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从宋湄娇羞地答应了康翔宇的求婚之后,整个家康集团上下就充满了一片喜气 洋洋的气氛。 公司员工都对这对新人道贺频频,出双人对的他们在公事之余,也忙着挑婚纱 礼服、挑喜饼、挑蜜月旅行行程。 在某知名的婚纱摄影公司里,宋湄穿着一套削肩、镶嵌珍珠的纯白缎质曳地长 礼服,戴着长度超过手肘的缎质手套,缓缓走向准夫婿。 “翔宇,这套好看吗?”她怯怯地问。 他对她微微点头,就立即吩咐小姐记在他的账单上。 “不要买了吧?只穿一次的衣服……”她迟疑地说。虽然他的娇宠让她劳心暗 喜。但她实在觉得太浪费。 “我要买!我的新娘子只能穿我买的衣服。”他站起身,从后方将她抱在怀中 低喃:“小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穿上每一套礼服都那么美?” “讨厌!你又强词夺理了!”她嗔道。 “让我宠你!自从你的养父母和哥哥死去以后,你就没有人好好地疼宠过你了 吧?我得代替他们加倍地对你好。” 宋湄浑身一震,又悲又喜的感觉充斥内心。他竟然可以知道她最秘密的愿望! 只是…… “你不问我吗?我死去的家人的身份……”她心跳如雷地试探他。 “你是一个可怜的小孤女,你已经没了亲人,我何苦再去探问、揭开你的伤痛 呢?我会慢慢等待,直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谢谢你!”她激动地回身抱住他。“翔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不安! 我是不是不应该嫁给你?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个小孤女,高攀不上你的!” “胡扯!”他发怒地说:“你已经答应我,你休想赖皮!” “别生气嘛,我不说就是了。” “我要处罚你!处罚你这张不乖的小嘴!”他俯首以唇封住她的,缠绵地和她 接吻。 她环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他,沉浸在爱的喜悦中。 她心中的不安,其实只是一种婚前症候群吧?宋湄这么告诉自己。 当康翔宇和宋湄拍完婚纱照后已是下午,他先载疲倦的她回家休息,再驱车回 到公司去巡视。 他一进总裁室,就看见他信赖的几位高层干部,正坐在沙发上等待他。 “你们来干什么?太闲了吗?”他一边松掉领带、一边冷淡地问。 “总裁,因为最近公司平静多了,我们本来是不想再提商业间谍之类的话题。 可是听到你竟然要跟宋秘书结婚,我们几个都觉得太离谱了!难道你不介意她做过 的那些事?”干部之一发难了。 从观看监视录影带的那一次,看见总裁大发脾气,让他们没有一位敢对外泄露 宋秘书的事,也没有一位敢再追问主于要对她采取什么后续法律行动。 他们本来是想等康翔宇气消一点再谈,没想到他竟然宣布要跟这位居心叵测的 女间谍结婚,这不是要叫他们跌破眼镜吗? “谁说我不介意的?” “那又为什么……” “看在你们忠心耿耿的分上,我就不害你们白担心了。”他坦然告之。“这场 婚礼是假的。” “假的?要怎么假?听说总裁还把所有的身家财产全部奉送给她了,这还假得 了吗?” “明知道这个女人会陷害我,我哪有那么白痴?” 他得意地继续侃侃而谈。“那些全都是我和‘理仁’律师事务所串通之后,所 做的假证明文件,目的就是要让宋湄以为,我已经对她完全死心塌地。我猜,她百 分之九十九会直接拿去给康益腾,等她以为报复完成、等我的异母哥哥自以为得回 一切而开心的时候,我就要让‘理仁’去对新闻媒体爆开内幕,让所有商界的人都 嘲笑这两个对我玩猴戏的呆子。” 所有干部不禁松了一口气,纷纷庆幸康翔宇并没有为爱丧失理智。 但其中还是有人不放心地问:“总裁,既然如此,你似乎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 力,去和宋秘书举行这个假婚礼吧?” “不,这可是重头戏的主要舞台!她骗了我的感情,我当然也要反过头来狠狠 地回骗她。现在,她真的以为我会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可是最后她所能得到的, 就只是一场难堪的羞辱!你们过来参加我的婚礼时,就静静地拭目以待吧!”他冷 笑地说。 听到这番狠绝的预告,所有干部突然觉得一股不寒而栗窜上心头。 此时,他们的想法反而变成是:宋秘书会不会太可怜了? 家康集团的总裁今天要结婚了! 于是集团里的员工们来了,他商界的好朋友们来了,连一堆新闻媒体的记者和 摄影机也来了,将整个婚礼的礼堂挤得热热闹闹。 