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程爱音下了观光小火车、抉搭公车,来到了西阵织台馆前,她变得越来越 紧张,越来越患得患失,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他,她的心同时也涨满了喜悦 和期待。 她终于可以再见他一面了! 若不是她被爸妈逼迫得太过生气、苦闷、又愤而悄悄离家,她是不会主动来 找他的,她可以肯定。 一想到这儿,仿佛昨晚她所遭遇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都只是为了她再 见到他而发生的。 跟会馆的柜台小姐问出了关西会会长的所在位置,程爱音快步走进去,急着 想找到他。 西阵织图案的布料繁丽地垂挂,她没心情欣赏,只是行色匆匆地找人。 当她走过参观路线的转角,终于看见寺山总司挽着一名美丽的女子,正在欣 赏挂在墙上整件古和服的织法。 看到这一幕,她突然急急煞住脚步! 不知为何,行动比思想更快,她躲到一个展示品后方,蓄意不冒被他们瞧见 的危险,又能偷偷观察他们。 发现自己的“蠢行”,她不禁暗骂自己:“你到底在做什么?捉奸吗?快别 幼稚了!快点去跟他打招呼,告诉他你来了呀!” 然而,她的双脚却一步也不愿跨出去,只是睁大一双眼默默地看着,极想探 知他们相处的情形,来推测他们是什么样的朋友。 若他们真的关系匪浅,她又有何立场打扰他们约会呢? 再说,为了她的自尊着想,她也不该随随便便现身。她得确定,小泉夫人并 非他的新任爱人啊! 眼前的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刻,映满了她的双瞳。 他们亲昵地相视一笑,她时而温柔地将头靠在他的臂上,他体贴地为她梳理 鬓边的发丝…… 越看,程爱音的心越惊惶、越不敢相信。 她已经有了男女之间的经验,如何解读不出他们的关系呢?他们所表现出来 的种种动作,分明就是一对交往中的爱人! 天啊!他还真是花花公子!表面上痛苦于她离他而去,事实上,他竟然那么 快就有新欢陪伴他了。 和他分开后的这段日子,她的种种痴态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就像一个刻意自虐的人,她自不转睛地凝视寺山总司和小泉夫人,甚至还一 路跟踪他们身后,想找出更多让她对他死心的证据。 她已经知道,她不会到他眼前现身了。 虽然心痛得快死掉,虽然绝望得想上前去痛骂他一顿,可她不允许自己有这 样的丑态。 在一个隐密的角落,当她看见他们两人突然趁着四下无人时,抱在一起热情 接吻,她的心碎了。 她还需要更多证据吗?不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程爱音脚跟一旋,就离开了那对男女附近,离开了西阵织会馆。 不知何时,外头飘起了绵绵细雨,路上行人纷纷撑起伞来,她却无知无觉, 只是在马路上慢慢走着,让细雨渐渐打湿她的衣服。 这就是她解放自我的下场,她又有什么好怨的?说他们之间只是性关系的人, 不也是她自己吗? 然而这些想法,都不能止住她默默流下的泪水。 这场雨来得真好呵!这样子,就没有人看得出来。她正在哭泣。 走了好长好久的一段路,连整个人都疲惫得没办法思考了,她终于回到程家 租赁别墅的门前。 听到按铃声的李翠玉打开大门,一发现来人竟是一早就离开家的女儿,她失 而复得地高兴大叫: “爱音!你回来了!出去怎么不跟爸妈说一声啊?你要害 我们担心死了……唉呀!你淋得全身都湿了,快进来!快进来!” 泪痕早已干涸的她,淡淡一笑地说:“妈,我们回东京去吧。” “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想快点嫁给文吾,和他的婚事,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好好好,当然好!”李翠玉赶忙将女儿带进屋内照顾。 虽然她不知为何女儿今天出门一趟,就有了这么懂事的领悟,不过她可以脱 离那个流氓带给她的不良影响,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这么一来,身为母亲的她心中那块大石,也可以让它落地了。 东京代官山 高级住宅区 虽然日_本的媒体没有一家敢报导关西会会长和程爱音的绯闻,然而众口悠 悠,这样的传言还是甚嚣尘上。 所幸三叶文吾和她结婚的消息,不久之后就迅速披露,因此这些传言也就被 当成是某种无聊的误解,渐渐被人给淡忘。 