,除了那双眸 子外,完全没有泄漏她正在生气的讯息。 当初他才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与她邂逅的地方是在英国,她明明是道道地地 的中国人啊!后来他才知道,柳家四姊妹就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怪盗花精灵,所 以她那天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佳人就在身旁,他却无法吐露爱意,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他不想吓着她,更 何况,她对他到目前为止一直没什么好感,唉!都怪另外一个自己。 柳羽萱这辈子最讨厌夸大不实的谎言,要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学校青春玉女 的形象,她早就向他炮轰回去,哪由得他在她面前撒野?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令她 如此生气,他先是不小心吃了她的豆腐,再来是连续两次让她引以为傲的「美人 倒」栽筋斗,还在她面前说蓝斯烈特的坏话,最后竟然要她当他的模特儿,他们 有太多账要算了。 「我们快到了。」段维凡朝窗外指向那一片蔚蓝的海水。 「啊!是海。」看到海后,她的心情突然转好,打从心底发出笑容,渐渐在 脸上扩大。她非常喜欢海,就像「那个人」的眼眸……和段维凡的倒是有几分相 似?!这时她才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瞧。 「前面有车!」羽萱警告他,适时的免除了一场车祸。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我们差点葬身在这儿!你想自杀是你家的事,我 可不想和你一块殉情。」她被他吓得出口骂他。 想不到段维凡反而笑了。 「妳是不是刚刚被吓得神智不清啦?」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她骂他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就像九年前一样,熟悉的感觉令他高兴得想笑。 「我是看妳看痴了,妳的笑容好美。」他说出原因。 「你神经病啊,就为了看我笑,我们差点撞死耶!」她越来越相信他是被吓 得神智不清了。 「妳骂人的方式还是一样,这么特别、有精神。」真教他怀念啊!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她在心里骂了不下几千回,但是从来没当面骂过 他。 「很久以前……」他有些感叹的说。只怕她根本不记得了。 很久以前,她认识他吗? 「怎么在学校没看过妳这么有精神的骂人?身体不好的人声音还挺宏亮的。」 他当然知道她在学校是大家公认的美女、校花、梦中情人、温柔美丽的小女子, 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更何况是骂人。 惨了!她怎么那么粗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病美人」的假象竟然就这么毁 在他手里,他是她的克星吗? 「我想可能是刚刚惊吓过度才会这样。」她的声音又放柔了,并把双手贴在 胸前,彷佛不胜负荷,一旁的段维凡觉得好笑。 「哦,原来如此。」他很善解人意的体谅她刚才的失态。 他想,距离她以真面目对待他的日子不远了,真实的她,是个有趣、讨喜的 女孩。 ※※※※※※※※※ 「羽萱,我可以进来吗?」玉霜说话的同时,人也进来了。 「二姊,还要我说「请」吗?妳人都进来了。」躺在床上的羽萱累得连说话 都没有力气。 「说得也是。妳怎么啦?踉人家打架吗?看妳瘫在床上像条虫。」玉霜坐在 床边好心地帮小妹抓龙,她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妳才去跟人家打架哩!我是玩了一天,哇!累死我了。嗯,再左边一点, 对……对……啊!好舒服。」她闭上眼睛,放松肌肉。 「有得玩还喊累,有没有天理呀?」 「妳嫉妒我啊?否则妳咬我嘛!」 咬就咬,谁怕谁。玉霜提起她的手臂,状似要咬下去。 「啊──」羽萱叫了出来,「妳还真的要咬?妳有没有姊妹爱啊?我白皙嫩 滑的皮肤上要是有妳的虎印,教我怎么出去见人呀?」还好及时抢救回来。 「是妳叫我咬的。」 「算了。」她太累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她斗嘴。「找我干嘛?如果没 事的话,让我好好睡个大头觉吧。」现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找周公下棋。 「我看了妳说的那部电影。」 「然后呢?」 「妳不是说主角和我长得很像吗?我就去看啊。这是部烂片也就算了,可是 我怎么看女主角都不像我,我哪有她那么丑。」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倾国倾城 的大美女,至少也是个沉鱼落雁的小美人,那个女主角怎么看都像市场卖菜的欧 巴桑,她哪一点像了? 「我又不是说她。」 「可是整部电影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主角啊。」她没记错,的确只有一个。 「二姊,我说的是男主角,不是女主角啦!哈哈哈!」羽萱笑得在床上打滚。 「柳羽萱,敢耍我!看我怎么修理妳。」玉霜摩拳擦掌,似乎准备「大义灭 亲」。 「二姊,开个玩笑嘛!」平常都打不过她了,更不用说现在全身无力,简直 就是俎上肉、盘中飧,她哪里逃得掉。 「开玩笑,呵呵!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消除妳这个小恶魔。」 「大姊,三姊,救命啊!」此刻她只能讨救兵。 「不用叫了,大姊去项大哥那儿还没回来,湘涵还在少伟那里,妳就认命吧!」 姊妹阋墙的人伦大悲剧又要在她们身上上演了…… -------------- 转自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