由于这对新人打算先举行婚礼仪式后再宴客,所以大家都先涌进这间教堂来观 礼。会选择西式的证婚方式,是康翔宇的坚持,他告诉宋湄,他想要和她有个很浪 漫的、让上帝见证的婚礼。 实际上,他在阴谋些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那些相偕一起参加婚礼的高层干部们,也没有被婚礼的热闹气氛影响。他们 默默地坐在前方,看着穿雪白礼服、站在礼坛上等待新娘的主子,每个人都在暗自 揣测,他到底何时会惩罚公司里的女间谍。 而坐在后头化妆小房间的宋湄,心情则是快乐、期待、又有些微紧张,毕竟为 所爱的男人披上婚纱,是所有女性都向往的事。 过了今天后,她就是康翔宇的妻子了!她会一生爱他、照顾他,也会拥有他的 爱、他的照顾。 她会和他一起快乐、一起烦恼、一起面对人生的风浪,并且他们也会一起孕育 小孩,拥有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人。 他们都曾经历过苦涩的寂寞,但是从今以后,有了彼此的他们再也不会感到孤 单了。 等他们结婚后,她会暗中慢慢改变小可怜的形象,让翔宇知道,她并不只是个 惹他怜爱的小女人而已,她也可以变成他的贤内助、他背后支持的力量。 看着化妆镜中十分美丽的自己,她不禁绽开幸福的甜笑。 “小湄,进礼堂的时间到了。” 她的伴娘们、也是她在公司里认识的好朋友们,扶她站起来走出去,两位小花 童也连忙过来牵起她的婚纱。 当新娘子出现在大门口处,礼堂里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小型管弦乐 团现场演奏的结婚进行曲,就在此刻浪漫地回荡整个大厅。 宋湄一步接着一步缓缓地走在红毯上,走向前方等待她的康翔宇,她可以看见 他眼中的深情和兴奋。 她的丈夫。 等到这对新人在礼坛上就位后,全场变得安静肃穆。被请来主婚的老牧师,翻 开桌上的圣经念了一大段夫妻相处之道后,就认真地对康翔宇问:“你愿意娶宋湄 为妻吗?” “我不愿意。”他冷静地回答。 听到新郎这种答案,除了那些高层干部之外,其他人包括主婚的牧师都惊讶得 张口结舌。 ‘这……我再问一次,你愿意娶宋湄为妻吗?这次请你认真回答。“牧师虽然 不解眼前男人为何”变脸“,他还是必须尽好自己的责任。 全场的安静已变成类似死寂的气氛,每个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没有人敢喘一 口大气。 “我不愿意。”康翔宇依然坚持,而他说出来的音量,比上一个回答更大声, 足以让全场所有人听清楚。 牧师瞟了一眼新娘,发现她甜蜜的微笑已经不见,眼眸中都是惊慌、都是被伤 害的痛楚。 这实在太残酷了!牧师同情地想,但他无法为她做些什么,他只能为她主持完 这场失败的婚礼。 他慈祥地问着新郎。“为什么不愿意?请说出你的理由。” “因为她是个该死的骗子和女间谍。”他无情地朗声宣告。“她假装自己孤苦 无依,在瑞士把她自己拍卖给我,还演戏骗我说她爱我。回台湾后,她和康益腾暗 中往来,偷取集团里的商业情报给他,现在又厚颜无耻地想嫁给我。她是一个奸险 又狡猾的女子,我永远不可能娶她!今天这场假婚礼只是要大家见证,她能骗我, 我一样可以骗她。还有我的手上已经掌握她确切的犯罪证据,我也已经报警了,大 家就好好地参观这场新娘被警察逮捕的闹剧。” 当他说完这篇声明,全场陷入一片哗然,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更多人 轻蔑地对宋湄指指点点,鄙视的眼光纷纷朝她射来,连她的伴娘朋友们都不谅解地 瞪视她。 牧师无奈收起了圣经对大家说:“这场婚礼因为新郎没有娶新娘的意愿,所以 仪式已经不必再进行下去。”说完他就悄然退场了。 这时,警笛声从远处传来,随着它越靠近这间教堂,惊心的鸣笛声就越响,似 乎康翔宇所说的警察已经到达现场。 礼堂里的每个人再度屏气凝神地静了下来,全部不约而头回头看着大门。 然后它被打开,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就踏上刚刚来湄才步过的红毯,来到这对 新人之前。 “康先生。”两位警察对他致意。 “你们准时来了,很好。” “我们现在就拘提这位小姐,可以吗?至于控告她的部分,你和你的律师最好 尽快来我们警局一趟,做些必要的手续。”其中一位边说,边掏出了手铐,朝“新 娘子”走去。 “等等!我要跟我的‘新娘子’话别。”他无情地冷笑道。 “请便。”两个警察很快退到一旁去。 他掀开了宋湄的头纱,对她微笑道:“本来这个动作,应该是在我们婚礼完成 后,新郎吻新娘的时候做的。