自从三叶家人和程家人,都从京都回到东京之后,为了这件婚事,双方的人 也都开始忙碌,无论是拟宴客名单、找宴会场所,小俩口选新居、选家具,事事 皆需费心思量。 由于双方一致决定不举行订婚式,直接进行结婚典礼,两个家庭中的每个人 也仿佛吃了定心丸,不再担心又有突发状况。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可不像订婚那般,给人一切尚未安定之感。 此时,忙于准备嫁人三叶家的程爱音,可说是心如止水了。不再放纵自己的 心情,不再听从心里的感觉,她只想平静地度过自己将来的人生。 爱不爱,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爱了又如何呢?爱上不该爱的人,不过是自讨苦吃,她再也不要让自己那么 傻气、那么自以为是了。 她该成熟,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不是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凄凄惨惨。 走在代官山的某家大型超市中,她一边挑选水果,一边说服自己相信,她的 抉择是正确的。 在受过重重的伤害之后,她只想找回原来的自己,只想走回自己原先安稳的 人生道路。 当她拿起一颗苹果,闻着那沁入心脾的香味时,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来到她 的身旁对她问道:“请问你是程爱音小姐吗?”‘ “我是。” “我们寺山会长想请你到他家坐坐,你可否赏光走一趟呢?” 宛如晴天霹雳,她不信地反问:“你们是关西会的人?!‘’ “是。”其中一人有礼地说:“会长交代过我们,今天务必要带你去他位在 青山的住所。” 寺山总司身为一个大型组织的会长,在全国各大都市,当然都购置了非常气 派的居住房屋,以利他巡行管理各地的分支会。 “如果我不愿意去呢?,, “那就恕我们无礼了。”另一人明白表示他们会不择手段,达成寺山会长所 下的命令。 恍然大悟自己目前的处境,程爱音突然觉得怒火中烧!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恶了!好不容易她已经疗伤成功,好不容易她可以平静心 情,他竟然随心所欲地靠近她的生活圈,要她让他随传随到。 好!她会去,她会去!她会让他知道,她不是可以任他随意玩弄,招之即来、 挥之即去的女子! 硬是吞下一肚子的怨怒,她随着关西会的两名部下走出超市,搭上了寺山会 长专用的豪华房车。 车子行驶约莫二十几分钟后,开进一处占地广大的花园住家后停下,她在这 两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他在东京的屋门前。 “程小姐,谢谢你肯跟我们过来。” “我们这就告辞了。” 她心不在焉地微微点头回应,就推开了半掩的大门走进去,不出她所料,他 早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她。 “你叫我来做什么?”程爱音终于爆出不满的情绪。 “小爱,好久不见。”他站起来走近她,幽深的双眼里有着炽烈的火苗。 “别过来!你离我远一点……呀啊!” 她还在喋喋不休抗议之际,他竟然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让两人亲密地坐回 沙发上。 “寺山总司!你到底尊不尊重我?!”她气得大骂。 “我很想尊重你,可是……我做不到!”他贪婪地亲吻她的脸、她的嘴唇、 她散放幽幽体香的颈脖。 她被他的攻击弄得气力全失,只能焦躁地责备他。“不要!我讨厌你!最讨 厌你了!” “你来找我了,对不对?对不对?既然来找我,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眼前?既 然来找我,为什么又突然要嫁给别人?”他也一样又气又急。 原本听贵子告诉他,她曾来电的消息,他惊喜、满怀希望、一心只想和她再 见一面!不料当他找去程家的租赁别墅时,却发现那儿早已人去楼空。 正当他还想设法找到她的行踪时,却看到各大媒体报导,她要和三叶文吾结 婚的消息。 那时他的心情,犹如被人从天堂推到地狱去! “你还敢说?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薄情男人!”她怒斥。 “我喜新厌旧?自从你离开我之后,我的生活就跟和尚一样贞洁,你竟然敢 胡乱误会我?”他越说越生气。 “你撒谎!我明明就亲眼看见了!”她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亲眼看见什么?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那天,我去西阵织会馆找你的时候,你跟那个什么小泉夫人说说笑笑、搂 搂抱抱,还找地方偷偷接吻,我全看见了!‘。她嫉妒地喊叫。 “你看错了!是她硬要抱着我物的,我是说真的!”他耐心地解释。 ‘’接我电话的那个女人呢?难道她也是故意待在你的房间吗?“ “她是我家的女佣人贵子。她趁我出门到房间打扫,才会刚好接到你打来的 电话,你不能错怪我!” “不!我听得出来,贵子告诉我你和小泉夫人的事时,那种很得意的语气, 就是想要我去看清真实。而我那天亲眼看到的你们俩,样子也并不像泛泛之交, 我确定你跟贵子、小泉夫人都有一腿,你别再撒谎了!”她冷冷地说出自己的感 想。 寺山总司叹了一口气,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听我解释好吗?” “我在听。”她的语气冷得可以结冰。 “你说的,我得承认一半。可是,那两人都是我认识你以前的历史上他娓娓 道来。”以前的我,的确是个游戏人间、流连花丛的男人,但我的心从来不曾停 留在哪个女人身上。可是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就没有再拥抱过别的女人!“ “骗子!你和小泉夫人明明那么亲密!” “不,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她也只是对我有种旧情难忘的感觉,才会对我做 出亲呢的举动。”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会从现在起开始疏远她,贵子我也会叫 她去别的地方工作,以免你又再次心生芥蒂。” 程爱音的怒气渐消,然而新的惆怅却又涌上。 “可恶的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和小泉夫人亲密的那一幕?!那一天,我 好难过!好想见你!你却给我了这种打击!那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抱歉!原谅我好不好?我求你!”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她哀愁地说:“我已经决定要嫁给文吾, 你还是让我回家吧。” “我不准你嫁他!”这次换寺山总司发火了。 “你凭什么?” “就凭我爱你!”他冲动地吼出心声。“我爱你!我爱你!” “总司……”她的唇儿轻颤,她的眼中泪水盈盈,激动得几乎无法言语。 若非在西阵织会馆中,那段阴错阳差、不快的误会,也许他们可以早一点告 诉对方“我爱你”。 也许他们可以一起决定,两人想要有什么样的未来。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对外发布了两家儿女结婚消息的三叶家和程家,都不是普通的家庭,先前她 和总司私奔的错误,已经非常过分,在这桩婚事昭告天下后,她若还想l 临时变 卦、反悔,恐怕要遭到天怒人怨、众叛亲离之类的可怕下场了。 她真能负担得起这样沉重的后果吗?不!她不敢想象! “虽然我也爱你……可是,我已经没办法爱你了!”程爱音泣不成声、泪如 雨下。 这不是她早就决定好的事吗?为什么做起来会变得那么困难、那么痛苦?只 是要她不再爱他呀! “不要跟三叶文吾结婚。”他重重叹气,把她搂得紧紧的。 寺山总司当然知道她的状况,他也知道她一旦背叛家人和众人的期待,会遭 受到多大的压力,可他就是不能放她走! 等她走出他的人生后,他这辈子还能再遇上真爱吗?他也恐惧得不敢想象了! “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再任性了!没有人会原谅我的!”她呜呜咽咽地说。 “不要管那些人了!他们没有人会像我这么爱你,那些人不理也罢!” “你乱说!你怎么可以叫我离弃我原来的生活?” “我说错了吗?他们明明知道你爱的人是我,却要逼你违背心意,只为了满 足他们自己的利益和盘算。可恨的人是他们才对!” “他们是为我好!”她心虚地叫道。 “爱一个人,就是要放她自由,让她可以听从心的声音抉择。你的父母和三 叶文吾可曾做到这一点?” “别说了!