可惜我不会是你的新郎,而你,也永远不会是我的新 娘!” 她幽幽地看着他,面无表情,也没有流出一滴泪水。 只有惨白的脸色说明了她的深受打击,只有她绞紧捧花的手指,说明了她其实 已经心碎。 “你被我骗得这么惨,怎么不哭?你不是最爱哭的吗?”他残忍地讽刺。“哭 给我看啊!你不是最爱伪装成小可怜的吗?” 她不再看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将新娘捧花搁到刚刚牧师用的高脚桌上,就转 身朝化妆小房间的方向走去。由于她穿着曳地的白婚纱,导致她走的速度是寸步难 行、极为缓慢。 “站住!你想去哪里?想逃了吗?”他火大地吼。 “我没有要逃。”宋湄无所谓地朝他笑笑,“你总不能让我穿婚纱去坐牢吧? 我还不至于那么可笑。” “你没意见吗?你不自我辩护吗?”他更愤怒地嘲弄。“家康集团里的每个人 都在这里,你可以告诉他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就因为我夺走原 本属于你的企业产权,不是吗?” 听到他荒谬地解读她的动机,她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只是潇洒地对两位 警察说:“你们可以到更衣室外等我,我马上就换好。” 她这副高贵如落难女王的模样、她这副视他为无物的高傲神情,更是严重地激 怒了康翔宇! 他扑向前狠狠抓住她的上臂。“你这贱人!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在大家面前忏悔 你的错吗?你不觉得你有当众向我道歉的义务吗?” “你已经羞辱过我了,可以停手了吧?”她不屑地瞄他一眼。 “可恶!你以为这样子我的气就会消了吗?告诉你,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敢整 我、背叛我,你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随便你。”她转身就想甩开他的大掌。 他生气地更加钳紧她,抬头对警察们说:“两位请先回去,我要跟我的‘新娘 子’共度三天‘甜蜜’的新婚生活,到那时,我会再通知你们过来带她走。” “但这三天她的行踪动向,就是你自己的责任了,康先生。”警察之一把丑话 先说在前头,免得他万一让自己公司的女间谍给逃了,又要说警方的不是。 “没问题。”他点点头。 两位警察在得到他的亲口承诺后,就再从红毯走出教堂大门,自行回到他们的 工作岗位。 “放开我!我宁愿去坐牢!”她瞪向康翔宇的眼中喷出怒焰。 “你喜欢坐牢还怕没有吗?我绝对会让你坐到天荒地老。” “够了!我不想再在这里跟你多啰嗦!”她别有含义地看向观礼客人的坐席。 他不要脸,她还要! 这些参加婚礼的客人似乎被一场接一场的好戏吸引住,全都静悄悄地看着这对 已经不是“新人”的怨偶在台前拉拉扯扯、争执不休,竟无一人想离席。 而来访的电视媒体,也早早就乘机拍摄下足够的画面,就等明天将这变色的婚 礼来个全国大放送。 “你还怕出丑?你不是已经没有羞耻心了?” 她愤恨地斥责他。“康翔宇,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只是不想跟你多说,你不要 以为我骂不赢你!” “你骂啊!你尽管在这儿泼妇骂街啊!你越不希望丢脸,我就偏要在这边纠缠 你、让你难堪,否则我心头的怨气要找谁发泄?我当然要找你这位罪魁祸首!” “康翔宇,我恨你。”她凄凉地低语,似乎对于他不断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 已经感到非常疲惫。 “这又不是新闻。你若是不恨我,又怎么做得出和我的异母哥哥联手背叛我的 卑贱行为?” “我要离开!我不要跟你这个疯子说话!”她任性地喊叫。 “我是疯子?那开口闭口说爱我的你,不也是疯了?” 一直被他无情地讽刺,被他永无止境地羞辱,再听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让她感到 心酸难忍的话,宋湄终于忍不住哭了! 她像斗败的小母鸡般垂着头,不停地啜泣、不停地掉泪。 “哭什么不准你哭!”他的心突然被一根类似罪恶感的针给刺痛了。 她伤心得看不见任何人、听不见任何人,整个人沉浸在泪海、沉浸在自己悲哀 的情绪里。 “可恶!你们看什么看?全都给我滚出去!滚!” 康翔宇没风度地对台下的客人吼完,就将哭得浑身无力的宋湄,野蛮地一把扛 在肩上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