我不要听!。t 她逃避地站了起来。”我也不跟你多说了,这次 我一定不让我的父母再伤心丁。“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在过,你的父母能帮你过吗?你若是不伸手抓住幸福, 谁又能帮你得到呢?”他凶狠地追逼她。 “你好烦!我不要听你瞎扯了!你说得冠冕堂皇,事实上呢?你除了爱我, 又能给我什么呢?你会明媒正娶、让我光明正大地嫁入寺山家吗?我看,是不可 能吧!”她愤怒地冷笑。 她又何尝不知道关西会的寺山家,是个门槛极高的古老黑道家族?想嫁进这 个家门,不但一定要有黑道背景,还得是一个有同样悠久历史的、日本名门家庭 的闺女。 虽然她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然而条件不符就是不符,不管她小提琴家的地 位再令人崇拜,都没用! “你和我若能共度一生,我虽然不能娶你进门,可是这一生,我也不会娶别 人了!”寺山总司坚决地说。 “我们又何必这样辛苦呢?只要照别人的期望去做,一切不是很轻松吗?” 她喃喃自语,陷入无奈的伤怀、和不得已的妥协心态。 “这样子,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人生又不是只有快乐!还有责任、义务、和名誉。”她严正地反驳他。 “为了你,那些我都可以不要!” “总司,原谅我!我不能!我不能!”她挣脱他跑向大门,又回头对他哀伤 一笑。 “我爱你!我爱你!你只要记得这件事就好,其他的,我们都不必再多说了, 就让我们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吧。” 不等他回答,程爱音就拼命跑出花园、跑出他家大门,心脏痛楚得几乎快爆 裂开来,血液也从激动的沸腾,迅速转为失落的冰冷。 如果这就是恋爱,她实在不敢肯定,自己到底后不后悔偷尝了这颗充满千百 种复杂滋味的果实。 东京表参道 满街名牌服饰的商店、各国的情调餐厅、咖啡厅充斥,是这个上流社会人士 出没地区的特色。 其中最豪华、占地最广的一家法式餐厅,今天整个被包下来,当成是国际小 提琴家程爱音和“三叶乐器”少主文吾的婚宴场所。 然而在宴客开桌之前,所有的来宾都先来到了三叶总裁的家中,见证两位新 人的婚礼仪式。 他们计划在家里举行纯日式的婚礼后,到餐厅去才会换穿西装和白纱,举行 西式的婚礼。 只见整个宽敞的和式地板大厅,依照固定位置排好软垫、屏风、矮和桌。所 有两个家族的重头人物,也都依序跪坐在垫子上,等待新娘打扮好出来。 不一会儿,由着人牵手搀扶出来、一身全白和服的程爱音,微微低头走出内 室,现身在众人眼前,完全就是一个日本新娘子。 盖头的白纤布下,是美丽精致的粉脸,她手持白色小扇,贴在垂着白流苏的 腰间,穿着白袜的小脚,正慢慢往等待她的新郎走去。 在场所有人静静观礼,就算有人知道她之前曾在京都闹出“丑事”,也没人 敢吭一声。毕竟她是世界级身价的女子,她肯嫁入三叶家,他们就要感谢上天的 恩赐了,哪敢再有多余意见? 新娘子在三叶文吾身旁就位后,由专人吟唱的、祝贺婚礼的古能乐,就响遍 了整个大厅。 正当众人皆肃穆地听着能乐时,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惊动了在场所有人。 被众多部下护送,一路撂倒警卫人员,寺山总司首当其冲的走了进来,大声 地喊叫:“马上停止婚礼!” “你好大胆!你到底在做什么?!”三叶光一气得跳起来叫骂。 “我要带走新娘子。”他宣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每个人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其中三叶优子按着 悸痛的额头呻吟,李翠玉则脆弱地倚在丈夫怀中,几乎要厥了过去! 奇异的是,坐在主位的两位新人,反而表情平静得可疑,只有新娘子微颤的 红唇,泄露出她的情绪是激动的。 “你简直欺人太甚了!我马上要让你知道,三叶家并不是你可以横行霸道的 地方!”三叶光一指着关西会会长大骂。 “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可不可以先闭嘴?”寺山总司朗朗地说:“我来,只 是想问新娘子一句话,问完就走。” 众人立刻静默,每个人都在屏息以待,破坏别人婚礼的地,到底想问什么话。 “小爱,你跟我走,好不好?”他柔声地对程爱音说。 她将头垂得更低,不看他,不看众人,更不看三叶文吾。 “回答我!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要是说‘不好’,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再出 现在你眼前了。”他更温柔地说。 程爱音还是没有抬头,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眼神,然而每个人都可以清楚 看到,她的泪水缓缓流下美丽的小脸。 “跟我走!”寺山总司焦躁又心疼地请求:“你只要走过来,一切都有我扛 着,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程鹏终于忍不住气得大吼:“你又来诱拐我的宝贝女儿!还让她在婚礼上哭! 你给我滚!马上滚!” 根本不理会她父亲,他持续说服她:“不管多少人骂我、怨我,我还是会在 这里等到你回答我。你若需要时间考虑,我不会走!我会等你!等多久都没关系!” 她继续无声哭泣,哭得小肩一耸一耸,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三叶文吾竞开口说了:“你跟他走吧。” 全场的人不约而同倒抽一日凉气,每双眼都在瞪视他,包括诧异转头望他的、 双眼红通通的程爱音。 “我不要一个没心的妻子。我想,我值得更好的女人来爱我。”他潇洒、又 有点哀伤地笑了。 筹备婚事这段日子,看过太多次她的愁容,他已经不忍心了。或许放她走, 才是他真的爱她的表现吧? 为了她,寺山总司可以做到这种不要颜面的程度,他虽然赢不过他,可他也 不能太逊色! 现场早已是一片惊愕的死寂,连新娘子都呆愣得小口微启,不知如何是好。 “快跟他走!你还在等什么?”三叶文吾稍微严厉地命令她。 “谢谢你!文吾,谢谢你!”她含泪绽开了他不曾看过的、最美的笑容后, 笨重地站起身,缓缓朝寺山总司走去。 “站住!爱音!你要当个不孝女吗?”李翠玉气得开骂。 “你这一走,你这辈子就不会再有人聘请你上台表演小提琴!”程鹏也气急 攻心地警告。 虽然他们俩和在场的某些人,都曾有过上前阻止她的动作出现,然而关西会 的部下们,早就精明地上前抵挡住,不让他们造成她的阻碍。 “爸、妈,对不起!我要走了!等我稳定下来,我会回家看你们的。”她抱 歉微笑道。 “你不用来看我们!我们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李翠玉痛心疾首地 责骂。 “对!你要滚就滚!”程鹏也无情地说。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而望向身畔的男子,眼中满满都是爱。 “我们走吧。”寺山总司温存扶着她,走出三叶家的大厅,将所有的人都抛 在脑后。 那些人,跟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缘,一定会再见!无缘……他们真 的也无能为力了。 寺山总司和程爱音一起坐上了他的车子的后座,然后车子就快速往青山方向 奔驰而去。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将所有情意都贯注在这小小的接触上。 “我差点儿失去你了!我好害怕!”他苦笑低喃。 “我爱你!总司!”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说出口了,她真幸福! “不后悔吗?不能再当国际小提琴家……”他的眼中写着深深的疼惜。 “从今以后,我只为你而活,也只为你一人拉小提琴。”程爱音开心地告诉 他,一点也不伤心。 从长久以来的禁锢中挣脱,能够自由爱他。她已别无所求!就算只能是情妇, 就算落得一无所有,只要能爱他,她的人生就没有自来一遭。 非常了解她的心情,寺山总司忍不住出手抱紧她,将她贴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爱你!我会一辈子珍惜你!” 两人就这么忘情相拥,让彼此的身体和灵魂完美地相依相偎。 几十年后,人们传说,十三代的关西会会长一直都没有娶妻,只爱他惟一的 情妇。又听说,他们两人的独生子,并没有留在关西会,只是到民间去当企业主。 并娶了自己喜爱的女子为妻。 据说,在那场婚礼中,大家所看见的新郎那一方的父母,还是非常亲密、非 常相爱的样子。 而当时,京都正值春天时节,樱花还是一样盛开、绽放,自由挥洒生命中最 美的一刻。 ---------- 晋江文学城